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相信。不过这个念头,有什么靠得住呢?”
夏伊诺捋了捋耳后的头发,她的头发在海风的吹拂下,显出漂亮的几乎要惊艳的弧度,与之不相符的,是夏伊诺压抑的愤怒,“先是他送她回家,后来被我撞破,在他的办公室里,那个女的搂住了他的脖子,亲着他。那是我和温柏之,第一次争吵,他咬死自己是无辜的。你说,他又不是没长手没长脚,何况他是特警出身,要拒绝一个女人投怀送抱易如反掌,他怎么就能让那个女的那样搂着他呢!要不是我突如其来的闯进去,她们是不是还要进行下一步呢?”
“没准,他刚要推开别人的时候,你就闯进来了。没来得及。”
“哼。可能么?”夏伊诺现在还咬牙切齿,“谁知道呢?你是觉得温柏之皮相还好,人看着也正派,但他想的什么我怎么知道?”
“然后你就提了离婚?”
“不是我提的。”
和欣的嘴巴张得几乎能装下一个鸡蛋:“温柏之就提了离婚?是他提离婚?”
夏伊诺恨恨道:“他的那个犟,我都没法说!”
回想那一天,夏伊诺现在都有些心有余悸,温柏之虽然不能说脾气多好,但在她面前是从来没有发过的,就是那次,除了那次。
那天的夏伊诺也是气得不行,她的性格也是大咧咧的那种,有时候还犯点二,但温柏之一向让着她。那一天。她也是气急了,指着温柏之的鼻子,大喊大叫,几乎要将屋顶掀翻,楼上楼下的邻居想必也都听见了他们的争吵,来敲门,询问:“你们没关系吧?”
是温柏之开的门,他一脸严肃,半天挤出两个字:“没事。”
啪一下,就关上了门。夏伊诺气急败坏。“怎么没事!怎么可能没事?!你把门打开。我要和别人讲讲道理。好好捯饬捯饬你出轨这件事!让他们评评理,究竟是我无理取闹,还是你本就是心怀不轨,人家扑上来。你就顺理成章地接住了!被人撞破还装作一脸无辜,是她自己扑上来的,跟你无关?!”
最后温柏之,忍无可忍,将她拖到了卧室,夏伊诺歪七扭八地挣扎,但温柏之的手劲很大,她根本就逃不开。干脆就不动弹,只是怒目圆睁。瞧着他。他还是一言不发。
夏伊诺就越发来劲,一把将他推开:“温柏之,你tmd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了?!做贼心虚了是不是?你说,我哪点配不上你了?要样貌我也有样貌吧,要工作。我的工作也是多少人羡慕嫉妒恨,想要我今天的这份地位和成就的吧,要说爱你,多少人在后面跟着呢,钻石小开到房产大亨,再到导演,再不济也是个演员,那些人我为什么瞧都不瞧的,还不是因为我爱你,我爱你!可你呢?你居然在办公室给我出轨!”
他说:“我没有!”
夏伊诺满脑子都是他被人抱着亲的样子,“没有?我眼睛瞧着呢!你少在哪里睁眼说瞎话了!”
他是濒临发怒的叹气,冷冷瞧着她,半响,推门就要走。
夏伊诺一把拽住他的胳膊:“你今天要是敢走出这个门,去找她,以后就别进这个家,我们就离婚!”
他没有回头,而是一字一句地道:“伊诺。我们都冷静一下吧。离婚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也许我们之间的问题太多,大家都好好想一想,明天我再回来。我们再谈一谈。”
“啪——”
他大力摔上了门!
夏伊诺望着门后面挂着的相册,被门震得一摇一晃,突然就想哭。
墙上的钟表,还发着滴答滴答的声响。
就这样持续不断地,敲打着她的心脏。
第二日,夏伊诺跟导演请了假,因为她的状态不好,根本没办法拍戏,导演也很贴心,而是嘱咐她好好休息,多喝水,注意身体,明日直接下午来片场拍夜戏,穿厚一点之类之类。她嗯了一声,放下电话,就上了床,但根本睡不着。
晃到了家里楼顶的天台上,拿着手机发呆。风把她的头发吹乱,贴在脸颊上,她只是安静地低头。
她希望温柏之能够将电话打进来。
第二日,温柏之果然如期回来。
他瞧了瞧她披头散发的样子,自言自语,“这么冷的天,在这里坐什么?”面上有复杂的神色,摸了摸她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确定她并没有生病,这才将她抱起,放在床上,又用被子裹紧,“一天都没吃饭了吧。”
夏伊诺像个小猫一样,浑身都炸了毛,一下子将被子掀开,将温柏之推开:“你不是走了么?你回来干什么?我都说了,你走了就别回来,回来就离婚!”
他眉头皱起,面上是隐忍,“别闹。”
“谁闹了!我没闹!”
他干脆不理她,而是转身就到厨房做饭了。等夏伊诺下床,洗过脸,刷过牙,将头发绾好,就看见温柏之将饭菜都端上了桌,她以为他是在赔礼道歉,心里突然就乐开了花,之前的不愉快也都烟消云散了,洗了手,就坐上了饭桌。他及其清浅地弯了弯唇,语气却有些生涩,“你倒自觉。”
夏伊诺心里想,你道个歉,你道个歉,我就原谅你。我就既往不咎。
温柏之还在厨房里忙活,将案板和锅放在洗碗池里面泡着,转身去拿了筷子,放在桌上。这才取掉围裙,放回厨房,走了过来。夏伊诺以为他会坐在对面,他却安静坐在了她的侧边。
桌子是很大的那种欧式白色长方形白色餐桌,光线是从他背后照过来的,所以他能看见她的表情,她却看不清他的。
她心里咯噔一下,握起筷子,却没有去夹菜,而是看着他。
总觉得他有话要说。
这种沉默在灯火通明,偌大得几乎空旷的餐厅里,格外折磨人,夏伊诺感觉自己的神经在一点一点绷紧。
果然。
“伊诺。”温柏之的声音沉稳,但她听起来刺耳而又残忍,“我们离婚吧。”
夏伊诺觉得自己所有的坚持,在一瞬间,分崩离析。
以她对温柏之的了解,他要走出一步,就绝没有挽回的余地。他做人严肃,如果不是深思熟虑,不会说出任何一句话。她就坐在那里,他们之间是漂亮的银质烛台,还有玲珑剔透的餐具,这些都是她买的,以她的收入,买这些东西绰绰有余,但对他来说,这些都是奢侈品。
他们所住的这套别墅,也是她买的。
公务员小区远离市区,交通物业还有基础设施,都有待完善。当时是在酒席上,认识了一个房地产开发商,席间聊了几句,听说她要买房,便将这套别墅打折卖给了她。
当时的温柏之并未表态,只是说,她喜欢就买,他不反对。
后来,又有许多的支出,都是她付得。
再后来,他干脆也不再向她上交工资卡了,因为这些小钱,她都看不上了。
那一刻,她只是怔愣了太久,到底,还是说出了话来,三个字,干巴巴的,像是在水里洗过一般:“为什么?”
“伊诺。你是不是从没觉得,我们有一天会离婚?因为你爱我,而我对你,也是宠溺的、包容的。”
他一字一句,“爱情并不是全部,你觉得你爱我,我们就能在一起。但,哪儿有那么简单的事情呢?你已经是飞上枝头的凤凰了,我还是凡间一树草根呢。天壤之别的婚姻,维系起来,不会太累吗?”
第五十五章 他的故事(2)
夏伊诺一瞬间爆发:“这就是你的理由?离婚之后,你是不是立刻就要去找那个狐狸精呢!”
他厉声解释:“什么狐狸精?那只是她一厢情愿,我和她什么事情也没有!”
她问他:“那是为什么?”
温柏之抿了抿干涩的口,还是开了口,声音不复之前的沉稳,他仍是一字一句,“昨天你说的对,我也反思许久。你若是问我还爱不爱你,我的答案一直是肯定的,我爱你,从前是,现在也是。但我已经没办法去满足你了,你要豪车,我无法给你,你要珠宝,我无法给你,你要一个豪掷千金,帮你搞定女一号角色的老公,我更是无法给你,你要的,是能帮你应付那些心怀叵测、大腹便便的导演制片人总裁大款,我努力去做,但力不从心。我想你要的,是一个能陪你在红地毯上光鲜亮丽的另一半,而不是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我。”
她必须承认,温柏之说的都对,甚至说出了她之前从未意识到的事实。
但却让她觉得这样难堪。
她说:“那些,其实我可以没有。”
他摇头:“你以为你可以没有,但别人比较的时候,你还能确定你可以没有吗?你的闺蜜,前段时间得了视后,追你的一个导演,前段时间在德国也拿了金熊,还有你,上周几乎是全满贯,电影、电视剧、时尚、公益四项大奖,而我……也就是一个分院的副‘检‘察‘长,我们的生活完全不同,我朝九晚五,规律稳定,你却不一样。你昨天吃醋,认为我和别人有什么,但伊诺,咱们这么多年的夫妻了,彼此还不够了解么?你当初喜欢我。不就是因为我为人还算靠谱,我的作风还算正派么?况且你无论从样貌,到性格,都无可挑剔,我一颗心牢牢拴在你身上,怎么可能去找别人呢?”
温柏之话不多,他没有长篇大论,但意思已经表达清楚了。
她还在狡辩:“可我昨天亲眼瞧见的。”
他的眼里有些苦涩:“你不就想给我扣个帽子么?”
她一滞:“我没有……”
但心里突然咯噔一下,温柏之的警觉性和洞察人心的能力真是一等一,她自己都没有发觉。自己是无理取闹。温柏之是怎么也不可能背叛她的。她不过。就是想在他那里找到自己的存在感,让他感觉到自己与从前的不一样。
“若我这个也算出轨,那你所拍的那些吻戏、激情戏……”
夏伊诺打断他:“那是工作!”
“是。那是工作。但这些你又怎么说?”他静默地去了卧室,将书架上的杂志随意取了几本,放在桌上,光是封面的标题就足够惹眼:
夏伊诺与著名导演牵手现身机场,婚戒闪闪疑好事将近……
夏伊诺与新晋小生举止亲密,笑对偷拍秀恩爱……
曝夏伊诺与音乐监制lucus姐弟恋……
……
夏伊诺咬牙切齿,“这些你也信?”
他摇头:“我不信。但这上面你和他们的举动,哪一个不是比我昨天要惹火?伊诺,我理解你的工作。我也希望你能在演戏中得到快乐,但作为丈夫,我并不希望自己的妻子在外面抛头露面,为了搏版面而配合公司进行所谓的绯闻制造,但我懂你的无奈。光华背后谁的影子不是黑色的?但昨天,夏伊诺,我在你心里,就这么没有用处?就这么不值得信任?还是夏伊诺,你是不是已经把你的丈夫,忽略成了习惯了?”
温柏之的声音在最后沙哑起来,似乎像是什么一下断裂,他说:“这也怪我,终究是没有能力,给你想要的。你无非,就是想作一作,让我看到你的优越性,我看到了。也够了。既然差距太大,怎样也办法跨过那个鸿沟。那就,离婚吧。”
最后三个字一锤定音,接下来的沉默让两个人之间的分分秒秒都变成了煎熬。
像昨天门框后面晃着的日历,总要停下来。
她尝试着说些什么,半天,却只是连连续续地说了好几遍“我”,温柏之抬头,就那么看着她,她低着头,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夏伊诺也不想再挣扎,也不愿再挽回。她虽然已经心痛到难以再支撑,仿佛天昏地暗。
桌上的饭菜已经冰凉,她放下筷子,只是顿了一下。
然后让自己笑得优雅:“好。你要离婚是吗?那就离吧。”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侧边的温柏之,身子一僵。
……
听夏伊诺这样讲完,和欣仿佛不置信:“不是吧。然后你们真就离婚了?”
夏伊诺恨恨:“那还怎样?离了呗。”
“后来呢?”
夏伊诺看着远方已经渐渐升上夜空的月亮,倒映在海平线上,是大大的圆圆的影子,若有所思:“后来……”
后来她又不肯低头,也不肯认错,温柏之也是个犟脾气,自然也不会回头道歉,两个人就这么僵持了大半年,谁也没联系谁。期间夏伊诺专心工作,天南海北,国际国内地跑着,中途还拿下了釜山的一个奖项,回国之后,各大新闻媒体铺天盖地的报道,她马不停蹄地转着,倒也没觉得失去了婚姻,有什么大不了。
之后夏伊诺接了一个电影,要去新疆取景,她也就跟着去了。在海拔五千米的帕米尔东部,她高原反应实在严重,最后到达穆尔加布河谷地,虽然风景真是美得一塌糊涂,但她已经没有力气去欣赏了,就连念台词都念得奄奄一息。
一停工她就去吸氧,可还是耐不住,整个人都病怏怏的,偏偏还是煽情的主旋律剧,演的她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本还指望着同行的三个助理照顾她,结果三个助理无一例外也都病倒了,她简直要骂娘,干脆都打发走了。没过几天,她也病了。
忍着病痛,总算是将这边的戏拍完了。但其他人还有戏,要等大部队收工才能走。于是她就天天到县上的医院打吊针,路途遥远,最后干脆住在了医院里。剧组人员也不够,没人陪同,制片人实在担心她,并不知道两人已经离婚,于是给温柏之打了电话,希望他能将她接回去。
温柏之在那边回答的干脆利落:“你们在什么地方?塔什库尔干塔吉克自治县?怎么过去?好,我知道了。我立刻就订机票。最快后天早晨就到。”
按照他说的。立刻就订了当天下午去往乌鲁木齐的机票,又转机到了喀什,又立刻坐上了大巴,然后跟着同行的维吾尔族小胡子坐上了拖拉机。几乎是日夜兼程,在后天的中午到达了县城的医院。
夏伊诺正打吊针,被窗外的太阳晒得迷迷糊糊。
温柏之悄悄走过去,坐在了她的身边。
她一睁眼,看见有如天降神祗的他,简直要跳起来!
“你……你……你你你……你怎么过来的?”
他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像个大哥哥一样,揉了揉她的头发:“来找你。”
她一脸不解,温柏之难得现出温柔的神色。大手一伸,就将她搂在了怀里。时间静默,她也没说话,只是突然就在他怀里流了泪,像个小孩子一般。咬着他肩头的衣服,他将额头抵在她的发顶,他的身上还有淡淡的烟草的味道。他抽烟,但烟瘾并不大,只有在需要办重大案件的时候,才会随身带一包。所以,夏伊诺也没怎么管过他。但他的模样,憔悴了好多,眼眶下淤青,不算白皙的皮肤看起来更加沧桑了。
他今天穿的是一个罗纹立领外套,里面是一件送花色的毛衫,衣领透出里面的衬衣来。因为工作的原因,平时都穿工装,所以他在穿戴上并不会太讲究。
夏伊诺瞧着他,这些天的委屈,还有他提离婚时候心里的难过一下子就涌了上来。一面捶着他的胸口,一边数落加指责,还带着撒娇:“都是你要离婚。都是你要离婚。你还来这里干什么,我又不是你的谁,我又不是你的妻子,你来找我干什么?”
温柏之只是哑然失笑,但他只是抿唇,将她的手握在手心里。心里想着要哄她的话,却无法出口,只是环她在怀抱中,慢慢地摇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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