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远去,我站在门口里,一直瞧到了瞧不见,才转身准备回寝殿,儿行千里母担忧,这种感觉,以前时候,我只在西陵讲的故事里面听过,从无体会,这一回,倒是真真的感受到了。
行啦,别担心了,她们又不是第一回出门儿,以前,不告诉你,你不也不担心的么!
西陵笑着揉乱了我的头发,把我横抱起来,转身进屋,“依着两个丫头的设计,再过几天,那个赖在雪山上的小混蛋就该回来了,你这当娘亲的,还不好好儿准备准备,给他个下马威?”
作者有话要说:
☆、失踪
果然,不几天,蛟儿小坏蛋就在他姐姐们的威胁下,乖乖的回来了,我虽是生他的气不假,可更多的,还是想他恩,好罢,我承认,我就是个没什么原则的人之前,明明想了若干种的,要用来收拾这小兔崽子的法子可这一见了他,听着他撒娇卖萌装可怜,我就我就心软了
好了,好了,霜,你就别说蛟儿了!他才刚刚回来,你这般没完没了的,还让不让他吃东西了!
见霜不停的教训蛟儿,我便忍不住心疼了,忙不迭的把他拦到了身后,跟霜抗议了起来,“孩子都他自己的选择,你干涉他那么多做什么!你一个劲儿的说他这个不是,那个不好,以后,他该更不回来了!来,蛟儿,没事儿啊,娘亲疼你,来,来,娘亲特意让人给你做了点心,快,尝尝,尝尝”
我就知道,还是娘亲疼我。
蛟儿小坏蛋从来都很会看人脸色,一见着我护着他了,立刻就往我这边儿蹭了过来,爬上我的膝盖,双手抱住我原本端在手里的盘子,抓着里面的点心就往自己的嘴里塞了起来,“娘亲唔我可想你了要不是要不是外公说了,让我潜心修行,不准随便往山下跑我我早就回来看你了唔,好吃,好吃真不愧是长白爹爹的好手艺,唔恩比山上的点心好吃多了”
慢点儿吃,别着急,来,喝点梅花露,别噎着了。
瞧着小混蛋狼吞虎咽的模样,说不心疼,那是假的,我忙不迭的拦了霜,不让他冲小混蛋发火,“寻常里见不到,就整天里听你念叨,这好不容易回来了,见着了,你又凶他,你说你图得什么啊!好好儿的说说话儿什么的,不好么!”
霜被我教训的没了脾气,便索性往床榻边儿上一座,跟我一起,看着小坏蛋吃东西,唔,大抵是他这也是第一回给人当爹的关系,小混蛋又是长年不在身边儿给他教训,恩,所以,就不那么懂得,该如何的对待孩子,好罢,我承认,我也不太会给人当娘亲,不过嘛古话说得好,严父慈母我就算是惯着他们,也是没错儿的!
月儿和离殇那两个丫头出去了没几天就回来了,除了瞧起来有点儿累之外,一切都还算好,正是冬天最冷的时候,我也懒得出门,便跟几个小家伙们一起窝在了屋子里,缠着西陵他们讲故事,西陵也不笑我孩子气,每每我提出来,让他讲故事来听,都会像是早有准备般得给我和小家伙们讲上十几个,我们跟他问这问那的,他也不嫌烦。
整整一个冬天,很快就过去了,蛟儿小混蛋一直陪着我过完了正月,才动身又回了雪山,生活像是恢复了平静,宛若什么都未发生,直到过了四月,夜卫给我送了消息回来,说是江若渺突然离奇的失踪了,才让我原本已经险些忘了的他的影子又浮现了出来。
慢慢说,怎么回事。
我深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本能拧紧的眉头舒展开来,“把前前后后的经过,都说清楚些。”
回主子的话,就算是现如今,奴才想起这事儿来,也觉得很是蹊跷。
来跟我禀报的夜卫又仔细的想了又想,才开始给我细细的讲起了江若渺失踪的那一日发生的事情来,“臣承认,那人做了那般混蛋的事情,主子还让臣等保护他,臣等的心里的确是有气的,可,就算是有气,有不高兴,不乐意,主子的吩咐,就是主子的吩咐,臣等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万不敢懈怠”
我知你们都是忠心于我,断不会忤逆我的吩咐。
我着急知道当时发生的事情,哪里还有心情听这夜卫说这些无关紧要的话,便出言打断了他,让他回归正题,“你直接说当时发生的事情,便好了。”
那一日,恰是小人值守,小人一队五人与之前值守的一队换了岗后,便一直跟着那江若渺。
听我不耐烦了,那夜卫也识相的不再多说无用的事情,直接讲起了当时的经过,“那江若渺先是自前一日留宿的楚馆出来,给了管事十两银子的赏钱,然后,便吩咐管事牵他的马来,再然后便是如以前般得骑上了马,继续去往下一处楚馆我等一路小心的跟着,并未让他发现他一路上未作任何的停留的到了下一个楚馆之后就进去了我们也不是第一回值守,其他人便如以前般得分散开来在楚馆四周各一人守着,臣则是易了容之后,跟着他进了楚馆里面,要了跟他相邻的房间,打晕伺候的倌人之后,监视了起来”
臣比那江若渺进去的稍晚了一小会儿,打晕这间伺候的倌人时,他那屋里已经开始有了不堪入耳的些言语和声响那些声响直到了夜半,才停了下来,臣听到了隔壁的倌人跟那江若渺求饶,那江若渺也应承了,又过了不多久,就传来了鼾声,虽然极轻,却是匀称的很,臣打包票,绝对是正常睡着了的人发出的,不能是假装直到了天将明的时候,隔壁的屋子里发出了一声极小的响动,臣当时还纳闷了一下,这江若渺,从来都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的,今儿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那夜卫说到这里,稍稍停顿了一下,咽了口唾沫,才又继续说道,“可是,就这一声响动之后,隔壁就又没了动静,约莫有半盏茶的工夫之后,那边儿伺候的倌人迷迷糊糊的说了一句,好哥哥,昨儿折腾人家到半宿,这天不亮,就又想要,可是要人家死在你的身下的么接着,就又是两人欢好的声音这般的到了日上三竿,隔壁的声响才是没了,紧接着,是人穿衣时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再然后,是一声开门和关门臣也开门出去,准备继续跟着,却是发现,大堂里半个人影儿都没有!”
这时,臣便觉得不对了,忙不迭的给其他人发了讯号,让他们守住四面,自己快步去了那江若渺原本住的屋子,踹开门
禀报的夜卫的身子躬得更低了一些,整个身子都开始发抖了起来,生怕我不信的加重了声音,“那屋子里面,就只有那伺候的倌人了那倌人原本是躺在床上半睡着的,听到声响后,明显的是被吓了一跳的爬起身来,惊惶无措的看向了臣臣清楚的见着,那倌人的胸膛上有好几处吻痕,睡眼惺忪的样子,绝不是装出来的就这样那江若渺,就失踪了守在外边的人未放一人离开,就不见他了”
那处楚馆,叫什么名字?
我细想着这夜卫说的一切,假设着各种可能,总觉得,问题是出在了这伺候的倌人身上,可,到底是哪里不对,又想不出来,“那伺候过的倌人,问过话了么?”
是一处叫艺苑的小楚馆,臣查过了,东家只是个寻常的商人,没什么背景。
禀报的夜卫该是早就猜到了我会问什么,听我这么一提,便忙不迭的把他搜集的资料都让人给我呈了上来,连带着那楚馆东家的十八辈儿祖宗,平生有过交情的人,都是一清二楚,“事后,臣便跟那东家把那一夜伺候过那江若渺的倌人给买下来,带回在凌国的别院审问了那倌人只是个从小儿就被管事自人贩子手里买回来的,进楚馆时,才三四岁光景,只记得自己原本的名字是叫莫,后来,管事觉得他那名字不好,便又给他取了个名字,叫”
叫什么?
见夜卫停下来不说了,我忍不住拧紧了眉头,不过是个名字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而已,这般的支支吾吾作甚?难道,是有什么蹊跷?
臣不敢说。
夜卫抬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坐在我身边儿的西陵,把身子躬得更低了。
你只管说,我和陛下都赦你无罪。
西陵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微微扬起的唇角,显然是已经想到了结果,只是,不想自己说出来罢了。
那楚馆的管事,给那倌人取名莫离。
夜卫使劲儿的咽了一口唾沫,才费力的从嗓子里挤出了几个字儿来,待说完了,身子便躬得更低了,“臣仔细查了一下那倌人的身份,果然是跟那倌人说的几乎无差的,只是,跟那倌人一同被卖到楚馆的,还有那倌人的胞弟,被管事取了名叫莫弃,年前时候,已被一个大户人家买了去养在后院儿里了买莫弃的那个大户人家,臣等顺藤摸瓜的寻去,竟是发现,早已人去院空,少说,也得有三个月不曾有人住了听周遭的邻里说,那大户人家是三代单传的嫡子得了怪病,为给那嫡子治病,举家前往凌国的帝都寻医了,不想,自那户人家走后,不足半月,这宅子,就被卖了,据说,是大夫说要治那病很是要花一笔大价钱,那家大户人家出不起,才不得不买宅子买奴才拼凑的臣寻去了凌国的帝都,找寻那个大夫,却得知,那大夫,已经辞世一月了,是医馆起了火,被被烧死的衙门当时立得案子,查的着火的因由,是有人故意纵火,只是,纵火的人很是缜密,没留下任何能让人查出他身份的证据”
作者有话要说:
☆、以此为证
这事,该是早就预谋好了的,不可能是巧合。
我沉默了一会儿,想了想这夜卫说的所有事情,才下了定论,“你去仔细的查一查那大夫和那家商人的背景那家楚馆,也绝不是你们查的那么简单,一个大活人,平白无故的不见了,你们的武技都是顶尖,便是西陵,也断不可能在你们几人的监视下这般完美的逃脱离开江若渺的武技比西陵差远了,没有人帮忙,绝不可能消失的这么干净还有你们”
你们去查一查江若渺之前待过的所有楚馆,跟管事仔细的问一问,他当时去,是如何挑人伺候的。
见我压了话不说了,西陵便替了我吩咐,“看看那些倌人们的名字里,是不是都有一个‘离’字。”
西陵从来都明白我的心思,我想的事情,总也不可能瞒得过他我承认,刚才,听这夜卫说,江若渺要的这伺候的倌人跟我的名字的尾字相同,我便猜测到了一种可能,可是,这种可能太过离谱我我问不出来
西陵。
我本能的唤了西陵的名字,却不知道接下来自己想说什么。
很快就会有结果了,别着急。
西陵浅笑着朝着那夜卫挥了挥手,示意他下去之后,便起了身来,把我自椅子上横抱了起来,转身往寝殿的方向走了,“原本,我也是觉得奇怪的,渊离,若是这事儿问回来的结果,跟我们猜测的一样,那便是可以理解了江若渺是个极骄傲的人不假,可,越是这样的人,爱一个人时,便会越执着我不相信,他会因为受了委屈,就报复怨恨你,反倒是他当时是失忆了这种解释,更能让我接受”
如果,他当时真的是失忆了,才伤了我,你介意我
我往西陵的怀里拱了拱,话到了嘴边儿,却是怎么都说不出来了,我这没出息的混蛋,总寻着各种各样的理由来让自己说的话尤其是关于江若渺的,这怕是,已经第不下十次我翻悔了罢?别说是西陵,便是我自己,都有些觉得自己是个混蛋了
若当真是那样,你应该把他寻回来。
西陵浅笑着低头,吻了吻我的眉心,“爱人不易,他原本是没有什么错的,只是,世事总有那许多的无常,让人身不由己的错过许多,渊离,我爱你,便希望你总是幸福开心的,不管你做甚么,我都会站在你的身后,哪怕,是你与这天下为敌,明白么?”
恩。
我抱着西陵颈子的手本能的紧了紧,把自己跟他贴得更结实一些,闭了眼,安静的缩在了他的怀里,“就算,是要与这天下为敌,我也绝不负你,西陵。”
夜卫的速度很快,第二日,便给了我调查的结果,先是那家楚馆,背后的大东家,是雪园,然后是那家大户人家,家里有人在凌国的皇宫里当官,官居三品,再然后,是那家医馆,面儿上看,只是家寻常的医馆,但背地里,却是医谷在外的驿馆,再再然后,是江若渺去过的那些楚馆所有的管事都说,他去的时候,是要找名唤小离儿的小倌,然后,管事给他找的,也都是各自楚馆里的,小名儿是这个的倌人
再查,务必,要查出来,他是到哪里去了!
我的拳头本能的捏紧,这种复杂的结果,是我没有想到的,雪园,哥哥,医谷,到底,江若渺这是去了哪里?如果是雪园,那他自然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可,若是哥哥怕是,不会轻饶了他这般的胡闹的,还有医谷或许,我该再去一趟烟波楼,见一见江漓湘,跟他套一下话儿,如果,他是知情的事情,怕是就要更加复杂难办了
别急,渊离,事情还没有结果,你平白的担心,也是无用。
西陵轻轻的拍了拍我的手背,示意我放松些,“我的鹰卫也借你,仔细些找,总会寻出些蛛丝马迹来的他一个大活人,又是会武技的,怎得也不可能就莫名其妙的不见了依着我的意思,是你还是让人细细的查一查那个楚馆,看一看,是不是有什么地方有什么暗道通往外边的”
对,对,暗道,去,快去,查一查,那楚馆里面,有没有什么暗道通往外边,如果有,是通往哪里!
经西陵这么一说,我才顿时想明白了我想不通的地方,对,就是暗道,如果地面儿上没有被人发现,那,就只能是从天上或者地下走了,那楚馆也算是在闹市,大白天的,天上飞个人,在外守着的夜卫们不可能发现不了,结果不言而喻地下!江若渺如果是在那时候离开的那楚馆,就只能是,通过地下的暗道!只要能找到暗道,夜卫就该能找寻出江若渺前往的地方,只要找到了他前往的地方,要寻他出来,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儿么?!
是,主子,臣这就带人去查。
夜卫答应了一声,便起身快步退了下去。
我叹了口气,倚回了西陵的怀里,这事儿,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这就像是一团雾气,拨开一层,等着我的,是另一层,总也找不到尽头,一拳头打上去,还无处着力,难受的很
这一次的追查,比上一次要慢很多,直过了五天,才有消息传了回来,那楚馆的地下,果然有暗道,而且,还不止一条,夜卫们逐条的找过去,竟是发现,有六个不同的出口,每个出口,都通往城外不同的地方,只是,没有像他们推想的那样,会有线索指向什么地方去,能让他们寻到江若渺的踪迹。
周边儿都看过了么?没有什么宅子铺子或者恩,村子什么的?
我怎么想,都觉得这事情蹊跷,就好像怎么说呢,不合套路!对,就是不合套路!楚馆我待过,地下的通路,出口该是通往最方便主人用的地方的,一般来说,都是些宅子,院子,铺子什么的,最不济,也该是离这些地方不远的地方,怎得,也不可能是通到荒郊野外,马车都叫不到的偏僻地方的才是这若是有点儿什么事情,主人家要着急的从那处地方离开,走一通的地道,到了出口,还没有代步的车马这除非是
那地道,是不久前才挖的,目的,只是为了用来带走江若渺。
西陵轻轻的摇了摇头,出声解了我和所有人的疑惑,“他之所以挖那么多条暗道,就是为了要混淆我们的注意,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