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幸的是,没过多久,衙审正式开始时,大部分人都被轰出去了,理由是为了护驾龙体安全。
苏默默跟着李白,毫不费力地挤进了后台,只因苏默默答应李白,必要时可以出庭作证。
时辰一到,苏默默就听闻外面紧锣密鼓,自然知道是圣上驾到。
“皇上驾到。太子殿下驾到。”
也不知是哪位小太监尖细着嗓子高声喊道。
于是苏默默跟着一大波人一起跪下行礼作揖。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免礼平身。”苏默默听得簇拥着的天轿传出一个祥和冷静地声音,偷眼望去。
只见得天轿前的小太监一挥拂尘,又扯着嗓子大声传旨。
“免礼平身!”
苏默默还是紧跟着李白,李白做什么她做什么,亦步亦趋。
过了一会,苏默默就看到了传说中的皇上。
太子爷李子息严肃着一张面孔走在皇上侧身旁,左右还围着不少的带刀侍卫,中间那人想必就是皇上。
着一身明黄色的龙袍,头上束着紫金冠,身材修长,面色冷峻,却也有些苍白,两鬓微微有些白发,五官却也是如同雕刻出来的一般,想必年轻时也是如李子息这般俊逸。举手投足之间有一股浑然天成的帝王之气。
苏默默却是看清了皇上身旁的李子息,也着暗黄色七爪金龙衣袍,暗自想到,这就是皇上太子的差别啊。
但到底李子息未来也是要做皇上,如同当今圣上一般,于千万人之上。
省衙府令恭迎皇上坐下后,才正坐上去拍案宣布开庭。
揭发人先上庭来俯身行礼。
“民妇王春艳叩拜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叩拜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苏默默见得那人,一身简衣,头发高高束起来,尖嘴猴腮,瘦骨嶙峋,一双小小的眼睛贼细细的,泛着浑浊的无力的点点光彩,苏默默有些噎着,心说和话本里的坏人好像啊好像。
接着就是安七喜被押着上庭来,安七喜出现的那一刻,庭上停下一片哗然。
安七喜淡然地一步一步上前来,身着一袭锦衣,端着双臂高傲地走,眼神端端正正,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高冷气质。
安七喜原来是这般靓丽,引人注目。
“民女安七喜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见过太子,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安七喜挑眉跪下行礼,清冷地让人一惊。
也凉凉地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王春艳,美目中显出些微讶异。
“胡闹,何不自称罪民,如此无礼,大胆妖女!”府令拍案怒视。
“民女尚未被定罪,缘何要自称罪民?民女有礼有节,何来无礼一说?”安七喜不怒反笑,嗔怒着笑道。
府令脸色不善,瞥了一眼皇上,岂料皇上并无神色。
“,罢,朕听闻王氏你检举安七喜为周府灭门一案凶手,并和多年逍遥江湖的朝廷 通缉犯为同一人,可有此事?”皇上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冰冷的气息,苏默默远远站着都打了一个寒颤。
真真是不怒而威。
“圣上问你话,且如实答来。”府令大人只好转移关注点,双手抱拳面向圣上,发令道。
“民妇遵旨,且听民妇细细道来。”
“民妇近日在安姑娘家中做过下手补贴家用,据民妇所知,安姑娘家并无长辈,也无生意经营,偏偏安姑娘出手阔绰,对下人也慷慨,每逢江湖传出一盗窃案时,安府都会大手笔奖赏下人,初些民妇还很开心,直到一日,民妇在打扫后花园见得一朵金色魅莲花,民妇惊喜异常,带回家中,岂料相公看后大惊失色,说这是‘魅莲’,是江湖大盗‘魅莲’的标志,民妇不敢声张,也心生疑窦,周府灭门之前的夜里,民妇亲眼见得安姑娘在花园同陈管家密谋,民妇些微听得他们说什么‘若是失败,尽数屠杀也无不可。’民妇大惊,赶紧躲避,见得安姑娘身着夜行衣,背着一个大包,安姑娘同陈管家一走,民妇见得什么东西发光,过去一看,原来正是一朵金色魅莲,民妇心惊不敢流连,即刻拾起逃离花园,第二日就听得陈公子在问下人有无拾到奇怪的东西,恐吓下人,民妇害怕无比,岂料过了两日就传出周府灭门一案,民妇混去看,居然看到官兵中有陈公子。”
大家屏息听她说完,苏默默担忧地望着安七喜,几番想出去却被李白阻止。
“呈上证物。”
捕快呈上两朵金色“魅莲”花上来,在庭上闪闪发光。
安七喜却只是瞥了一眼,也面无表情。
“安七喜,你可认罪?”
“认罪?何罪?承认我是‘魅莲’?还是承认我屠杀周府全家?”安七喜轻笑,抬眼定定望着府令,言语淡然,“哪一项证据能证明我是‘魅莲’?金色‘魅莲’花?我要从何处得知这两朵‘魅莲’不是证人所提供的伪证?换一句话说,凭她一个小小家仆也敢告我,真的只是为了赏金,还是,幕后有人?”
一席话问得府令难堪,的确,“魅莲”摆出来根本不能证明什么,可能王春艳才是真的“魅莲”呢?贼喊捉贼也司空见惯。
“你你大胆!”
“无妨,府令大人,朕要听得是实情,不是用刑。”
作者有话要说:
☆、安七喜,是不是“魅莲”
作者有话要说: 啊呀呀,这章死多少脑细胞啊
府令有些惊慌,但即刻就恢复常色,镇定道:“王氏,你可有证据证明你所言属实?”
王春艳明显一愣,哪里想到这些还不足以证明,满眼的惊慌恶化不可置信,忙慌乱得摆手磕头道:“难道这些我拾得的金色魅莲花也算不得证据?民妇所言句句属实,毫无隐瞒之处,还望大人和皇上明察。”
“王氏,如你说你句句属实,那本殿问你一句,且认真答我,又是何人知会你来揭榜报案的?”
太子爷李子息忽然起身莫名插了一句话,众人皆愣了一愣,王春艳更是措手不及,但也是反应极快,方战战兢兢地答道:“回太子殿下,民妇无人知会,是民妇自己看到悬赏心头不宁,偷偷揭榜报案的。”
“呵,嘴紧害自己。”安七喜低低地说了一句,言语里无尽讽刺之意。
“是吗?自己揭榜报案?你就一点也不怕,若是安七喜不是‘魅莲’,她会来报复你?若她是‘魅莲’,你就这么肯定她没有同伙?”太子爷步步紧逼,站在王春艳的面前直视着她,王春艳已经是额头不住冒汗。
“民妇民妇”
“王氏你莫要慌张,本殿也只是不过假设了一种情况可能发生,纵使你今日出了这衙门,被人报复,本殿也会派人护你周全,时时刻刻护在你的身旁,不离不弃。”
李子息字面上是在宽慰王春艳,实则在暗地里警告她:你若有所隐瞒,不肯如实说来,哼哼(ˇ^ˇ)
“民妇叩谢太子殿下恩典。”王春艳磕磕绊绊半天才说这样一句话,不住地向李子息磕头。
苏默默瞪大双眸不理解太子的立场,她怎么看,怎么觉得太子爷在护着安七喜啊?这又是何意?
“太子着手调查此事,此事定有幕后主谋。”李白在她耳边轻轻解释道。
一旁皇上饶有兴趣地盯着太子爷。
“当然,本殿这般质疑,并非是为安姑娘辩护。”说着朝向皇上作了一个揖,“父皇容禀,儿臣自请缨介入此案,自然也有相关证据,儿臣要指控安七喜犯下周府灭门一案。”
苏默默愕然,方才才觉得他在帮安七喜啊!!!!
“有何斩获,尽数呈上。”皇上金口一开,太子爷挑眉轻笑。
“儿臣前日加紧调查,验尸官提供证言说,周家人全数死于中毒,而奇特的是,此毒世间稀有,调配成份难以模仿,药材稀有,又因是可能出自‘魅莲’之手,故而太医署暂且命名为‘孔雀莲’,机缘巧合,前些日子的京城疯马事件,该马正是死于安七喜之手,死因为中毒而死。”
“请出儿臣的证人,李白李公子和苏家苏默默小姐。”
苏默默眼眸里满是惊异,这是怎么回事?这这计划不是这样的啊!
但李白却是轻轻拉了拉她的手。
“莫慌,随我所说即可。”
她哪里有慌,就是不理解他们是想对安七喜怎样,而以。
但心底再怎么叫嚣,苏默默还是乖乖地跟着李白出来,先给皇上和太子例行行礼,便也一同站在太子身边。
苏默默清楚地看到了安七喜眼里的不可置信和讶然,心底拨凉拨凉的,一种苦涩的感觉涌上心头。
“如苏小姐所言,她识得安姑娘时,曾清楚的看得安姑娘左臂上的一道狭长的伤疤,可有此事?”
苏默默没法,心下一惊,无奈地点了点头。
“是,我的确是看到了小安姑娘手臂上的伤痕,但这与案子有关系么?”
“甚好,本殿怀疑,安姑娘手臂上的伤口是被周府有名的壮丁,吴京所伤,吴京有一把秀春刀,刀柄斜长,触及肌肤即划伤,留下齿痕状伤痕,数日不消。不知安姑娘可否让本殿一看。”
安七喜略作思索,自己撩开左手袖子,露出那道狭长的,带有些许明显齿纹状的伤痕。
“呈上秀春刀来。”
秀春刀被捧上来,那些细小但密密麻麻的齿纹遍布在刀锋,若真是这样一刀下去,怎样也得皮开肉绽吧。
“仵作,细细检验。”府令吩咐道。
上来两个检查官,细细对比之后,才捧着这秀春刀确切着说道:“禀告皇上,这的确是秀春刀的齿纹没错,微臣确信,安姑娘手臂上的伤为这把刀所伤。”
“秀春刀只有一把,位于吴京之手,请问,安姑娘是出于什么缘故,要和吴京交手呢?”
太子爷眼神一凛,声色俱厉。
安七喜却也没什么多余神色,只是挑眉点头道:“没错,我的确是伤于吴京之手,可就这样恐怕不足以判定我就是杀人凶手吧,太子爷?”
“那么,请呈上本殿的第二样物证。”
话音刚落,就呈上了一截腐烂的马尸。
众人皆大惊,有些想下意识地去捂鼻,但皇上没有动作,谁也不敢多动。
“无妨,这马尸经过处理,已经除去大量尸臭味。”太子爷又转脸笑之,“如大家所见,此马尸,正是前几日京城的那匹中毒而死的疯马,本殿要请问李公子和苏小姐,那日,是否亲眼所见安姑娘出手降服此马,并以毒杀之?”
李白沉稳地声音在苏默默耳边响起,“是,草民亲眼所见。”
“你撒谎,不是的,不是的,我和李白斗没有亲眼所见,他撒谎。”苏默默抑制不住地颤栗,心情激动万分,有些失控,“这并不能证明是小七下的手,不能!”
苏默默再笨也想到了,如果此毒真的是安七喜所下,那么就能同周府被灭门里所下的毒异曲同工,是判定安七喜就是凶手的铁证,苏默默就下意识的想为她辩护,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突如其来的变故谁也没料到,皇上身边的小太监愣了几秒之后,立即跳出来尖声呵斥,“大胆!竟敢在圣上面前大喊大叫,惊扰圣上,其罪当诛!”
“退下。”岂料皇上只是冷冷地说了一句,“你挡住朕的视线了。”
挡住朕的视线视线视线了
小太监连忙识相地退到皇上身后去,一言不发。
苏默默为安七喜这样的辩护,李白也有些无语,心说那天分明是安七喜自己承认的好伐?
“殿下所言不假,马匹的确是死于我安七喜之手。”
更令人想不到的是,安七喜居然淡淡地接了一句,神色并无变化。
“我承认,马匹是我用毒毒死,是一种天下绝无仅有的毒,除了,安阳王,三皇子。”
人皆哗然,议论声渐起。
皇上有些面色不善,但始终不发一言,太子爷却也是波澜不惊,于是府令也不敢多说。
“没错,皇弟安阳王的确是善于制毒,但他是否有无这种奇特的毒药,本殿尚不了解,但本殿却是在之后得知,洛阳大案发生的前几日,皇弟就受难被困,手下陪同皆被抛尸荒野,不知安姑娘对这一现象作何解释?或者说,你安七喜是质疑我皇家之人?”
“民女不敢。”安七喜盈盈一笑,娇媚如花,只倩身轻答。
“朕有些乏了。”正冰火交锋时,皇上却是忽然来了一句不合时宜的话,众人不语。
“圣上体乏,今日庭审至此休矣,隔日再审,摆驾回宫~~”
又是小太监尖细的声音,苏默默下意识地去掏了掏耳朵。
随着众人跪下恭送皇上。
“恭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丫的,皇上乏了就可以不审了,没天理啊没天理~
皇上虽是走了,但太子爷却没有离去,府令大人试探着问道:“太子殿下,不知此案”
“你自可做定夺,本殿不愿参与。”
不愿参与你个头,全程都是你们在说好么?!府令心里叫嚣着。
面上却是恭恭敬敬,“是,微臣遵命。”
“今日之案,先行扣押疑犯安七喜,隔日再做定夺。”
“不过本殿还是劝你们看好王氏,护好她的命,若有丝毫闪失,本殿唯你是问!”
李子息眼中闪过一丝狭促的光芒,厉声道。
于是闹得轰轰烈烈的庭审就暂且停下了,安七喜并没有被证实是“魅莲”本人,但是愈来愈多的传闻更加倾向于安七喜是周府一案的凶手。
但以一人之力,灭了堂堂周府,何其可怖!
安七喜被暂且收押进了牢狱,击鼓人王春艳王氏,也被软性收押,美名其名曰“保护”实则软禁。
“你为何要和太子这样串通诬告小七?!”苏默默气鼓鼓地怒视着李白。
李白不动声色,只拉着不断挣扎的苏默默前进。
“你明明没有亲眼所见,而且那王氏的证词根本不能证明小七是‘魅莲’,凭什么药关押她?”
“苏默默,目前,把你的朋友,安七喜,送进牢狱是最好的办法,你到底懂不懂?”
李白拉着她走了一段路,转过身认认真真地望着她道。
“为什么偏偏是她?为什么?让她来背莫名其妙的黑锅?”苏默默却是理解有误,认为是李白和太子爷找安七喜来背黑锅。
“笨蛋。”
李白也不再给她解释,只摸摸她的小脑袋。
“你放心,你相信安七喜,我也相信。”李白眼神却是流转婉转,满满都是对苏默默信念的支持。
“小七她,会死么?”苏默默还是穷追不舍,偏着小脑袋问,即使李白不愿同她讲清楚,可能是有自己的计划,苏默默若是知道了,反而会坏事呢。
“不会,只要是你苏默默不希望发生的事,都不会发生。”
对,只要是你不希望发生的事,就都不会发生的。
☆、到底要闹哪样?
回到自己家中,苏默默精神颓废,无力的窝在被窝里,艳阳高照的晌午也不肯起床来。
这样过了两日,这天晌午,躺床上挺尸的苏默默,这才想起一件至关重要的事。
周府发生被灭门一事那夜里,安七喜分明是同她一起,一起在大娘家借宿,那么怎么可能是安七喜呢?
一想起这个事,苏默默茶饭不思,分分钟爬起来,跌跌撞撞激动万分地爬到李白家去。
苏默默正可劲地敲门时,门开了。
苏默默却见一位浓妆艳抹的妇人从李府出来。
李夫人还和部分下人一起,迎着她出来。
李夫人眼尖瞧见了苏默默。
“默默?”李夫人开口唤道。
苏默默正准备侧身过去,听得李夫人叫她,遂抬头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