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秀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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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秀公主- 第1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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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艺在身,但这番拼着性命不要,为讨公主你一时欢心的做法,难道公主不应该”
  说到这里,燕九怀低下了头,沉思数息,抬头时,目光炯炯,几乎是迫视着元秀,“不应该给我些比较珍贵的赏赐,比如说——公主此刻耳上的嵌宝金耳坠,那对宝在火旁依旧光芒奕奕,当是上品夜明珠吧?”
  元秀今日几乎是睡下后被他强行拉出来的,离开竹楼时仅仅来得及披了件外袍,耳朵上这对坠子却是睡前忘记摘下,这对嵌宝金耳坠子白日里看起来并无什么特别,不过是金丝攒成四朵米粒大小的莲花烘托着正中一颗黄豆大小的宝珠,在白天看起来犹如猫儿眼,只有到了晚上散发出荧荧光芒方知是世所稀见的夜明珠。
  这会虽然是深夜,但身旁燃着篝火,这珠子的夜光依旧明媚,也难怪燕九怀目光灼灼的盯住了不放了。
  元秀瞪着燕九怀,松开了手——对此人,她简直已经不能生气!
  燕九怀见她不答,讪讪的摸了摸下巴,把话题转开道:“公主可还想吃覆盆子?若是喜欢,我再去替公主摘些如何?”
  “你什么时候送本宫回别院?”元秀不耐烦的问道。
  “公主何必急呢?”燕九怀苦口婆心道,“若是公主光明正大的出来,可能如此夜一般恣意?别说袁别鹤,就是采蓝采绿那两个使女,难道会许公主你这样随意的席地而坐,啖食蛇肉?”
  “幕天席地,是魏晋高士常有的风度,有什么不可以?”元秀冷笑着看着他,“但燕小郎君这个高士,却是高来高去的高啊!”
  燕九怀也不以为然:“能高些总比矮的好,是也不是?”
  元秀怒视着他道:“莫非你敢挟持本宫不成?!”她忽然脑中灵光一闪,指着他惊呼道,“你你这是想替迷神阁转移视线?”她虽然在紫阁别院里对长安这会的局势不大清楚,但从燕九怀来时前后听到的消息,可知此刻围绕任秋之案,长安定然已是暗流汹涌,以迷神阁所处的位置,无论哪边得势,它都将是被牺牲的那一个在这时候,若是忽然传出来在终南山中避暑的元秀公主失踪的消息,无疑会转移大部分此案的焦点,尤其是丰淳的注意力!
  元秀将这个可能说了出来,但又很快否决了:“不对,你若挟持了本宫,迷神阁只会倒得更快!”她皱起眉,目光犀利的看向了燕九怀,“燕小郎君,如今左右无人,你若有什么算计,不妨直说!本宫的性情你也很清楚,不可能同意的事情,郎君还是不要浪费时间提起了!”
  她说得直接,燕九怀却一脸无辜的摊了摊手:“我只是觉得住在别院里,吃公主的,喝公主的,住公主的,虽然公主富贵难言,不在乎多我这么一个人,心里究竟有些过意不去,所以这才想回请公主一次,说起来这高冠瀑布在终南山中颇为有名,若不是公主诸事缠身也不至于到现在才到这里来,不过公主若要过来观景,必定是白日,因此我便取个巧,带公主过来看一看夜色了。”
  元秀怒道:“本宫又不是夜猫子!这会黑乎乎的除了听见水声,鬼知道那瀑布在何处!你三更半夜的把本宫拖过来看什么?还不如在竹楼上挂几盏灯看后边的睡莲池象样!”
  燕九怀皱眉想了一想,站起身来,走到不远处的潭边,取了十几串蛇肉回来,诚恳道:“那么,还是让我亲手继续烤肉回报公主吧?”
  元秀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然伸手抚上他的脸庞,她用力轻柔,燕九怀便未避让,正要调侃,元秀却猛然用力一拧,咬牙切齿道:“本宫想吃你的肉!!”
  “公主!”燕九怀被她拧住了半边脸,却依旧面不改色,用一种极为缓慢与郑重的语调,道,“探丸郎如今固然比汉时多接许多差事,但到底,还是卖艺不卖身的!所以,公主厚爱,我也只能抱憾了!”
  “”元秀没有再说话,她简直已经说不出话
  然而,燕九怀的小心眼尚未结束,将蛇肉递过来时,他手有意无意在元秀臂上一拂,元秀本欲推开的手顿时一软,与此同时,燕九怀手里的蛇肉也啪嗒一下掉在了她裙上,夏日衣裙单薄,尤其元秀出来得匆忙,轻软的夏衫下,仅有一袭薄如蝉翼的中衣,那几串肉串偏巧掉在了她膝下,区区两层衣裙压根隔绝不了才从火中取出的滚烫,元秀甚至可以感觉到皮肉上仿佛有烙铁滚过的痛楚,出于自幼的教养,她近乎本能的用力压住一声痛叫,反手抄起还带着肉块的铁签,恨恨砸向了燕九怀,后者却是不避不让,抬手接住,随手向旁一挥,立刻稳稳的斜插入地,他皱眉靠了过来:“对不住,我这回当真是失手伤得可重么?”
  元秀见他居然将手伸向自己裙裾,再也按捺不住心中怒火,反手就是一个耳光!
  燕九怀敏捷的一偏头躲过,冷静道:“先到潭水中去——公主若当真要打我,等伤好了打起来也能用力些,是不是?”说着,不等元秀说话,手一伸,毫不避讳的将她抱了起来!
  “姓燕的!”元秀又惊又痛,不敢去想会不会因此在腿上落下疤痕,切齿道,“本宫迟早有一天,要把你碎尸万段!”
  “若是公主此刻多骂几句我,可以少痛些,我不会介意的。”燕九怀脚下一错,几乎是瞬息之间到了潭边,元秀被他迅捷突进带起的衣袂这才徐徐而落,却忽然觉得膝下一凉——伤处接触到了夜间冰冷的潭水,好歹缓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半扶半靠在燕九怀怀中,顿时眉头一皱,斥道:“放本宫下来!”
  燕九怀慢条斯理的问道:“公主可会水?”
  “这是潭边!”元秀用力扳着他扣在自己腰上的手,却听燕九怀慢悠悠的说道:“哦?看来公主不知,这高冠瀑布下的潭水,因是瀑布长年冲击形成,这一段,偏巧是没有缓冲之处,哪怕潭边,都是极深的,公主若是不会水”听到这里,元秀动作不由迟疑了下,然而燕九怀侧了侧耳,眼中却闪过一丝促狭,按在元秀腰间的手忽然一用力,元秀全身顿时一麻——她本能的感觉到不妙,正要出声,燕九怀却已经松开了手,口中假意惊叫道:“公主既然不要我搀扶,那我自然不敢冒犯公主。”
  他笑意盈盈的望着元秀惊慌失措的沉入潭水
  
  写着写着,忽然惊恐的发现燕九怀原来是照着当初玩WOW时某法师的形象写的,尤其是说话的态度和爱财的本性——尖叫!难道某人给我的阴影如此之久?我不玩都快两年了!
  问题是某法师当时在我手里吃的亏也不少啊,我居然一直让燕欺负着元秀,我太有罪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刺客
  瀑布水声隆隆,潭上细雨霏霏。
  借着潭边火光望去,但见一个绛衣少年嘴角含笑,背负双手,悠然站于潭边,身量挺拔而矫健,衬托着天心一轮三分月,足以入画。
  然而——
  在他身前不到三尺处,在夜色渲染下犹如浓墨的潭面上,一个浅色衣裙的少女却正在垂死挣扎——乌黑的长发漂浮在水面,似已与潭水融为一体,一片黑暗中,那张满布震惊与难以置信的脸庞格外苍白,耳畔夜明珠光分明照出了她眼底的恐惧。
  这一幕,燕九怀却只是好整以暇的看着,依旧笑容满面。那种漫不经心的姿态,犹如眼前一幕只是再寻常不过的风景一样。
  和他的闲适迥然不同的是,元秀此刻已是惊恐万分!
  除非是一心求死之人,否则一个不会水的人,骤然被丢进了深不可触底的潭中,面对冰冷与死亡逐渐的来临,以及窒息时那种无法忍耐的难受——生死关头那种本能的恐惧,即使是受过严格的皇室风仪教导的公主,也无法控制住!她拼命挣扎!
  但这个拼命,却只是她自己的想法,腰间被燕九怀按过后,她的四肢都仿佛被系上了一层铅,再怎么用力,也是软绵绵的,动作缓慢而迟钝,偏偏,头脑却依旧清醒,清醒的感觉到死亡一点一点走近自己。
  因此她瞪大的眼睛,在借助于耳畔一对夜明珠的照耀下,能够清楚的隔着水看到潭边燕九怀笑眯眯的脸,以及脚下仿佛无底的黑暗!
  他居然敢杀我?!
  哪怕头顶渐次灌下的水逐渐吞噬着她的生机,元秀此刻依旧觉得不可思议无论是从私仇还是迷神阁角度,抑或是探丸郎,杀自己对燕九怀都是有害无益的,她是宪宗嫡女,今上胞妹,最最正统的金枝玉叶,可不是血缘偏远的寻常宗室女!
  就是宗室女子,猝然死亡,也不可能毫不追查!燕九怀市井出身,一介白衣,居然胆敢谋害一国公主?!元秀虽然与燕九怀彼此看不顺眼,但还是同意他留在自己身边,正是因为她知道燕九怀虽然敢恐吓自己,却绝不会对自己下杀手——探丸郎再怎么历史悠久,燕九怀武功再高,终究是坊间势力,与皇室相比,哪怕如今梦唐不比盛世,也不是他们可以轻易对付的。
  反过来,梦唐要清肃探丸郎,斩草除根或者不可能,但若想让对方元气大伤,却绝对做得到!
  而且探丸郎与皇室,不是一直都有合作的么?难道贺夷简当日所言不实?
  或者,是因为自己召见邱逢祥,让探丸郎大受损失,燕九怀因此前来刺杀自己报仇?但如果是这样,为何拖到今日才下手?在采蓝采绿都知道他的到来后?如果原本的目的就是刺杀,理当选在贺夷简夜探别院,向自己辞行后才是!那样一旦事发,当日在别院外求见被拒绝,却未因此离开的贺夷简必定成为最大的嫌疑人!
  那样的话,长安与河北翻脸也在即,燕九怀在别院中潜伏数日,难道是为了不让这种翻脸在此刻发生?那他的目的究竟是为了什么?又是受何人指派?
  元秀在失去意识前,脑中刹那间转过千百个念头,猛然,她想到了自己想私拆却被燕九怀抢回去的那封不知内容的信笺!
  
  长安月色晦暗。
  孟光仪从睡中惊醒,敏感的发现房中多出了一个人。
  不是张氏,南阳张家的女儿,有一个张明珠那样的叔父,张氏的为人任谁见了都要说一句端庄贤惠,这段时间孟光仪为任秋一案几乎是夜以继日,多年夫妻,张氏在这个时候绝不会来轻易打扰他,何况是夜间。
  何况这里不是卧房,只是他的书房。
  孟光仪缓缓坐直了背,他方才正在阅读案卷,却不料不小心伏在案上睡了过去——脊梁上传来分明而森然的寒意,抵住他的肌肤,三重夏衫都已经破了,而且是毫无声息之间。
  是个高手,并且应该有话或者事问自己,否则他没有醒来的机会。
  七年京兆尹,孟光仪自己也记不得究竟结下了多少仇人,他虽然学过剑技,但不过为了强身健体用,与真正的高手压根没法比,可这不代表他没有眼力,实际上,京兆府中抓捕到的高手,他见过很多。
  “阁下夤夜而来,该不会是打算这样胁迫本官到天明的吧?”急速的思索了一下,孟光仪没有回头,而是缓缓反问。
  身后差不多是立刻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任秋之案查得如何了?”
  声音很年轻,比孟光仪估计得要年轻得多,清朗之中夹杂着阴沉,孟光仪暗暗记下这一点,不动声色道:“阁下想问的具体是?”
  “你明日入朝后的奏章我没有兴趣知道,我只想知道你私下里是如何就此案禀告丰淳的。”那人冷冷道,“多嘴的话,立刻——死!”
  孟光仪哂笑了一声:“贵主上也太心急了,既连本官奏章内容都不知道,又为何急急的派阁下前来?本官还以为,贵主上有未卜先知之能,知道本官上奏之言,对其不利!”
  “莫要罗嗦。”身后之人漠然道,“孟光仪,也不要想着套话了,你再不速速说完,恐怕明日,连奏章都交不上去了!”
  孟光仪哈哈大笑,浑然不在意道:“若是如此,今上自会另遣能吏,调查此事,难道堂堂正统,还会怕几个鬼蜮小丑,因此查都不敢查下去吗?”
  他话音刚落,背上已是一寒,却是身后之人猝然动手,平静道:“你可以再试试多嘴!”
  “任秋之案,乃是今上信任本官,哪怕案中涉及皇室阴私,也托付了本官负责,有道是食君俸禄,忠君之事!”血从伤口之中涌出,飞快的洇。湿了衣袍,滴落地上,书房内原本的墨香中混入血腥之气,但孟光仪却依旧神态平静,从从容容的道,“听说如阁下这等人,亦有义士在内,譬如当年剑南道上的燕侠便是一个例子”他微微笑了笑,傲然道,“本官为京兆尹七年,坊间素以孟郎相呼,阁下以为,长安百姓莫非都是瞎眼之人?!”
  身后之人明显的一窒,但听孟光仪悠然说道:“阁下要杀便杀,想要本官透露不该说的话与事,却是万万不能!”说罢,他也不管身后利刃犹自加身,自顾自的整理衣冠,却是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书房内,气氛赫然僵持住。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孟光仪忽然感到脑后生风,他未及反应,顿觉后脑勺一痛——硬生生的被击晕过去。在倒下的刹那,他眼角似乎瞥见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伸向了他写好后尚未封口、单独放在一旁的奏章,嘴角顿时露出一丝隐秘的诡笑
  半个时辰后,轻巧的躲过长街巡逻之人,避入坊间深巷的身影,原本灵活轻盈的步伐猛然一顿,整个人晃了晃,忽然一口黑血吐了出来!
  “孟光仪?!”身影低呻一声,立刻警觉的看向了自己双手,但见方才接触到那封奏章的地方,都泛起了淡淡的青色,带着不祥的预感,他赶紧拉起袖子,发现青色已经犹如疹子般,扩散向上,一直到了胸前,他惊怒交加,几乎是立刻就要折回去寻孟光仪与解药,然而四肢百骸之中一阵阵的发冷、越发沉重的步伐,都告诉了他再探京兆府是件不可能的事,身影踉跄几步,扶住墙,竭力向记忆中的位置摸去
  这时候,京兆府中的孟光仪方悠悠醒转,眼还未睁,就扬声叫进了京兆府的侍卫,侍卫看到他背上的伤口,顿时露出惊色。
  孟光仪抬手止住他的问候,飞快的吩咐:“即刻通知全城,凡有购这几种药材者,一律问清来历、追查到底!”说着,拿起手边一支紫毫,那侍卫见旁边砚台已干,忙识趣的站过去研墨,孟光仪与那未见到面的刺客相持良久,背上又有伤,此刻虽然强撑着,脸色究竟苍白,不待墨汁浓郁,便匆匆就着一口气写了七八道药名,掷笔咳道:“去是刺客中了毒!”
  那名侍卫赶紧扶住了他:“孟尹但请勿急,卑职这就去办!”说着扶他靠住台案,匆忙出去,不多时,另一名侍卫快步进来扶住了已经逐渐昏迷的孟光仪,紧接着如医生、使女、张氏纷纷而入京兆府门在夜色之中大开,快马将消息分报各处,京兆尹孟光仪遇刺的消息顷刻间惊醒全城!

  第一百九十五章 师出同门
  元秀再次呼吸到山林特有的草木清气时,恍惚间如再世为人。
  她感到脑中一片空白。
  空白之中,纬度即将溺毙的惊恐清晰的残留着,出自本能,她死死抓住自己所能抓住的一切东西,用力至于几根指甲生生断裂而不自知。
  因着沉入水中太深的缘故,元秀两耳嗡鸣,良久才能与附近瀑布水声区分开来,涣散的瞳孔也终于凝聚到了一起,她先看到了半空已经西移的月轮。
  盯着月轮看了足足十几息,她才逐渐恢复意识。
  定一定神,元秀感觉到有什么正在擦拭自己的脸颊,柔软而湿润,上面有着凹凸不平的纹路,仿佛是刺绣,却不是自己衣裙上的熟悉图案,元秀茫然的仰头,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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