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觉,非常非常的不好!
他抽出另外一只手,一根一根的拨开晨曦的指节,阴沉着脸再次说道:“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你究竟是谁?为何会出现在陵园?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是否与你有关?”
晨曦讪讪的收回了小手,心里却在盘算,这身子受创严重,急需这位萧侍郎身上的磁场帮助修复,不管如何,都要找个理由留下来,至少,现在是不能被轰走的。
“我,我叫晨曦!”晨曦低着头,表现得有些柔弱无依,可怜兮兮道:“昨天是我兄长尾七的日子,我去陵园,是为了祭拜他。只是没有想到自己的身体会那么不争气,竟然旧病复发,在陵园里头昏迷了过去。我醒来后看到的那个人就是你啊,至于那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真的不知道。。。。。。”
祭拜?
大晚上的,她出现在陵园,是出于跟他一样的心情,为了祭拜心中惦记的人么?
不过萧景泰不会只一味相信一个陌生女人的一面之词,他甚至连一丝停顿都没有,旋即续问道:“你兄长叫什么名字?葬于陵园的哪个位置?”
“辰墨,我的兄长叫辰墨!”晨曦脱口回道,抬起一双微红的眼,哽声道:“他生前是朝廷任命的钦天监,因重病之故,在一个月前,向朝廷请辞的,他的陵墓就在右陵的东南角。”
萧景泰盯着晨曦,晶亮晶亮的黑瞳噙着雾花,不像是说谎的模样。
再者,钦天监辰墨这个人,他在兰陵的时候,也曾听说过。观星算卦,倒是蛮准的,以前族中有动土迁移等安排的时候,族长总会不辞辛苦派人来金陵请教辰大人的批卦。
只是没有想到,族长口中年轻有为的钦天监辰大人,竟然是眼前这个小女子的兄长,还英年早逝了。。。。。。
“请。。。节哀!”萧景泰神色缓了缓道。
“谢谢。。。。。。”晨曦低头擦泪。
“你。。。。是病了?”萧景泰试探着问道:“不是受了内伤?”
晨曦额了一声,点头道:“病了。”
“看起来很严重。”萧景泰背着手,目光锐利的扫着她。
年龄不过是十五六岁的光景,竟已然是病体沉疴。
真是可惜!
“我相信自己。。。。。会好的!”
只要让我留下,晨曦心里默念。
灯下的晨曦乐观的微笑,跳动的烛火映在她幽黑的瞳孔上,好似璀璨的明星。染着微嫣的雪白面庞,在橘黄灯罩下,带着朦胧的光晕,是一种介于青涩少女与成熟曼妙之间的迷蒙魅惑,看得人,心头一荡!
萧景泰喉头紧了紧,忙收回视线,耳根微微滚烫发红。
晨曦也在打量着他。
只不过她只是用单纯的、不带丝毫杂质的目光去审视眼前这个地球成年体。
二十六岁的刑部侍郎,嗯,能凭自己的真本事爬到这个位置,委实有些能力!
人类的生存,不管是在哪个星球,向来都是优胜劣汰,犹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地球人类要都是萧侍郎这种人才,那倒不算白瞎了地球这么好的资源。。。。。。
“既然你已经清醒过来,那天亮后,就离开这儿吧!”萧景泰说完,拢了拢身上的油光水滑的狐狸毛大氅,迈长腿径直出了客房。
冬阳一直站在房门口候着,廊上虽然烧着一个炭盆,可他还是冻得直哆嗦,眼见着郎君出来,他精神一振,差点儿扑过去抱住他喊一声万岁了。
“郎君,那小娘子。。。。。。”冬阳指了指屋内。
“醒了,明日让她收拾收拾走人。”萧景泰说完,快步走出院子。
冬阳在他身后追上,便又听萧景泰顿了顿,补充道:“告诉长英,调查一下那个女子的身份。”
冬阳凛神,点点头道:“是!”
第八章碎语
晨曦有着不同于地球人的灵觉。尽管刚刚萧景泰是在院中吩咐的冬阳,又刻意将声音压低,晨曦还是清清楚楚的听到了。
她懒懒地躺在床榻上,伸手捞起垂落在一旁的锦被盖上,眯着眼睛假寐。
晨曦不惧萧景泰调查她。
当初接到任务后驾驶星舰探访贝塔星球的时候因系统操作失误,导致被卷入错乱的时空,不过晨曦在最后关头,还是及时计算出了坠落的时间点发送了出去,只是没有想到,这一晃,竟是两年时间过去了。
因自身身份的特殊,在大周朝生活的这两年,晨曦换过无数个身份,扮演过无数个角色,各种身份的切换代入以及演技,早已经是磨炼得炉火纯青。
萧景泰他是想破几个脑袋都不会知道,让大周皇帝唏嘘不已,英年早逝的辰墨同学,其实就是女扮男装的晨曦。
在数月前,晨曦便感知来自双子阿尔法星球的星舰将接近地球,在观测行星和风力计算出接近的时间后,便开始着手安排自己最习惯且拿手的‘死亡’戏码。
之所以同一时间使用两个身份,那是为了便于‘亲人’收尸以及‘后事’的料理。
辰墨担任大周朝钦天监的时间,曾协助礼部主持过大型的祭祀活动。礼部的尚书大人袁文杰,跟辰墨乃是忘年交,辰墨病逝后,他来家中吊唁过,看着那单薄朴素的草庐以及‘病弱’的晨曦,曾提出要替辰墨照料妹妹晨曦,不过晨曦拒绝了。
她那会儿心心念念的都在数着回母星的日子,自然回答得十分干脆,还颇有风骨的道:“多谢大人好意,比起寄人篱下受人照顾,小女子更愿意自食其力,自力更生。。。。。。”
晨曦的骨气让袁文杰既欣赏又感慨,一连对晨曦说以后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地方,尽管提。
拢着被角的手轻轻攥紧又松开,晨曦笃定若是萧景泰有向袁文杰打探自己,袁文杰会为她美言,故而,她留在萧府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晨曦呼了一口气,胸腔里又是一阵闷痛。
她捂着心口,扭头躬身侧躺,咬着牙低声呢喃道:“扮演了那么多的角色,就是伏低做小的丫鬟婢女没做过啊,不过为了修复异能和身体的重创,只能豁出去了。。。。。。”
。。。。。。
翌日,天色还是灰蒙蒙的时候,萧景泰便醒了。
上元灯节的第二日,还是要照常上早朝的。
昨晚折腾得晚,上朝又要起早,再加上心里的那份复杂的情绪,这一夜,萧景泰基本上没有睡着。
冬阳伺候他洗漱的时候,毫不意外的看到了他眼底那片浓郁的乌青。
萧景泰习惯性用冷水洗脸。
在大冷的天,皮肤被冰冷的水一激,神经末梢便会在一瞬间清醒过来,半丝颓废的睡意也无。
他沉默着任由冬阳为他换上深紫色的官服,系上白玉腰带,趿上白底黑色翘头履,迈着昂扬的步伐出了院门。
。。。。。。
很快,内外宅院的下人们便都开始活动起来了。
丫头、仆妇、小厮们各司其职,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分内工作。
每天早上的大厨房在这个时候,是最热闹的。
婆子们忙着分配各主子们的膳食,要精致可口,还要营养丰富。
“你们听说了没有?昨儿个郎君带了一个小娘子回来!”一个穿松脂色比甲,水桶腰上系着乳白色围裙的婆子低声说道。
另一个蹲在地上,正往炉灶里头添柴火的马面妇人闻声凑过来,一脸八卦的问道:“这消息。。。。。当真?”
“应该假不了,我早起听李家的说冬阳大半夜的,还让她家顺子送了个炭盆去客院,郎君在那客房里头,足足呆了一个多时辰才走。。。。。。”松脂色比甲婆子一副拿到第一手料的自豪神色,兴奋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能不碰出点儿花火来啊?郎君瞧着这是要开荤了啊!”
大灶边捞着热干面的圆脸妇人也伸长脖子凑过来,眸子飞快转了转,接着道:“不能单凭这个就断定吧?那小娘子也不知道什么来头,郎君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入眼的,不然哪还能守到今时今日?”
松脂色比甲婆子刚要走近两步跟那圆脸妇人再细细咬耳,便听到身后陡然传来一个声音。
“郎君也是你们这起子碎嘴婆子能胡乱说道的么?”
三人齐齐回头,入目便是弄月姑娘那双愤怒的杏眼。
弄月可是姑奶奶萧沁身边的一等大丫鬟。
萧景泰的母亲崔瑾萱难产去世,父亲萧越在他三岁的时候又续了弦,娶的是安庆伯府家的嫡女荆氏。萧景泰打荆氏进门后便被祖母独孤氏接到身边教养。
萧沁是独孤氏的老来女,从小就养在身边,宠得厉害,养成了刁蛮霸道又自我的个性。年轻时候眼界高,寻常凡夫俗子都入不得她的凤眼,拖着拖着,便拖成了老姑娘,二十三岁的时候,才相中了比她小了七岁的秀才丈夫沈修和。
姑老爷沈修和是书香世家,不过到了他这一代便开始没落了,沈修和是家中的老幺,父母早亡,兄弟又各自成家立室,他与萧沁结合,虽不算入赘,但婚后却一直住在萧家。
萧景泰这次从兰陵调任刑部侍郎,沈修和恰好也在朝中谋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鸿胪寺少卿,萧沁便拖儿带女的跟着一道来金陵了,姑侄几口还住一个府上。萧景泰目前是孤家寡人,萧府尚未有少夫人入主,现如今,是姑奶奶萧沁主持府中中馈。
因此,大丫鬟弄月在府里一众下人眼中,那是相当得脸的。
穿松脂色比甲那婆子咬住了嘴唇,暗恨自己说八卦的时候没捎带个耳朵,怎么就让弄月这妮子给听了去了呢,要是她将这事儿报到姑奶奶那里,轻则训斥一顿,重则打一顿板子再撵出府去。。。。。。
三人交换了一个眼色,立时迎上去,主动抽了自个儿几个大嘴巴,陪着笑道:“老婆子们嘴贱该打该打,还望弄月姑娘看在老婆子几个平素兢兢业业伺候的份上,替咱们几个遮掩一二。。。。。。”
弄月冷哼一声,心中却在回味着刚刚的话。
她这一路从揽月阁过来,也看到有些个丫头们在窃窃私语,难不成昨儿个郎君真做了什么出人意料的事情?
“你这话是打哪儿听来的?”弄月挑眉问道。
松脂色比甲婆子有些为难的沉吟,见弄月杏眼紧盯着她不放,这才松了口:“听。。。。顺子的媳妇儿说的,昨晚顺子送炭盆去客院,见郎君也在那儿,还。。。。还听到客房里头有女子的惊呼声。。。。。”
弄月脸色一凝,沉练的目光扫向三人,警告道:“不想被赶出府去,就多做事,少说话,更不要在背后议论半句主子们的闲话,不然,别怪我不留情面,禀了姑奶奶处置。”
“是是是。。。。。”三人齐齐躬身应道:“多谢弄月姑娘关照!”
弄月紧着将事情告知姑奶奶,点了几样平素用开的早点,便风风火火回了揽月阁。
第九章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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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沁刚刚洗漱完毕,正由着二等丫鬟碧柔伺候梳头更衣。
“奴婢瞧着姑奶奶今儿个的脸色红润了不少,想来是姑老爷给您亲手炖的安神汤起了效用。”碧柔轻声笑道。
萧沁微笑着望向妆台上的玻璃镜,镜中人面如满月,珠圆玉润。
年近四十的萧沁,脸上的岁月痕迹并不特别的明显,只是随着年岁的变化,褪去了年轻时的稚嫩青涩,眼角细细的几条鱼尾纹反倒为她增添了几分雍容成熟的韵致。
她伸手抚触脸颊,颇为自骄问道:“我睡好了瞧着,也没比姑老爷大多少岁吧?”
碧柔立马恭维道:“姑奶奶说哪儿的话,不知道的,只以为您比姑老爷还要小上好几岁呢!”
萧沁脸上笑开了花,这话听着虽然假,奈何她心里头非常受用。
“就你长了张甜如蜜的嘴儿。。。。。”萧沁含笑轻嗔,就着碧柔的手起身,出了房间往偏厅用早膳。
早膳一贯是弄月在张罗伺候,这会儿她已经指挥着底下几个小丫头将菜品布好了。
见姑奶奶进来,弄月忙迎上前去,将几桌边的蒲团整理好,伺候萧沁入座。
“姑老爷呢?”萧沁问了一句。
沈修和不过是个从五品的鸿胪寺少卿,没有上朝面圣的资格,自然也无需如萧景泰那般赶早起榻。不过沈修和向来有晨练的习惯,平素这个时辰,也该回来了的。
弄月正要打发婢子去寻,闻得廊外传来咯吱咯吱屐履之声,听节奏,便知是姑老爷没错。
沈修和褪下木屐,脚上只着白色棉袜,宽袍广袖,款款而入,一派风。流儒雅的气质。
萧沁望着他,直至他在几案对面落座才收回视线。
她的丈夫长了一张谪仙般的容貌,让她既欢喜又担忧。
七岁的年龄差距,让萧沁一度有‘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的感慨。
而今携手相伴十五载过去了,她早已经是盛放后凋零枯萎的花,而沈修和,却正是如旭日璀璨的大好年华。
不过萧沁也并非全无自信,她当年敢委身下嫁给一个比自己小七岁的穷酸秀才,就是自恃有个强大的母族,背景够深够厚,沈修和只要对她忠诚到底,她也必会尽全力支持他,为他仕途一道保驾护航。
“夫人今儿个起早了些!”沈修和含笑,为萧沁添了一碗红豆粥。
“是你今日回得晚了。”萧沁接过丈夫递过来的匙羹,搅了搅熬得绵软浓稠的红豆粥道。
沈修和嗯了声点点头,回道:“流了汗,去耳房更衣洗漱后再过来的。”
他说完,也低头喝了几口粥,想起适才洗漱时听到的闲话,问道:“四郎带了个小娘子回来?这不是玩笑话吧?”
“什么?”萧沁正喝着粥,闻声抬头,呛声问道:“夫君你听谁说的?泰哥儿昨个儿不是去了陵园祭凌娘子么?”
沈修和摊了摊手,他那会儿正光着身子坐在浴桶里,就算他八卦的*很强烈,也不能裸。身追出去问吧?
弄月方才正寻思着一会儿姑奶奶用罢了早膳,再将这事儿禀报上去,不想姑老爷倒提起了这一茬。
“姑奶奶,奴婢也听说了!”弄月小声道。
“怎么回事儿?”萧沁放下匙羹,接过碧柔递上来的帕子抹了嘴角。
弄月将适才听到的话儿讲了一遍,见姑老爷一脸兴奋,姑奶奶满是狐疑的神情,慢慢低下头,补充道:“姑奶奶您要是想了解情况,不如唤了桂嬷嬷前来一问。。。。。。”
萧沁太了解自个儿的侄子了,这孩子自打凌若珂去了后,便一直封闭着自己,族中比他小好几的郎君都早早娶妻纳妾,儿女成群了,只有他守着早已经无果的感情孤家寡人的过着,任凭长辈们操心焦虑而不为所动。
那半夜带来的小娘子,定不是这些下人们揣测的那种关系。。。。。。
“也好,弄月你这就去把桂嬷嬷叫过来,我有话问她。”萧沁吩咐道。
弄月脆生应了声是,转身出了偏厅。
。。。。。。
下了朝,萧景泰与三两同僚走出龙乾殿。
其中一身如修竹,容貌朗俊的崔荣绍是清河崔氏嫡系长房次子,与萧景泰是嫡亲的表兄弟,现任户部门下郎中,官拜五品,现满朝上下,除却已经病故的钦天监辰墨,崔荣绍便是最为年少的官员,前途可谓一片光明。
二人含笑朝另外两名同僚拱手告辞,并肩走往鳞德门。
过了鳞德门,就是通向宫外的朱雀大街,萧景泰和崔荣绍的车驾,都在外头候着。
崔荣绍鲜见表兄萧景泰如此郁郁神态,只以为是昨儿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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