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勾勾嘴角,最好别给,不然哥哥我还真不好意思下手。
那边杨念慈抱着个百宝匣放在杨铁兰面前。
杨铁兰笑道:“让我看看,你送了什么稀罕东西?”
打开一层,吃了一惊,又打开一层,又吃了一惊,再打开,再…
“这是什么意思啊?”
杨念慈头次不好意思:“我没经验,实在不知道送什么好。干脆我喜欢什么就送你什么好了。你,喜欢吧?”
杨铁兰能说不喜欢吗?一层层未经雕琢的各色玉石,未经切割的宝石,没有镶嵌的珍珠玛瑙…
“原来你最喜欢的是这个啊。恩,跟你很配啊。”
杨念慈怎么听得怪怪的。
“只是,太贵重了。”
以两人的关系,杨念慈送套好的头面便已足够了,这匣子东西怕不是几千银子?太贵重了,她不能收。
杨念慈见她将匣子往自己这里推,急忙拦着她。
“这是你姐夫见我喜欢专门收罗来的,都是从各地按原料价买来的,你也看了,这些东西都没打磨镶嵌的,粗糙的很。只要你喜欢就成,你若是不收,就是看不起我。”
杨铁兰苦笑:“真的太贵重。”
杨念慈却道:“等我儿子娶媳妇儿,你也回礼不就得了?好了好了,喏,最下一层有好东西,你快看呐。”
杨铁兰心里感动,依言打开最下一层,里面只躺着一本小册子,封皮上面什么都没有写。
“这是什么?”杨铁兰好奇的拿起翻看,只看了一页——
“段英惜,你真的够了!”L
☆、第一三八章 憋屈的新娘
出嫁前一晚,杨夫人搂着杨铁兰心啊肝啊不舍了半天,又催她赶紧睡下免得隔天脸色不好。
杨铁兰纠结,这到底是舍不得啊,还是巴不得自己赶紧走?
低头看看母亲临走时神神秘秘塞来的小布包,打开,是本小册子。
杨铁兰叹气,红着脸打开,果然…
又气又羞,恩,娘给的这本好像不如惜儿给的那本精致啊?好像惜儿那本更…
杨铁兰几下将册子包好塞到衣柜最底下去了,羞恼了半天,才想到,当初惜儿给自己看的说的那些,比这些小册子还要更…
杨铁兰恼的钻进被子里,真是交友不慎啊!恼着恼着,睡着了…
按说杨念慈应作为婆家人应该在余府等着观礼的,可杨铁兰只有这一个闺蜜,没得办法,尽管她已是妇人身,还是被拉来作陪。
杨念慈听了婚礼流程,暗自咂舌。妈呀,为什么明明是在黄昏时候成礼,新娘子偏偏要天不亮就起床折腾的?就是要拜别家人也用不了这么久吧?
杨铁兰穿着嫁衣坐在床边,紧张不已。不时摸摸发髻,揪揪衣服。
杨念慈笑她:“这才什么时候,等表哥来还早着呢。要我说,你好好歪一会儿晚上有的闹。”
杨铁兰知她暗指什么,不悦道:“我先跟你讲,你若是敢乱来,看我以后不理你。”
杨念慈哟哟哟的叫起来:“还没成我正经嫂子呢,就威胁我?”
杨铁兰红着脸作势捶她,杨念慈装着要躲,两人笑闹起来。
半天,杨铁兰赶紧坐直了:“这头发难梳得紧。可不能乱了。”
杨念慈却道:“大红盖头一盖,谁看得见?只我表哥能看见,可惜呀,”杨念慈不说了。
杨铁兰睁大了眼。
“瞧见新娘子的小脸蛋,眼里还看得见什么,还不赶紧香一口。”
杨铁兰又不依的要打她,有杨念慈陪着。时间过得快。杨铁兰慢慢放松下来。
只是——
外面余启宏嗓子都哑了,靠在门上低低的叫:“表妹,我都作了十首诗了。还唱了山歌,能接新娘子了吧?”
余启宏欲哭无泪,前一天,弟弟知道是表妹陪在新娘子身边。一脸同情的要自己珍重,自己还想着多准备准备以免被刁钻的伴娘为难。果然——
表妹太过分了!
人家一群伴娘也顶多让新郎作三首催嫁诗。拿着红包乖乖让开。到她,可好!十首就十首,山歌也罢,反正自己游历时学过。怎么还不开门呢?
“表妹——”算表哥求你了。
门后杨铁兰怒目,有完没完!
杨念慈瘪嘴,看吧。还没嫁过去呢,心就是别人家的了。
喂。别忘了你是婆家人啊!
“好了好了,表哥,让你作诗你做简单的呀,表妹识不了几个字,哪听得懂?谁让你不早早唱歌的!”
余启宏气闷,怪我咯?
“红包拿来。”
一只纤纤细手从半开的门缝里伸了出来。
余启宏忍辱放了一个大红缎子的荷包上去,手没动。再放一个,手还没动。再再一个,手还没动…
余启宏默默咽血,干脆直接放了三四五六个上去。
这次,手伸回去了,门里惊讶声起:“表哥,你怎带了这么多?我都不好意思了。”
余启宏流泪,我都不好意思了,其实表妹跟宽儿才是亲生的吧?
想起出门前,余启宽拉着自己往袖子里塞荷包的情景,那嫌弃鄙夷的小表情,和表妹的如出一辙啊,还念叨自己不长记性。
终于,余启宏成功见到了新娘子,那一刻,心里泪流,脑袋不待偏一偏的,他再也不要看见表妹什么的了!
杨铁兰被杨铁心背上了花轿,余启宏翻身上马。
杨念慈在一边嘘了口气,余启宏仿佛听到表妹叹了声:我得赶紧赶到婆家去,身子一颤,自己可不可以带着新娘子去别地儿拜堂,再也不要再见这货了!
可惜,他连想都不要想,皇帝在他家等着呢!
长长的结亲队伍在鞭炮声锣鼓声中自武宁侯府前缓缓前行,余启宏端坐在马上,犹自不放心的时时回头观望花轿一眼。
别人不知道余表哥是被表妹闹的心惊胆战,尤怕那货在花轿上动了手脚,只当新郎心急,这会儿就等不及要抱新娘子了,当然,新郎官眼里的绵绵情谊是如何也遮挡不住的。
杨铁兰紧张的坐在花轿里,耳朵仿佛在嗡鸣,外边鞭炮声锣鼓声人群声混杂在一起,她什么也听不清楚,突然,一阵风吹过,花轿旁边跟着走的喜娘跟旁人说的话清楚传来:“看看新郎官,又回头瞧了,这是怕咱们把新娘子拐走了啊。看看那眼神儿,哎哟哟,那个词怎么说的,对了,情根深种。这可不得了了,还没过门呢,新娘子就把新郎的心拿捏住了…”
杨铁兰脸腾腾的热,抬头往前看,可惜眼前只是一片红,被盖头遮住了,就是没有盖头,那也有轿帘子不是?
杨铁兰心里甜蜜蜜的,觉得自己终于没错过良人,心里的紧张不由消散,有他在,自己还怕什么?
仿佛感觉到后边穿透了盖头轿帘子的多情视线,余启宏又一次回头看,脸上温柔笑着,笑容甜的腻死人。
喜娘不禁直拍胸口,哎哟喂,好个俊俏风流的少年郎!
有人得意有人失意,长长的队伍缓缓离去,看热闹的人群也跟着离开,一条小巷子口处,一个少年扶着墙壁失魂落魄,手捂胸口沿着墙壁慢慢坐倒。
本来,骑在高头大马的应该是自己;本来,能牵过她的手的是自己;本来,能与她连理同枝的是自己…本来。不,从来,自己都是喜欢她的啊…
一滴泪缓缓流过脸颊,少年想起往日无忧无虑两小无猜的美好往昔,从何时起里面不断出现自己家人和所谓的朋友或讥笑或不屑的面孔,或挑拨或唆使的尖酸刻薄的话语,然后。自己慢慢忘了初心。只想让那个女孩一辈子快活开心的初心,耳朵里脑海里充斥着声色犬马…
又一滴泪滑过,少年苦笑。站起身来,他倒是要看清,在今日,往日疼他爱他如今视他为罪人的亲人们。还能说出如何恶毒诛心的语言。
余家最大的一处厅堂里,红幔高垂灯火灿烂。一个大大的金色双喜贴在正中。一身明黄的皇帝正襟危坐,脸上笑眯眯甚是可亲。
余老爷子、余舅舅和余舅母拘谨的分坐在两边,轩辕就立在旁边,他要护卫皇帝的安全。
余启宏和杨铁兰三拜之后。送入洞房。身后众人贺喜声连连,更多的是恭维皇帝。
余启宏微微松了口气,应该没事儿了吧?
大红绸缎另一端的杨铁兰轻轻扯了扯。余启宏微诧,脚步快了几分。牵着她回到新房。
新房顿时被亲近人家的小媳妇儿婶子伯娘的挤了满,哄笑着新郎掀盖头。
余启宏还未喝酒人已醉,极力镇静的拿喜称一挑,盖头下的女子微微抬头——
哄,余启宏脑袋一阵嗡鸣,仿佛跌进了酒池里。
围观众人也微微一惊,以往杨郡主喜欢素面朝天,虽也是小美人一枚,但绝对无今晚的惊艳。
弯眉细描,红唇涂朱,黑色的眸子英气又多情,此刻带些水汽,微微颤抖。
余启宏失了魂般,手挑起一半盖头定住不动了。
杨铁兰又羞又暗自欢喜,娇嗔了一眼低下头去。
余启宏一惊,尴尬咳了声才将盖头和喜称交到一旁。
喜娘唱吉祥话,服侍两人结衣同心,喝了交杯酒,又让杨铁兰吃了“生”饺子,众人好一番打趣。
杨念慈两眼放光,想着要不要让两人再咬个苹果?
她就站在跟前,两人看得仔细,同时头皮发麻。
幸好,杨念慈刚张嘴,余启宽挤了进来,拉着她不知说了什么,杨念慈一脸可惜的跟着他走了。
杨铁兰好想拍拍胸口说庆幸,余启宏也是松了口气,自己的私房银子总算没白花。
没一会儿,众人知趣的退了下去,丫鬟婆子带上门也退了出去。
两人坐在床边。余启宏不自在的双手往旁边摸了摸,右手摸了个花生,左手抓了个红枣。
“…你…饿不饿?我让人给你上些吃的。”
方才她扯动红绸,就是为这个吧?
杨铁兰白他一眼,自己是这样的人吗?为难开口:“是惜儿…”
余启宏皮子一紧,表妹又要干嘛?
“她说,今晚要陪我…怕我怕…”
余启宏脸都扭曲了,呵呵,陪新娘子?那他这个新郎做什么用的?
“呵呵,表妹又胡闹了…”
“她就是喜欢胡闹…她不会真的胡闹吧?”
两人面面相觑,有些头疼。
余启宏立马道:“我这就吩咐多调些婆子丫鬟来,把咱院里围住了,务必连只苍蝇都不得放进来!”
杨铁兰点头:“好!”
这时节,能有苍蝇?
两人对视一笑,随即触了电似的分开来,却又各自别过脸偷笑,心里仿佛吃了蜜似的。
“咳咳,你,你先歇着,我去前边敬过酒就回来。”
杨铁兰柔柔恩了一声。
余启宏见她低头娇羞的模样,心里一荡,腿就迈不动了。
“那个,丫鬟就在外边,我已吩咐过了,小厨房会端来吃食,你先用,有事儿就让她们去做…我…我先走了…”
又是一声柔柔的恩。
余启宏艰难的走了。出了房门,就喊来一个婆子吩咐了几句。
婆子诧异,但还是利落的去了。
那边,杨念慈本想偷偷溜来的,可,又出了意外!L
☆、第一三九章 人生何处不相逢
杨念慈是打定主意要去听墙角的,洞房洞房不就是闹的吗?因此,喜宴正热闹时,她便偷偷下来想往后院去,占据有利地形先。
但做贼心虚,杨念慈迈过高高的门槛时,脑袋是朝后的,怕被人察觉了,然后——
“唉哟——”
杨念慈嘴角抽抽,看向自己身上,这是——炖鸡汤?胸前一直到裙尾,全是鸡肉的香气。
端菜的小丫鬟急的要哭,自己都端了十几二十趟了,丁点儿事儿没出,怎么这次就撞了人?还是表姑奶奶!
小丫鬟看着杨念慈身上的污渍,想死的心都有了。这是什么日子?这是什么人物?自己小命走到头了吧?
杨念慈见她一脸灰败,连告罪都忘了,眼角一个管事媳妇已经快步走了过来。
杨念慈扯起小丫鬟,费了大力将她扯到一边,别挡着道啊。
管事媳妇已经到了跟前,弯腰跟杨念慈告罪,厉眼瞪着小丫鬟,张嘴便要呵斥。
杨念慈皱眉,拦着她:“噤声!快使人打扫干净了,别惊扰到客人。”
这是不追究的意思?管事媳妇为小丫鬟松了口气,低声凶道:“还不赶紧去收拾了,仔细皮紧!”
小丫鬟呆愣眨眼,管事媳妇大急,平日看着也是机灵的,怎么这会儿犯了傻?上前一手掐在她胳膊上,背着杨念慈一顿挤眉弄眼。
小丫鬟醒过神来,冲着两人飞速一礼,寻扫帚去了。
管事媳妇讨好问向杨念慈:“表姑奶奶,您的衣裳污了,奴婢带您去换过。”
杨念慈深深看了她眼。将她看得不自在了,才笑道:“可惜,我忘了带衣物来。”
若是出门做客,定是要带的,但杨念慈将余家当成自己家,只想着自在了,就忘了这事儿。身边几个人。昨夜时。杨念慈就说好让她们提早过来给余舅母帮忙的,只顾着商议了,竟也忘了带。
没办法。余舅母虽能干,可儿子的婚礼,皇帝都来观礼。那规模,那格调。那档次,必须上去啊。然后,人手不足了。临时买人定是行不通的,全拉来伺候喜宴,内院不要人了?杨念慈见余舅母头疼。就将自己的人遣送了来。
余舅母丁点儿没客气的接受了。
杨念慈想着,自己在余家有什么事儿就自己动手或是随便喊个下人,哪用得着时时跟着个丫鬟?
得。这下没衣裳穿了吧?
管事媳妇也为难,如果自家有个小姐奶奶的。哪能为衣裳发愁?夫人的衣裳是中年妇人的款,能给娇嫩嫩的表姑奶奶穿?
“要不——奴婢去大少爷院子里问问郡主的身边人?”
也只有刚进门的大奶奶有合适的衣裳了。
杨念慈顿时摇头:“别,这会儿去叨扰人家不合适。”
管事媳妇一脸的纠结着急。
杨念慈想了想说:“这样,你去跟舅母身边的丫鬟问问,找套差不多的就行,糊弄过去应不是问题。”
余舅母是个大方的,她的贴身丫鬟应当有赏下的好布料,俏丫鬟爱美,谁没个一套两套压箱底的好衣裳?
管事媳妇还怕委屈了杨念慈,可这会儿也没的法子了,当下领了杨念慈到附近一座清幽的小厅里,自己急慌慌的去寻衣服。
小厅里放有火盆,并不寒冷,杨念慈拿帕子擦着身上的汤水。幸好自己怕冷,穿得比别人厚些,再加上那丫鬟见碰了人往后捧了捧托盘,汤水看着泼了很多,但并未渗透到里面去。
没过一会儿,管事媳妇满头汗的进了来,手里拎着个锦布包裹。
杨念慈暗道,怕是跑着去的。
服侍着换过衣裳,倒是合身。杨念慈看着鹅黄的长裙,绯红的褙子,点了点头,行了,勉强入眼。
管事媳妇擦了把汗。
“你自去忙,我自己就走着回去了。”
管事媳妇不放心。
杨念慈又道:“你不在这会儿,还不知那些丫头做的如何呢,还不赶紧去瞧瞧。”
一句话说的管事媳妇七上八下的,一咬牙,跟杨念慈说了遍怎么走回去,告着罪快步走了。
杨念慈得意的笑,嘿嘿,姐这就去闹洞房!
另一边,却有一个人也出了宴厅,往外走来。不是别人,正是平王!
平王这一年来过得是憋屈又畅快!
好哥哥费尽心思给自己挖了这么大坑,害自己费了牛鼻子老劲儿,还折损了那么多人手,就为了让老爷子弃了自己。不是舅舅出主意,自己怕是再翻不得身。偏偏自己从未让好哥哥吃过那么大的亏,真是憋屈又愤怒。
可同时,自己不惜撕破脸皮,伪造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