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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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器- 第1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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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梦!?好个吴不忧!好个负心薄幸的郎君!不想看看自己的杰作么?”阮香伸手缓缓解开自己的上衣。

“小香,不要这样。”吴忧的语调几乎是恳求了。

“男子汉,敢做不敢当么?”阮香道。

说话间,阮香已经褪去最后的那件胸围,吴忧不禁惊呼出声,在阮香白玉般的胸膛上,纵横交错划了十几道触目惊心的红痕,那是原来用利器划伤留下的疤痕,而她的胳臂光洁如玉,那象征贵族女性贞洁的朱红守宫砂已经消失不见了。

“小香,是我对你不起,可是你何苦如此折磨自己?”

“我何苦如此?你也能问出这样的话?你知道我为这冲动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这刀痕是我当夜自己划上的,我好傻,我曾经天真地以为,这肉体上一时的痛苦就是那一时冲动所付出的全部代价,可惜我错了,精神上的煎熬才是真正难过的。每天看到你和姐姐在一起,我心中是什么样的滋味?每天见不到你,我要受到思念的折磨,见到了你,就忍不住想单独和你相处,可是我又不敢轻举妄动。你的一举一动一言一笑对我来说都像有特别的含义。你每一个亲昵的动作对我来讲都是那么刺激,你每一次碰触我的身体都让我几乎要尖叫出声,我得忍住浑身的颤抖,违心地一次次催你快离开,因为我怕,怕你多待一分钟我就会忍不住扑到你的怀里,表明自己的心迹,然后被你鄙夷,被你嘲笑,被你抛弃!只要你提出的计划,我会有什么疑问呢?就算你让我孤身去诱敌我都不会反对,计划的好坏成败有什么关系?因为这是你的计划,我是你的女人,为什么不让你高兴呢?”

“想一想自己真是够贱的女人,明明世间那么多的优秀男子可以选择,偏偏就是想着你,爱着你,由着你,惯着你,其他人再出色,对我再迷恋,我全都视而不见。精神上的折磨有尽头么?我不知道。我整夜整夜地睡不着,可笑不知道的人以为我是为军务政务操劳,我是希望劳累可以带给我一个安静的睡眠。其实别说这区区权位荣誉,就算我的理想、我的尊严、我对父亲的誓言、我对大周皇室的忠诚都可以为你而舍弃!这就是女人对男人的爱,不顾一切的爱,你懂么?你懂女人么?你懂我的心么?你根本不懂!”

“以前我是可怜姐姐,可怜我自己,现在我是可怜你。为了这样可笑的理由,你拒我于千里之外,后来居然又故意气走姐姐。可悲的男人啊,你知道你失去的是什么?你知道你伤人有多深!”

“你为什么不猜猜看,如果靖难军的将士们知道,他们的统帅,他们的偶像,早就不是一个纯洁的圣女,早就因为一时冲动委身于这样一个薄情的男人,他们会怎么想,怎么做?你不用这样惊愕,也不用慌张。你说得不错,现在靖难军已经成为一个和谐运作的整体。就算我做出再出格的事情,也自有人主动替我善后,流言蜚语现在已经不能伤害我的名誉了。”

静音结界似乎完全隔断了声音,却隔不断寒气,不知是冷还是激动,抑或二者兼而有之,阮香的身子连带嗓音都剧烈地颤抖起来,但是她紧紧咬着嘴唇,倔强地不肯穿上衣服,却也说不出话来。

轻声叹了一口气,吴忧解下自己的披风披在阮香赤裸光滑冰凉的臂膀上,隔着披风搂住她的双肩,轻轻将她揽向自己的怀抱。阮香用力挣扎了两下,吴忧没有任何放手的意思,她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认命似的任由吴忧抱住了,将脸深深地埋进吴忧的怀里,肩膀一耸一耸地,小声啜泣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相爱就这样艰难?为什么?为什么我们明明相爱却非要这样相互伤害?大哥,大哥,对不起,对不起,如果我伤害了你,那么你一定要原谅我。那是因为我太爱你了,我真的不知道应该怎样去爱你人家比你小,你一定不会计较是不是?大哥,你要了我吧,就在这里我不管你以前爱过谁,不管你有几个女人,我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要,只要你我的一切都是你的我不要求多,就今天,就这一刻,你心里只有我,行么?”阮香梦呓一般呢喃低语着。她的双手,笨拙地解着吴忧的衣带扣子。

“看看你,眼睛都哭肿了,变得这么难看,脾气又凶,以后谁敢要你啊?”吴忧轻轻吻干了阮香脸上的泪水,轻笑着调侃道。

“要你管!还不都是你害得!”阮香跺脚嗔怪道,脸却已经红了,本来略微平复的心跳变得越来越快,她微微阖上眼睛,踮起脚尖,感受吴忧温柔的唇瓣,还有那轻柔似春风的细吻。

“张开眼睛,看着我。”吴忧的舌尖轻轻在阮香耳珠上舔了一下,朝着她玲珑的耳孔轻轻吹了一口气,用低沉的声音道。

“不嘛。”

“听话,乖一点。”

“嗯。大哥,你,你的眼神好吓人。”

“问一个问题。我现在好看么?”

“嗯,比在灵州时候成熟多了,也好看多了。更有男人味了。”

“喜欢么?”

“嗯!喜欢!那我呢,大哥?小香是不是变丑了?近来已经没人夸赞我的美貌了。”

“你自己看呀。”

“这里又没有镜子,怎么看?”

“你看我的眼睛,里边不是有个小小阮香么?正在好奇地看着你呢。她美丽就是你美丽啊。怎么样,她漂亮么?”

“哼,你眼里是不是只有她呀?就没有我!”

“哟,还是第一次看见跟自己影子生气的美人呢。好吧,她哪有小香美丽呢?”

“不对,刚才你还说,她就是我呢?她不美丽,就是嫌我也不美喽?”

“哎呀,好了,我投降了,你最美丽。”

“不准说得这么敷衍,我要你大声地说出来。”

“这么难为情的话,就算我肯昧着良心说出来,你也不好意思听吧?还要大声喊——不如我们换一句别的?”

“不嘛,就要听这一句——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嫌弃我的身子上面有疤痕不好看”

“不不不,怎么会呢?那我可喊了——阮香是世上最美的女人!喂喂喂,你捂住我的嘴做什么?”

“嘻嘻,傻瓜,讨厌啦,这么大人了也不害臊,被别人听到了,我还怎么有脸见人啊。”

“唉,女人就这么口是心非啊!心里明明喜欢,非要说讨厌,还要推卸责任。算了,不和你一般见识。”

“喂你你先别碰那里,我我还没准备好,有点怕哥你你爱我,对吗?”

“嗯。”

“不不等一下比爱姐姐还爱我么?”

“那,不一样的。”

“你说说嘛。”

“一样地爱吧。”

“骗人,刚还说不一样的。不准蒙混糊弄我。人家人家都这样了嗯啊”

“那差一点点吧。”

“什么差一点点啊?是爱我比爱姐姐差一点点么?你还是爱她多一点。对不对?呜别等等不要大坏蛋”

“”

“哥,你爱我么?”

“当然。”

“那你怎么不说你爱我?”

“刚才说过了。”

“那不算,你要说‘我爱你’三个字,只对我说。”

“别这么肉麻行不行?我们都老大不小了。”

“说嘛,说嘛我要听,我就要听。只有今天嘛,行不行?我要听你亲口说一次。”

“我唉,说不出口啊,不说行不行?”

“哼,这么没有诚意不说也行不用得意,不说,你那个休想再进来”

“这样啊,那个商量下行不?”

“嗯?”

“说一个字,进去三分之一?先说第一个字,我——”

“你真是我怕了你了你那个轻点我哦呀你这人怎么不讲信用”

“我说的是后三分之一嘛”

“”

“哥,那个也做了你能不能说那句话了?”

“哪句?”

“讨厌,就是那句啦”

“那个呀嗯说了有什么好处?”

“你怎么变得这么坏啊,人家什么都给了你了,你还要什么好处?”

“那,是啊,我都这么坏了,没有好处的事情怎么能做呢?再考虑下吧。”

“哥,哥,算人家认输了,你别动就让妾身侍侯你呜你你你的手,老实一点我我不来了呜”

“”

“怎么又流泪了?”

“呸!哼!”

“哭了?不高兴了?”

“人家人家呜呜呜怎么可以做出这样下贱的事情我我真是丢脸我和那些狐媚的下流女人没什么两样了呜呜呜都是你欺负人家唔不不要以为吻一下就就行了我我不会原谅你的。”

“我爱你!”

“什么?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听不到算了。”

“不行!呜呜呜呜,不准耍赖,我听到了!我也爱你,我爱你!你听到了么?我,阮香,爱,吴忧!!!”

“小香,小香,你真勇敢,你完美得就像一个女神,让我崇拜让我赞叹。”

“不,我不是女神,也不做女神。我是哥哥的女人。以前是,现在是,永远都是!”

“小香,我爱现在的你。”

“我爱听,再说一次吧。”

“我爱你!”

“大声点。”

“我,吴忧,爱,阮香!!!”

“天荒地老?”

“天荒地老!”

“海枯石烂?”

“海枯石烂!”

“永不变心?”

“永不!”

“啊,哥,哥,我多么爱你,我要和你把刚才的事情做一千遍一万遍,我要像姐姐一样,给你生个孩子,给我个孩子吧!”

“孩子?”

“孩子啊!”

“”

“怎么了,哥,你不高兴了?”

“不,是太高兴了。来吧,我们抓紧时间生个孩子吧。”

“嗯!不过稍等一下。”

“小香,你做什么?”

“准备一下。”

“准备什么?”

“有人来了。”

“你怎么知道的?我怎么什么都听不到?”

“我也听不到,不过我知道,因为是我叫她来的。”

“谁?”

“你看看不就知道了。”

“小小君!?”

“姐姐安好,我把姐夫给你请来了。”

“你你们吴忧你怎么能背着我和妹妹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情来!”

“小君我不是小香你我她”

“大哥,男子汉做事要有担当,刚才你那么大声地喊出我们的爱情宣言,恐怕十里之内的人都听到了,姐姐就在附近,当然听得真真切切,一字不漏,你也不用抵赖啦。”

“这不是静音结界么?”

“我可没说过是,是你自以为是,我忘了提醒你罢了。”

“小香,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我爱你啊。想我堂堂大周公主,只要我想要的,难道还有得不到的东西么?爱人也没什么可避讳的,即便姐夫又如何呢?何况你也爱我不是么?这是两厢情愿的事情啊。姐姐,你说是么?”

“你们两个你们两个小香,吴忧,你们都是我最亲的人,居然,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情!好!好!哈哈!你们好!我走!我走!”

“小君,别走,别走!等等我!听我说!”



“都走了。”阮君和吴忧的身影一前一后去得远了,阮香怔怔地坐下,全然失去了方才的神采,喃喃自语道。

“都走了。”吕晓玉幽灵一般现出身来,躬身道。

阮香默默将吴忧遗下的还带着两人体温的长披风折叠起来,紧紧抱在胸前,泪水如断线的珠串顺着面颊流淌下来。她的脸渐渐扭曲,身子曲成弓形,猛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吕晓玉忙递过锦帕,阮香剧咳之后,锦帕上溅上了触目惊心的鲜血。吕晓玉匍匐泣道:“公主何必自苦若此?将实情讲给公子和郡主听不是更好?”

“我宁可让他们恨我一辈子。”阮香面色惨淡,幽幽地道,“悲伤使人消沉,愤怒催人奋进。大哥是个多么骄傲的人啊!他不会接受任何我主动给他的东西的。所以我能为大哥做的,只有这么多事情了。我恐怕,此次一别,就是天人永隔,即便有机会重逢,也是在战场上了,那将是你死我活的斗争,私情再不能妨碍公事。所以这次我不想留下任何遗憾。”她抬头往往东方,道:“天亮了呢,这一夜真短!”伴着微微的曙光,鸡叫声不绝于耳。

“公主正值妙龄青春,雄才大略,更胜须眉,手下文武人才济济,同心为国。只要公主能慧剑斩情丝,必能定国安邦,建立不世勋业!”

“但愿我能活着瞧见这一天罢。”阮香淡淡道,对这种奉承并不放在心上。

阮香在吕晓玉的搀扶下慢慢走到门口,无限留恋地回头望了一眼这留下了太多回忆的小小驿站,忽然兴奋地对吕晓玉道:“刚才你也听到了吧?他真的愿意陪我到天荒地老呢。多傻的人啊,一点儿都没变呢。”不等吕晓玉回答,她自顾自转过了头,低声自言自语道:“天荒地老?天荒地老!海枯石烂?海枯石烂!永不变心?永不!咦,这里被他偷工减料省了两个字呢,嘻,当时居然没有发现,这人,什么时候都不忘了耍点儿滑头呢。还有这句,咳咳,(学吴忧粗声)来吧,我们抓紧时间生个孩子多傻的人啊,谁说他变了呢,还是以前那么傻呵呵的样子,禁不住两句好话就现了原形。嗯,咳咳,还有这句我最喜欢的:我,吴忧,爱,阮香!爱,阮香!爱,阮香!吴忧爱阮香可是我也不差哦,(极媚地)让妾身侍侯你还有这句:我是哥哥的女人,以前是,现在是,永远都是!(羞怯地)给我个孩子吧我,阮香,爱,吴忧!爱,吴忧!阮香爱吴忧天荒地老,海枯石烂,永不变心,永不,永不”在满面的微笑中,晶莹的泪珠再次滚下她的面庞。

云州大草原上。夹带着草末黄沙的怒吼着的北风带走了少女的软语呢喃,只留下了满天满地的肃杀。远远的,那间小小的驿站忽然燃起了冲天大火,熊熊的烈焰在大风中跳跃翻卷,似乎要将天地间的一切全都吞噬掉。

第四十节坐困

圣武二六九年的春节,云州是在一场毁灭性的雪灾中度过的,大雪下了整整二十天,积雪厚的地方深达两米,大量牲畜冻死僵毙,数万牧民百姓被困在分散在各地的牧场和村落中。其中又以云州西部诸郡受灾最重。大月氏、吉斯特、宁远、归宁诸城都是重灾区。

云西都护府急遣六百里加急飞报圣京。奏称:因雪灾故,云西诸郡大雪封道,交通断绝,人民、牲畜死亡无数,各部民众骚然。云西局势面临全面失控的危险,原由云西奉养的边防军无处就食,也濒临崩溃,十几个哨垒失去联系,音问断绝,据信边防军内已经发生了数次小规模的哗变,鉴于大雪造成的危险局面,边防军长官请求撤防,内附内地,度过眼前灾难再说。现在云西唯一受灾较轻的是沃城,不过在之前对库胡人的战争中沃城受创甚重,府积微薄,无力救灾。因此云西至少两个月内无法向远征云东的两万多军队提供任何形式的补给,远征军已经成为事实上的孤军,若是得不到补给,这支肩负北方边防重任的军队将不战自溃。此外,按照以往的经验,可以预计,大雪过后,大量丧失财产家人的游牧民必将纠合成为匪帮,攻掠郡县,云西将面临极重的剿匪任务。现在因为刚抽调过一轮远征军的缘故,各郡县留守兵力严重不足,并且非老即残,欠饷已达数月甚至数年,其战斗力根本无法保证。

云西的奏报就表达这样一个强烈的主题:这场突如其来的天灾比库胡人、迷齐人的数十万军队更可怕,一下子就将云西诸郡推入了绝境。如果内地的救援不能及时到达,那么云西诸郡将在接踵而至的打击中全面崩溃。一旦真的出现这种局面,那么整个云州势必陷入剧烈动荡之中。眼下张静斋的唐军虽然在徽州势如破竹,但要平定徽州也非短期之功,而且唐军兵峰虽锐,也不能够两面开战,所以云西这屏障万万不能缺少。

唐公府上,张静斋和荀卿、刘炜两谋士围炉而坐,圣京刚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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