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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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伊- 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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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然过了两日,便是初二,轻寒出嫁的日子,却在我心里这么明晰。

这日已经没有刚知道这件事是心中那般发堵,下了朝还又祝贺了孟大人一次,用过午饭妩君就回去梳洗更衣了,我才略显落寞起来。

墨宇已搬回堆秀楼,我成日里不是让他躺着就是只许坐着,他靠在榻上看我坐在窗前发呆,便道,主人过午还去刑部公干不去?

我道,今日没什么事,便不去了。

墨宇道,那愣在这里做什么?轻易不着家,去大爷、二爷那边下下棋也好。

我道,那可是冤枉我了,这段日子我还算不着家?

墨宇还没开口,瑞雪进来道,暮春姑姑在外边候着,可叫进来?

我道,让他外边书房等着吧。

也不知又有什么事,我便逃也似的出来了。

第三卷 乱· 第八十二章·他嫁

匆匆赶到书房,暮春候着。我道,有什么事这么急直接找到里边去了?暮春道,有位公子递了帖子求见,奴才觉得眼熟,不敢耽搁。我接过帖子,打开封印,只有寥寥几个字,春水应还。我当然明白是谁来了。却不知是不是该欣喜。忙问暮春,他还说什么了?暮春道,公子说他在街口泰峰楼等您。我没有他话,抬脚便出门去了。到了泰峰楼,小二上来招呼,肖大人吉祥!怎么饭点儿过了才来……我已经走上楼梯奔二楼去了,丈二摸不着头脑的小二只好跟着。泰峰楼已经没什么人了,窗前坐着的他分外显眼。他静静的看着我,一动不动,眼神里也读不到什么。我突然觉得自己并不认识眼前的人。过去了没有多少时日,他依然是个不到十六岁的少年,却仿佛一夜间退去了青涩的稚气。那些黑色的影子,让我心疼又害怕。脚步都慢了。走到他面前,他并未起身,轻声道,肖大人一切安好?我并未答话,安静的坐在他面前。静静的坐了一会儿,我终于开口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你变了这么多?他答非所问,道,我只是来替家母取回春水剑,肖大人为何没有携剑过来?我道,于心不忍。他轻蔑的一笑,那眼神让我一颤。他道,物归原主,天经地义。我道,只是觉得缘分未尽,难道公子并不觉得可惜?他淡淡的道,婚约不是已经解了,咱们再无牵扯了。像我这种随意飘荡、抛头露面的乡野之子,本就配不上大人的。这次换做我一眼不发的定定的望着他。哪怕他的眼神中有一点点不那么冷漠的眼神我都不会绝望。可是没有。我失落的看着他像一段枯木一样坐在那里,放佛再也没有任何感情。我仍是看着他,却吩咐身后的暮春,回府去让人把春水剑送出来。我知道,再也不会属于我了。他仍是没有表情,我问道,破虏,究竟发生了什么?他略一挑眉,道,肖大人是诗礼世家出身,怎么也这么不尊重?我深深吸了口气,才道,金公子,敢问最近可是生了什么事?他移开目光,淡淡的道,也没有别的,家父去世了。我身子一震,却不敢多问,甚至不敢道歉。他凄然一笑,道,他是一眼都不想多看见我这个不孝子了。回去的时候,他已经闭眼了。我无法想象破虏如何接连面对父亲去世和我要迎娶皇子两个事实。我也不知道是否还可以挽回。这时候春水剑被暮春带过来了。我取过剑,递在他面前。他把手放在剑柄上,并不取剑,却抬眼看着我,道,肖大人会不会在担心我会拔剑自刎?我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他轻蔑的笑道,看来肖大人对自己的魅力还没有过于自负。说着他接过剑去,我道,看来是真的无可挽回,只愿你一切安好。话音未落,他已带着剑从窗子里跃出去,再看时,人已经几个起落不见了。走的如此干脆利落。我在窗前发了会儿呆,暮春上来道,大人,天已经不早了,再不走,孟大人的吉时就要误了。我呆滞的点点头,便跟着暮春走了。回到堆秀楼,落雪捧出几套衣服问我要穿哪一身,我先叫人去唤来了妩君,见他一身绿色的纱衣,重重叠叠几层不同的绿,飘然若仙,我笑道,你也不嫌热?他道,轻寒爱这个颜色,再说都是最好的碧烟纱,不热。我道,那我也和你穿同色的吧。便挑了一条湖绿色的长裙,银白色的小衫,罩了灰色蝉翼纱,并不抢眼。二人一样的碧玉簪子,绿的像能滴下来。墨宇亲自起来给我梳头,我见他气色不错,便也许了。收拾停当,除了二门暮春的两顶轿子便已备好,向着城南孟府去了。原本与孟府里的甚远,大轿要走半个时辰,没走多久,却听见鞭炮齐鸣,前开轿帘,暮春忙靠过来回道,前边是孟家迎亲的队伍,刚从楚语轩出来,正往孟家家庙去,一路放着鞭炮呢。我没说什么,仍旧在轿中闭目养神。到了孟府,果然是大场面。下了轿才看见丝绸的围栏不知道延伸出去多远,闲杂人等全都隔在外边。孟府的管家已经忙得焦头烂额,还是有家人把我和妩君迎了进去。妩君垂首紧跟在我的身边,只是他的名声比轻寒只大不小,来贺喜的达官贵人没有不认识的,只是不好意思上来打招呼。还有几个没见过世面的内侍男子在低声打听他的出身。这时沈大人过来,拱手道,肖大人今日也来得早?我笑道,来贺喜,自然是带着诚意,沈大人今日又是司仪?沈霏丞相笑道,蒙孟大人不嫌弃。韩老丞相还没到?我道,她老人家持重,不会早来的。沈大人越过我对妩君道,林公子,哦,这样称呼是不尊重了,但是看在咱们旧交的份上,肖大人不会太介意吧?等会儿沈某竟公子一杯赔罪。妩君羞涩的低声道,大人一边说赔罪一边还唤奴家公子,奴儿恼了反而显的不好了。我笑道,那我替你恼!怎么着人家那个做了正室的你就肯叫声爷,我们这个担不起?沈大人也笑道,只是我自己心里不服,不愿承认往昔翩翩公子已经改姓为肖罢了,肖大人莫要在意,里面稍坐,我要出去看看孟大人那对新人到哪儿了。我回身牵住妩君的手,早有不知道哪里钻出来的家人领着落座了。孟大人无父无母,这也就纵着她三十几岁了就是不立正室,用那日她的酒话说,终归会遇上一个对的人。不一会儿朝中几位显要都到了,唯独缺了我的岳母大人,上林公主最后进来,先对我道,原来今日韩大人不过来,我还特意给她带了山参。我道,怎么一来就说这个?韩大人为何不来?上林道,说是有事,她原本就不大出来应付这些事,原想着会给韩大人个面子。前几日见了她说起畏寒之症,我答应给令岳父几盒外贡的野山参,老是忘了,今儿特意叫家人带来,得,一会儿送到府上去吧。我笑道,你这光明正大的送礼,也不怕我们眼红,干脆一人分几盒吧。上林道,哪这么便宜!这玩意儿可不易得。正说笑着,忽听沈大人中气十足的声音从外边传进来——新人入堂!熙熙攘攘的人忽然静了一点,可是过了好一会儿,孟大人才牵着红绸绣球引着蒙着盖头的轻寒进来了。看那脚步,我知道那一身红衣的人是谁,可是那红色的盖头下的脸,是否还如昨日般相熟,便不得而知了。于是该忘记那张脸了。新人拜堂,不消一刻钟,轻寒便被送入洞房了。孟大人恋恋不舍的望着轻寒去的方向先走到我们这一桌,举起酒杯道,今日是孟某的好日子,说句实话,已是激动地一句文雅的好话也说不出来了。今日诸位大人便把我当个粗俗的屠户,只管喝酒吧!说着干了一杯,众人早已端着杯子陪着站起来,见她如此兴奋,也都兴冲冲的干了酒,说着吉祥话儿。孟大人也不就坐,连饮了两杯,道,孟某虽不胜酒力,今日却要一醉方休。诸位大人等我先去敬酒归来,再喝个痛快!她转身正要走,沈大人扯住她的袖子,道,你别只顾得高兴,洞房花烛夜,你个新娘喝个酩酊大醉,让人家怎么办?孟大人道,今日只求个痛快吧!说着孟大人便去了,沈大人回过头来道,咱们只能再为孟大人干一杯了,此情至真,令人动容。众人又端起杯来,我却悄悄在妩君耳边道,今日你喝酒怎么如此实在?该偷些懒儿。今日破虏来了这一趟,反而让我在这婚宴上没有那么难受,像是已经麻木了一般。错过,只是一种锐痛,过了就好吗?果然不一会儿孟大人就回来了,虽说摆了不知道多少桌,毕竟她位高权重,很多都没有喝,但是她酒量一直一般,回来便已经有些醉意了。孟大人开始挨个敬酒,敬到我时,妩君照例端起酒杯相随,孟大人却道,肖小爷把杯子先放下,你与内子关系不一般,等我敬完肖大人,需得单独敬你一杯!我们二人喝完,孟大人重举起酒杯道,今日轻寒出嫁,却没有找送嫁之人,他说唯一一个能送他出嫁的已经被他送走了。他并不知肖小爷今日是否一定会来,只说来了一定要我亲自敬你一杯酒,只说一句,你我兄弟一场,多少情意都在酒中,无论什么,只是别怨我。孟某只是原话传达,这酒,也是替他喝的。肖小爷,咱们干吧。妩君眼中已是有泪,什么也不说,仰头干了酒。酒宴喝到不早,孟大人确实已经醉了。府上的管家命人扶到后边醒酒,至于剩下的洞房花烛,我也不愿多想。回到府中便径直去了余华轩。二人都没有太多的话,心里,都有些累了。是夜,和妩君缠绵,心中,想的确实只有身边的人。

第三卷 乱· 第八十三章·迎娶

自那日从孟大人的婚宴上回来,着实沉郁了几日。后来又渐渐的忙了起来,看似也就淡了些。进了七月,礼部的人几乎日日往府上跑,好像我其他的公事都没什么重要的,只剩下迎亲一件是正事了。波伊使团进京的事也定了,倾城的姐姐果然要来,朝中议事时有人说波伊战败应该送她们的皇子来,凭什么还要我们的郡主嫁过去?后来波伊又上书说有王子一名,愿进献大梁后宫,虽说大梁众臣听着别扭,也算是没有什么其他话说。估计波伊使团七月末便能到达京城,昆城郡主也开始备嫁,这个月够礼部那帮闲人忙的了。府里倒是没有什么事,墨宇的身子渐渐复原了,王太医说比她想的要好不少,于是我也就许他帮着子云准备一些事情,这次大婚,自是又与迎娶子云时不同了。七月流火的天气,院子里蝉鸣的凄惨,再也没有破虏的消息,再也没有轻寒的消息,我像蛰伏在树上的蝉一样蛰伏在府里,就连各种应酬都推脱天热懒得动或准备大婚事忙推了不少。子云他们虽说该是欣喜的,可是我不像以前那样专宠墨宇之后,又日日泡在了绿蚁居。倾城虽说不是什么自私的人,却也不像墨宇他们想那么多,我日日来,开始还有些为难,后来便也习惯了,不再觉得什么,平日也不太常出去和妩君他们一处处着了。进了八月,各种礼仪该做的已经做了不少,只待八日皇子下嫁了。这位赵贵君留下的小皇子,越是不是嫡出、越是身份特殊陛下和皇父才越要显出他们的重视来,为的个好名声罢了。折腾了几日,六日起阖府上下便几乎没怎么睡过了。七日晚这一夜,更是不用想睡,换好了宫中定做的吉服,墨宇看着我歪了一会儿,刚起二更,我便往宫里去了。三更的时候入宫——只有在皇子出嫁的时候宫门才会在这种半夜时分开一次。到我未来的平夫的景翔宫,我要给他行三拜九叩大礼,代表君臣之仪,跪的是他身上流淌的血液。从他出了宫门,管他什么皇子,都只算是我肖家的人了。然后我便在内宫宫门附近一个小殿里候着,直到四更的时候,送嫁的队伍突然出现了。不知道走出多少宫人,前面的都已经走出皇宫大门了皇子的轿子还没有出现。正等的不耐烦,忽然有两个宫人牵着白色高头大马走到我跟前请我上马,我跃上马背,原来他的轿子已到了这内宫宫门。我不管马,自有宫人牵着。一路走的甚是缓慢,前边出去那么多宫人,一路都是黄土铺路,清水洒扫,锦绣帷幔蜿蜒不绝。夏日天亮的早,正在第一缕天光出现的时候,我们到了天坛。我下了马,各种一丝不乱的司仪、宫人指引着,我与皇子之间一直搁着帐幔,什么也看不见却一起祭了天。然后便离开天坛往城外皇陵去了,只去了皇家的家庙,这里我是进不去的,这时候皇子也进不去,我们只是在这里恭候陛下,一直等了近一个时辰,陛下才来,进去祭完祖出来,折腾了一宿的我已经饥肠辘辘了。好容易又回到城里,沿路观礼的民众已经渐渐多了,走的路线也不是直接回皇宫的,像是要拉着我游街示众一般。回到宫里,我依然在老地方候着,所幸有宫人给我带来了食盒,而皇子却去拜别皇父和陛下了。也不知有什么话要说这么久,午时过了,他才又重新出来,这次,是要去肖家的家庙了。肖家有诸多自己的规矩,与皇室的不和,已改了不少。在净室净身的时候我好好休息了一阵,差点睡过去。可是知道家庙祭祖结束,我仍然是没有见到过我新婚的夫君。接下来我就可以回到府中好好等着了,把他留在家庙的静室中静思,直到黄昏时才正式半婚礼。堂还没拜,我已经累的不行。反正这皇子只有十二岁,想来洞房花烛夜也该是十分轻松才是。本以为在府里能好好休息,不想亲自主婚的陛下却早到了。我诚惶诚恐的接驾,陛下道,朕轻易不出宫,也极少到外臣府上,更别说你这肖府后院了,肖大人便带朕转转如何?朕也看看诩儿将来住的地方。我道,臣不甚荣幸,只是先容臣让家眷回避一下,以免惊了圣驾。没一会儿,我让子云带着众人都去比较偏僻又宽敞的秋水斋躲起来了,才引着陛下进来。先去了我的堆秀楼,她倒是十分感兴趣,四处看看,道与宫中也没什么不一样。又去了给诩儿新布置的安然居,夸赞了几句便要出来。出来时看见子云的月华阁,知道是正室的院落,道,你的正室韩公子便住在这儿?这倒算是明白朕的心意了。诩儿嫁过来做了平夫终究还是要比正室夫君低半头吧,阵既然已经下了旨,天下人都明白什么叫真正的下嫁,从此肖大人不必把他当皇子了。我忙道,臣惶恐,臣一定会照顾好皇子殿下的。陛下笑道,现在还称殿下,罢了罢了,随你了。陛下亲自主婚,皇子如此下嫁,一切看似风光,可是越风光,破虏在我心中留下的那到疤就越献血淋漓。可能那日是忙乱到麻木了吧,陛下主婚,拜堂的细节已经记不清。陛下只道她在这里我们都放不开,便早早回宫去了。我开始敬酒,他们那帮人哪肯轻易饶了我,好话说了一堆一堆,我也只管灌酒,眼时不时往门口瞟一眼,想着说不定什么时候破虏突然出现,哪怕是拿着春水剑来坏我的事的。只是我知道不可能了,那日他的眼神,简直可怕。我还想要更多的酒,可是沈大人那帮人却也有数,对我道,咱们皇子年纪不大,你喝这么多酒,今晚伤着他怎么办?我借着酒劲儿道,你对皇子不敬,看我明日跟皇上参你一本!孟大人道,参人的事交给我就是了,肖大人还是别喝了,那日我新婚也是酒多了,第二日简直要悔死了。我笑道,孟大人说说,你悔什么?孟大人啐我道,快别这样说这些没正经的,仔细皇子三日后回宫见他皇父这么一说,明儿陛下就宣了你去。我还没说话,上林公主过来道,今儿可是该我说话,宏宇,我这小弟弟可就托付给你了,这小东西虽不能算从小和我一齐长起来,我看他也和心头肉似的,知道你花心,在我这里也算不上什么大毛病,但是你要是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我可第一个不依!我忙道,宏宇哪里还敢!也不看看我这位小祖宗的两位姐姐是什么人吗?我哪里惹得起!众人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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