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扬傲娇地将那版萌Q版画纸悄无声息地塞入袖口,将那风骚版给揉成一团,朝着夕阳无限好的方向,扔得老远地眼不见为净。
扭身,他手指戳着柯佳脑门大力点道:“哼!你个没正经地色丫头!沈爷我娶女人还要耍这玩意!只要我振臂一呼,整个西京的待嫁女子都往我怀里送扑,你特么竟把我画的如此风骚!你特么不想活了是不是!”
柯佳被戳的汗退:“我的本意,是想让你流传千古的……”
“……”一阵短暂的静默,沈美人乍吼:“流你丫全家!”
柯佳:“你吼起来,也别有风味~”
沈云扬有些气咽,开始忍不住打量起柯佳这哪来的奇葩来,柯佳被他当货物一般看,目光怪地紧了紧衣领道,“你这么看我干什么?告诉你,欺负女人,你特么不是男人!”
沈云扬勾唇痞笑地在她耳边吹气:“本少爷不欺负你,不过,你这会不是要自戳双眼的吗?”
柯佳瀑布汗,亏他当真了!摸了摸藏在腰后那一副方才里面最风骚的画,要落跑的目光游移:“今,今儿忘记带刀了,而且拿手戳比较血腥凶残了点,咱,咱这就回屋拿刀自裁去……额,美人不放心可把名号地址报上,日后定托人送去双目,童叟无欺。”
沈云扬学着她“嘿~”一声,见她转身就跑,眼疾手快地拉住她的后衣领,往后拽:“这看也看了画也画了,睡着那会,也不知你对本少爷做了什么眼戳的事?!今儿不对爷的清白负个责,你当明天还能见,到,晨,光?”
说完沈云扬用了内力,眼防着柯佳的过肩摔,便拉拖着抱着柱子痛呼“六月飘雪!窦娥转世!天地可鉴!你一根毛俺都没摸到负你妹责啊!”的死不负责任的柯某人。
沈云扬捡了个宝似的,最后扛着她下了烟雨楼。
*
自那日起,半月后。
“阿欠!”宫中,苏涼在给宫廊上云扬寄养在他这的‘草雀’喂着鸟食,那目光温柔地像是看着自己养的孩子般,还温言细语地和草雀聊着天。
他这突然垂头打个哈欠,让躲在廊柱后面的宫女‘凉粉’们,一阵西子捧腹地心揪。
明明是酷热的六月,殿外的石榴花热的都有些吃不消地垂下头……小太监小竹子拿了一个景蓝的披风,迎上来就将苏涼给包实了:“殿下!这外头风大,您还是进殿内养着吧。”一干宫女目露心疼地跟着赞同般地狂点头。
“呵呵……”如青山里涼泉般的笑声,轻逸暖心舒适地响起,笑得四下一阵阵抽气此起彼伏,“还没这么娇弱。”
“哎……可这天涼……”似乎也感到自己说的话多么的诡异了,小竹子擦了擦额头的热汗,“还是回殿吧。”一干宫女继续心疼地点头。
“云扬好些日子没来了。”苏涼突然说着。
“啥?”小竹子经常跟不上主子的跳跃思维,反应过他说的是沈四少,他是有听到些四少的风声,可是不知该不该说的好……就怕说错了伤着主子哪里,死无全尸的可是他啊!
要说他们家主子苏涼啊,这可是位出尘出世,这天下他见过最纯净又温雅人物了!虽是常常文武笔试都输给宫里那些趾高气扬的皇子们,可半点不影响他在宫中的高人气,高地位!
小竹子常想:可能主要由于六殿下虽为皇子,可打从小跟在他身边,他待人都极其温和有礼,不分尊卑等级地一视同仁。而在如此复杂的宫廷生活中,也从未见他口出哪怕一字的怨言,说过任何一个人的不好。他还时不时为他们带来美妙的音律,让他们原本提心吊胆的生活能够喘口舒坦气。
像是‘曲廊’上的青铜乐铃,就是他一手设计挨个绑上的,你只要每每走过‘曲廊’那,微风吹着舒畅怡人的‘叮,叮,叮……’古乐音,再不好的心情也忍不住平静而舒坦起来哩。
当然最俘获人心的是,殿下每每笑起来都特治愈人心,却又忍不住令人心揪的温涼味儿……自从嘉贤皇后去世后,在皇宫里各个角落,只要你混得够资深,都会被一个隐蔽的叫做‘涼粉’的强大组织邀请过去,在背后默默注视与守护着他们心中最美好,最唯一的涼殿下。
“怎么了?”苏涼见小竹子一脸很显然有事相瞒的神情,问道。
小竹子忙摇手:“没,没事……”
苏涼看着小竹子,小竹子被他看得心虚,更悲惨的是,后面的宫女姐姐们石头已经砸过来了!忙招道:“殿下,你不知,最近沈四少他,他过的可出名了!”
苏涼露出一副好奇的神色:“哦,此话怎讲?”
小竹子还在纠结该不该讲,可后面的玉镯子砸的他腰疼的泪流满面!压根管不了主子知道沈四少有了新欢抛旧爱是否会伤心?!深呼吸目光深远地看着宫外的方向,仰头摆手地招道,“殿下,一切要从怡红楼的‘凉风有信,秋月无边’说起……”
苏涼:……
青楼对上眼
西京的花柳巷街,朦胧的红灯笼串长地高挂在楼角,衬着这长街一片旖旎风情。
细瞧,柳巷街知名的青楼‘怡红楼’前,门口雀罗,有自个乘车过来的,也有被黛眉粉面的姑娘给拉进来的,但都是一些衣着上层的公子老爷们。就连这西京管治安的府衙巡尉们,也在这里晃荡居多,理由很简单,这儿是夜晚最复杂,也是最容易出事的地儿。
“钿头银篦击节碎,血色罗裙翻酒污。”装修堂皇的楼内,莺声笑语一片。整个楼面有三层之高。一楼是摆酒席的桌面,正高朋满座,大多恩客一般是来找乐子的;二楼坐着的都是些西京有来头的文雅人物,此类人物大多神秘,只来这里喝喝酒,瞧瞧一楼台上的歌舞妓的表演,等到打更宵禁时分,便也回去了。三楼是一些空房间,姑娘们可带自己的入幕之宾在此接客。
柯佳和沈云扬此时就在二楼靠栏杆的一处台桌坐着。
这些日子,柯佳只觉说来真是心酸地话长……现下跟着沈云扬避难落入风尘,已半个月了有。期间,她为了能不被老鸨宝娘鄙视自己白吃白住,呕心沥血操刀画了风情万种的十二红牌美人卷,挂在门口吸引客人做宣传,令怡红楼生意完败对面的‘如花楼’,火爆非常起来。
宝娘虽是不对她再翻白眼戳脑门,可自己每天都要被这里的姑娘们拉去画更多拉客的美人宣传册,注意,是册!此时她饿得和狼似的左手抓着鸡腿,右手揣着茶,埋头狼吞虎咽着。
沈云扬看着她的吃相,觉得自己幸好给他找了件男装,不然给人看见了这姑娘以后定嫁不出去的。他倚靠在椅子上面很是悠闲,玩扔着花生米朝嘴里送,喝点小酒,不时跟着楼下弹琵姑娘所弹的小曲哼上一会,再逗弄一下他前阵子在街上和人打架,赢回来取名为‘小嘿’的无比淡定的萌物‘龙猫’。
柯佳吃的差不多,就了口茶,狠地击着桌面一脸苦叉地问:“四骚!你去和你爹道歉吧?!不行卖个萌打个滚!我想春兰了,俺要回府!”
沈云扬还在那搓着眼睛始终闭着,一脸无比淡定不为美色,不为凶色,不为靡靡之音所动摇的小嘿,“不回!我这次打残的可是蒋家那狼窝里的崽子,我爹这次肯定玩真的了!”
“你回去吧~我相信只要你不玩你爹了,你爹不会玩死你的!”柯佳苦口婆心道。
沈云扬一颗花生米砸到她脑门,“你再劝,爷我先玩死你!”
柯佳拍着桌子,炸毛地发指着他:“沈四骚,我受够了啊!老娘我纯娘们纯娘们啊!你特么天天让我穿着这小厮衣服扮男人也算了!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和宝娘狼狈为奸!我天天给这怡红楼的每个姑娘画美人图,不画还不给饭吃不给床睡!整个怡红楼不算兼职的也有近百来位姑娘,百来位啊!一个姑娘一天三幅图,画不好还耍小脾气,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令人崩溃地重来重来啊!你看见我画的手抽经有木有!更发指的是!我眼戳啊我!每天她们在我面前宽衣解带调情嬉骂还要来扒我衣服看我那里大不大!挖槽!老娘我不带把的呀!这两日怡红院的生意这么好,你抽成也抽够地换个好地儿躲你老爹了吧!咱俩就此相忘于青楼,日后好死不相往来!”
说到不带把那句,沈云扬一口酒喷了柯佳一脸都是。
可柯佳抹了一把,不带停顿地将满腔怒火,一口气全部给喷出来!那双黑玉眸子因为睡眠不足,压力贼大的血红血红地充斥着指控!
昨个春兰出来办货,给她了捎个信:沈相国现在因为这厮,封杀了她啊!前两日,她见楼下有个卖冰糖葫芦的,拿着藏的私房小钱,跑下去准备买一串解解馋,没想到被人用麻袋裹了不知拖什么地方去。还好!水仙来找她修画,瞧见了喊人救下了她,不然,她被埋了扔乱葬岗都没个人知道收尸的!
沈云扬捂了捂被她吼得咋疼的耳朵,捏了把在如此暴喝下依旧眯着眼睛睡得老神在在的小嘿,捋着它的黑软毛,捡了句重点说:“听说那蒋二崽子的伤好的差不多了,你出怡红楼试试。”侧头痞笑:“柯佳,他应该还记得你在大街上扒了他裤子的事。”
柯佳瘦躯一阵,手开始疼抽起来,面色发青发白发绿发惨……五颜六色地变幻起来。
沈美人看得咂舌,却一脸幸灾乐祸地笑,笑得那是风流的摄骨:“来来来,别激动别担心,爷给你撑腰,那蒋三崽子还不敢拿你怎么样,陪爷喝两杯。明日我就让宝娘给你手头的活减些,也让那些姑娘少调戏你点,等过阵子几位皇子选妃的日子到了,府里的风头自然会松些,爹管不着我们,我再带你回相府去~”
柯佳虽是很想摆脱这厮,可是……她摇摇欲坠地坐下,垂头默默洒泪:她不知道沈云扬是个披着美人外衣实则游手好闲爱到处惹是生非的纨绔子弟,还是她现在东家的四少爷!那日被他绑了,然后在来‘怡红楼’的路上那一小会会,他就拉着她闯了大祸!然后,他俩就在西京出了名!可见这货的惹事能力真不是盖的!
“哎,柯佳,我听月琴说今儿她跟你学了小曲,怎么唱来着,你给我先唱唱。”
“雀云弹完琵琶不就是月琴了,你不会自己听哦。”柯佳一把抢过他手中的龙猫,在那搓掐着它那张淡定又一掐就软的和棉花糖似肥嘟嘟的脸:“都是你的错!”
龙猫小嘿:︸_︸
“切~不给唱就不给唱,你那嗓子和公鸭子似的难听死了,爷才不稀罕听!”沈云扬傲娇地哼声,长手够过去就抢柯佳的龙猫。
“你才是和山鸡叫的一样!”柯佳一躲而过。
沈云扬站起来抢,于是两人在二楼上演了一场抢龙猫大战。
可怜的小嘿,那淡定的肥嘟的包子脸,开始一阵扭曲起来……
*
“殿下,我们还是回吧。”小竹子抬头见这‘怡红院’,手脚哆嗦着。
苏涼拍了拍他的肩:“有事我担着。”
小竹子慢很多拍地转头:主子啊,你确定你知道皇宫的凉粉大军们的真实凶残度?!
苏涼将小竹子拖进怡红院,他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那目光的随意闲雅,就像是这里的常客似的。
他一进来,一群姑娘那眼睛就像打了探照灯似的:呦,这哪玉涼山下来的佳公子!
老鸨宝娘眼尖,从他那身虽是低调但却衣料做工都精致上好的衣绸远远瞧见,就一眼放光:有钱的主!带着几位姑娘迎上来。
“呦~公子,宝娘想死你了!”宝娘一脸堆笑地迎来,脂粉味香飘四溢。
苏涼顿住脚步,小竹子张开双臂一下子挡在他身前护着,双目瞪着宝娘激动喝住:“大胆庸脂俗粉!你可知……”
这一大声喝叫引来了一楼不少人的注目,看过来,于是默契的一幕发生了。四下,渐渐地开始安静起来,在某个瞬间,突然出现一刻的寂静无声,大家只是怔怔地看着站在门口那的温涼公子,有些神痴。
他抿着丹唇浅浅笑着,莹莹若一座雕琢的玉山,折煞人眼;蓝衣结玉,眉眼清晰俊雅,周身气质若是沉静了一世的安好,玉白的指轻按着那个瞪着眼睛满是怒意的小厮,有些温然的制止。有一种令人忍不住接近,却又觉得自己满身污秽哪里亵渎他的罪过感。
柳琴声在这刻响起,打断这段突兀的寂静,月琴动人的嗓音,带着些风流俏皮与淡淡忧伤的唱腔吟起:
“凉风有信,秋月无边,亏我思君的情绪好比度日如年,
记得青楼邂逅个晚中秋夜,吾共你并肩携手拜月婵娟。
吾牵衣致嘱你个段衷情话,叫你要存终始要两心坚,
又睇斜阳照住个对双飞燕,独倚蓬窗思悄然。
今日言犹在耳成虚负,屈指如今又隔了一年,
吾记不尽许多情与义,真正缠绵相爱又复相怜,怀人愁对月华圆……”
场面开始又恢复热络起来,客人们对着台上的唱曲的月琴姑娘鼓掌叫好声一片。只是一些有心人还会扭头寻着刚刚那惊鸿一瞥的蓝衣公子,只见宝娘正把他朝着二楼的位置领。
有心人道:如此气质,果然来历不凡……只是不知哪家的公子,这般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温涼若一块堕入凡尘的佳玉。
“凉风有信,秋月无边,亏我思君的情绪好比度日如年……”
台下的曲还在继续,月琴风流韵味的唱腔中,带着丝丝说不尽的愿景与愁绪,莫名唱出了许多青楼女子与恩客们之间露水情缘的心事。不仅引得客人的吆喝声四起,就连这青楼的姑娘们,有些目中已泛着些泪光在说笑的,还有些性子爽的,站起来拍桌子敬酒叫好。
沈云扬跟着哼着,觉得这曲听着有别有风味,风情中透着一丝俏皮味,俏皮中又带着些淡淡不散的痴情的惆怅味儿,这唱腔也是他从未听过的独特新颖,于是揶揄柯佳道:“这曲子比你平常唱的小毛驴,绝世小受,压倒禽兽,有意境多了,你从哪剽窃来的?”
要是平时,柯佳肯定还他句‘嫖你妹!’然后和他斗嘴抖到死。可是沈云扬见这丫头奇怪地一直盯着不远的楼下看,而且眼睛越看越红,越看越朦胧,是啥意思……
沈云扬朝着她巡望的方向也望过去,只见,那不是苏涼和小竹子,他俩怎么来了?!
柯佳站起身来,沈云扬转身莫名地看了看她,只见她像只幽魂一样,满脸凄楚和恍神地抖着嘴唇皮子,朝着苏涼那边的方向一步一踉跄地走过去。
沈云扬不解她这是要做甚么,也跟着站起身来。
苏涼感受到一道很难让人忽视的目光,不由抬了抬头,正巧,撞上了柯佳那双黑玉的眸子。
柯佳猛地顿住脚步,一下子撇嘴,飙泪了。
苏涼只觉心中一撞,那双凄惨委屈中带着终于找到组织的目光,让他心绪泛着一丝疼地……有些莫名地困惑起来。
就在这对上眼的刹那,三楼响起一声惊恐的女人尖叫:“啊!!!!!!!!!!!”
一阵诡异的恐惧气氛,一下子蒙了里外三层‘怡红楼’。
怡红楼命案
听到这惊悚的叫声,不仅宝娘带着楼里的一些护卫慌忙赶上去,三楼的一些姑娘和恩客们也开了门过去瞧,云扬,苏涼,还有柯佳也都过去了。就连在楼外武职二品的京尉守御副军统领,相当于当下京城公安大队副局长的夜离也带人冲上怡红楼。
发出那惊恐吓人尖叫的正是那日救了柯佳的水仙,此时她原本粉嫩的桃面像被人抽了血似的惨白,站在门口捂着嘴,眼神惊惧着看着房内,整个人像被桩钉在那,一动不动。
“啊!!!!!!!”当一些姑娘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