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敢!我姐姐可是雪园里的大管事!
一听我要杀她,那丫鬟顿时瞪大了眼睛,一边喊叫着,一边拼命的挣扎了起来。
哦,原来是有撑腰的,我就说,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我打了个哈欠,用后脑在长白的小腹上轻轻的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角度枕着,恩,不用看也能知道,长白小腹上的这八块腹肌,肯定都长的极其漂亮,我腹诽了一句,睁开了眼,看向了那个那个正被两个侍卫压住了,准备拖下去的丫鬟,“恩,大管事,听起来的确是挺能吓唬人的”
未被派遣到外面去的,便是大管事,也依然是死契,主子。
长白由着我拿他当枕头,听那说话的口气,竟是不但不恼,还颇有几分开心,“奴才永远是奴才,雪园里有规矩,奴大欺主,杖毙。”
恩,我也记得有这么一条。
我点了点头,明白长白这是在提醒我,不可心软,“长洛,去查一查,这小丫鬟的姐姐到底是何许人,竟是这般了不得的连我这主子都不放在眼里了。”
回离主子的话,这贱婢的姐姐,是管着衣坊的大管事,名唤锦绣。
长洛没有动,似是早就知道,我会跟他问这个一般,“要如何处置,请离主子示下。”
那就依着规矩来罢?总不好为了我的一己之私,坏了雪园的规矩。
看着长洛一脸的不怀好意,我便是明白了渺把他留下来给我的真正原因,渺那坏人,想必是早就把这事儿的来龙去脉都查清了,不动手处置,就是为了留给我立威的!好罢,好罢,念在他一番为了我好的心思,我总不能拂了他的好意,就依了他罢!
离主子英明。
见我接受了渺的安排,长洛不禁勾起了一抹笑来,嘴上说着奉承的话,笑却不及眼底,大有一副要等着看接下来的热闹的意思。
长洛,有时候,我还真觉得你有些像白眼儿狼。
我白了长洛一眼,只动了动嘴唇,没有出声,但是,我知道,长洛那家伙,定能看懂,“看我给你家主子吹枕边风儿,让他收拾你的!”
离主子,长洛错了,你大人有大量,就饶了长洛罢
看了我跟他说得话,长洛的脸色顿时一僵,忙不迭的凑到了我的身边儿,讨好的贴了上来,压低了声音跟我求道,“长洛不敢了,真真的不敢了,饶了长洛罢,好不好?就这一回”
长洛,你的规矩都是白学了么!
长白腾了一只手出来,拎了长洛的衣袖,把他拖开到离我一步远的地方,脸上露出了明显的不悦神色,“要不要我去跟渺主子禀报一声,让你去潮音舍,跟长卿一起重新学学规矩?”
不,不用了,哥哥。
听了长白的话,长洛的脚下不禁踉跄了一下,对那个潮音舍似是有着很明显的畏惧,“离主子”
念你是初犯,这次,就饶了你了。
我本就没当真想要罚长洛,他是长白的弟弟,不看僧面看佛面,且不说他一直是不曾低看我,欺负我的,便是看在长白的份儿上,我也不会让他伤着,不过,今日里第二次听到潮音舍这个地方,倒是让我本能的生了兴趣,唔,那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竟是会让狡黠如狐的长洛,都心生惧意呢?
哎,对了,长卿此时应该正在那里学规矩的罢?要不,等处置完了这些讨厌的人,去那里看看长玉是如何教长卿规矩的?
主子,甘梅汁。
伸手把长洛重新拎回距离我一步远的距离,长洛伸手从一个丫鬟捧着的托盘里拿了一个温壶,给我倒了一碗玫红色的汤汁出来,送到了我手边,“润润嗓子。”
你倒是用心。
看着碗里那好看的玫红色,闻着淡淡的梅子酸味儿,还未喝,我就感觉到了满口生津的甘甜,伸手接了,凑到嘴边喝了一小口,果然,一如我所想的美味,“说说,这又是从那儿弄来的方子?”
也是自长卿那里讨来的。
长白老实的承认,看着我把小半碗的甘梅汁都喝光了,便伸手来接了空碗,放回了托盘上,“还有些药膳的方子,须得到夏天的时候才能用长卿说,主子身上的病根儿虽是冬天的时候烙下的,但只想着到了病时才用药来压,是只能治的了标,治不了本而且,到了病发了才医治,那病本身,就已经损了身子了,长此以往,身子只能是越来越差”
哦?那依着他说,该什么时候治,才能治得了本?
虽然已经跟摇学了几个月的毒医了,但无论是听他讲解,还是看毒经,我接触的药理和医理,跟治病有关的,都是病发了之后的处置,像这种无病时候的调养,还真是听起来有些新鲜。
西陵说过,闻道有先后,达者为师,虽然我不喜长卿的狂,但若他当真在医上有极好的见解的话,我倒是不介意,放下了心气儿跟他请教,毕竟,渺和霜是从娘胎里就带了毒出来的,这些年了,也只能是压制,想必,也不可能对身子没有损伤摇说过,我们四人的脉,不能由旁人来碰,唔,对,我若是能跟长卿学来寻常时候的调养,帮他们两人弄些合适的药膳出来,说不准,到了每月一次的毒发时候,他们,就能少遭些罪了呢!
对,就这么定了!
长白,咱们去潮音舍看长卿。
这般想着,我便站起了身来,心里却是想着,若是长卿当真能说出让我觉得有用的医理,那,准他没规矩一些,又有何妨?
离主子,这些人,是先收了地牢里押后再审还是
见我说要走,就对眼前的这些人不管不顾了,长洛不禁有些懵了,想近前些留我下来,却被长白一眼给瞪了回去。
都杖毙了罢,不用审了。
本来就没打算放这些人活,此时有了更重要的事儿,我哪里还顾得上找什么理由让他们死,“反正渺早都查清楚了,今儿也不过是走个过场,簿子上该怎么填,你就怎么填罢,长白,咱们走!”
离主子,你,你这不是为难长洛么,这要是让我家主子知道了
一听我的话,长洛顿时苦起了脸来,想往我的身边儿蹭,又有长白挡着。
天塌下来,有渺顶着,渺怪罪下来,我给你顶着,这样,成了罢?
睨了长洛一眼,我不禁笑了起来,这一肚子心眼儿的家伙,不就想要我一句话么,用摇的话说,也只有在我的身上,渺才会懂得什么叫让步和妥协,其他人,哪怕是他和霜,也休想在渺的身上,讨得到半点儿的好去。
谢离主子体恤。
得了我的话,长洛才是舒了一口气般的抚了抚胸口,朝着几个跟在一边儿的侍卫挥了挥手,低声吩咐道,“还愣着作甚?!没听见离主子吩咐的么!”
循着长白在我身后指的路往潮音舍的方向走,对身后的哀嚎求饶置若罔闻,西陵说的对,人的心,都是慢慢变硬的,任何人,第一次杀人的时候,都是会觉得惶恐和畏惧呵呵,西陵,我又想你了呢,待你回来了,看到现在这样一个可以看着人被千刀万剐而不拧半下眉头的我,是会觉得欣慰,还是失望呢?
作者有话要说:
☆、偷窥
抬起头,看向了挂着“潮音舍”三个大字的门匾,我不禁拧了拧眉,这字,不是渺他们写的,却又有着渺的邪魅,霜的霸气,摇的淡雅唔,对了,渺说过,这雪园是他们的老师建的,那,这字,想必也应该是他们老师写的才是,这么一想,也就通了,他们三人的字,各自学到他们老师的一份心境,然后,自成一家
来看长卿?
身后,突然传来了渺的声音,紧接着,便有一双手环住了我的腰,那宠溺的调子,只让我听了,就觉得舒畅无比。
今天倒是回来的早,霜他们呢?
我向后倚进了渺的怀里,用后脑蹭了蹭他的胸膛。
今天是科举的第一天,霜要做监考官的,傍晚时候能回来,就不错了。
渺低头吻了吻我的耳垂,用他那带着凉意的手抚上了我的脸,“摇须得带了人暗中保证考场里的秩序,近些时候,帝都里有些不太平,前些时候活捉了几个行刺官员的,却都是些死士,摇让人用尽了法子都问不出半个字儿来。”
是哪国的人,也问不出来么?
想到摇,我不禁轻轻的咽了口唾沫,那些死士,可真真是硬骨头,连摇的折磨都能挺得过去。
哪国的人?
听了我的话,渺稍稍滞愣了一下,有些疑惑的追问了一句,“查出是哪国的人,做什么呢?”
唔,我曾听西陵讲的话本儿里的故事,道是训养死士的,大都只会用本国的人,知根知底,才能有的放矢。
我转了身,仰起头看向了渺,“渺,你觉得,除了帝王,还会有人会对刺杀别国的臣子感兴趣么?皇子也好,权臣也罢,那一国之印,终究还不曾落到他们的手上,不是么?暴露自己的实力,去做让帝王猜忌,让别国厌恨的事,有何利可图?”
小离儿,你可真不愧是鸢妃娘娘的孩子!连国政都不曾学,便能把时势看得这般透彻!
听完了我的话,渺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欣喜的笑容,低头,朝着我的额头,便是用力的一吻,“你这一席话,可是把摇头疼了大半个月的麻烦都给解决了!长洛,快,去把这个告诉给摇知道,让他顺着这个方向去查!”
长洛,先别走。
我稍稍想了想,便伸手扯了渺的衣袍,阻止了长洛,“若是查出,这些死士是凌国人的话不要声张”
恩?为何?
长洛的脚步停滞了一下,渺也是不解的拧紧了眉头。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
虽然,这话我极不愿意说出来,但,跟渺他们三人的安危相比,凌国的皇权争斗,谁得了势,谁失了势,又与我何干?凌国的皇帝给了我性命不假,但,他那般没有良心的对待我和娘亲,从心底里,我便已经不再把他当成有血缘的至亲之人,我只要我所爱的人安好,便足够,“内忧外患,帝王才不会有心思去不容贤臣,才不会”
小离儿!
渺猛地把我抱紧在了怀里,似是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了我的眼睛,“那个人做的再错,也终究是你的至亲之人,你当真觉得,我们,比他更重要么?”
若非遇到西陵,三岁那年,我就已经没命,他给我的血脉,我已还清。
我踮起脚,轻轻的啄了啄渺的唇角,认真的看向了他的眼睛,“现在,你们,便是渊离的所有,渊离,只为你们而活。”
好。
渺的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伸手,小心翼翼的把我圈在了怀里,“这话,我记住了。”
长白,你和长洛一起去罢,这里有渺陪着我就行了。
我从渺的怀里挣脱了出来,牵了他的手,走进了挂着“潮音舍”门匾的院子,长洛的性子活络,但细心不足,虽说在那一日的“罚”之后,耐性好了不少,但跟长白比起来,还是相差甚远,这种关乎渺他们身家性命的事儿,我还是觉得让长白也跟了去,更为妥贴一些,每个人聪明的方式都不同,长洛的聪明在于善察言观色,而长白的聪明,在于内敛。
是,主子。
长白应了一声,便拉着长洛的衣袖离开,一如既往的惜字如金。
扯着渺的腕子进了潮音舍,我便感觉到了气氛的古怪,细细的听了,才隐约的辨别出,那些模糊的声音,代表了什么,顿时,便连颈子都红了个透这,这里不是教习近侍规矩和洗沐的地方么?怎得这些声音,竟像是,在别绪楼里的时候,教习房里,被用来当“教材”的小倌们发出来的一般?!
看着我的反应,渺不禁勾唇一笑,低头,凑到了我的耳边,压低了声音问了一句,“很意外?”
渺,我们是不是走错了?
听着此起彼伏的声响,我不禁轻轻的咽了一口唾沫,从音色听来,发出这些声音的人,年纪都不算大,应该在五六岁到十二三岁之间,有男有女,而且,求索,多于求饶,“潮音舍,不是用来教近侍规矩的地方么?”
是用来教近侍规矩的地方,没错。
渺笑着挑了挑眉,突然伸手把我抱进了怀里,“小离儿,你觉得,近侍,是用来做什么的?”
近侍?用来做什么的?难道不是用来近身服侍主子的饮食起居的么?
没想到渺会突然问起这个,我本能的便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近侍,近侍,近身服侍嘛,恩,我觉得自己理解的一点儿都没错。
你这小傻瓜。
听了我的话,渺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想的可真单纯。”
不对?
我抿了抿唇角,联想到这院子里的声音,突然想明白了渺的意思,顿时,便害羞的把脸埋进了他的胸口,我就说,那日里渺为何一再的追问我,是不是当真要让长卿做我的近侍,最后,见我一个劲儿的坚持,才许了我,原来,竟是我完全没有弄明白,这近侍,是用来做什么的!
当然不对。
渺笑着拍了拍我的后背,柔声在我的耳边儿说道,“服侍主子的饮食起居,这只是每日里都须得做的事儿罢了,除此之外,还要保护主子的安全,侍奉枕席”
那日里我迷迷糊糊的听渺问长白,是不是侍寝了,我还当是自己没睡醒,听差了,现在想来竟是
雪园每年都会从外边买一百个五岁的男童女童回来,第一次筛选后,留下姿色上佳和根骨适合修习武技的,送进潮音舍,学习成为近侍的课程,被选中的人,少之又少,偶尔有些年份,会连一个都留不下。
渺一边说着,一边把我从他的怀里撕了下来,牵着我的手,往一个偏院走去,“第二次筛选后,留下形容姣好,机敏可教的,成为雪园的上等丫鬟和小厮,剩下未被选上的,则会被送去外边的庄子和铺子,成为粗使的下人。”
每年都选,那,雪园里现在得有多少的近侍啊?!为何,我只见了长白他们四人呢?
我跟着渺往前走,毫不顾忌的跟他问出自己的疑惑。
进了潮音舍,只是有资格学习近侍的课程而已,并不是一定就能成得了近侍。
渺笑着掐了掐我的脸,半点儿都不嫌我烦,“八岁之前,能修习完所有的三十一门课程合格的,才有资格成为近侍,介时,会有负责教习的人带了来见我们,谁看中了,谁就把人留下,被留下的人,才是真正的近侍。”
那若是谁都没看中呢?啊,对了,还有那些八岁之前,不曾修习完课程的人,都作何处置呢?
三年时间,修习三十一门课程,而且,对象还是五岁的孩子,这,可真够严厉的,我五岁的时候恩,好像还只会窝在西陵的怀里撒娇的罢?哎,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没被看中留下的,会直接成为雪园黑卫的上层,八岁以上,十四岁以下修习完课程的人,会被送入黑卫,从底层开始依序晋升,到了十四岁,还未修习完课程的,武技考核合格的,摇会带走,成为暗卫里,他的嫡系,不合格的,会成为雪园或者摇那里的刑官。
一边儿说着话,渺已经带着我在一个单独的侧院屋子前面停了下来,“这里是潮音舍里最为特殊的地方,极少使用,只有像长卿那样的,被突然选中成为近侍的人,才会被带来这里教习,从这里走出去的人,或许并不像在潮音舍里长大的近侍那般的文武双全,但床技和忠诚,还是可以保证的”
恩——
渺正说着话,屋子里便传出来了一声极力压抑的低吟,听音色,正是长卿,只是,却比之前我见他的时候,多了一分柔媚和讨好的味道
要偷看么?
渺揽住了我的腰,虽是说得问询语气,手却是已经在窗纸上戳了一个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