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秀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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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秀公主- 第2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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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袁别鹤那日虽然反对过元秀肆意而游,却只是担心安危,也并不十分坚决,若是知晓丰淳在那里有什么谋算,以他对丰淳的忠心,那是一定会坚决反对的。
  若不是丰淳,皇室里面能够接触到推。背。图而不经过他的却是再无第二人想到这里元秀忽然全身一凛!
  她想起了另一个可能的人选——邱逢祥!
  邱逢祥在宪宗一朝的时候就已经手握禁军,地位非同小可,宪宗时,因本身英明并与杜青棠君臣相宜,尚且可以将他压制得不干涉朝政,到了本朝时候,丰淳年轻,而邱逢祥在宫变之前却又一直表现得低调守礼,在宫变之前,本朝许多经历过了怀宗或者是宪宗一朝初时王太清当政时候的老臣私下里甚至都要赞他一句知机有德。
  不过这些并不代表邱逢祥对皇室的控制弱于王太清,但看他这一回宫变如此的凌厉与干脆可知其人手段!
  因此除了丰淳之外,邱逢祥若想取出推。背。图决计不难。
  元秀蹙了蹙眉如此也不对,先不说还是与设想中长生子那一日要等的是丰淳一样,既然已经与能够直接拿到推。背。图的人联系上了,长生子又何必再寻元秀?且说宫变这一回,若是邱逢祥愿意将推。背。图取出作为酬劳,想必长生子便是已经带着血诏与徐王踏入魏州,说不定也会高高兴兴的跑回长安来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长生子此人武功高明、医术了得,而且还有一身道家之术,所求之物推。背。图对于常人来说又意义不大,如此之人,就是招揽了放在身边做个护卫也是好的,以邱逢祥的为人却不知道为什么竟没有想出此法来?
  她在车中思来想去,神色变换不定,李十娘却是因她的安静十分无趣,又知道宫变之后皇室中人地位尴尬,但名义上却还尊贵,这一位贵主又与杜拂日赐了婚,李十娘既不敢怠慢,又知道元秀这会心情不会有多好,生恐说错了话惹出事来,马车里一时沉默得紧。
  这样一路到了兴庆宫竟是风平浪静。
  元秀见到了丰淳如今住的地方,顿时将长生子抛开,从车帘的缝隙里看着马车经兴庆门过大同门,两旁钟鼓二楼一如昭贤太后在时一般,甚至上面还有新近修缮的痕迹,她心情复杂难言。
  却见仪车从大同殿旁缓缓而过,一路往南内的正殿兴庆殿而去,如今丰淳自然是住在了兴庆殿中。
  这兴庆殿是在宪宗皇帝去后,昭贤太后领着元秀足足住了两年有余的,自然熟悉。眼看着车过交泰殿,殿上侍立的宫女甚是熟悉,元秀撩起车帘看了一眼,却是杏娘,她手里挽了花篮,似正提着什么拾阶而上,因是背对着仪车所以也没发现元秀的注视,元秀看了几眼复放下了车帘,转头问李十娘:“皇后皇太后与韦太妃的身子近来可好?”
  元秀真正想问的却只是王子节,韦华妃乃是杜拂日的嫡亲表姐,杜拂日每次到珠镜殿,多半也会去含凉殿上问候一二,如今距离移宫也没几天,她又能出什么事?
  果然李十娘道:“臣女没有听说南内这几日传出什么消息来,不过前日邓国夫人似乎曾进宫来探望过太后。”
  既然连李氏都能够到交泰殿探望,那么想来王子节也不会有什么事了。如此说来也证明了杜青棠与邱逢祥都不再担心丰淳做什么——元秀又是松了口气又是感到悲哀,丰淳已无威胁,这样固然可以最大程度的降低杜、邱的杀意,但是从一国至尊,沦落到了生死付于他人之手的地步,元秀心下凄凉还是一则,最要紧的是丰淳可怎么受得了?
  这样心绪混乱里面,仪车已经停在了兴庆殿前,李十娘叫了两声元秀才回了神。
  下了马车,却见鱼安源已经在殿外迎着了,他的神色有些委顿,但见到元秀三人还是堆出了些许笑意:“阿家们都已经到了?正是巧了,太上皇如今方在用早膳。”
  元秀一行今儿是特特起早了的,这是为了清晨之时路上人少,刺客一旦出手,也便于追捕与发现踪迹,没想到一路太平,到了这兴庆殿上倒是赶上了平常的早膳之时。
  此时此景,元秀等人自是没了心情与鱼安源多言,一行人进了殿,但见上首丰淳穿一件七成新的石青圆领绉纱常服,头上软幞缝了一颗拇指大小的明珠,腰间系着玉带,整个人瘦了一圈,眼神黯淡,面前一张长案上,正放着十数碟菜肴并几个广口琉璃盆,旁边还有一壶启了封的土窟春,醇香之味传得半殿都是。
  看见三个妹妹联袂入内,丰淳想来也是早已得到了消息,并不惊讶,目光从东平与云州身上一掠而过,在元秀身上多落了片刻,方哑声道:“你们来了?可要一起用些?”
  “正好陪五哥用些。”东平公主与云州公主还在思量如何回答,元秀已经点了头,她们因为是提早出发,所以在宫中其实已经用过了一回早膳,可元秀惟恐丰淳身为旧帝受了委屈,如今正逢丰淳用膳,她自然也要看一看丰淳平素吃用如何。
  鱼安源闻言,命人在下首加了案,正要吩咐人去庖下取份菜来,元秀已经道:“我等在大明宫中已经用了一些,如今不过是陪五哥应个景儿,何必再去庖下多取?只拿五哥面前的分些下来便是。”
  听他这么说了鱼安源却不敢立刻答应,毕竟丰淳固然被迫退了位到底也有太上皇之衔,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内侍,如今还要在丰淳身边伺候,自然不能因此怠慢了丰淳,看到了这一幕,元秀知道丰淳纵然被废到底近身侍者还是恭敬的,略感安慰。
  丰淳闻言,淡淡的道:“那就将未动过的几道分于阿家们罢。”
  得了丰淳的话,鱼安源才挽起袖子,亲自上前将几道点心与菜肴一一呈到了元秀三人面前,元秀心中默数,却是除了距离丰淳最近的几道,余者皆未动过,她知道丰淳如今定然是心绪不佳,难免没有胃口,举箸将面前一碟子玫瑰蜜卷并巨胜奴夹了一些,放在了碟子里亲口尝了一尝,但觉玫瑰蜜卷甘甜适中,发的恰到好处,巨胜奴外酥里嫩,正是供给君上的膳食应有之份,又将另外几碟都一一尝过,并无不妥之处。
  东平公主与云州公主见她挨个的尝了过来,面上略一犹豫,也拿起了牙箸挨个品尝,如此三人面上都无惊讶与愤怒之色,元秀方松了口气,以后如何不可知,但至少现在丰淳的生活并不差。
  丰淳见她们都放了箸,想了一想,道:“皇太后前几日胃口不佳,她身边的杏娘从宫外弄到了一些香椿,只是皇太后因有孕在身这些时候都是卧床难起,不如东平与云州去探望一下,顺便等杏娘做好了香椿,也替朕取一份来。”
  这是明着要支开东平与云州了,不过东平与云州一来与丰淳并非同母所出,本就远了一层,另外丰淳有元秀这个胞妹,对她们也不过是按着规矩来,彼此感情谈不上亲近,东平与云州今日本就不打算过来,无非是迫不得已,如今听了丰淳的话,乐得脱身,都起了身道:“遵皇兄之旨。”

  第三百八十三章 市中杀(十四)
  从兴庆殿前可以远眺到西南角上的花萼相辉楼与勤本政务楼,这中间所隔最显眼的就是龙池。
  “五哥这几日过得如何?”东平与云州都离开时,李十娘也被打发了一同前去,丰淳让鱼安源撤了早膳,带着元秀在兴庆殿四周闲步,权当消食,宫人在不远不近的地方跟着,与宫变之前俨然无二,然兄妹两人却是相对沉默,半晌后,元秀方问道。
  丰淳脚步一顿,接着往下走时才淡淡道:“如今还有什么可说的。”他的话语里面冷冰冰的不带丝毫感情,犹如心如死灰,这样的气象让元秀心下大惊,这会好容易盘算到了杜青棠与邱逢祥暂时都不会对丰淳下毒手,若是丰淳自己了无生趣她赶紧转了话题:“二郎与三郎可是都在他们的母妃身边吗?”
  元秀提卫王与魏王自是希望借机让丰淳打起精神,然而丰淳只是淡然道了一个是字,却在兴庆宫的西南角上停了下来,眼不错的看住了不远处的一片波光粼粼,元秀自知道了昭贤太后身故的真相后对这龙池便有了几分回避,如今见丰淳在此处停了下来只得跟着停住,只是丰淳久久不肯挪步又叫她心下警觉,见鱼安源在不远处跟着,面上似也有忧虑,忽然心下一跳,脱口道:“五哥,鱼烃哪里去了?”
  鱼烃是丰淳当初被立为太子、入住东宫的时候文华太后亲自为他择的贴身内侍,论起资历来与服侍过文华太后的霍蔚各有千秋,隐隐还有胜过一头的地方,在宫变之后,丰淳还没移到兴庆宫来之前,被软禁在蓬莱殿里的时候,元秀被那位纪公公带着去探望丰淳,还曾见过鱼烃,所以知道他不曾在宫变里面出什么事,他是丰淳近身内侍,丰淳如今既然无事,想来杜青棠与邱逢祥也不至于越过了丰淳去为难他身边一个侍者,却怎么好端端的到了兴庆宫来就不见了?
  元秀心中因装了太多事,若非看到了鱼烃早先收下的这个义子鱼安源,差点没想起来,如今问了,却见丰淳依旧盯着龙池之上,被催促了两遍才不冷不热的道:“朕叫他去陪伴大郎了。”
  元秀这才松了口气,丰淳的长子韩王如今在杜青棠与邱逢祥的商议下被立为新君,已经诏告了天下,登基大典恰在她生辰前数日——不过元秀如今是怎么也没心思过什么生辰与笄礼了。
  李銮这个新君,朝野上下都知道不过是个傀儡,才六岁的孩童再怎么天资聪慧又能够懂得什么,何况他的父亲还是被邱逢祥所废,如今继立其子,一方面是为了驳斥魏州举出的血诏与徐王,另一方面也是看中了李銮的年幼,又占据了长子的名份。
  幼子为帝,意味着好控制,所以李銮在十年里怕都是安全的,毕竟邱逢祥废帝容易,若想改一姓来称帝,神策军却未必肯听了,否则他也不必等到了换田之事这一个借口动手,到底这天下不忌惮史书的人还是少的。
  就是杜青棠威慑诸镇这样的人物,若叫他代替李室称帝,却也不敢的。
  不过也正因为年幼,李銮因为是丰淳的长子,他的母妃赵芳仪早先又是极为得宠的,所以养就骄横跋扈的性情,想到了这里元秀倒是庆幸自己当初与赵芳仪不和起来了——因此丰淳降了赵芳仪的位份,又因为后来王子节举办樱桃宴,礼聘了五人入宫,美貌的裴氏与韦氏趁着赵芳仪有孕,分走了许多宠爱,让赵芳仪也不能不收一收原本那骄横的性。子,连带着李銮也懂事了许多。
  若不然照着李銮当初强闯甘露殿的做法,见着了杜青棠与邱逢祥时出言无状,这两位固然未必会与一个孩童计较,却未必肯受新君之气,反正丰淳膝下尚有二子,暴毙一个韩王委实算不得什么大事。
  听丰淳这么说了,元秀倒是放了些心,她原本见丰淳正当壮年却依旧暮气沉沉,惟恐他乍逢巨变想不到,但这会既然还要为长子打算——鱼烃是跟着丰淳从储君到登基的人,有他在李銮身边,能够提点的地方可不少——而邱逢祥与杜青棠既然允了鱼烃到李銮身边去伺候,也表明了他们有意善待。
  丰淳既然还要为李銮考虑,那么如今这样死气沉沉想来也只是一时心绪不佳罢了或者这种不佳与己有关?毕竟从元秀出生起,丰淳就已经是储君,到了登基后,更是贵为至尊,如今被废弃,却还要与几个妹妹照面,想来丰淳心下是极为难受的
  她这边沉思不语,丰淳却终于从龙池上面收回了目光,轻声道:“我这几日,总是梦见了昭贤太后从里面爬出来。”他这句话来得突兀,元秀猝然听闻之下不觉身上一冷,她的胆子本不小,但这会看到丰淳那古怪的眼色也不禁哆嗦了下,低声道:“五哥你在说什么呢?”
  “你都知道了?”丰淳却又问了一句,元秀看向了他,却见他面色复杂,定定的看住了自己,她一怔,随即明白过来丰淳说的知道是什么,咬着唇点一点头,方道:“是离恨天。”
  “离恨天与醉颜酡,一用男子,一用女子。”丰淳慢条斯理道,“都是汾阳郡公当年征战之中偶然所得,其制法早已失传,就是宫里,也没有的。我当初那一盒离恨天,还是向薛娘子索得。”
  顿了一顿,他又问,“这些都是杜家告诉你的?我听说你下降杜拂日的赐婚圣旨还是以大郎名义发下去的?”
  元秀听了他后一句,原本略微苍白的脸色顿时腾的满是绯红!
  她沉默了半晌方低声道:“若是五哥不喜,我”
  “我确实不喜你下降于杜家。”丰淳复望向了龙池,淡然道,“不过如今不一样,且不说你当初对着河北贺六那般倾慕,杜青棠与韦造先后出面相劝都不曾露出下降之意,而对杜家十二郎却只是跑了次玢国公府便主动提出结亲之意你是我胞妹,我如何看不出你的心思?当时我自以为可以将杜氏一门赶尽杀绝,自然不容许你给杜青棠逃出生天的机会。”
  说到此处丰淳似讥似讽的笑了一笑:“却不想最后却是你给了我逃出生天的机会!”
  “五哥”元秀且惭且羞,她主动请求下降的人家,到头来迫得了她唯一的胞兄退位,可如今她却还是要下降如今当着丰淳的面说这件事,她只觉得说不出来的沮丧与愧疚。
  “你无须觉得有什么不妥,如今皇室衰微,大权皆集于外人之手,而我自身生死难料,大郎名义上是新君,年少不说,他若有能力,最先护持的毕竟还会是赵氏。如今你无依无靠,那杜青棠此刻大权在握,他膝下无子,视杜拂日犹如亲生,先前你自请下降与他时,我亦使人查过杜拂日生平与容貌才干,凭心而论,此人确实有尚主的资格。”丰淳收回目光,慢慢的道,“时局到了此刻,我已无力为你做什么,只盼这杜拂日能够好好待你罢。”
  他话是这么说,但语气里的那一丝失望与自嘲却似字字句句都扎在了元秀心上,元秀咬着唇,半晌无言,却听丰淳复道:“诏书上面说你笄礼后就要下降?”
  “是。”元秀低声道。
  “如此往后南内也不要常来了。”丰淳转过了身,淡淡道,“彼此相见尴尬,争如不见!”
  元秀无言以对,只得泣道:“是!”
  “你以后既然不可再来,今日便多陪我走一走罢。”丰淳似未曾看见她的哭泣,淡淡的这么说了一句,却是举步向殿下走去,元秀匆匆取了帕子擦了眼跟上,丰淳似心中情绪激烈,步伐极快,元秀因这大半年来苦习骑射,身手比之往常已经矫健了许多,此刻却还是难以跟上,好在丰淳走到了龙池畔便停了下来,元秀心中担心,顾不得仪态,提起裙裾匆忙几步跟了上去,见丰淳虽然站在池边,却负手而立,并无其他动作,才暗松了口气。
  元秀到底心里担忧,上前便一把牵住了丰淳之袖,道:“兴庆宫中尽多风景,五哥若是心头不快还请为大郎他们想一想,且到处走走散心,这龙池没什么好看的,咱们还是走罢!”
  “移宫到此的当日,杜青棠来过。”丰淳眼望龙池之上,悠悠说道。
  元秀立刻想起了杜拂日当时提到昭贤太后之事,面色顿变,也不追问下去,只是勉强笑道:“八姐与十妹去交泰殿也有些时候了,想来香椿也该取回来了,我瞧五哥方才早膳食欲不振,不若先回去就着香椿再用一些?”
  丰淳没理会她的打岔,却是继续道:“我问了他一个问题,那就是他是几时动过废我之念,又是如何说服了邱逢祥的?但他只回答了我一个问题,就是前一个。”
  丰淳抬手指着龙池之上,悠悠的道:“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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