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煊往常看着挺机灵,怎么今晚却这般直直钻入他的圈套中,让他踩着自己搏名声?
不管别人怎么想,这比试都正式开始。
秦佑先发制人、卯足气势,唰唰唰连续几箭,每一箭都正中靶心,不少武将见状都大声叫好。
再看秦煊,他慢悠悠地射出一箭,中了外环,再来一箭,甚至没射中靶子,场上顿时安静了。
许多人忍不住想,前阵子帝都都在传宁王把端王打了,可现在看来,宁王能把端王打了简直就像一个笑话,是端王把他揍得找不着北才对。
这一安静下来有人就感觉有些不对劲。
忽然一人小声说他身边的人:“你呼吸声怎么那 么大?”
“什么呼吸声?方才那般安静我都险些屏住呼吸了!”
“不是你?”那人又转向另一人那边问:“那是不是你?”
“也不是我啊!”
“那……”他‘那’字刚出口,便猛然被一庞然大物扑倒,众人定睛一看猎场不知何事竟闯入了一只吊睛大虫!
被扑倒的官员都闻到了虎涎的腥味儿,眼看就要命丧虎口,忽觉身上一轻,那吊睛大虫一被人一脚踢开,官员惊魂未定地爬起来往那吊睛大虫被踹开的方向一看,是宁王?
只见秦煊按住那老虎的脑袋,力气大得将老虎的前半身都按在了地上无法动弹,紧接着他聚内力于手,一拳两拳三拳,第三拳犹豫了一下终究没砸下去。
秦煊放开那被打晕的老虎,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泥,叹道:“本王于箭术一道实在不在行,也就只能打打老虎当个消遣了,四弟,方才那比试,是你赢了,恭喜。”
秦佑咬牙攥紧自己手上的弓箭,恨恨地想,这种情况他便是在箭术上赢了又有什么用!
他深吸一口气走到那老虎身边转头看向已经回到小柱身边悠然坐下的秦煊,露出一个微笑:“是我要恭喜三哥才对,三哥真厉害竟连老虎都打得!”
秦佑说着便伸出脚去踢了踢那老虎的头,踢完似乎还觉得不过瘾,又踢向老虎的肚子。
他的护卫紧张地站在他身边,方才宁王说这老虎只是被打晕可还没被打死,万一突然暴起伤到四皇子,自己便是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结果担心什么来什么不知是不是秦佑踢那老虎太过用力,那老虎竟真地突然睁开眼睛卧在地上摆出攻击的姿势,一口咬在秦佑小腿上,秦煊见状急忙走过去,想再次打晕那老虎,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秦佑那护卫已然拔出腰间佩刀飞快几刀刺向老虎的腹部,再几刀砍向那老虎的脖颈,那老虎便再也动弹不得了。
谢曼丹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险些背过气去,心中暗恨:秦煊这乡下妇生的贱皮子,竟然害了自己的儿子被咬!他自己方才就该被老虎直接咬死!
她尖叫着跑到秦佑身边抱住他大哭起来:“太医!快去叫太医!”
秦伯璋也被这事情弄得头疼,但他可不糊涂,秦煊方才已经制住这老虎,秦佑非得腿欠过去踢!
可秦佑毕竟是自己儿子,被咬了秦伯璋也是很心疼,急忙让太医先处理秦佑的伤口,而后便让宫人将他抬回行宫。
小柱跟在秦煊身后看向那倒在地上的老虎,脑中闪现出自己看到五斤尸体的情形,他想将脸藏在秦煊身后,却顿了顿,伸手扯一下秦煊的袖子:“三哥,你看那里!那是什么?”
秦煊叹了口气:“被杀死的是母虎,你看到的这个是小老虎的胎衣,里面包裹着还未出生的小老虎。”方才他就是发现这母虎怀孕了便没下杀手,可惜啊,它终究没能逃过一死。
“原来是这样……”小柱道:“我刚才看到有几个胎衣动了一下呢,不知道是不是眼花了。”
“在动?”秦煊走过去将那三个包裹被胎衣包裹着的小老虎拿起来,掏出匕首轻轻挑破胎衣,一一撕开,转头看向小柱:“小柱,给三哥拿几个干净的帕子来。”
小柱找了找,只在自己贴身太监身上找到他给自己备着擦嘴的白帕,赶紧拿过去给秦煊。
有些已婚育的心慈妇人见那母虎与幼虎的惨状正背着身子悄悄拭泪,看到宁王用帕子擦拭幼虎口鼻的污物,竟真救回了一只幼虎,急忙吩咐丫鬟给宁王送去几张。
看到秦煊真能救回一只,小柱脱下了自己的外袍,在怀里学着五斤那狗窝的样子团成一个窝,让秦煊把幼虎放在自己怀中。
紧接着又救回一只,可第三只,无论怎么努力,还是死了。
最后原本要带回去烧给五斤陪葬的狗窝成了这两只小老虎的窝,有这两只弱唧唧的幼虎转移注意力,小柱每日忙着照顾他们都没时间伤心,饭也愿意好好吃了。
“殿下,昨晚的事情圣上已查出了始作俑者,”秦伯璋特地派身边的太监过来跟秦煊说昨晚突然出现母虎的事情:“那母虎本是几个世家公子抓住,原想在这围猎的最后一日放出来再自行猎杀,以博得皇上青眼相待,可后来发现猎场的凶兽早就被御林军清理掉,这母虎突然在猎场出现太过突兀,最后便将那母虎迷昏了 没放出来,可昨晚那母虎不知为何跑出,这才险些酿成大祸,陛下已下令严惩那几人。”
“嗯,本王知道了。”秦煊对那几个人有什么惩罚没兴趣,反正被咬的又不是他,而且那几个世家公子家中跟谢家来往密切,这几个人他虽认识却不熟,也不知道这回谢家会不会对他们恨铁不成钢?
能让谢曼丹母子不快,秦煊就开心,听说那秦佑的小腿被咬去了一块肉,也不知道会不会变成瘸子,不过他也是活该,让他腿欠!
只可惜了那母虎,秦煊刚之所以打晕它却没直接打死,除了发现它怀孕了之外,还存着利用母虎的心思,他当时在赌秦佑过去后,会因为那母虎突然出现让秦煊抢了他的威风而用被打晕的母虎发泄。
秦煊是存着想让母虎咬他一口最好要掉他一条腿的心思的,等秦佑被咬时,秦煊再上去救他,继而说出自己只将母虎打晕的原因。
这样一来,别人就没办法说他什么,甚至不能求秦伯璋杀死那怀孕的母虎或者只能等那母虎顺利生产后再处理它,秦佑和谢曼丹反而还要感谢他救了秦佑的命。
可秦佑身边那护卫动作太快,刀法也很好,秦煊去晚了,那母虎的命最终还时没保住,能保住那两只幼虎,实属侥幸。
让长福将秦伯璋派来的太监送出去后,长寿从外面进来:“殿下,您吩咐的事情都办好了,这是他们的卖身契。”
秦煊接过来仔细看了看,那是几个当地人的卖身契:“他们都会养羊养牛吧?”
长寿道:“回殿下,每人都会,奴才在人市买的是两家子,那最小的孩子都会挤羊奶挤牛奶,其中只有男人和三个孩子那家听说得罪了关外贵族,妻子枉死,他们全家便逃到关内,另一家倾家荡产给妻子治病最后妻子救回来,但家财也没了,孩子太多,他们养不起又舍不得单独卖掉,只好也来咱们这儿谋生,那一家的妻子身体骨不太好,但他家男人干活厉害,几个孩子也都能帮忙干活儿。”
这些有家累的人,需要顾及的东西总比单身汉子多,买下来后也只想过稳妥的日子,不爱作妖。
“带进来,让本王看看。”
长寿应下后便出去将那两家人都带进来,两家总共十二人,其中一家只有父亲和一个儿子两个女儿。
另一家人口比较多,除了夫妻俩之外,还有六个孩子,四个男孩儿两个女孩儿,最小那个男孩儿看起来比小柱还小一些,但其实比小柱还大一岁,那妻子看起来很瘦弱,身子确实不太好。
秦煊看了几眼,一个一个念了名字确认过后,说道:“你先带他们去置办点而东西吧,买来的那一批羊和牛今后都给他们负责养。”
听到秦煊的话,两家人悬着的心放下来一般,尤其是那只有一个父亲的那家,他家两个女儿都随了母亲。
大女儿只有十三岁但长得很漂亮,他就担心主人家会看上,让她去伺候,不过他忧心许久,却发现主人念到他女儿的名字时,看向他女儿的目光跟看其他人没什么两样,看来他们好运地遇上了一位正派的贵族。
桓睿正好来找小柱看小老虎,见好几个生面孔从秦煊这儿出去好奇地问:“殿下,这些都是什么人?”
“卖身给王府的牧民。”
“您还特地买牧民回去养牛羊?外面那一大群牛羊不会都是您的吧?”
秦煊点头:“确实是,怎么,看着眼馋啊?要不送你几只?”
桓睿很期待地问:“能送我几头肥的么?我想吃烤全羊了。”
“美得你,给你送几只小羊小牛回去养吧。”秦煊说完就真让人给桓睿牵来几只刚断奶的小牛和小羊。
“不是吧!”桓睿夸张地大叫:“我平日又要读书又要习武,还要训练我的葡萄,哪儿有空养他们,要不,殿下我用这几只小牛和小羊跟您换两只肥羊?不,一只就成!”
秦煊好笑地看着他:“用本王给你的牛羊跟本王换大肥羊?你这小子还挺精,不行,你养不了不会送回家给你姐姐养?听说你那小猪崽子也是她帮你养,嗯,就这么定了。”
听到秦煊最后那两句话,桓睿可算知道宁王为何只给自己小羊和小牛了,感情是拿他作伐子,想给他姐姐送东西。
那只小猪崽子肯定也不是真给他,而是借着给他的由头送给他姐姐!还说他精,明明宁王殿下才是真精!
第50章
回帝都的路上; 秦佑腿上有伤没能出来作妖; 秦煊对此表示很遗憾。
他本来打算母虎没咬断秦佑一条腿; 自己便想办法在回帝都的路上; 找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儿的地方,等秦佑出马车时; 找个机会套他麻袋揍他一顿,顺便再打折他一条胳膊。
可谢曼丹看他看得死严,似乎生怕秦佑一着不慎变成瘸子; 轻易不让他下马车; 甚至在扎营时,从马车到帐篷这么丁点儿路都派足里三层外三层的护卫保护。
桓语收到宁王再次送来的小羊和小牛时; 已经能对宁王殿下送东西的习惯很淡定了。
她还在小猪猪窝旁边给小羊做了个羊圈; 给小牛搭了个精致的牛棚。
桓府另一处香闺; 丫鬟疾步走入房中,早在房内等着的女子焦急地问:“如何?那些东西可是从宁王府送来?”
“回二小姐,大小姐那儿整个院子严的好似铁桶一般,奴婢费好大的劲儿; 才打听到那些东西确实都是从宁王府送来。”这丫鬟回禀时还不忘给自己表功。
桓嫣捏起帕子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咱们去大姐姐哪儿瞧瞧,都是家中姊妹; 大弟弟从宁王府送来的东西; 我也该有份才对; 姐姐是嫡女; 但咱们桓府的女儿无论嫡庶一贯娇养; 可不能什么好东西都让她得了去。”
这桓府二小姐只比桓语小几个月,她母亲是很早便伺候桓禛的通房,与桓语的母亲同年怀孕,当年仗着自己跟伺候桓禛多年的情分与自己肚子里这块肉。
在看到桓语生下来不是儿子后,常跟桓语的母亲别苗头,结果自己也生下来一个女儿,此后她便没能再怀上,只能在桓府安安分分夹紧尾巴做人了。
桓语正准备给小猪洗个澡,丫鬟来报:“大小姐,二小姐过来了。”
“哦?来便来吧,让她进来。”桓语挑眉,让下人把小猪带到院子里,就算桓嫣来,她也不打算停下自己早已决定好的事情。
桓嫣进来时,便看到桓语又在玩儿那只丑东西,她捂嘴笑道:“大姐姐好雅兴。”
桓语抬头看了她一眼,又继续往小猪身上浇水:“妹妹来了?姐姐正在忙,你先在一边坐着吧。”
“姐姐都在忙,妹妹怎么好意思在旁边看着呢。”桓嫣嘴里说不好意思,却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桓语便笑道:“既然妹妹都这么说了,想来是有心帮我,来人给二小姐拿个小毛刷来,让她跟本小姐一同给小猪刷身子吧。”
桓嫣脸上的笑容一僵,顿时骑虎难下,她心里是不想碰那头蠢猪的,放在以往,桓语这么说她早就找个借口离开,但今日她还没见到宁王府送来的东西,甚至都没能把话题往桓睿身上引。
这会儿只能硬着头皮,从桓语的丫鬟手中拿过毛刷,忍着恶心,跟桓语一起给小猪洗澡。
“这只小猪便是宁王府差人送来的那只吧?”
桓语挑眉:“妹妹这话可说错了,这小猪是阿睿上山抓到派人送回来的,不过他确实拜托了宁王府的护卫送回来,勉强也能说是宁王府差人送来。”
“原来如此,听说阿睿又送东西回府?他此次去的猎场靠近草原,那边生产上等的玛瑙翡翠,爹爹回来时还让人给妹妹送来一匣子,却没想到阿睿也有东西送回府不知姐姐可否让妹妹一观?要说我也是阿睿的姐姐,当年姐姐你不在时,我没少照看他,这小子怎不想着也给二姐送点儿东西?待他回来我可得要父亲好好训训他。”
桓语在心里冷笑:照看他?将他往歧途上引的照看?还威胁我要告诉父亲?
看来她这妹妹得到的消息也不甚准确,想来从她院子里传出消息的人并非是在自己身边伺候的丫鬟,这么一来可就好查多了。
“妹妹想看当然可以,若是看了觉得喜欢,姐姐送给你也不是不行,阿睿课业重,咱们还是不要随意去打搅他了,你说是不是?”
桓嫣一喜:“姐姐说的是,妹妹方才也是开玩笑呢,我疼阿睿还来不及,让父亲训训他也就是嘴上说说,姐姐万万不要当真才好。”
“我知你向来心善。”桓语将最后一瓢水浇在小猪崽身上,小猪崽甩了甩头,那水恰好弹在桓嫣的衣服上,差点让桓嫣维持不住脸上的笑意。
给小猪崽擦干净身子和四蹄,便让丫鬟将它抱去玩。
桓语随意理了理衣服便对桓嫣道:“妹妹随我来。”
自从养了动物后,桓语的院子就被她隔开一块地方,盖上一个挺坚固精致的房子,那房子里原本只住着小猪崽,现在还住了两只小羊一头小牛。
桓嫣狐疑地问:“姐姐竟将东西放在院子里?”
桓语无奈地说道:“也就只能在院子里搭 个屋子放了。”
她这无奈的语气然让桓嫣嫉妒不已,甚至以为桓语房中的宝贝连这么多库房都装不下了,还得在院子里起个屋子来装。
当年桓语的母亲与桓禛门当户对,出身好的女子,嫁妆自然也不少,她死后,那些嫁妆便全部被桓老太君收了起来,别说桓嫣母亲一个妾室,便是连续弦的钱氏都摸不着。
桓语去年从外家回来后,钱氏因陷害桓语受罚,之后又在元宵节谋害桓语姐弟被宁王遇到,钱氏被加重惩罚,桓家内宅管家权便又交回到桓老太君手上。
桓老太君将一半管家权同桓语亡母一半的嫁妆都交给了桓语,剩下的一半嫁妆留给桓睿,其他人指染不了分毫,现在的桓语可是一个小富婆。
“妹妹随我进来。”桓语先一步走进去,桓嫣后脚便快速跟上,结果一进去,她险些被里面的味道熏得吐出来:“这里怎么那么熏人?”
很多羊的身上本来就有羊骚味,今日桓语猜到她要过来便特地让人布置了一下,这里的味道就大了点儿,但桓语觉得其实还好,适应之后并不是那么难以忍受。
“哦,妹妹看,这几只就是阿睿从猎场给我带回来的礼物,妹妹若喜欢,便抱一只去吧。”桓语这话说得十分大方慷慨。
因为她知道,桓嫣对这些东西避之不及,她连一向爱干净的猫都不喜欢,只偶尔为了彰显自己女儿家的娇美可爱,去抱抱被洗刷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