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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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范- 第2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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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祈允灏道:“你瞧我干什么?你要用谁自去用便是!”

    陆诏揉揉鼻子,在椅上坐下来,看看琉璃又看看祈允灏,最后被他一瞪,只好低头喝起茶来。

    戚正昱的事自有陆诏与祈允灏他们去处理。朝庆堂后宅里从此清静,倒是令琉璃感到前所未有的舒心。京中盯着祈允灏的人当然不止段文蕙一个,不过她是最有代表性的一个,这次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她是败在琉璃手下,但是祈允灏的态度说明了一切,这里是不欢迎任何觑觎他的人的。也不会给任何琉璃以外的女人靠近他的机会。所以倒是因此又打消了一批往定北王府里钻的人的想法。

    定北王府的水深,朝庆堂的水更深。先是庆王爷送来的那两名侍妾过不了多久便不知去向,紧接着又是高调奉旨而来的段文蕙落得偷鸡不成反蚀把米的结局,连皇后都因此受了牵累,几乎是一切威胁到琉璃地位的人都没有能够如愿,世人里自有清醒的,对这位年轻的大将军夫人该持以何等态度,已经很明了了。

    后宅里因此清静下来,日子便也就过得快了。

    七月初蕊儿生了个大胖小子,季小全喜的跟什么似的。特地请示过琉璃。在家里摆了几桌三朝酒。琉璃让月桂铃兰去道了贺。顺送了好些小衣服小鞋子,还有副成套的金锁金项圈以及金手环。

    这俩月里她自己的肚子也如吹皮球般迅速鼓涨起来了,太医说九月底十月初的样子有生,她行动是愈发的艰难。而小家伙十分淘气,即使隔着衣裳也能时常见到肚皮上这里一拱那里一拱的,经常肆无私忌惮地这么伸胳膊伸腿。祈允灏对此又喜又忧,喜的是就要当爹,忧的是她现在时时需要照顾,他却无法陪伴在侧。

    琉璃其实对此并不十分担心了,因为她的最大危险已除,府里只有个梅氏有可以对她下手,但是朝庆堂如今四处防得跟铜墙铁壁似的。琉璃只要不出门,她就是想下手也根本没机会。而且,琉璃分析了下,以目前忠勇侯府也不能再成为她的助力的情况下来说,她是不会冒着被定北王休的风险对琉璃的孩子下手的。梅氏其实没什么胆子。因为她所有能活动的范围都是在不触犯到定北王的前提下,先失去了一个何毓华,后又失去了一个段文蕙,祈木兰又太小,她一时没法儿再去找到合适的帮手,所以当段文蕙一败涂地之后,琉璃的孩子就注定要成为王府的嫡长孙或嫡长孙女了。

    祈允灏听完她这么说,还是不太放心,不过除了再加强些人手之外,似乎也没有两全齐美的法子。于是便就通过聂珏转告陆沐阳,让她多多往王府里走动。陆沐阳一来,自然娄明芳也跟着来的。后来浣华也带着平哥儿来了,常常一屋子人说笑谈天,倒是过得十分快活。

    转眼八月过了,又到了丹桂飘香的时候,舞月带来段文蕙的消息。段文蕙回府之后,便落下了不肯穿衣的毛病,但凡身上有布遮身,便要将其扯下才可,如若将之绑缚其上,她便会拿剪刀将其剪碎。杨氏没法子,只得把屋里一切刀剪之物藏起来。这下衣裳脱不下了,偏她又每日里疯疯癫癫地四处寻“灏哥哥”,而要命的是,没过多久,杨氏便发现她呕吐嗜睡,然后月事两月未来,请了大夫一瞧,竟然是怀孕了!

    闺阁女子*已是丢人,哪堪再加上这未婚先孕之罪?更何况,这孩子的父亲不但是个相貌丑陋心智偏低的下人,而且还找都没法去找上人家!

    忠勇侯深觉丢人,便命人将她锁在园子里不准出来。世子与杨氏到底念及骨肉亲情,暗地里为其延医诊治,熬了堕胎药让她服了。可是她清醒这会儿闹着要把孩子打掉,癫狂那会儿又死都不肯让人碰她,说这是灏哥哥的孩子,她不要打,她要生下他带他去见祈允灏。

    世子夫妇被弄得筋疲力尽,府里几房人看宗房的眼光也不同了,甚至因为是在王府闹丢的脸面,连祈氏都对杨氏没好脸色起来。最后杨氏没法,趁段文蕙睡着,终于还是把药给她灌了下去,当天夜里孩子就下来了,段文蕙得知后,竟是连父母也不认了,每日里见人就打,竟没了几个清醒的时候。

    琉璃听完由衷地叹了口气,但是一点也没有内疚的感觉。段文蕙从来也没有对她手下留过情,即使落到如今这样的境地,那也是她咎由自取。杨氏夫妇也是咎由自取,甚至段文蕙落得这境地也有他们大半的责任,如果不是她们甘愿与皇后串通一气想坑害于她,她又上哪里治她去?

    对此,她坦然得很。

    同时,对于忠勇侯府的劣行她也计划开始了。段文蕙出了事后,忠勇侯府如今更是一府的乌烟瘴气,这时侯舞月可发挥的空间可就太大了。首先舞月借着段文蕙之事在忠勇侯不断吹风,将管教不严的责任落到忠勇侯夫人以及世子夫妇身上,忠勇侯回头便去寻侯夫人出气,这么一闹,侯夫人也觉委屈,便找来了娘家人。不过她娘家如今也是子侄辈当家,这姑太太跟姑老爷闹纷争,晚辈们除了劝慰,也不便多说什么。再说,这样的事情本就是身为主母的责任,忠勇侯即使斥责她,又哪有什么错?

    侯夫人这里受了窝囊气,便就去寻儿子媳妇数落,怪责他们教女无方。世子与杨氏本就已焦头烂额,被夫人当着兄弟们这么一骂,顿觉丢脸,连这个世子的位子也坐不舒坦了,只恨不得就此出府避得远远的去。

    他们不想当世子,自然有大把人排着队想当,于是二房三房便就卯足了劲明争暗斗,争这个世子之位。世子回过神想自保,结果局面却已失控,早闹到了不可开交的地步了。

    总而言之,如今的忠勇侯府已然成了一锅烂粥,俨然又是另一个侯门内宅的宅斗故事。忠勇侯都不敢轻易出门,生怕被人指背脊,除了外人尚且不知道段文蕙发疯的内情,别的什么事都被嚷嚷出来了。

    而他们府上传出的笑话越多,舆论对于段文蕙行事的初衷也就一再地被翻出来,最终下懿旨让她到王府的皇后也就愈发成了众矢之的。当然,人们不会当众评论皇后,但是有些批评皇后无故插手人家内闱之事、有失皇后母仪风范的话还是从街头巷尾传到了宫里。

    皇后如坐针毡,舆论对皇后不利,也就是对东宫不利。何况前不久太子又被罚闭宫自省,朝野上下对于皇后与太子的德行议论纷纷,这是极为不妙的状况。

    于是,没过几日,皇后去乾清宫觐见过圣上一番之后,圣上便突然下旨将戚正昱与段文蕙给指婚了。段文蕙疯了的消息一直被忠勇侯府严锁着,戚正昱虽然是京卫将军,可是他丧妻待续,膝下又还有一双儿女,加上前阵子京兆尹陈晦又上奏折告戚正昱借太子妃的名头要强娶他女儿,圣上一怒,哪里还会把什么好人家的女儿许给他?这段文蕙虽然德行有亏,好歹也出声名门,给他做个填房也不算埋汰他。

    戚正昱无法,便只好接受了。

    忠勇侯深觉因祸得福,自然没有不肯的。只要段文蕙嫁过去,就算到时疯了的事实遮藏不住,那也是他戚家的人了,与侯府再没关系。侯府上下因为受够了段文蕙的癫狂,别的房也还有儿女待嫁娶的,始终怕因为这事影响了前途,故而在此事上倒是难得的上下齐心。

 358 谁最合适?

    忠勇侯到此时终于松了口气,神经一松下来,舞月便开始往下打探他的那些劣迹了。这些日子陆续也往琉璃送回了许多,有些是侯府上家丁仗势欺人强抢民女逼良为娼什么的,有些是侯府子弟曾经欠下了什么赌债风流债的,也还有忠勇侯自己贪赃的一些证据,可是这些都构不上令忠勇侯完蛋,琉璃要的,是那种一两招内便可令他致命的罪证,所以舞月还得再查。

    九月的一天,祈允灏夜里回来,还顾不上洗澡换衣便与琉璃说道:“靳宣找到了!”

    自从他们开始寻找靳宣时起到如今,已经有整整三个月,这三个月里琉璃不时地问他与陆诏寻查的消息,可回答都是还在进行,这时候突然听说找到了,琉璃就忍不住胸腔一震,立时站了起来:“靳师叔在哪里?!”

    “现在在陆诏府上,过两天会送到徐师叔处与他们会合。”

    “为什么不现在过来?”琉璃有点急。祈允灏连忙将她扶住:“你别着急,听我慢慢说!”他扶着她坐下,尽量把语气放缓,说道:“他在京外受了点伤。我们发现他的时候他晕倒在白马寺下,我们这几日正好在白马寺寻找太子屠寺的罪证,正好听说太子暗地里又派人来了,便潜伏在树林里,顺着他们过去,不料在山沟里发现了他。”

    “那你们怎么知道他就是靳师叔?”琉璃听得靳宣受伤,就有些心潮上涌。

    “当然知道,”祈允灏见她着急,愈发地把声音发柔了,“你以为我们这些日子都在白忙活吗?顺着徐师叔提供的线索一路打听下来,我们不但知道了他的相貌,知道了他惯常的打扮,描下了他的画像,更连他的声音都找了个极相似的,连徐师叔听说都说十分像。”

    “那他伤的重不重?”

    “还好。只是头部受了创,已经醒过来了,刘太医仔细诊过,没有什么异常,只要卧床休息两日,便可下床活动。”

    琉璃这才松了口气,听说他受伤,她可真怕他有什么意外。

    “如今人是找着了,可惜徐师叔还是不肯吐露如何才能解圣上的毒,这几日圣上又卧床不起了。我真怕在我们攻下内阁和羽林军之前。他就已坚持不住。”

    祈允灏双手交合撑着额头。吐出丝忧虑来。

    琉璃沉默下来,按说他如此忧虑的时候,她很该去做做徐原的工作,让他配合陆诏顺利把皇位拿到。然后为窦家平反。可是她又真的说不出口,一府三百多口的人命仇不是她与他之间的亲情可以抹去的,他也许可以不去寻仇,但是要他反过来救仇人的命,岂不等于是逼着他背叛他的姓氏?

    “徐师叔不是铁石心肠的人,他能跟你来京就说明他不是完全拒绝与陆诏合作的。这一层我不方便去劝,你不如先让陆诏拿出点愧对窦府冤魂的诚意来,做点什么事给他看。文人最在乎面子,他平生最钦佩最敬重的便是我外公。骨子里也学到了我外公身为文人的那份清高,你必须在这方面多下些功夫,既让他看到你的诚意,又让他看到你的人品,然后等他能与你交心了。再让陆诏露面。”

    祈允灏细听点头,“其实这些日子我的确也常去与他接触,你说的对,他身上文人气息很浓,而且字里行间对外公推祟备至,可是我虽然幼时也熟读文章,到底不精于此道,陆诏手下虽也有不少专于学问的幕僚,可眼下却又不便让别人知道他。因而也就难在这上头。”

    专于学问的文人,而且还得可靠保密的人——杜睿?琉璃蓦地闪过那日在杜宅里,杜睿要拿替他们争取大学士胡枚以作为她答应不去亲身涉险的条件的一幕来!是啊,眼下要说学问和可靠度,没有比杜睿再合适的人了,他是新科探花郎,又是长公主的长孙,也是宜泰公主的姨侄孙,听徐师叔原先的口气,对于宜泰公主还是很敬重的,有了这层间接的关系,岂不是更有利么?

    可是,眼下由她来推荐杜睿,只怕又要受祈允灏的白眼,他办不到的事却让杜睿去做,他心里能舒服吗?指不定又起什么小心思。所以话到嘴边,就还是忍下了。

    如今夜里祈允灏几乎都在府上不出去,因怕琉璃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临产,所以等到翌日他出门后,琉璃才写了张便笺交给桔梗儿,交代道:“送到庆王府去,务必交给王爷本人。他若不在府,你就等到他回府再去。如果将军跟他一起,你就等将军不在时才给他。”

    桔梗儿复述了一遍,拿着便笺去了。

    陆诏这会儿正巧在府里,因为刘太医又来给靳宣复诊。听说琉璃让人送信笺来,便就让人把桔梗儿带了进来。

    陆诏看完,唇角便就不觉上扬起来,让人赏了桔梗儿,然后沉吟片刻,唤了人来道:“去下个帖子给翰林院学士杜大人,就说我今儿夜里在府里请茶,让他务必过府一叙。”

    琉璃打发了桔梗儿出去后,蕊儿便就抱着孩子来了。

    蕊儿的孩子如今已有两个多月,取名绪哥儿,正好她一个族中的婶子因死了丈夫,听说蕊儿如今在定北王府做着体面的管事娘子,于是前些日子也带着儿女上京投靠来了,蕊儿也准备再过几个月便回朝庆堂来,于是便琢磨着到时把孩子给她婶子带,而后等孩子大些了,再跟琉璃求个差事。

    蕊儿虽然体面,到底也是人家的奴才,家里来了帮佣的人,自然也要跟琉璃打个招呼。何况将来还图着进王府当差?于是今儿这一来,便就是带着人前来给琉璃过目的。

    琉璃先看了绪哥儿,倒是白胖可爱,让人抱下去了,才又看这妇人。年约三十来岁,相貌不出众,看得出倒是个讲究人儿,浑身上下收拾得挺齐整,就连袖口上的补丁针脚也是极匀称细密的。一双儿女大的儿子叫吕科,已有十二岁,小的女儿叫吕秀珠,才只六岁。显然没见过什么世面儿,进得琉璃屋来便低头不敢做声,蕊儿让他们磕头便就磕头,但是目光极安份,并没有往四处睃。

    琉璃一想,桔梗儿比这吕科应该大不了一两岁,倒是可是留下来跟他做个跑腿。于是说道:“我这里缺个跑腿的,吕科就跟着桔梗儿吧。”

    吕嫂子不知道跑腿具体是做什么的,但是难得这么小的孩子竟被琉璃看上了,便就跪下叩谢。蕊儿却是喜道:“婶子是该行大礼,您别看奶奶说的这么轻松,却不知咱们这朝庆堂里给奶奶跑腿的,都是要紧的心腹呢。就只看你这片心诚不诚罢了。”

    蕊儿这就是提点的意思。吕嫂听得这么说,连忙与吕科一道跪下谢恩了。正巧桔梗儿从王府回来复命,手里拿着陆诏给的赏给琉璃瞧:“王爷赏了五两银子还有两颗金锞子。”五两银子都抵得上吕家半年的花销了,再加上两颗金锞子,这就是整一年的开支!

    旁边吕家母子见琉璃手一挥便就让桔梗儿收下,如果说先前还有些不大明白这跑腿的优越性,这时候他们可就再没什么不明白的了。当下眼里的恭谨平白地又多了一层。

    这些微妙的动作蕊儿看见了,琉璃却没放在眼里,这些事实在太平常了。她每次遣桔梗儿出去办事,他都能捞着不少好处,她又不是不知道,她自己也是时不时地赏他点酒钱,正因为如此,桔梗儿才那么死心踏地地花心思替她办事,也会毫无保留地把每次在外得的赏钱如实告诉她,反正她又不会要他的,而她从中却也能看得出来对方对待她身边人的态度。比如陆诏这样出手就是金银的,至少就说明对方是看得起她的,否则谁会白花那么多钱在个小厮身上?

    “这是吕科,往后就跟着你了。你先带他去见范管事,有些不要紧的事,可以先安排让他做着。”琉璃喝了口温汤,指着桔梗儿道。她身边要用人的地方越来越多了,等吕科上手之后,她便要调桔梗儿去别的地方。

    桔梗儿看一眼吕科,点头道:“小的遵命。”

    吕科便就跟着桔梗儿去了。吕嫂子又磕了个头方才起来。

    她这么恭谨倒让琉璃安心了几分,蕊儿身边有个这么样的人替她掌家也好。琉璃马上就要生了,也确实需要蕊儿在侧,月桂海棠虽然很得力,可是个性不同,她们的天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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