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将她提起来,当胸给了她一拳,又踢了她一脚。他问她服不服,她说不服,就算你把我打死了,我也不服。龙晓鹏又抽了她两巴掌。做过笔录之后,汪鼎臣表示.要替陆敏照相留证。
陆敏的脸部有伤,照相没问题,龙晓鹏的那一脚踢在她的小腿上,也可以照相,只是他那一拳,打在她的两乳之间靠近右边乳房的地方。女人的乳部就像男人的下部,极其脆弱,很容易受伤。龙晓鹏的这一拳,又打得很重,陆敏甚至觉得,龙晓鹏是有意攻击她的胸部,下手又狠又准。当时,她痛得几乎要昏过去,直到现在,稍稍活动身体,还能牵动全部放射状疼痛。如果要对这个部位拍照,就势必会拍到她的乳房。在别人面前裸露自己的双乳并且让人拍照。实在太令人难堪。
做了很长时间工作,陆敏就是不同意。最后实在没有办法,汪鼎臣只好表示,不拍照也可以,需要去医院拍个片。陆敏说,她心力交瘁,现在只想回去好好睡一觉。她希望明天再去拍片。
刚刚走出大门,便看到了舒彦的车停在那里。那一瞬间,陆敏非常感动。她并没有向前走,而是站在那里,望着那辆车,眼泪哗哗地往下流。
舒彦四点多就来了,已经在这里等了近两个小时。在陆敏之前,另外三个人,陆续离开了。她并没有理会那几个人,而是一直在这里等陆敏。见陆敏出来,她原想按一下喇叭,引起陆敏注意。可手正要按下去的时候,发现陆敏的目光紧紧地盯着这辆车。她知道,陆敏看到她了,便不再按下去。她以为陆敏会向自己走来,也有一种可能,经历了此次的事后,不想再见自己,会转头离开。如果她离开,舒彦便会驱车跟上去。让她没想到的是,陆敏像被人使了定身法一般,站在那里了。
等了一会儿,见陆敏没有丝毫动作,舒彦拉开车门,向她走过去。走到面前,发现她的脸上满是泪痕,大吃一惊,问,你怎么了?
陆敏说,我恨你。
舒彦再次大吃一惊,问,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陆敏说。你为什么要让我这么感动?
舒彦说,我说过呀,我们互为影子。或者说,互为镜像。你想吧,你照镜子的时候,会不会为自己而感动?别人我不知道,总之,我十八岁的时候照镜子,会对自己说,哦,舒彦,你怎么会这么漂亮迷人?二十八岁的时候照镜子,我会对自己说,哦,舒彦,你漂亮迷人倒也罢了,为什么还这么优秀?
陆敏在她的肩上打了一记粉拳,噗哧一声笑了,说,没见过你这么自恋的。
舒彦顺势挽了她的手,一边拉开车门,将她往车里推,一边说,这就对了。云开见雾散,最阴霾的日子过去了,往后,天天都是艳阳高照,你应该开心才对
陆敏坐稳了自己,关上车门,叹了一口气,说,哪里像你说的这么简单?
应该很简单了。舒彦启动汽车后说,如果我的估计不错,这几天,兆平就应该出来了。到时候,我跟你一起去接他,你不会吃我的醋吧?
她说,他出来的时候,第一个想看到的,大概是你。
是吗?舒彦说,你认为他会吗?
陆敏说,连我都感动得一蹋糊涂,他能不感动?算了,我把他还给你好了。
舒彦笑了,说,还给我?你说得好有趣。他又不是一件东西。再说,就算他是一件东西,他也不是属于我的东西。他是属于你的,所以,准确地说,你可以把他送给我,却不是还给我。
陆敏心中痛了一下,多少有些不自然地说,好呀,你想要,我就送给你。
舒彦说,你以为你慷慨,我就会感激涕零?男人又不是一条狗,一条狗的话,你如果对他好,他就会对你好。
陆敏说,唉,想了想,自己真是失败。以前一直觉得,他对我不好,欠我太多。经历了这次的事后,我才发现,原来,我对他,连你对他一半都不如。实在说,我这个位置,应该由你来,才是最合适的。
舒彦说,你这样说,说明你还是没有想透。
陆敏问。为什么?
舒彦说,就按你说的,你对他,连我对他一半都不如。可你想过没有?就算我对他怎么好,那也是经历之后醒悟了。许多事情,需要的是经历然后领悟。你认为我适合你现在的位置,可我却觉得,我一点都不适合。我站在我现在的位置,或许可以做得很好。如果真的换个位置,可能就会非常糟糕。角色不同了,要求肯定就不同了。做妻子的难度,肯定比做朋友要高几千倍。
陆敏问,你的意思是不是说,你仍然像现在这样,和他只做朋友?
舒彦说,大概没有比这个定位更好的。
陆敏说,如果可能,我也愿意像你一样,只和他做朋友。
舒彦大叫,你拉倒吧。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换个男人试试。人呢,就是这么奇怪,永远看见别人的东西比自己的好。只有等那好东西真的成为了自己的,才知道到底是不是真好。男人这种东西,大概是世界上最不好的东西,一身都是毛病,尤其是有很多令人憎恶的缺点和恶习。可是,每个女人,又不能缺少男人,所以,只好矮子里面拔长子。哪个女人如果认为自己遇到的是十全十美的男人,或者想找到一个十全十美的男人,这个女人不是弱智,就一定是脑残。
第二部分 第150章
陆敏没有问她准备将自己带去哪里,舒彦也没有说。汽车停在一间桑拿店前,舒彦才说出自己的目的。这时候,吃饭对于她来说,可能不是最重要的。她想,先在这里随便吃餐饭,接下来好好地蒸一下,去一去身上的秽气。陆敏没有表示意见,主要是她懒得思考。对于她来说,经历了这么一场事,以前建立起来的许多东西,全都被粉碎了。与命运的这种劫难相比,所有其他一切,似乎都是不重要的,微不足道的。但到底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亲情?爱情?还是生命?她还真说不清楚。
潜意识里,她倒希望,黎兆平能够和自己一样,有了足够的经历和认识之后,重新审视人生和生命,从而建立一整套新的生命观和价值观,然后开始过一种完全不同的生活。她们现在所拥有的财力,别说是他们一辈子花不完,就算是加上儿子一辈子,大概也花不完。既然如此,他们何不当一对逍遥人,寄情于山水
她也知道,自己或许过于一厢情愿了。第一,黎兆平能变成那样的人吗?他能放弃许多吗?更何况,还有个舒彦横亘其中,她或者他,将如何面对这个女人?共享爱情?她做不到,出让爱情?她也做不到。
两人一起坐在干蒸房里,赤诚相见,自然不能没话说。陆敏问她,你计划准备怎么迎接兆平出来?怎么替他去秽气?也和他一起泡桑拿?
舒彦看了一眼陆敏,很想看透她的心。舒彦有一种感觉,陆敏这次出来,似乎很愿意谈黎兆平。与其说愿意谈黎化平,不如说愿意谈她和黎兆平,语气之中,多多少少有些醋意。这是否说明,经历了这次的事件之后,她对和黎兆平之间的感情,有了新的认识和定位?她终于发现,其实,女人,对男人有一种深入骨髓的臣服?这种臣服,或许就是爱。
她说,好呀。我们三个一起去泡。
陆敏说,呸呸呸,亏你说得出口。你不嫌恶心,我还嫌恶心呢。
舒彦还想更进一步试探她,便说,那可是你说的,到时候你可别吃醋。我和他一起来泡桑拿,我事先打了报告,并且得到批准的,你不准备和他闹。
陆敏多少有些发酸地说,才不。你为他付出这么多,他应该的。
舒彦一把楼了她的肩,说,快别把全世界的牙都酸掉了。搞不好,我们会做亲家。你想,我会跟亲家公上床?那也太没趣了吧。
陆敏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说,你说什么?什么亲家?
舒彦说,你大概还不知道。你那个宝贝儿子和我的女儿,可能有点意思。我在一边观察,说真话,他们两个,还真配。
陆敏说,不会吧,应在这里了?
唐小舟推开门,说道,赵书记,陈省长来了。
赵德良从办公桌后站起来,热情地走上前,伸出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说,运达同志,快来,诗坐。我正在等你呢。
陈运达很低调地说,赵书记,我是来向你检讨的。
检讨?赵德良显然愣了一下,然后哈哈一笑,说,你这个运达同志,这话有点严重了吧?我们是党政一把手,平常有商有量,就算有点小错,也可以开展党内的批评与自我批评嘛,检讨一说,有些过了。
陈运达说,我就是来作自我批评的,也叫检讨。
唐小舟知道两位一把手有重要事情要谈,替陈运达沏好茶之后,小心地退了出去,并且将门带上了。
赵德良说,运达同志,你在江南生江南长,也一直在江南省工作,对江南的山山水水,风土人情,都非常熟悉。我呢?来江南省工作,才几年时间,是个外来户。坦率地说,这三年时间里,我一直都想,我们能够像老朋友一样,好好地坐下来,沏一壶茶,促膝谈心。做到真正的开诚布公,心无杂念。可是,三年过去了,一次这样的机会都没有。在这件事情上,我应该检讨,毕竟,我是班长嘛。今天,你既然主动提了这个头,那真是太好了。我们就来个赤诚相见,怎么样
陈运达说。在对待黎兆平同志这件事上面,我确实犯了错误。
赵德良轻轻峨了一声,问道,这件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陈运达说,当初,齐天胜找到我,说黎兆平受贿五十万。我当时是不太相信的,毕竟,黎兆平是什么样的人,我们大家都知道嘛。可齐天胜对我说,事实很清楚,绝对不会错,行贿人已经举报。我就说,如果有受贿事实,不管是五十万还是五万,都要查办。我说这话,只是身为省委副书记,表了个态。毕竟,纪检这事,不属于我管呀。可我没想到,齐天胜这个同志,误会了我的意思,认定我那句话,是对案件的定性。
赵德良说,有关黎兆平的案子,省纪委尚玲同志正在调查,还是由他们去搞吧。我们是党政一把手,我们应该把主要精力,用在下个月就要召开的省党代会上才对。你说是不是?
陈运达说,话是不错,但是,黎兆平这件事,给我的教训实在太深刻了。最近几天,我找人对这件案子摸了一下底,发现确实存在很多问题。别的不说,黎兆平是否受贿,到现在都没有定论。那五十万元是打到黎兆平的卡上了,可是,我听说那是黎兆平的工资卡,他既不记得卡号,也从来没有用过那张卡。德良书记,我想,与这件案子有关的所有问题,要查,一定要严查。但是另一件事,我}们也不能不考虑。既然直到今天,黎兆平同志是否受贿,都没有确凿证据,那就。应该对他解除双规。等案子查清楚以后,再决定是否给他恢复名誉。
赵德良说,这个意见,我还是赞同的。这样吧,我向尚玲同志了解一下,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就按你的意见办。
这样最好。陈运达说,这件事的真相,我还不完全清楚,只是隐隐约约听说一些。听过之后,我的心里非常不安。仅仅因为我的一句话,黎兆平同志,就被双规了。我觉得自己对党对人民犯了罪。这几天,我一直希望自己能做点什么,减轻这种负罪感。看来,我只能在今后的工作中,才能慢慢地将功补过了。请德良书记一定放心,我陈运达这个人,受党教育培养多年,最起码的党性,还是有的。
赵德良说,话既然说到这里。运达同志,那我就对你说几句内心话吧。我这个人,在别人眼里,是个官员,而且是个高官。但在我自己看来,我其实是个文人,骨子里就是个文人,文人气很浓厚,洗都洗不干净,褪都褪不掉。我知道,省里的干部私下里说,我不会当官,没有煞气,不会玩权术,或许我是不会玩这些。但我更看重的,你知道是什么吗?是为官一任,造福一方。我不喜欢陷入那些乱七八糟没有意义的人事纷争之中,只想轻装上阵,好好地干一番事业。说实在话,这些年,中国经济尤其是沿海经济,发展速度非常快,原本落后的西部,也正在快速超车。中部的江南省呢?虽然也有长足发展,但与东部沿海的差距,越拉越大,甚至正在被西部赶超。如果我不能为江南省的六千七百万人民做点实事,那才是我所犯的最大的罪。
陈运达说,最汗颜的,还是我们这些生在江南长在江南的人。
赵德良说,你还记得我刚到江南的时候,我们两人第一次谈话,我对你说的内容吗?
陈运达说,记得。当时,你握着我的手说,运达同志,中央让我来和你搭班子,我只有一个愿望,希望能够在江南省唱一曲现代版的将相和。
赵德良说,你不是将,我也不是相。你不是廉颇,我也不是蔺相如。但我一直在想,我们的老祖宗总结出的这个和字,真是太深刻了。和则贵,和则兴,和则旺。我今天之所以旧话重提,是囚为我并不否认一个基本事实,相信你也一定不会否认,你和我,我们这两个党政一把手之间,出现了一些问题。我也曾多次们心自问,是不是我做得太过分了,压抑了你委屈了你?或许某些时候,我是有点江南人所说的霸蛮,但另一些时候,我自问,我还是很能忍的。我为什么要忍?坦率地说,不是我怕谁或者比谁弱。我能怕谁?能比谁弱?就算我内心虚弱,可我毕竟是受中共中央之命担任省委书记,就算我怕,中央也不会怕呀。那我为什么要忍?因为我知道,我的处境,和当年的蔺相如相似,一个国家一个政府,如果没有一个和衷共济的社会环境和政治生态,肯定一事无成。不管你运达同志愿不愿听,我都要说。如果我们两个人牛起来,最终的结果是什么?我心里清楚,我相信,你也一定明白。那就是被中央各打五十大板。相反,我们两个人,如果团结一心,把江南省的工作抓好了,把经济工作搞上去了,让人民的生活条件得到了大大的改善,又会是什么样的结果?难道说,中央会认为,所有的成绩,都是我赵德良一个人搞出来的?我赵德良能有多大本事,能一手撑起一片天?绝对不会。成绩肯定是大家的。
陈运达说,德良同志对这个和字,理解透彻。我一定要好好地思考一下这个和字。
赵德良说,有些人认为,书记和省长,党和政,是矛盾的对立体。我不这样看,确实有些地方,是存在很尖锐的矛盾,甚至形成了破坏力。但也有很多地方,形成了合力。党和政,原本应该是矛盾的统一体。中国不是有句古话,叫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吗?坦率地说,我最大的期望是,在江南省,我或许还能搞两届,你陈运达呢?只可能再搞一届了。一届之后呢?你怎么办?当省委书记?当人大主任?还是别的什么?我更希望,我们在江南省干得风风光光,轰轰烈烈,然后,中央把你调到另一个省去当班长,我赵德良,在迎宾馆设妄为你送行。那时,你握着我的手说,德良同志,我会永远怀念我们共事的这段日子。最终,如果真能得到这样一句话,那将是我这一生中最感荣幸的事之一。
陈运达的脸有些发烧,却也不能不表态说。诱德良同志放心,我一定谨记今天的话,朝着这个目标努力。
陆敏驾驶宝马X6,停在岳衡市双峰煤矿门口,舒彦坐在她的身边。
因为不清趁黎兆平出来的具体时间和手续,也因为大门被市纪委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