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的陆庆麟和李文凤也不过是点头之交,他上次在车上听到李文凤说李文静的不好,现在又听李文静也在说文凤,还以为是小姑娘之间关系不好,所以在他面前说些酸话,他好脾气的应了。
二人吃罢,文静要回去了,她叹了口气:“陆少爷,我要回去写作业了。”
她垂头丧气的模样倒是让陆庆麟觉得好笑:“怎么每次见了你都是说在写作业,现在的作业很难吗?”
“不是作业难,是我笨,国文和英语我还能勉强应付,但是数学对于我太难了,体型只要略微一变我就不懂了,只能拼命做题了。”她真的快被数学难哭了。
原本哥哥是高中生,可以请教,但文诤的成绩就不说了,他说他现在看到书本就头痛,同桌夏梦那是天天睡觉的人,一切靠自己的文静完全是野路子学习方法。
陆庆麟觉得奇怪:“数学也不难啊,怎么会难?”
文静怨念的看了他一眼:“你是不了解我的痛苦,我们数学老师说错一个题罚十遍,我都被罚抄好多了。”
“要不要我帮你补习?”陆庆麟挑眉问道,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鬼使神差的说出这句话来了。
第25章 痴儿 。。。
文静连忙摆手:“这怎么好意思?我自个儿琢磨就成。”既然以后注定是陌路; 何苦此时还牵扯在一起; 到时候才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她言尽于此,陆庆麟却开玩笑道:“其实我们不做未婚夫妻; 做朋友也是可以的,不过是教你数学罢了; 你学好了是你自个儿的益处,只要不让别人发现不就成了。”
学好了确实是文静自个儿的益处,毕竟她还有两三个月就要决定考上海师范了,以她现在的成绩若是数学提高不了; 就真的落榜了,她看了看陆庆麟,咬咬下唇,“那好吧,可这样会不会很耽误你?”
陆庆麟用手摩挲了一下下巴:“耽误不至于; 你告诉我你哪一段时候有空,我安排安排就成了。”
于是文静就约了下午五点放学的时间,陆庆麟打了个响指:“好勒。”又看文静心事重重的,安慰她道:“其实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你; 若你我二人解除了婚姻; 你能够一直念书念下去; 我才能放心的下,否则我也会愧疚的。”
他就听说过北京某大学抛弃了原有的婚姻,娶了新人,旧式老婆上吊死了; 这件事情造成的负面影响很大。这也是陆夫人和他对这桩婚事都不愿意,却也不想用粗暴的手段去解决,万一除了人命,这种事情对于要从政的他来说迟早被翻出来。
“那好吧。”文静以为他只是想补偿,但这对于她来说却是最需要的。
因此文静回了家一趟,说要出去补习,家里人也不便说什么,江氏和文诤都是早起做生意的人,下午通常休息,郎氏自不必说,每日只要不打扰他抽水烟,她就足不出户。
陆庆麟带她到一间茶寮里,极是僻静的地方,不似别的茶寮人那么多,这一次文静付了茶钱:“现在你是我的老师,这是我该做的。”
本来还很有信心的陆庆麟,看到文静写的题目,简直不敢相信:“你书本上不是写了要用这个公式吗?你只需要把前面的步骤算出来了,再套入这个公式就可以了?你怎么算的,我都看不懂。”
文静怯生生的道:“前面那一步我不会算。”
还好陆庆麟虽然脾气也不算很好,但是他为了顾及文静的面子,还是压抑住自己那张损嘴,细心的帮她把步骤又算了一遍,末尾还问她一句:“懂了吗?”
文静点头:“这道题懂了。”
“那好,你不是说你每次变换题型就不懂了吗,我现在重新出题,也是类似的公式,但是题目会变化一下。”陆庆麟刷刷刷的在白纸上出了几道题目。
他出完就扣上钢笔,抬了抬下巴,示意文静去做。
拿着题目的文静就懵了,不是说出同一个类型的吗?怎么这些题目她都不认识,她偷偷瞄了陆庆麟一眼,看他正在看自己的课本,文静硬着头皮把自己眼熟的做了一遍,其它的实在是做都做不出来,只好空着了。
她把写好的作业递给陆庆麟的时候,自己压根就不敢看他,陆庆麟拿过来瞟了一眼,把她的书本卷成一个筒,轻轻的敲了一下她的头,“来,我从头跟你讲一遍。”
文静听他从头到尾讲了一遍,就一直拿笔做笔记,陆庆麟打断她:“你要先听,听懂了再重新做。今天我就教你这个题型,你做会了,我就送你回家。”
她真是心惊胆战,生怕做错,又重新回忆了他方才讲的题目,做了一遍给陆庆麟看,这才好不容易过关,文静只觉得今天的脑袋都是沉沉的。
二人一同走出去,文静自觉饥肠辘辘,她看了陆庆麟一眼:“你肚子饿吗?”
陆庆麟没有直接回她的话,而是道:“你饿了?”
文静指了指街边的奎元馆,她笑道:“这家好像在卖虾蟹面,我曾经在杭州吃过,这种面是小锅面,每一碗都是肚子用汤锅煨出来的,再加上点虾仁或者鸡丝,我请你尝尝。”她纯粹是赔罪,她别的都是一点就通,可数学却是真的榆木脑袋,文静真怕把陆庆麟给气着了。
“好吧。”
二人寻了一张小桌子坐下,文静很细心的递了一张素面帕子给他:“这儿可没有擦嘴的热毛巾,须自己预备着,你就暂且先用这张帕子吧,我还没用过的。”
虽是一方素帕子,却是镶了边的,浅绿色的帕子配着白色的镶边,清新可爱。陆庆麟拿在手中,微微点头。
嫩滑的虾仁配着清淡的素面,再加点炒的酱蒜,一碗滚滚的汤面就下肚了。华灯初上,陆庆麟把她送到离柳叶巷不远处的地方,文静下车前又再次道谢,这才下去。
江氏正在院子里纳凉,见文静回来,又问了一遍。文静面不改色:“我有个同学要教我数学,这不,他教了我一下午。”
文静的同学当然是女孩子,江氏笑道:“别人教你,你也不能让别人白教啊?”
“您放心,我请他吃东西了。”
江氏点头:“这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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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陆庆麟回来的比较晚,陆夫人为了保持身材,晚上常常不吃米饭或者面食,最多吃点沙拉。她正在书房看报纸,见儿子过来,不由得一笑:“你大哥怕就这几天了。”
只要老大一死,就是老大的儿媳妇再支持二房,陆夫人有这个把握能让陆老爷改变主意。
陆庆麟坐下,不由得问道:“二哥呢?”
陆夫人挑眉:“你二哥装的跟你大哥的儿子似的,在病床前,那叫一个殷勤,要我说你明儿也去装装样子,他们虽然数次对咱们母子不友好,可到底在你爸爸面前,还得维持和睦。”
“真是一个比一个假。大哥没病时,哪里看的上二哥,现在大嫂把他都当做救世主了。还真以为大哥去了,二哥就能让她过上好日子。”陆庆麟十分不屑。
“话也不能这么说。”陆夫人示意儿子小点声音:“她这是怕陆家的人脉、钱财全落在咱们母子手中,所以这样的机警。早前我就跟你说了,老二是个黑心货,你须装憨才是,否则还没开始就让他惦记上,你的日子未必好过。”陆夫人是填房,她进门的时候老大已经不小了,只和二姨太亲近,且对她有些敌视。
尤其是她生了陆庆麟后,陆庆麟打小就聪明,生的也好看,故而陆家老太爷很喜欢这个小孙子。那几年也是陆夫人最为得意的时候,之后王君兰进门后,陆老爷把家中事务都交给长媳王氏,陆夫人母子才开始觉得地位受到影响。
可在陆夫人的想法中,老大死了,唯一嫡出的就是她的儿子,可王君兰偏偏支持老二,她不禁动了杀心,但不想儿子知道这些,陆夫人笑道:“你才刚到上海没几天,我和你爸爸说了,让他替你安排个好一点的职位,也不枉你满身的本事。这些天你就好好熟悉上海,哦,对了,你看那位密斯吴如何?”
若是之前陆庆麟肯定觉得吴秀珠不错,她生的貌美,也会洋文,和自己也能谈天说地,若是……他突如其来的烦躁,“妈,还是算了吧。密斯吴是上海有名的名媛,她看上我接近我,未必是真的喜欢我,怕也是为了她的颜面罢了。”
他找个借口推掉,陆夫人也不以为意:“嗯,你看不中她就算了。李文静那边,等你大哥的事情忙完,我就上门去说清楚,最主要的是让那个小丫头打退堂鼓。”
陆庆麟没像以往那样附和,随意敷衍几句,准备下楼,在楼梯间遇到王清芳,她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他:“陆三哥,你这是从哪儿回来的,我怎么觉着你今天回来的这么晚?”
“没去哪儿。”陆庆麟敷衍的说了一句。
他当然看的出来王清芳的心思了,这个年纪的小姑娘,一些举动就很容易暴露她们的心思,但是陆庆麟对她没有任何感觉,所以压根就不搭理她。所以自从发现她的心思后,他基本就不怎么和她接触了。
王清芳咬了咬唇:“我今天和姆妈一起做了樱桃水晶挞,放在楼下客厅,你要不要尝尝?”
“不必了,我已经吃过了。”
陆庆麟看了她一眼,又道:“你要是没什么事情,我就先下楼了,我还有事。”
看着他毫不留情的背影,王清芳痴痴的望着,直到文凤过来,文凤拍了拍她的肩膀:“芳姐,你这又是何苦呢?”
王清芳比文凤大月份,就是这样文凤也很尊敬她这个表姐,一直以姐相称。
“你不懂。”王清芳痴痴的说。
文凤叹了一口气:“我有什么不懂的,他不喜欢你,他这样的人连定的亲事都不想要,又怎么会娶你呢?他要娶的是密斯吴那样的人。”
“可我只要他,就是不做正妻又如何。”王清芳一时竟然不知自己在何处,把心里话说出来了,说出口才后悔,觉得没脸见人,跑了上去,关上房门扑在床上。
第26章 丧礼 。。。
周一天气转凉; 天凉了人的胃口就好; 什么黄米糕、珍珠糕、绿豆酥已经成为女孩子们的掌中宝,夏梦从文静这儿顺了一块放嘴里; “啪”的一下又倒下去睡觉。
文静和她说话,她也是无精打采的; 直喊累,坐文静前面的女同学听到这句话意味深长的看了夏梦一眼,但夏梦从不在乎别人的目光,她慵懒的趴在书桌上; 朝阳染红了她的脸,她毫无所觉。
早修已经开始,文静沉浸在枯燥的国文背诵中,她记性极好,所以即便是国文基础差; 但总能靠着记性考一个好分数,所以她在国文上花的功夫很深。但下午的数学课听的她昏昏欲睡,听不懂不说,她觉得自己脑筋都慢了半拍; 好不容易记着几个知识点; 放学了。
陆庆麟的车停在西陵国中附近;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想在美女面前留下一个信守诺言的印象,他还提前到了。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门口,生怕错过了,他白跑一趟; 还好,她出来了。文静抱着书本,刚走出校门就遇上他了,她笑着走过去,陆庆麟很自然的为她开了车门。
“我们今天去哪儿学习呢?”陆庆麟询问。
文静想了想:“不如去四川路吧,那里停车方便,也离我家更近一些。”她知道这样的补习其实并不长久,昨天一时头脑发热答应了陆庆麟的建议,想必也会给他造成一些困扰,她是一个不大喜欢麻烦的人。
今天他们一起喝的粥,粥有点烫,这里是小店,并没有包厢,也因此二人坐的很近,文静意识到后,快些吃完了,才回车上,和他说起今天的数学。有些人对数学非常敏感,像几何图形,截一半后怎么算,她很容易产生误区,陆庆麟还是有几把刷子的,很快就能跟她讲明白,甚至还会拓展延伸,只是一会儿天就黑了,想继续也继续不下去了。
二人原本也是不大相熟的,况且天黑了,文静也知道孤男寡女不合适,便要回去。从四川路回到柳叶巷那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她踟蹰了半天还是开了口:“陆先生,我想我还是不耽误你的时间了,我爸爸说过几天替我找个老师的,这样你也不必为了我这么奔波。”
她是个很知恩图报的人,陆庆麟对她的善意,她能够感受到,但因为她而每天耗费别人的时间和精力,她也是很不愿意的。
陆庆麟蓦然回头看了她一眼,说了一句:“好。”
这个未婚妻确实是个很聪明的人,起初一两天人都有热情,但热情退散了,总会觉得枯燥无味,到时候尾大不掉,关系也会变僵,现在既承了他的情,接受了他的好意,也适时的给了自己空间,于双方都是很好的事情。
晚上,夜色凉如水,文静开车门要下车的时候,忍不住叮咛一句:“晚上风大,您回去注意身子,别开窗。”
陆庆麟笑了,他的笑好似镜花水月,让文静觉得有些虚幻,她扭头就走了,再也没有回过头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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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秋了,天气萧索了不少,沿着柳叶巷走,总能踢到枯败的落叶。
文静放了假,背着书包,回到家中竟然看到了陆庆麟,他正躬着身子正和李澹说些什么,郎氏和江氏都在哭。她的脚步刚踏进去,江氏就拉了她过去,“静儿,你陆大哥过世了……”
陆庆麟是来报丧的,二人没有退婚,就是未婚夫妻,不管有多少政要要去报丧,亲家这边总要来的。
“怎么这样突然?”
陆庆麟叹道:“已经拖了很久了,医生也说过时间,只是家里的人不愿意相信。成,我还有别家要去,这就先告辞了。”
他匆匆离去,江氏转头神情却完全不见哀愁,她把文静拉到房里,极是高兴道:“今儿我算是见着陆姑爷了,也难怪你祖母回来了就不提,这般的青年才俊,岂是别人能够比的?”
她都高兴的有些口不择言了,以前连在背后议论都会呵斥文静,现在她是真为女儿高兴:“以后你要是嫁到陆家,那真是享福不尽了。邻居房东平时多瞧不起咱们,可如今看到陆姑爷一来,她就硬是来了好几趟,还不是眼红。”
文静打断她的遐想:“妈,陆家人只是礼貌性的告知咱们,您还真把自个儿当丈母娘了。”
江氏用手戳了一下女儿的额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假装什么,这样好的夫婿就该一把牢牢抓住才是,你不仅不抓住,还往外推,你说你这是吃了什么迷魂药了?还真以为自个儿读个书,以后这书中就真有黄金屋了。”
文静撇撇嘴。
陆向荣的头七办的很大,陆老爷是上海政坛的新秀,初来上海就已经和各处把关系融通了,因此来参加陆大少葬礼的人非常多。
此时郎氏年纪大不便前往,由江氏带文静过来的,她和文静都是一身素色的旗袍,外边罩着呢绒坎肩,冷倒是不冷,就是进了陆家看着这样多的花圈、挽联,有些唏嘘。
王君兰尤甚,她是陆大少的遗孀,整个人已经快哭过去了,江氏并不认识她,但认识陆夫人,忙上前说话,文静抬眼看陆夫人,她也是十分憔悴。但她依旧以礼相待,对江氏很客气:“真对不住,今日忙了些,怕是要招待不周。”
“快别这么说,你们白发人送黑发人指不定心里多难受呢,又怎么还会想着其他。”江氏对这类话题很会说,她曾经迎来送往甚至于管家也是很有经验的。
周围的夫人们也跟着江氏劝陆夫人,陆夫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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