整杯热水就洒在了自己的身上,还有包上!
她嗖一下站起来,温柏之倒很是不好意思,转身去拿毛巾,递给她:“对不起,我没料到水这么烫。没烫着吧?”
“没关系,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没事没事。”和欣一边接过毛巾,一边摆手,目光检查着自己身上,翡翠色的小外套的边角全湿了,就连里面的白色T恤都湿掉了,下面的修身的牛仔裤也惨不忍睹,从大腿到裤脚都是深一片浅一片的水渍。再看包,她今天难得的背了一个布包,却特别不凑巧的是,布包禁不住淋水,顿时里面的手机、化妆小包还有面巾纸等等东西,全部都浸上了。
她将东西倒在了办公桌上,又叹了一口气,威图跟了她也有三年了,一直没有换新手机,大概是因为这是当时苏言送给她的东西,她便一直没舍得淘汰。
拿起来,按了按键盘,没反应,很明显,是机子已经被浸透了。
看来,这下是要彻底淘汰了。
温柏之看她一直愣愣地望着桌上的手机,笑了笑:“我知道你的手机当年买的时候特别贵,我赔你一部新电话好了。现在电子产品更新换代那么快,你还用着三年前的电话,实在是有点落伍。这样,我送你一部新机子,保证是最新配置的,怎么样?”
她摇头,叹气:“我在乎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她无奈地笑了笑:“没什么。手机坏了就坏了,我自己也可以买新的。不用你破费,所以,你别客气。”
温柏之问她:“那你之前怎么没换呢?”
“你知道的,这是我前夫送给我的东西,我自然是不舍得丢掉。”
他眯眼笑了笑,“这样,技术科总归是有很多技术高手的。你要是信得过我,就将这电话,在我这里寄存两天,两天后来取,我保证还给你一个完好的威图。怎么样?”
她想了想,终归还是不愿意抛弃掉这个电话,便同意了。
温柏之还怕她不相信似的,一边将她的电话放进抽屉,一边说:“你就放心,只需要两天,你的威图保证跟浸水之前一模一样。”
她说:“你做事,我从来放心。”
对温柏之,她有不放心的理由么?
但对苏言,她还是不放心。坐在回去的出租车上,越想越不对,越想心里疑惑越多。苏言,在父亲假死的事件中到底扮演者什么样的角色?他还知道什么?还谋算着什么?
先前送她来的时候,他明显是欲言又止的神情,是想要和她说什么?最后却被她的不信任而逼退了将要表述的内容?
她一定要亲口问问他!
都已经上了高架,她还是叫司机师傅通过匝道下去,掉头,然后往星海证券大楼走,她看了看表,现在离下班还有两个小时,苏言应该会在单位才对。但因为没有工作证,又没带身份证件,刚一进入大楼,就被前台人员拦住了。她再三解释,自己是来找苏言的。人家还是不让进,她干脆自己给苏言打电话,没人接,一直是没人接,然后她无奈,前台便从前厅电话到秘书室的电话,一层一层通报上去,最后终于似乎终于有了眉目,因为她听到对方标准的普通话说:“好的,好的,我知道了。”
然后将电话挂掉。
她连忙问:“我可以上去了是不是?”
对方先是微微鞠了一躬,然后一脸歉意:“不好意思,苏总最近在休假,并不会来公司。”
她真是无奈。
却在出门的时候,听到了两个星海证券的员工在八卦,似乎还提到了苏总两个字,她连忙凑上去,努力地听清楚对方说的话,却只是捕捉到了几个词汇,拼拼凑凑,居然总结出了完整的意思,苏言确实不在星海证券,他与某个国外集团的合伙人在冰梨山高尔夫俱乐部打球。
冰梨山的这家高尔夫俱乐部,是绿江著名的销金锅,其后就是精英俱乐部,与其是一家连锁产业,一年光是会员费就是七位数,并且不是光有钱就行的,每年的会员审核也是极为严格,因此,能入会的都是极为矜贵的主儿,在不到三十位,基本算是绿江上流社交圈之间的一个最有效的纽带。和欣曾经见过苏言的会员卡,大小与平时用的信用卡差不多,而且其上也有一个磁条,据说也可以在银行取钱,但质地十分讲究,是一张全白金打造的卡片,上面刻着会员号。
门口安防也十分严格,一辆车一辆车地敬礼,审查会员卡,然后放行。
所以,非会员进入这里,几乎是比登天还难。
她还真就不信了,进不去,那就在外面等。她还不信苏言就不出来了。
苏言的习惯,她还记得,他是十分讲究的人,并且,其实对于高尔夫并非热衷,只是因为这里的人会给事业带来利益,才会经常来。所以,他一般是过不了四十分钟就要出来,去精英俱乐部的图书室翻几本书,或者泡泡温泉,再或者,单纯在院子里面坐一坐、走一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果然,没过半个小时,她就看见了他的那辆白色保时捷开出了停车场,在安防那里停住。
她连忙一边拨电话,一边跑上前去,果然听见了前方打开的车窗,传来铃声响。她望着手里的电话,正在怔愣,就听见了话筒里僵硬的女生:“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他居然将她的电话挂掉了。
然后就一双高跟鞋从车门里踩下地,纤细的小腿,然后是漂亮的黑色洋裙,再然后她就看见了叶溪那张完美的几乎是雕刻出来的脸。
但苏言呢?
她还在疑惑苏言是否来了,就看见苏言从车里走下来,两人挽着手,然后有泊车员坐上驾驶位,征询了两位的意见之后,将车往后山开去。留下苏言和叶溪步行去后山。
和欣退了退,最终还是上前:“苏总,叶大夫……”
苏言有些怔愣,而且十分难得的,居然显出了紧张来。
但叶溪的面如浮霜,明显是不耐。
第三十八章 暗波汹涌(3)
更新时间2013…11…8 10:31:14 字数:2329
和欣也没空去管叶溪和苏言的反应,就准备开口,苏言却先行一步开了口,而且又恢复了平日里气定神闲的模样,笑着从上到下打量着她,眼神是玩味而梭巡的——她的衣服上有着水渍风干后的印子,牛仔裤上也有,手包上也是黄一块白一块的。他笑了笑:“和小姐,你也是来打球的?”
和欣才要开口,他就又打断道:“不过看你这个模样,并不像。”
和欣没心思跟他寒暄,急切地说:“苏言,我有问题要问你。”
他装模作样地看了看旁边的叶溪,又装模作样地耸耸肩:“你也看见了,我现在没空。”
他似乎真的没有空闲去和她说话,或者说,他压根就没有给她留时间,而是直接就打算挽着叶溪走了。
明明之前两人还很和睦的,现在就换了衣服面孔。
苏言装的本事,还真是可以。
但和欣也不想就这样走了,连忙道了歉。她又说:“我只耽误你三分钟时间,就三分钟。”
他停住了步子,却转过头来,对她笑:“不好意思,我连三分钟都没有。”
听到苏言这句话,叶溪得意地看了和欣一眼,嘴角撇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然后轻微地抓住了他的袖子,晃了晃他的胳膊,“人家说就占用三分钟时间,你真是的,连三分钟都不给。”
他也笑:“还不是怕你不高兴?”
叶溪说:“我才没有那么小气。何况……”她眼角瞥了和欣一眼,尽是轻蔑“我相信,你们不会有什么的。”
他笑着轻捏了捏叶溪的脸蛋,“行吧,小溪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在那边自己先玩,我马上就去。”
叶溪甜美一笑,随手理了理自己肩头的大花披风,对和欣歪头点了点,“那我走了。”
他嗯一声,看着引导小姐和叶溪款款走远。
和欣见到叶溪走远,立刻就要开口,“我爸是不是……”却被他一下子捂住嘴巴,他的手心有干燥好闻的洗手液的薰衣草味道,就萦绕在她的鼻尖,她立刻住了口,却是陡然顿住。苏言的神色并不似刚才的气定神闲,而是缓缓放开了她,有四下望了望,然后静默地拉过她的手,在她手心里极快地接连写下一行字。
他写得很漫不经心,又很不易察觉,就是从她的角度看,都像是他在摸自己的袖扣。
难道这附近是有什么人在监视她们?
果然,他写的是: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和叔是我救的。这里不方便,有了机会我再与你细说。”
真的是他!
真的是苏言!
她爸爸居然是被仇家苏言救的!她怎么能相信,她怎么可能相信,爸爸害死了他的母亲,害了他的人生,他还会去救父亲?苏言不是圣人,他是商人,睚眦必报、斤斤计较报酬率和产出比的精明的商人,他会这样对她,和她的父亲?但他双眸里浅浅的坦诚和笑意,又那么真实。苏言,她该不该相信他,该不该?这次会不会又是一个新的阴谋,会不会又是麻痹她、欺骗她的新手段?会不会?
他自然看透了她的心思,他的神色和煦,温柔得仿佛这冰梨山上的梨花,他又写:
“相信我,等我,总有一天,我们还能在一起。”
和欣已经有些热泪盈眶,她能相信他么,该相信他么……但她又有什么理由不相信!和欣半天只是怔怔地望着他,也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只是感觉手心还温热着,这股子温热一直蔓延到了心底,他说,相信他,等他,总有一天,他们还能在一起。
但那是多么难的事情!
他身不由己,她无法完全交出自己,终究是艰难险阻。
他笑了笑,大概也是想到了两人之间的沟堑,又写了一句:
“做不成夫妻,那做最好的亲人吧。”
和欣笑了笑,没有表态。
从她的视线里,已经看见了远处有人在往他们的方向望,而且是肆无忌惮地扫视。和欣皱眉,眼神提醒他,苏言的警觉性极高,他点头,意思是他知道了,却没有回头,又在她手心写:“这里处处是叶家的人,当心是对的。你快回去吧,注意安全。”
和欣微笑。
转身,立刻离开。
苏言看着她的背影,愣了愣神,眼神复杂。
但人总是会选择性失忆,当一件事的重要和紧迫程度超过另一件事的时候,前者便占据了全部的思绪,后者常常容易被悉数忘干净。得到了父亲还活着,安好地活着的消息之后,和欣全心全意想的都是要去见父亲,而并未将这次她和苏言的见面放在心底。
因此,两人又是好一阵子没有再见。
但纪熙的病来得快,去得也快。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好像还有那么一些道理。恢复了健康的纪熙,第一件事,就是回星都城达上班,和欣中途去探班,发现那个叫做韩彩亚的助理好像真的被辞退了。
她对纪熙,提出口头表扬:“可以可以,知错能改,是个好同志。”
纪熙说:“那可不?始终遵循老婆大人的指使,坚决扫平一切破坏家庭安定,夫妻和谐的因素。”
和欣笑:“油腔滑调。”
但她并没有告诉纪熙她父亲还活着的事实,而是决定一个人去纽约一趟。她无论如何,要见父亲,她的心里还有好多谜团没有解开,还有好多事情没有解决,还有好多好多的误会,她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最关键的是,她一定要见父亲一面。
她想他了,很想很想。
但终究是没有机会出去,而且事情也眼看瞒不住纪熙了,他早已发现她情绪得不太对劲,和欣勉强搪塞过去,并告知了他,她想独自旅行的计划。纪熙表示大力支持,并且提供全面的金钱援助,和欣一开心,对着纪熙的脸蛋,就啵了一口。
纪熙哈哈大笑:“女人啊女人,果然是拜金的动物。一点蝇头小惠就能让你们雀跃。”
她才不管他怎么说,反正她要去见父亲了,她高兴,她特别高兴。
但事情进展得并不是那样顺利,她是委托旅行社办理的签证,三个星期很快到来,旅行社通知她去取护照。却没想到,一进旅行社的大门,就被团团围住,她不知道记者哪里来的信息,每个问题都问得有板有眼——
“三年前轰动整个华东的原中蔬粮业厂长原贪腐舞弊案,如今又有了新眉目,据说嫌疑人在押过程中,因为不堪忍受而自杀成功,请问您作为和厂长的直系亲属,知道这件事情么?”
“据坊间沸沸扬扬的传言,原中蔬粮业厂长和鹏辉狱中自杀实际是一场引渡阴谋,目的是逃脱法律的制裁。实际上,罪犯至今还活着,是不是?”
……
各种问题,接踵而来,她措手不及。
但她并不能就这样被记者牵着走,也必须咬住秘密,不能松口——虽然她父亲还活着的事情,就是事实。
第三十九章 步步皆错(1)
更新时间2013…11…9 23:35:46 字数:2266
她勉强保持微笑,尽力拨开记者,往前走。
但每她走一步,那些记者皆是亦步亦趋,将她团团围住,最后她一步都挪不动,只能站在原地。问题一个接一个,全部向她轰炸而来。她思绪混乱,但好歹是没有张口,最后是纪熙来接她,她几乎是仓皇逃窜着上了纪熙的车。纪熙说:“本来是想陪着你去玩的,不过你不想我跟着,就算了。”
她笑笑,没说话。
飞机穿越黎明的薄雾和晨曦,到达纽约是在当地时间的早晨八点,九月的天气,并不是很热。她拖着简易的行李,走在肯尼迪国际机场航站楼里,然后跟着大队人马坐着快捷电车从航站驶出。
深蓝色干净的座椅,几乎可以当镜子的大理石地板,还有后现代风格的雕塑都让人不是那么亲切。还有钢架天顶,高得让人觉得心里慌乱。关检不算太严格,她将护照和身份证件交上去,很快就放行。看着手机上的导航地图,这里离上东区至少有三十五公里,但她并不知道路。
不过问了人,也极快地找到了捷运车站,搭乘着机场捷运列车,心里总算安定一些了。
捷运里乘客并不多,她往前走了几步,居然还有座位。她坐下来,漫无目的地看着对面、旁边的人,只是有些恍惚,有老人在看报、有年轻人在听歌、还有中年人捧着手机不知道在看着什么,对面女人的眼睛是困倦的,似乎随时都要睡过去,而旁边的学生模样的男孩,似乎精神头儿很足,一边玩着手里的psp,一边咯咯笑着——打量着,打量着,她也要睡过去。
到达上东区,几乎是一个小时之后,挥手招了一辆出租车,报了地点。便开始向车窗外张望,司机是个黑人,一笑起来,露出白皙的牙齿,看起来友善而亲切,十分热情地问她:“第一次来纽约么?”
当得到肯定地回答之后,便用着标准的美式英语一路向她讲解着。
中央公园的戴拉寇特剧院正上演着莎士比亚的戏剧《仲夏夜之梦》,毕士达喷泉上面的“水中天使”雕像栩栩如生,麦迪逊大道上人群熙熙攘攘,所有人都提着精美的包装袋,还有抱着展板的工人,以及西装革履拿着电话匆匆而过的上班族,这才知道这里是世界广告业的集散地,列克星敦大道旁的高楼直耸入云,造型奇特的建筑让人目眩神迷。
纽约对她来说,真是一个陌生的城市。
但对苏言来说,他在这里度过了与她结婚前的两年时光,他人生的第一桶金就是在这里赚的,他的生意就是在这里起步的。有一个太过矫情的形容,如果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