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员反应过来后,点了下头,转身走了出去……还头一次见人这么点菜的。
杨诚远的忍耐度快到临界点了,拍着桌子吼道:“你闯了这么大货,居然还有脸吃东西?”
姜蘅给自己倒了杯茶:“有的,吃饭大过天。”
王碧容装出痛心疾首的样子:“阿衡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到底发生了什么?”
“以前装的,现在不想装了,还是你脸皮厚耐力更好,是个狼人。”
“……”
因为对方的坦诚,向来能言善辩的王碧容几次接不上话。
“你就这么和长辈说话的?我下午就去给你办理退学手续!”
姜蘅把端着的茶杯,往地上一摔,惊的杨锦西“呀”的叫出声,另外两个人也变了脸色。
她脸上笑意全无,冷声道:“想要尊重,那得有长辈的样子,你也配?我知道你们打的主意,把我送去中夏学院了,我就不会和你们抢了。”
杨诚远抬手要打人:“忤逆不孝的东西!养你有什么用!”
姜蘅往后躲开:“要点脸,我是姜家养大的,连着你也是姜家在供养。哪怕今天我回去,也一定找机会跑出去,然后把你们做的事曝光给媒体,还有中夏学院那个破地方,让你们一起出名。”
她虽然气势汹汹,心里却在卧槽,自己居然又又又又想哭了!
她捂住了脸,快忍不住了,现在这个情况,很减分好嘛!
这个破毛病真受够了,姜衡决定明天就去看医生!
“你算什么东西,你说了别人就会信?!”杨诚远气得青筋暴起。
姜蘅拿开了捂住脸的手,她抽噎了一下:“夏家算是大户吧,我就去当着媒体哭诉,像是现在这样,你猜别人会怎么说。”
三个人:“……”
这是在玩变脸吗?刚才还凶巴巴的。
原主作为这本书的颜值巅峰,哭起来也很漂亮,有感染力,我见犹怜的很有说服力。还真会引起很大的关注度。
上次杜航就吃了亏。
杨诚远和王碧容对视了一眼,都有点吃不准了。
姜蘅擦了下泪:“你们商量下,咱们井水不犯河水,我读我的书,你们别来打搅,好了,我先去下卫生间。”
她推开门,本来外面偷听的人急急的退开。
杜航今天来了这家餐厅吃饭,他看到姜蘅愣了下,眼见对方身边还有人,于是暂时按下找麻烦的打算。
他在包厢门口徘徊,听到里面有摔杯子的声音,好像在争执。
好奇心的促使下,他耳朵靠着门听了几句后就震惊了。
姜蘅虽然脸上还有泪痕,眼底却没有丝毫伤心。
刚才她和杜航视线对上的时候,她就知道对方会跟过来,现在有了新的主意。
“你在这里就好。”姜蘅抽噎了下,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打开了摄像的功能后踹到了人手里,声音冷静的说:“待会儿我会故意留条缝,你给我录下来,要保证画面流畅手不要抖,别办砸了。”
姜蘅交代完,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深吸了口气,又回了包厢。
这次,她故意没有关紧门。
她才离开的半分钟,包厢里的人还没商量几句。
姜蘅视线环视了一周,开始了她表演,她边抽泣边哭:“爸爸,阿姨,我真的很想读书,求你们让我读完高中吧。”
杨诚远莫名其妙的看着人,中夏学院的老师说姜蘅有精神分裂症,他本来觉得是无稽之谈,现在倒是信了几分。
他冷着脸说:“你现在怕了,不行,你必须回家。”
姜蘅哭得更凄惨,吐词倒是清楚:“我知道你们不让我读高中,是想拿我手里的股权,我真的没想和您还有阿姨争,虽然锦西和毕西是您亲生的孩子,不得已偷偷养在外面十几年,但是这样,您不能对我这么绝情!”
养母去世前立了遗嘱,公司股权姜蘅也是有份,在她没有成年前由养父保管。
杨诚远脸色都变了:“你胡说八道什么?”
姜蘅哭得声嘶力竭,跌坐在了地上,她伸手去抓对方衣服,顺手把眼泪都蹭了上去:“我有天晚上,听到了阿姨和锦西说话,我都知道了!”
“阿衡什么都不要,求你让我读完高中!”
杨锦西愣在那里,已经完全不知道说话什么了。
杨诚远和黄碧容交换了个眼神,虽然不知道姜蘅从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不过也可以解释为什么突然转变这么大。
“你真的什么都不要?”杨诚远问。
姜蘅头点头,可怜兮兮的说:“只要让我读书。”
杨诚远刚才一直吃瘪,现在对方服软,心情畅快了很多,冷哼一声:“如果你有自知之明,我可以考虑。”
姜蘅仿佛是看到了希望,小心翼翼的问:“您答应了。”
“只要你说话算数。”杨诚远不耐烦的说完,想了下又问:“那你以后会听话吧。”
姜蘅抹了脸上的泪,从地上爬了起来:“快去你妈的吧,自己什么样子没数吗?少给我摆骚腔!”
王碧容怔了下,她怀疑自己听错了,骚什么的?
“小衡,你忘你刚才说的话了吗?”
姜蘅笑了下:“要不是我养母的家业,有的人怎么能野鸡变成凤凰,平时还是要积德,不要以为别人是傻子。”
杨锦西气得不行,开口骂道:“你是不是有病啊,怎么变来变去的。”
她的战斗力忽略不计。
“我想通了,还是得硬气起来,我你们要是逼我,我就去找电视台,去找那些自媒体,去开直播哭!看看到最后谁更没脸面!我还得让媒体好好报道下中夏学院,那个破女德学校!到时候你能负责吗?”
只要脸皮厚,就没人能欺负她!
“你敢!”
杨诚远这会儿是真怕了,他既怕自己名声扫地,又怕姜蘅拖中夏学院下水,后面的投资方找自己麻烦。
“好好好,我让你读书,不过钱不会给你一分!”杨诚远说完就走了出去。
“阿衡你……”
“走之前把账结了,我没有带钱。”姜蘅打断了王碧容的话。
王碧容无话可说,带着杨锦西也走了出去。
今天姜蘅像是狂犬病似的,会咬人还发疯,他们毫无办法。
在门外面听了前半场,看了后半场的杜航惊呆了。
原来一个人可以这样的反复无常,瞧这一套套的,真是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那三个人离开后,杜航推门走了进来,刚好这会儿服务生也开始上菜了。
姜蘅边擦眼泪边问:“你都拍好了吗?”
杜航把手机递了过去,姜蘅翻看了下,画面清晰,收音也很好,不枉自己刚才装孙子。
杜航想了下说:“大姐我以前觉得你是戏精学院毕业的,我想错了,明明是戏精学院的客座教授啊!”
姜蘅擤了把鼻涕,瓮声瓮气的说:“糟老头子坏得很,一家人欺负我一个弱女子,总是要想点办法拿住把柄。”
杜航:“……”
大姐您是弱女子,那我不是襁褓中的小baby?
姜蘅看完了视频,安心了许多,不然她今天劝退了渣男,回头对方反应过来还得来找麻烦。
毕竟目前来看,双方悬殊很大,她的监护权在对方那里,十分不利。
杨城远可能让她读一年后再休学,或者送去个更加严密的地方,那些有打手的网瘾学校、精神病院什么的,那就完蛋了。
作为小说的读者,她对那两口子的心狠手辣有深刻的认识,所以多买一重保险。
现在她手里这个视频里有那两口子的嚣张、咄咄逼人、丑闻,这和她的苦苦相求形成强烈对比。
她越卑微效果越好。
有这个重磅炸、弹,一定会让对方投鼠忌器,这算是保命符,也是她们想到最好的办法。
即便是她现在真闹开了,惹怒了对方结局也不会太好,《未成年保护法》里虐待家庭成员情节恶劣的,也只处两年以下有期徒刑。
那两口子的行为构不成虐待,最多是道德层面上的指摘,过了新闻的热度,也就没有人会管。
这就是现实。
从前姜蘅的父母很恩爱,虽然两个人一个开武馆、一个是音乐老师,但是却每天有说不完的话。
她在记事开始,就作为父母的电灯泡存在着,等她大学毕业,老父亲就拿出所有积蓄给她首付,让她滚蛋不要妨碍二人世界。
姜蘅大学专业是古琴,古筝或许还能偶尔看到,古琴就真的冷门,她要还贷款,就兼职当起了健身教练。
后来拿了很多证,来找她上课的人也越来越多,当教练的赚了不少,终于换了把更好的古琴。
所以姜蘅不能理解,杨诚远当初处心积虑的去接触原主养母,在她看来是不能原谅的事。
骗了真心又骗了财。
她对原主也没意见,虽然软弱无能,却从头到尾没有做过坏事,善良是种选择,只是对方没有保护善良的能力。
唯一让姜蘅不满的就是……死的太早了,短命,太让人发愁。
既然她成为了另外一个姜蘅,有些就是责任了。
只是有什么打算,也得等自己成年才行。
杜航看对方在想事情,开口问:“你怎么说哭就能哭啊?”
姜蘅叹了口气,幽幽道:“因为女人都是水做的。”
“……”
快够了,别的女人是水做的,您是水泥做的,高密度那种。
姜蘅:“好吧,我也不想这样,昨天就和你说了,其实我有病,不过我会去看医生的。”
杜航“……”
大姐您仿佛在逗我玩呢。
作者有话要说: 姜蘅:少给我摆骚腔。
其他人:骚……什么?
随机二十个红包,大家要撒花啊
☆、第九章
讨厌的人走了,饭还是得吃。
姜蘅哭得有点缺水,喝了一大口保温杯的枸杞水后,这才拿起了筷子。
可怜、爱哭、但是很能吃。
杜航看着添饭的人,忍不住问:“你居然还吃得下去?”
“你这不是废话吗我来这里,就是为了吃饭。”
杜航:“大姐你的意思是,刚才只是顺手挖个坑给人跳?”
“三餐要定时,因为一到吃饭的时间胃酸就会进入胃帮助消化,你不吃东西,胃是空的,长期以往会胃病胃炎。严重会胃癌,会死得早。”姜蘅认真的科普。
杜航:“有这么严重吗?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姜蘅心想,如果你特么知道自己二十多岁就会病死,也会主动去了解各种会死的病!
作为一个短命鬼,她心里苦。
姜蘅当然不会实话实说,故作高深道:“我知道的多,那是因为我聪明,你不知道是因为你傻!”
“胡说八道!”
姜蘅笑了下,又问:“那你告诉我,你中考多少分。”
杜航报出了个数字,是不太高,不然他也不用去读职高了。
姜蘅给了一个眼神,让人自己去体会。
“给你一个建议,多吃饭多喝水,人才聪明。”
杜航:“……”
怎么还人身攻击?
他看着对方拿着的保温杯,又问:“这是什么?”
“枸杞水,喝了人聪明,我先走了,今天谢谢你帮忙,咱们以前的恩怨一笔勾销。”姜蘅拿起保温杯站了起来。
杜航点了下头,突然反应过来不太对,差点被人带偏了,他赶忙叫住了人。
“等等,前天你让我挨骂,昨天你偷袭一我拳头,今天也是我帮了你,都是你欠了我的,怎么就能一笔勾销了?”
姜蘅转过身,笑着说:“啊呀,看看还不是太笨,那好吧,你说要怎么办?”
这个问题还真把杜航问住了,他是不打女人的,要不然昨天看到姜蘅就一脚飞踢过去,把对方按在地上摩擦。
现在打一顿好像不太好,骂人他也占不了便宜。
杜航冷哼了声:“那这样吧,你欠我一次。幸好你是个女的,不然我可不会善罢甘休!”
姜蘅连连点头:“你说得对,也幸亏我是女的,如果我是男的,一定比你长得更高更壮,一拳头能把你打的满地找牙。”
“……”
这他妈的是什么回答,你不应该感恩戴德的说‘谢谢哥哥’吗?
杜航还想找人理论,姜蘅说自己得去学校了,于是他在心里狠狠的给人记了一笔。
杜航回到自己的包厢,一群人还在喝酒,他坐下后对身边的人说:“你去给我买保温杯和枸杞。”
“大哥你要这个做什么?”
“我当然是有用啊!话多还不快去!”
等水杯和枸杞买回来后,杜航问服务生要了开水,现场泡了一杯。
因为烫口,他双手捧着,小心的啜了起来。
其他人:“……”
老大你是个喝啤酒还打个生鸡蛋进去的猛男。,现在端着保温杯特别不和谐。
旁边商店保温杯缺货,就剩最后一个粉色,图案是盗版的小猪佩奇。
这是一个大哥做的事情吗!
这样下去,他们以后得组养生局?
看着一桌人怪异的眼神,杜航放下了水杯:“看着我做什么!我脸上有花?”
刘延犹豫了下,开口问:“老大你昨天被那女人偷袭,感觉还好吗?”
话音一顿,指了指自己头,又问:“这里有没有隐隐作疼,偶尔出现眩晕?”
“别他妈的瞎扯些有的没的,老子好得很!”杜航大怒。
桌上的人面面相觑。
“大哥我跟你说啊,去看医生一点不丢威风的,您悄悄去我们当做不知道。”刘延又劝说道。
杜航抱着保温杯慢慢在啜,手一哆嗦,水直接倒进衣领了,虽然量不多,可这是开水。
他立刻跳了起来,用力把保温杯放到桌上:“喝这个身体好!人聪明,瞧你们一个个蠢样子。”
其他人:“……”
老大不但病了,还病得不轻啊。
他妈的昨天那娘们下手太狠了!
———
姜蘅中午哭过一场,到了下午眼角都还是红的,整个眼睛水雾雾的。
其他人看到了,赶忙关切的问发生了什么,怎么就哭成了这样。
姜蘅张口就来:“我父亲被查出脑瘫,下辈子都得在床上过了,不过生老病死是常态,我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其他人都表示悲悯,看着对方的眼神变得小心翼翼了起来。
这事情搁谁身上也受不了,姜蘅同学真是心性坚韧值得敬佩!
和昨天一样,训练解散前十分钟,陈焕带着几个男生慢悠悠的晃了过来。
陈焕站在姜蘅的斜后面,很快注意到对方的哭过。
他们那一群人也都看到了,陆一川问:“姜蘅你怎么眼睛红的像兔子?阿焕你快安慰下人啊,谁欺负你了告诉你焕哥。”
“不关你的事。”姜蘅转过身。
当事人不说,亲人重病这样的事其他人怎么好开口,这无异于伤口撒盐。
陈焕觉得烦透了。解散之后,他叫住人问:“你要是觉得太辛苦可以请假。”
别动不动就哭,没有任何作用。
姜蘅愣了下:“我没有啊。”
“不说算了。”陈焕说完转身就走了。
女人就是麻烦,自己受不住,还要倔强的口是心非不说。
他想起了另外一个懦弱的女人,心情变得很差。
姜蘅觉得莫名其妙,不过也没有往心里去,乖仔还真是关心同学。
她还有事,准备去医务室一趟。
医务室的老头是三甲医院的退休下来的,她想让对方先帮忙看看自己爱哭的毛病,不行就话,介绍个医生也好。
这几天流的泪,比她从前十年都多,虽然说中午‘分分钟哭出来’这个被动技能,还帮了她。
但是姜蘅不想这样一辈子,太戏精了。
姜蘅到医务室的时候,老头正准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