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另,有些后悔没把亲亲写得更深入一点。。。。。。【喂,作为一个清水文作者,乃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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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终章 。。。
他缓步走出那仿佛云团的巨大光圈,白衣胜雪,面上双目紧闭,微蹙的眉与长睫毛上仿佛结着冰霜。他每走出一步,脚下便生出一朵莲花一般的云朵,结成云团,渐渐铺满地,使他仿佛踏云而来。
他的复生,或许该称为觉醒而更加恰当。
本是真龙之子,为上古圣物,本不得随意入凡。即便是在仙殿,他多半也是以被封印的姿态示人。
宽大的衣袖间紧紧护着蜷缩在他胸前的百乔,仿佛怀中是世上最脆弱的宝物。只是百乔的脸是苍白的,胸口已然再无起伏。
他向着姿梅所在的方向一步一步走去,紧闭的双目直对着姿梅,仿佛有凌厉的目光直刺向她一样。
姿梅残破的衣袂在云气带出的气流之间翻飞,她面上有被溅上的血,使她看起来像狰狞的修罗。绀青渐渐逼近了她,可是她并不后退,面上也没有半点惧色,几乎烧成赤金色的眼眸直顶着绀青看不见的视线,竟像是在无声地质问。
随着绀青的步伐渐近,地牢里的云团几近充盈,饱含的水汽让人觉得格外粘腻,所有人的气息被压抑到极点,仿佛下一瞬便会因承受不住那压力而四分五裂。
而事实上所有人都像是蛰伏着伺机而动的猎手,逼迫着自己静一些再静一些,似乎要将呼吸都压制到最低的频率。好像只要这样,就会使自己变得不存在一样,或者不会让对方发觉自己的心思,不会被发觉自己下一步的动作。
或许这样,也不会被猜到自己想要说出什么样的话去当做盾牌或者利刃。
但绀青不一样。
他只是沉默着,向着姿梅一步一步地逼近。她是他所有的注意力所在,即便他什么也看不见。
姿梅离后面的墙壁还有大约两步的距离,可她并没有给自己退后的允许,她不许自己在他面前显得怯懦,纵使已然入魔的心智正在身体里不断地唆使她离眼前这个白衣的男人远一点。
忽然,绀青顿住,将左臂向前伸出去。
他袖中露出的手掌以及半只小臂上覆着淡淡的蓝色细鳞,指尖上仍带着锋利的钩爪,这不是人的手,反而更像龙爪。这爪看起来张狂而狰狞,与他平静俊朗的面孔极不相称,也正是这样,使得他整个人的感觉一下子变得暴戾而冰冷。
姿梅的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却很快恢复如常神色,下颌甚至抬高了些,不肯服输的样子。
“给我。”绀青道,语气平静,好似在讲风和日丽的过往,而那形状怪异的爪仍旧保持着前伸的动作,摆明了是在索取。
姿梅烧红了的双眸中眼神桀骜,对他的话置若罔闻,甚至示威一般地甩开宽袖,做出防御的姿态。
“把我的东西还我。”绀青显然没有准备足够的耐心,也并不打算再与她多做谦让,话音刚落,那只古怪的龙爪便直取姿梅脖颈。
姿梅下意识向胸口一按,灵蛇般柔软的身体瞬时向后弯折,再向侧边就势一拧,险险躲过。她旋即足下点地,不过两个纵身,便已与绀青拉开不小的距离。
绀青一手揽住百乔,一手笼在袖里反向一挥,却见面前大片云团仿佛被利爪撕碎,被席卷而去,散成无数小小碎片,而入耳竟是一阵“喀拉拉”砖石碎裂的巨响,定睛再看时,地面上砖砾遍地,三道仿佛被雷电劈开的深深沟壑叫人看得触目惊心。
那深且长的沟壑一直延伸到姿梅脚下,仿佛警告。只怕她若再不服从,下一招要被撕碎的便是她自己了。
可这狂傲的女子只轻声笑了一笑,下一瞬,便将袖中纤长的缎子横在身前。长缎张牙舞爪,仿佛灵蛇威武。
绀青抱紧怀中的百乔,眉心一蹙,方才被撕碎的云团速速集结融合,再度变成大朵大朵雾霾一样的厚屏障,沸腾似地翻滚着,而原本洁白的颜色在翻滚的集结中竟慢慢转为灰色,像乌云一样。
云气翻腾,灰色也慢慢浓重起来,盘旋在两人身侧,仿佛伺机而动的利刃。
忽然绀青将笼在袖中的那只龙爪一般的手臂伸出,三指微张,凭空抓取一朵乌云,在手心之中飞速地攒一圈,那原本拳头大小的云朵瞬间缩成成弹丸大小,而后他甩手一丢。
却见半空中云团突然剧烈翻滚,大团大团的云气仿佛角斗一般碰撞,忽而一道惨白的电光直刺向地面,带出灼人的温度,而“嘎啦啦”的雷声几乎让人失了聪。
电光一道接着一道,将姿梅与绀青紧紧环绕,姿梅以长缎为矛,几次向绀青刺去,却被那道道电光撕扯成碎片。电光不断地落在两人脚下,仿佛雨水落地迸碎成千万丝线,但每一条都仿佛针刺,落在皮肤上便浮出红红的血丝。
姿梅冷笑,将嵌着佑鳞的手臂高高擎起:“这东西在我这儿,便会佑我无事,纵你牵了这云电来,却又能奈我如何?反倒是你,没了佑鳞,即便破了封印,却也不过是条没有鳞甲的搁浅鱼龙!有这功夫来威胁我,还不如好好想想该怎么护住那个死人——”
话的尾音被电光惊雷声硬硬劈碎,姿梅向后高高跳起,方才站立的地方已被电光劈开几尺深的沟壑。
“怎么?我说错了么?她潜下去找你,将她最后的生气给了你,所以你才能冲破封印,你这可笑的仙人,到了最后的关头,还不是一样要靠她一个弱女子的帮扶?”长缎在姿梅面前层层相叠,替她织就一张锦盾,她那张妖娆的脸庞在锦盾后面一闪而过,带着惑人的笑意,“我费尽心机地要将她唤醒,可她醒来却仍旧选择了你,我该说她傻,还是应该惋惜我自己的不值得?”
那双紧闭的双眼看不出任何情绪的波动,那只狰狞的爪却明显一滞。
姿梅见此机会,再度将长缎化为利矛,向绀青刺去。
绀青龙爪护心,将刺到身前的长缎抓住,却不料那原本挺直坚硬的缎子却忽然又化为柔软原貌,瞬间将那只爪牢牢束缚住,绀青顺势将身子后侧,仍似矛头一般的缎头险险舔过他咽喉。
缎子回转,竟向着他怀中紧紧揽着的百乔去了。
他身后顿时云气大盛,幕布一般直裹向他身前,硬生生将长缎斩断,失去连系的缎子上一刻还张牙舞爪地想要缠住百乔的身体,下一刻便停止了所有的动作,散落在地上。
涌动的云气将绀青与百乔包裹起来,像茧一般。姿梅收起长缎,赤色的眸子仿佛要迸出火星来,夹杂着恨意,以及一些说不清的情绪。
忽然,一只利爪穿透云气,被破开的云气仿佛蚕茧被撕开时散乱开来的丝线,轻飘飘地依附在那只狰狞的爪上,仿佛给它镀上一层银色的光。
绀青独身自云气之中走出,云气形成的茧自动在他身后合上,从未被刺破过一般。
“你不是要救她么,不是要取那仅剩的一抹游魂令她复生么?所以将珐金珠还给我。”他抬头,即便双目紧闭不能视物,却仍是准确无误地抓住姿梅所在的方向。
姿梅后退,面上的冷意甚至连眼中的大火也无法消融:“绀青,到了这时,她复生如何,就这样永远死去又如何?”
“我不知她复生后会如何,可我知道若她就此永远死去,我便连罪都无法赎清了。”
“赎罪?你也知要赎罪?”姿梅嘲讽地望着他,指甲深深嵌进掌心里去,慢慢地,渗出血来,“一切根本没有意义了,所以我也没有要使她复生的必要,不如毁掉。”
“珐金——”绀青再逼近,不知使了什么法术,竟瞬间到了姿梅面前,狰狞的爪差一点便扼住姿梅的咽喉。
“我不会给你的!”姿梅身形一转,退开丈余远,脸孔与半身隐入坍塌的半边墙角,半晌,却听得她声音幽幽,并未惊慌,“你敢再用什么大宗法术,便等着那第二道天雷吧!”
“天雷又如何!我受得一次,便受得第二次!”绀青将手一甩,将几缕缠绕在爪上的云气甩落,再次走向姿梅,声音中的怒意一如他背后血池之中汹涌的浪,“从头到尾,你分明只是看客,却为何一而再地横加阻挠?我知你是她阿姐,你与她有深厚羁绊,可你不是她,而这是我与她的事,我自会与她交待——”
“你负了她的心意,又要拿什么去交待!”
绀青一滞,周遭流动的风似乎止歇了。
姿梅挺起胸膛,忽然向他跨出一大步,嵌着佑鳞的手上满是她自己的血,一滴一滴,落下来仿佛飘零的梅瓣:“别怪我对所谓爱恋心灰意冷,也别责备我不懂情爱,你可知,我今生对爱情最大的希冀,就在你杀了百乔的那刻随着她一同死掉了。所以有什么是不能舍弃的呢?又有什么是不能抹杀的?”
两人之间已不过一步之遥,刹那间姿梅手中光芒肆起,直向绀青而去。
绀青闪躲,却还是慢一步,被姿梅触到肩头,却见那光芒仿佛缠绵的蚕丝,粘在肩头拉长成光滑的丝线一般。绀青下意识地去捉那丝线一般的光,却发现根本无法斩断,遂两指一捻,眉头蹙紧道:“这是地缚的髓?”
地缚为凶灵的一种,极恶,其髓可做缚仙索用,不仅可束仙人灵力,亦可散仙人之气。这东西轻易不可得,一来地缚为恶,二来地缚之中有髓者不过千百之一。
“看来你是做好万全的准备了。”绀青冷然,“魔已入心,你难道要自己万劫不复么?”
“无所谓。”姿梅双手操纵地缚之髓,掌中鲜血顺着髓索向前移动,“我已无爱,如今只求消掉恨意,如是,便可无心。无心无伤,再无牵挂,若能如此,又何惧所谓浩劫?”
绀青被地缚之髓干扰,渐渐之撑不住单膝跪地。
“原本这一切,是要她亲眼看着的,只可惜她已身死,再见不到了。乐趣少了一半,好在残幕也还有趣。”姿梅的眸子里有火明明灭灭,语现癫狂,多半已言行不由心了。那一道地缚之髓被她的血慢慢浸染,仿佛一条血红的蛇在向前蠕动,而最终的目标则是他的胸膛。
“地缚之髓会慢慢耗掉你的气力,到时这血箭刺入你的心,便等着死吧。想来不会耗费太久的时间”
“你知我本体,却还敢这样做?”
“有何不敢?你是龙子又如何?佑鳞如今可是在我手中!就算我此时一刀砍了你,那天罚也断不会立时就落在我身上!”
半空中汹涌的云团之中倏地落下一道雷,砸在两人之间,发出一声巨响,两人的面目被瞬时照亮,一个目似燃炬,一个面若结霜。
绀青再无话,所有的锐气好像一瞬间全部都消失无踪,一双紧闭的双目却仍透出隐隐的威严来,良久,他忽然开口:“姿梅,是不是只要我死,你便一切不再追究?”
“死?若你带着我所有所有的恨去死,我便甘心了。”
他抬首:“那好,将所有所有的恨都放在我身上吧,杀了我。”
姿梅将手中地缚之髓猛然一收。
“但是,求你将珐金珠留给她,让她复生,好好活着。”
“说什么复生!当初要她死的是你,如今要她复生的又是你!你真的当她的命那么低贱,由你摆布生死不成!”
姿梅手上又是一紧,绀青被那地缚扯得一个踉跄,面上现出一丝痛楚,却强忍了继续道:“她从前最大的愿望,便是好好活着。拿走她的记忆吧,让她做个幸福的女子,再去好好爱一个人,完完整整地爱,从生到死。”
姿梅的手忽然就顿住了:“我不懂。”
“我原本也一直不懂,不明白她为什么那么痛苦也要活着,但如今,也许不是全部,可我想我在慢慢地懂。只要活着,就还有爱人的希望。她此生的愿望,不过只是去尽力好好爱一个人而已。我愧疚,我毁了她的愿望。所以我想要弥补,即便以后不能陪着她,也希望能留给她一个完整的能够毫无保留地去爱一个人的世界。”
“我不信!”姿梅怒道,可眼中的火却闪烁得愈发急,她的手是颤抖的,声音也在发抖,不知她是在惧怕着什么,抑或是在悲伤着什么,“你明明说着愿意舍弃一切去救她,最后却叫她落得那么一个下场!你说你爱她,疼惜她,可是又怎么能叫我信呢?你口口声声说你会给她交待,可是你又要拿什么去交待?”
事态仿佛瞬间倒换了天地,绀青跪在地上,却是坦然:“如今,我也只剩这条命在了,要交待,便只有拿它交待。”
“那珐金珠是你的眼,却也是救命的圣药,可是为何那时你不救她?”
“所谓珐金鱼目,需养三千年整,以仙人泪为引,染龙血而出,方成。若当时成了,我一定当场便拿下。”
“休得胡言!”姿梅狂怒,地牢整个开始颤抖,血池之中的浪瞬时掀高,几乎舔到牢顶,转而又“哗”一声扑上岸来,砸了两人一身的血水。
姿梅变成个血人,绀青亦然,两人惨烈如同刀尖上舐血一路杀出重围的士兵,只不过仍旧一人目中含着烈焰,一人面上如若冰霜。
两人之间连着一条几乎完全变成血色的丝线,血红的一端也不过一个指尖的距离便要触到绀青的身体,而他仿佛并不知道,毫无怯色,昂然挺胸。
“好,这便是最后一次,我信你了。”
染血之梅,妖媚如斯。她仿佛一只骄傲的孔雀,瞬间便收了所有锋芒。
地缚之髓“锵锵”断为数截,落在地上不多时便化为尘埃,而姿梅伸出手,硬生生将那枚与她已血肉相系的佑鳞撕扯而下,鲜血喷涌,将佑鳞染成血色。
佑鳞与两颗珐金珠被她用一截锦缎包裹起来,远远抛在绀青脚下,而后,她起身。
“要救她,我才是那引子。”
她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跪下。
她眼中忽然滚出大颗的眼泪,晶莹如珠。她眼角繁复的花纹一瞬间消失不见,所有的妖冶也随之烟消云散,只余下一张清秀而美好的脸庞。而后从她的脚开始,这副姣好的身体一点一点地化为红色的光。
她眼中还带着眷恋,一只苍白的手向上抬了抬,似乎要向前握住什么死的,却到底垂落下来,
89、终章 。。。
悄无声息地垂落下来。
最后,一枚清亮的鳞片,静静地躺在绀青的手心里,亮得像枚镜子,中心画着一朵梅,梅上映出他紧闭的双眼。
将要消散的云气慢慢结成一团,拼了命似的又落下雨来。他忽然抬起头,雨水顺着他的眼眶向下流,一路趟过他的脸颊与鼻翼,沿着脖颈落入胸怀。
他忽然觉得那雨水真烫,像灼人的眼泪。
而那些说不清的爱啊恨啊,就这么被倾盆的雨水带走了。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深宫之中最受皇上宠爱的梅妃娘娘一夜之间消失无踪,而她居住的别院坍塌成废墟,值夜的小太监说当晚大雨,他隐约看到有个一身白衣仿佛虚幻的男人与自己擦身而过,闭着眼睛,却如履平地。
所有人都当他睡得发了癔症,笑说深宫禁卫森严,更何况是皇帝宠妃的别院,哪里会有什么白衣的男人在深夜之中穿行,不要命了么?
还有人嬉笑着逗他,莫不是见鬼了吧?
他摇摇头,只好再不说什么。
直到很久很久之后,那坍塌的别院又改建成了其他的宫殿,给了别的美丽的娘娘,而他又被调回在此当值。
于是每逢冬日,他会看到一只极其漂亮的鸟儿,口中衔着一枝俏丽的梅,落在曾经梅妃娘娘最喜欢的凉亭上,驻足眺望一会儿,放下梅花。
或许是别人带来的悼念吧,他这样想着,便愈发不敢怠慢。那些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