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过了若片刻时光,她才用劲装衣袖拭去脸上泪痕,站起身子,将母亲骨灰背在自己背上,转身望着蓝剑虹,说道:“虹弟弟,我们走吧!”
蓝剑虹,姚宗鸿双双走近冰茹跟前,见她已将亡母骨灰背在背上,立即就可离此长林,迳往燕汤西山。
剑虹忙道:“茹姊姊,难得姚兄也愿随我们去燕汤山走一趟,这对我们的帮助,真是大极了。”
邱冰茹没有说话,只是秀面掠过一丝苦笑,望着蓝、姚二人点了点头,表示感谢宗鸿同去燕汤山的一番难得盛情。
忽的,密树长林的东端,响起一阵急促马蹄飞奔之声,蓝剑虹、范青萍、邱冰茹三个同时一惊!
蓝小侠还以为是清风帮门下弟子,发现密林中有火光浓烟冒出,猜出我们正在焚化遗体,追杀而来,正要叫各人拔出兵刃备战。
哪知,他话尚未来得及出口,林东密树中已飞奔过来五匹健马,马上坐的全是黑衣裹身的大汉。
马若疾箭,瞬眼之间,已到了剑虹等人面前,五个同时翻身下马。
为首一人,年若四十开外身材高大,浓眉虎目,方面大耳,相貌英武中带着几分忠厚神色。
他走至姚宗鸿若五步左右处,骤的停住身子,双手抱拳齐眉,躬身一礼。
姚宗鸿单掌一立,还了半礼,问道:“那两个妖道,昨夜在哪里落脚,今夜往哪里去了,是崆峒派中的什么人物!查清楚了没有?”
那人垂手禀道:“两个妖道,昨夜落脚在千家庄盛兴客栈,今晨速往北行,弟子不但派人在监视两个孽道行踪,同时也已调查清楚,确是崆峒派中的一流高手,但他们在派中的身份地位却一时无从知晓,弟子当继续设法查明就是。”
姚宗鸿对这人的回答,似很满意,秀俊面上掠过一丝笑容,说道:“赤灵妖人女弟子紫飞燕沈静蓉,带着她的贴身婢女李小红,已来冀西,她主仆二人与我在此交过手,婢女小红,左臂被我削断骨节,沈静蓉却饶她一命逃走!”
那人一听这下,脸上颜色微微一变,恨恨说道:“帮主何不将那贱婢碎尸神笛之下,以为死去弟子雪恨复仇!”
姚宗鸿剑眉陡剔,面现怒容,冷冷喝追:“林成,不许多说,我之不将她毁在笛下,自有我的道理。”
五龙帮帮规何等森严,林成一见帮主面现怒容训斥自己,已是面如灰色,忙道:“弟子下次不敢,顶撞帮主之处,只求帮主法外施恩,恕弟子万死之罪!”
姚宗鸿淡淡一笑,道:“只要下次说话留神,也就是了。”
稍顿又道:“李小红臂受重伤,想必她们主仆二人,不会在外久留,定然近日即回紫霞宫,不过,那两个妖道,仍须继续追踪,同时传令下去,只要是遇上崆峒派中门人弟子,一律立杀无赦!还有,我因有事,须去晋、陕交界之处的卧牛山一趟,速用灵鸽飞报双凤山五龙坛坛主张明熹,告之我的行踪,你们的马,留下三匹我用,别无他事,你们去吧!”
林成躬身应是!随向身后的四名帮中弟子一使眼色,有三人各牵自己的坐骑,走了过来,双手捧缰,恭谨已极的交给姚宗鸿,随即退后。
然后林成率着四名弟子,向帮主行礼告别。
林成等人走后,姚宗鸿将两匹健马,分交蓝剑虹,邱冰茹二人乘坐。
这时玉笔俏郎范青萍,也已牵过他的乌龙卷风灵驹,四个人一齐腾身上马,各挥长鞭,四匹长程健马,同时仰首一声长嘶,扬蹄如飞,向西南方奔驰而去。
蓝剑虹等四人四骑,一阵急奔,才出了密浓森林,上了离清风店,奔向南行的官道。
一上官道,马行更急,但见健马扬蹄之处,黄沙遮天,致引起官道上不少旅商,对这四位俊美绝伦的少年男女注意!
但他们四人神情自若,对官道上来往旅商所投下各种不同的眼光,似丝毫未放在心上。
乌龙卷风灵驹,原是一罕世龙种,饶是玉笔俏郎范青萍微勒丝缰,不让马儿跑的过快,但灵驹一马当先,距离蓝剑虹、姚宗鸿、邱冰茹三人总在五十丈开外,范青萍坐在马上,不时回过头来,向剑虹微微一笑。
就这样急走狂奔,中途也未停留片刻,到红日将沉西山之际,已到了内邱县,计路程至少也走了一百四五十里。
内邱县在冀,晋交界处摩天岭之东若卅里处,是河北省中最大县城之一。
不但人口稠密,百货辐辏,商务殷繁,且街市整洁,热闹异常!
玉笔俏郎到了城门,首先跃下马背,接着蓝剑虹、姚宗鸿、邱冰茹也到了城门口,下了建马,然后各自略整劲装,牵着健马,往城内走去。
这时正是华灯刚上,夜市初展的时候,蓝剑虹等进了城门,经过两条小街,来到闹市中心,放眼望去,只见街上灯火辉煌,如同白昼,行人若潮,磨肩擦背,繁华夜城,热闹已极!
由于大半天如狂急奔,人马俱乏,所以,四个人就在这闹市中心,找到一家叫“珍宾阁”的客栈住下。
珍宾阁是内邱县城中,新建一家最大的客栈,做的是客栈兼酒楼生意。
不但房屋精致洁净,别有一番清雅景气,且所卖的酒饭又精美异常,故自开业以来,总是顾客如云,大有座上常客满,樽中酒不空的盛况。
蓝剑虹等将马匹交给站在门外迎客的伙计走进客栈,果然是灯火辉煌,酒美饭香,有不少旅商正在落脚投宿吃着晚饭,也有不少士绅阔少在此小饮买醉。
蓝剑虹、范青萍、姚宗鸿、邱冰茹进了客栈,直向帐房走去。
向账房先生言明,要了四间房间,并叮嘱将马匹喂饱,饭菜也要他店中最好的,多少银子,明日离店之时,一并计算。
掌柜与店伙计,见他们四人,男的生得全是英挺绝世,灵秀无匹,女的面若桃花,美如西子,穿的全都是华贵武林劲装,虽然玉笔俏郎范青萍穿的有点别致,但并不失英武高华的风度,掌柜等早已猜出他们不是镖行镖头,就是江湖豪客,哪敢怠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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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廿十回 林深焚亲骨 血泪交流 旅邸话前因 怨恨填胸
等蓝剑虹将各项事情交代完毕,掌柜先生,早已离坐连连躬身应是!
随着命李保,陈兴二个店伙计,将蓝剑虹等四人带至后层大厅,暂时休息。
蓝剑虹等跟着李保陈兴,来到后进大厅,只见厅中摆设整洁,窗明几净,一尘不染。
李保先请众人在大厅暂息,陈兴在大厅两侧的一连四间宽大房间中,略为整扫了一阵,然后出来,请剑虹等人入房。
蓝剑虹,范青萍,姚宗鸿,邱冰茹各人选择了一间房间,将自己行囊宝剑放在房中。
邱冰茹则将亡母骨灰,放在床上。
过了若顿饭工夫,李保陈兴二人送到饭菜,放在大厅中央的一张红漆八仙桌上,请他们入席进餐。
大厅中红烛高烧,四个人对坐长饮,这一顿酒饭,足足吃了有一个时辰,才尽饱离桌。
珍宾阁果然名不虚传,不但酒美饭香,但所做菜肴,也可口已极。
邱冰茹对蓝剑虹在两年前,云龙山相遇救了他之后,即对他一往情深,如今当着玉笔俏郎和姚宗鸿的面,虽尽力想回避,但不知不觉间,流露出一种女性特有的天然的情爱,无论是眉梢眼角,言语行动,处处都显示着对蓝剑虹的关心。
这倒不是说蓝剑虹这么大一个人,还需要邱冰茹来照顾他,而是女性们全都有一种潜在的母性爱,她如一经爱上某一个男子,总觉得自己有照顾对方的责任,这种由情而生的微妙的举动,常常会在自己不知不觉中流霹出来,所谓之女子可爱之处,也就在这里!
一天行走,和入客栈中的这一段时间,邱冰茹对蓝剑虹那份轻怜蜜爱的举动,看在范青萍和姚宗鸿的眼里,哪里还会有不明白的道理呢?
晚饭之后,店伙计送上香茗,邱冰茹首先端着一杯茶送给剑虹,然后自己了捧着一杯,与蓝剑虹坐在一起品茗。
蓝剑虹秀冠群伦,邱冰茹娇美如花,这一并坐一起,无形中使范青萍姚宗鸿二人,对他们流露出羡慕,目光不由自主的向二人望来。
这才使邱冰茹登时觉悟,自己与蓝剑虹,过份亲密,不由的红霞飞面,心如鹿撞,似再无法伴着剑虹坐下去,想要立时离开他的身边,又怕反而会引起他们逗笑,一时之间,真不知道要如何才好!
幸得蓝剑虹,已发现茹姊姊的窘态。赶忙心里风车般打了两转转,说道:“亡师金龙二龙与已故师母的悲欢离合,其中定有经过一番曲折风波,时还尚早,加以我们大家都无事可作,姊姊何不将他们二位老人家的故事说给我们听听!”
谁知,他这几句话一出口,不但触动了邱冰茹的伤心,顿刻之间,双目闪动着一层眼泪波光,而且还使玉笔俏郎惊愕骇然!
原来他在寒林居士张九如那里学艺之时,张九如夫妇特传以“弹指开碑神功”,就是要他技成之后到五台山白鸟谷去寻找金龙二郎木飞云为他复仇,并取木飞云宝剑,金龙剑笈和罕世珍果金龙参。
后来自己虽然到了五台山,但为了想找醉僧周天时湔雪一掌之恨,乃夜入大佛寺,没想到醉僧周天时不但未能找到,反与蓝剑虹动起手来,自己被蓝剑虹施展绝学,两剑划中自己的左胸和左臂,当时血雨飞空,伤势极为严重。
后来自己设法医愈剑伤,本再想去五台山白鸟谷,寻找金龙二郎,但终因自己事情过多,加以一心思念着易兰芝,乃改变原意,放弃了金龙二郎未找,先行着手寻找兰芝!
目下忽听蓝剑虹谈到金龙二郎与冰茹亡母结合之事,心中委实惊奇已极,照这样看来,今日所焚尸体,乃金龙二郎妻子,那么邱冰茹也就是他的女儿了!
想到这里,忽又忆到自己用弹指开碑神功,击毙张九如夫妇放一把火烧得他们居室片瓦不留,张九如夫妇那种死后惨状,现在想起来,还认为自己手段太过毒辣了点。
这些往事历历如绘,重在他脑际展开,心底也随之泛上无穷感伤!
再看邱冰茹时,只见她两腮滚泪,正抖着朱唇,在开始说出金龙二郎木飞云,与邱氏兄弟结仇经过,和亡母邱莺莺合籍双修的往事!
在廿五年前,江湖中谣传,括苍山东端,有处幽深绝谷,谷底出现了一条罕见奇毒怪蛇,叫做“独日金鳞毒蟒”。
毒蟒不仅长相恶形,且奇毒无比,在谷底藏身之所,周围廿丈内,任何生物,均难生存,人是自然更无法进身。
金鳞怪蟒一支独目,生长部位,并非与普通蛇类一样生在颊上两边,而是竖生在巨头顶部的五寸红冠之下,就在竖目与红冠距离若两寸的中间,又生着一颗红色肉珠,这颗红色肉珠,乃是千年毒蟒体内丹元所聚,若能趁新鲜剜下服之,不但能使全身经脉通畅,顺逆由心,就是真力方面,也可加强数十倍,尤可贵的是能延年益寿,百病不侵。
所以,当时江湖中有不少的人自问武功绝俗,仗着艺高胆大,冒奇险去幽谷想制服独目金鳞怪蟒,剜取肉珠,自己服下,以增强功力,为武林盖世英雄!
这天正是烈日中天,火伞高照的时候,在幽谷东北面的嵯峨怪石之上,出现一位全身穿着青布紧身劲装,年若四十四五岁的中年大汉,紫面虎目,英武绝伦,背插九环震魂刀,炯炯虎目,射出两道如电光芒,聚精注神的望着谷底!
但见幽深绝谷之底,一片死灰颜色,草木不生,大汉正在暗自惊叹,此毒蛇果非凡物,若要剜取头上肉珠,真还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正思至此,忽闻身后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凡属天下罕见怪物,必有它奇特癖性,独目金鳞毒蟒,不到夜晚子时,不吃东西,你来这早,又有什么用。”
青衣大汉闻言,早已吃惊不小,待来人话声刚落,他已转过身躯。
不知什么时候,在他的身后,已卓立着一位年若七十的俗装老人,慈眉善目,银发飘胸,神态显得十分安祥,背上斜插着一柄长剑。
青衣大汉炯目射光,扫了老者一眼,已然知道,对方不但武功高强,且也是来此欲剜取怪蛇肉珠的,忙双手抱拳躬身一礼,笑道:“晚辈邱天世,人称多手白猿,叩见老前辈!”
老者呵呵一笑,笑声中还礼答道:“原来老弟是邱觉民的大公子,老朽黄慕青,因我略通医道,故江湖朋友给我一个外号叫我神医叟,我与令尊交情不薄,今日能在这绝谷之上突遇贤侄,真是三生之幸!”
邱天世听话之下,赶忙单足跪地,说道:“原来是黄伯父,常听家严淡及伯父医术通神,能治百病,尤其是一柄紫钢夺魂长剑,威镇大江南北,数十年未逢过敌手,今后还望黄伯父不吝赐教!”
神医叟黄慕青,又是呵呵一笑,笑过右手微拂,邱天世突觉有一股无比潜力,将自己一个单足跪的身躯,给托了起来。
邱天世不禁心头一震,暗道:神医叟果然名不虚传,自己迢迢万里。赶来括苍山,目的是想冒生命危险,来剜取独目金鳞怪蛇头上肉珠,不想巧遇上这个老头子,他之来此,自然也是想获得此罕世珍物,若与他急夺,不但自己武功与他相比望尘莫及,就是在老父方面,也无法交待过去,事情委实难办已极!
但自己跋涉长途,吃尽千辛万苦,来到括苍山,总不能说就这样白跑一趟。
思此,心里不由得风车般打了两个转,然后钢牙一咬,恨恨又自暗道:不管怎样,届时怪蟒出现,只好仗自己平生所学,先与这老头儿一拼,而后再去设法取得毒蛇肉珠!
心念一决,随说道:“毒蟒深藏洞中,谷底又无法去得,这肉珠又如何取法?”
神医叟黄慕青,微微一笑道:“独目金鳞怪蟒,虽然过于厉害,但并非无法制服它。”
稍顿又道:“这畜牲毒性太烈,任何人也无法靠近它十丈之内,故若要制服它,取得肉珠,必须要找来它最喜爱吃的东西,掷在洞中为饵。”
邱天世道:“但不知毒蛇最爱吃的东西是什么?这荒山绝岭之中是否易于获得?”
黄慕青微皱慈目双眉,道:“毒蟒最为喜爱之物有两种,一是鸡类,一是奇毒小蛇也许可以获得。”
邱天世一怔,道:“幽谷四周,百里内无人家,鸡类自是无法找到,只有毒性小蛇也许可获得!”
黄慕青道:“鸡与奇毒小蛇,还是以蛇为佳,小蛇被独目金鳞毒蟒吞食之后可以以毒攻毒,毒蟒凶性即可大减,我们再冒险下手除它,让老弟趁新鲜剜取那怪物丹元所化的肉珠吞服!”
邱天世悚然一惊,面显疑感,急道:“黄伯父,你老人家来此幽谷,不也是想取得稀罕之物的吗,何以让晚辈独自吞服?”
黄慕青呵呵一笑,道:“君子有成人之美,何况老朽已年近古希,我成全你吧!”
略顿又道:“独目怪蟒凶残无比,让他先把小蛇吞服之后,虽仗小蛇巨毒,在它腹内发作,减去它不少凶性,但我们仍然不可稍为疏忽,毒蟒全身坚如钢铁,只有那只独目与红冠之间的那颗肉珠,足以致它性命。
所以,我们下手时,务必极度小心,一击便要击中,不然,平白费了无穷心血不说,人还可能轻者受伤,重者丧命,到那时岂非后悔莫及!”
邱天世先以为自己和神医叟黄慕青,为了互急这颗罕世稀物,定要拼场性命,谁知他不但舍此珍奇,让我剜食,而且还把其中利害谆谆相告,要自己极度小心,免遭不测,而葬身独目金鳞怪蛇之口!
思此,不免有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