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红粉女侠,结果连卢家的掌门人,亦败在她的剑下。其武功之高,就可想而知了。”
当时阮天铎以为是薛云娘,因为薛云娘,才用的是剑,塞北观音与胡锦雯最相像,但胡锦雯使的是亮银软鞭,计算时间,倒是两人都在那时由北南下,故邱翔介绍花蝴蝶周通与塞北观音相见时,周通突然变了脸,而且马上怞身就走,当时阮天铎本想起裘天龙这段话来,先也以为是裘天龙所说那红粉女侠南下时,斗卢家掌门人的,就是胡锦雯,故有“似有所悟”的感觉,但想到胡锦雯用的是亮银软鞭时便又迷惑了。
其实那裘天龙所称的红粉女侠,正是胡锦雯,那么?胡锦雯怎又会使剑了呢?
原来百了神尼是当今剑术的第一人,已达神化不测的境界,但因远处海岛仙山,难得涉足神州,到来也未伸过手,因此,除了当今武林有数的几人外,向不为人知,这次收了胡锦雯为徒,从蒙古南下,到山东时,在路上走了二十来天,百了神尼找空儿考究…了胡锦雯的武功,发现她若练剑,更会有所成就,故命她将亮银软鞭弃而不用,另外传授她的剑术。
其实这时的胡锦雯,你想她是与塞北观音两人,同由铁飞龙传授武功,塞北观音能用剑,胡锦雯又何尝不能,而且胡锦雯在剑术上,还要略胜塞北观音一筹,只因她逃出青狼堡时,怕身佩宝剑,会引人注意,但又不能携兵刃防身,这才取了条亮银软鞭来缠在腰上。百了神尼考查她的剑术,见已有根底,就说:
“倒也罢了,你今后即算是我的衣钵传人,当然要传我剑术,我本来还耽心你从头学起,以你这般年纪了,怕难于登峰造极,以你现在的剑术而言,虽还差得太远,但还没走错路,总算基本的功夫有了,今后只要经我指点,即可事半而功倍。”
胡锦雯听说,心里好是高兴,虽在旅途之中,只要一有空,不管是旅舍中,还是无人的道上,都迫不及待的,缠着百了神尼指点,百了神尼见她好学不倦,也是笑诺,故一路行来,虽不过才二十来天,但武功一道,所谓一窍通百窍通,略经点拨,胡锦雯的剑术即已突飞猛进。
胡锦雯随百了神尼来到山东境内,因卢家二郎拳的门人,良莠不齐,又仗着人多势众,卢九太爷跺跺脚,半个山东都会乱颤,连官府都得卖他们的帐,因此,卢家的徒子徒孙,到处惹事生非,横行霸道,胡锦雯路过这德州之时,碰巧遇到两件不平事,正是卢家人在为非作恶,即伸手将其痛惩,等到花蝴蝶周通得信赶去,也被当场折辱,这还是百了神尼在旁不准她伤人,不然,花蝴蝶周通准吃大苦头,你想周通这一受辱,哪会甘心,打听得百了神尼和胡锦雯两人前途要路过济南府,即刻就兼程从前面赶了去。
花蝴蝶周通到了济南,即向卢九太爷诉苦,自然另外还加盐加醋,周通说得好:
“若容两人出得山东,不但今后卢家二郎拳的威名扫地,卢九太爷在江湖上,就别再充字号了。”
卢九太爷一生狂妄,又是被捧上了天的人,一想不错,不由雷霆大怒,即刻命人打听两人行踪,百了神尼和胡锦雯一到,方落店不过一会工夫,卢九太爷即率领徒子徒孙,浩浩荡荡,直奔店房而来,胡锦雯是年轻气盛,卢九太爷的名头岂吓得了她,百了神尼也因沿途行来,这卢家真是“有口皆毁”也想有所儆戒,故听由胡锦雯与其过招。
胡锦雯与卢九太爷过招,果然这卢家二郎拳倒也并非徒具虚名,两人斗够了一百多个照面,终于还是让胡锦雯把卢九太爷败了,当时随去的那些徒子徒孙,一看掌门人也败了,就要一哄而上,要作群斗,那卢九太爷却是个识时务的汉子,年轻的这个连自己也敌不过人家,旁边还有一个老尼,不说别的,单看人家两眼开阖之间,那神光电闪的两眼,就知更是了得,这些徒子徒孙上去,还不是送死么?说不得,只好认了,急忙将带来的人喝止,说了几句遮羞的场面话,掉头就走。
这就是胡锦雯和这卢家二郎拳的过节,没想竟会有和胡锦雯相像十分的人,邱翔介绍塞北观音,花蝴蝶周通以为是对头冤家到了,因此当时就变了脸,转身就走,回到家以后,花蝴蝶这管事就说道:
“周爷,明着斗不过她,我们不会暗施计暗算么?何不如此这般,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她弄出来,凌辱个够,然后再取她性命。”
也是花蝴蝶周通把胡锦雯恨之入骨,没想到有多少高手和塞北观音同行,这叫恨令智昏,当时首肯。那管家即邀约了一个下五门的门徒同来,哪知方在做手脚,即被获遭擒。
那管家被阮天铎两次点袕,火麒麟裴冲脚踢,虽是咬牙忍受了,但心里想:“我何必和我自己的皮过不下去?”就原原本本的,将胡锦雯和花蝴蝶周通结仇的经过道出。说:“只要问那位姑娘即知,我所说的,并无半句虚言。”
阮天铎倒是信得过他,只是不知胡锦雯怎地又换成使剑了,心说:“别提塞北观音不知道。恐怕这里只有我还知道一点。”就点头道:“你这话我倒也信得过,只是你们误会了,那挫辱你们的原是另有一人,不过和这位姑娘极其相像罢。”
阮天铎这才说出,正如同火麒麟裴冲,初见塞北观音时一样,全是误会,哪知阮天铎出言必践,正要释放两人,蓦听得店外人声嘈杂,夹杂着马嘶之声,大家全是一凉。
方错愕间,店主已前来扣门,门本来是虚掩着的,一推就开了。那店主迳趋火麒麟裴冲身侧,说:“裴二爷,听说你们这里闹贼,现有官面上前来提人。”
火麒麟裴冲一怔,倒不是别的,他是怕惹麻烦。若这两人被官面提去,自己几人必也要随同前往过堂,自己是干什么的,难道还不知道么?哪知阮天铎在一旁却哈哈一笑道:
“来得正好,店东,就麻烦你将这两人带去,交给官面上就是了,我们要赶路,可没工夫打官司。”
那店主一听,堆下满脸笑,连声应是!并且还装模作样,对花蝴蝶周通的那个管家,及另一贼人吆喝道:“走哇!,别装孙子,作案也不睁开眼,不打听打听,裴二爷几位是什么人,敢来捋虎须。”
说着,那店主眉眼乱动,回头又对火麒麟裴冲和阮天铎几人打恭作揖道:“没想被两贼子扰了几位爷的清梦,甚是抱愧。”
阮天铎又连连挥手,店主才将两人赶着走了,并还招呼着门外同来的伙计,大家看着点。满像那么回事似的,阮天铎寒笑注视着他们出去,火麒麟裴冲,双尾蝎董成和邱翔却在发楞,邱翔更在心里想:“要说没时间打官司,可容不得你,你这不是自找麻烦么,饶你武功虽好,倒底年轻,阅历不够。”可是阮天铎已经说出口了,房主和贼人当了面,要改,也改不了。
房主出了门,并还回身替他们把门带上。火麒麟这才说道:“阮爷,你这么作,恐怕还有麻烦。”
阮天铎微笑道:“你是说要和他们过堂,打这官司么?”
裴冲道:“官面上的事,阮爷你大概不大明白,恐怕是难免呢?”
邱翔怕阮天铎难堪,忙道:
“裴二弟不用耽心,若官面上有麻烦,我去承担好了,也免耽误你们的行程,而且你们不要说都得赶往江宁,即使无事,你们出面也多有不便。”
火麒麟一想,也只有这么着了,方要说好,阮天铎仍是微微寒笑道:
“两位无须虑得,明早包管准时上道,绝不会有麻烦,而且据我看来,他们还巴不得我们早走呢!”
邱翔就说:“阮老弟,你此话怎说?”言下大有不信之意。
阮天铎这才说道:
“这不是太简单么?我们怕麻烦,这店主恐怕也省事不了,怎么他倒这样担心,此其一,我们这里捉到贼,谁也没有去报官,更未惊动店家,就说难免有些音响,店东去报官的,也不会不先来看看,再说,总共不过这么一会儿功夫,怎么官面上的人来得这么快,试听外面人喧马嘶,又不是三五个巡更捕快之类,岂不可疑,而且店主进来,说话之间,和花蝴蝶周通那管家挤眉弄眼,明眼人更一看便知,因此我的心思雪亮,才毫不犹疑的把两人交他带走,本来我们已准备释这两人的,这不是省事了么?”
邱翔一面听阮天铎说,一面连连点头,那裴冲和董成两人却还不十分明白,仍拿眼来瞪着阮天铎。
邱翔就说:
“阮老弟心思之敏捷,好教人佩服,你这么一说,我也明白了,门外这些官面上的人物,定是那周通预先安排的了,这花蝴蝶周通和官面素来就有勾结,惟恐两人失风,又明知不是敌手,故安排这么一着,一旦有事,即由官面上将他两人提去,说穿了,明知我们不愿和官面上见面,当面是提,背地还不是转面就放了,阮老弟,这可真难为你,你这心里之缜密,好叫人佩服。”
邱翔这么一说,火麒麟裴冲,和双尾蝎董成两人.才恍然大悟,更是不耻花蝴蝶的为人。
正在这时,塞北观音和裴玉华两人,已穿好衣服出来,一见贼人被带走了,塞北观音就嘟嘟着嘴,生着气向阮天铎不依道:“怎地如此轻易将他们放过了。”
阮天铎就正色说:
“若论他们这种行为,就是杀之亦不为过,但一来他们两人是受人支使,而且事又由误会而起,再说,在这客栈之内,若我们处置太过,难免要惊官动众,那么一来,恐怕我们就走不了啦!但虽说如此,这两个贼人被我两次点袕,虽明里没伤,回去后没有一个月两月的调养,绝好不了,因此,我们既没吃亏,又何必去惹麻烦呢?”
塞北观音虽听阮天铎如此说,但因着人家道儿,仍是气愤愤地。阮天铎说好说歹,才将塞北观音劝回房去,塞北观音也是因当着这么多人面前撒娇不得,但这一闹,耽搁的时间已不少了,大家才又回房睡觉。
第二一早,大家起身,离开德州南下,果然一点事没有,毫无阻拦的就出了城,火麒麟裴冲至此,才完全相信阮天铎所言不差,心说:“单靠阅历,还是不成,凭人家这武功和机智,自己真是望尘莫及。”但心里更是放心了,有阮天铎同行南下,救钻天鹞子出险,绝不会有问题。
哪知出城走了不久,阮天铎突地将马停住,对大家说道:
“不好,恐怕前面还有麻烦。”
几人闻言,都是一怔.阮天铎又道:
“只怕我们还没到济南府,前途又会发生事故,这倒是件惹灭的事,我们虽是不怕,但难免延误时刻,这不讨厌么?”
邱翔道:“阮老弟,你是说,怕那花蝴蝶周通不甘心么?”
阮天铎道:“正是,而且不止他,恐怕他的师傅,什么卢九太爷,更会在前头阻拦。”
邱翔道:“阮老弟,这次我可不明白了,既然明明知道是误会,他们的人我们也放了,还留难怎的?”
阮天铎道:
“问题就在这里了,恐怕他们不但不知道是误会,而且原来的误会,更会加深,你想,花蝴蝶周通那管事,一脸陰险之相,虽然他从我们的谈话中,知道铁姑娘是被误会了,但他昨晚的苦头吃得不少,若回去一说明,这件事就算完了,凭他要想来向我们报仇为难,那岂不是作梦么,因此,我猜他一定不会说,那花蝴蝶周通陰谋不遂,亦必更不甘心,定已连夜派人前往济南,知会那卢九太爷,这么一来,前途一定会再生事故了,而且,我猜他定会不等我们到济南,即会对我们施以暗算,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们真要小心。”
塞北观音眉儿一挑,道:“好呀!我这口恶气正没处出得,他们不来便罢,我正要找他们算这笔帐,来了不是更好么?”
火麒麟性暴,闻言也道:“铁姑娘说得是,我们岂惧怕于他们。”
阮天铎道:
“话不是如此说,一来彼此均无深仇大恨,若冤怨深结,恐怕今后将无了日,而且强龙难压地头蛇,他们这种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我何尝是惧怕他们,而是恐延误了我们的行程。”
邱翔道:“果然阮老弟虑得是,那么依你怎样儿呢?”
阮天铎略一沉吟道:
“我看这样吧!他们误会的是铁姑娘,昨夜惩凶的又是我,不如和铁姑娘两人仍另走一路,几位仍经济南府南下,我们可以约定一个地方,在江宁会齐,这样一来,目标小了,赶路也快了,当在前途发现只有你们几位时,别说邱爷和他们还有交情,而且未见我们两人和你们一道,他们也就会放手了。我这可不是怕事,实在救兵如救火,万一我们去晚了一步,裴林裴爷若有什么意外,那才是大事,有什么不愤的,留待以后再说,不是一样么?”
阮天铎这么一说,各人的想法可都不同,阮天铎其实并无别的意思,一则虑的确是实情,二来闻听胡锦雯在德州和济南府生事后,本来这几天,已把急于赶往江南寻访之心,强压下去的,现在可又勾起来,就恨不得一脚赶往江南,而和他们几人在一起,晓行夜宿,虽说仍赶路,但仍是快不了多少,若仅有两人一道时,行住都好有个商量,也无什顾忌,所以才说出这般话来,哪知他们却误会了,他们一路行来,阮天铎还没什么,那塞北观音铁若兰,无时无刻不对阮天铎寒情脉脉,他们虽也承认阮天铎说的是实情,但心里想的是:以为阮天铎嫌他们碍眼。那塞北观音却连想都不想,只要听说她能单独和阮天铎一道,早已心花怒放,只是喜孜孜地望着阮天铎。
裴冲和邱翔都误会了,因此也不便提出异议,火麒麟裴冲感到有些失望,没有别的,就怕分开了后,若遇意外,耽误了营救他的兄长钻天鹞子裴林,故把在江南聚会之地告诉阮天铎后,并再三致意,务请阮天铎两人协助,准时前往。
邱翔在一旁道:“裴二弟何须耽心,阮老弟一诺千金,绝误不了事。”
当时大家即分手,火麒麟裴冲、双尾蝎董成、邱翔和裴玉华四人,仍由大道南下,奔平原往禹城,直向济南府而去。
他们这一去,不出阮天铎所料,那卢九太爷果然沿途设伏,处处邀劫,幸好阮天铎和塞北观音另道而行,故并未生出多少事故,邱翔又是先行打招呼,才没有怎么耽延行程,四人晓行夜宿,这里按下不表。
且说阮天铎和塞北观音两人,和他们别过,就向南奔恩县,取道高唐,走荏平,那塞北观音就和变了个人似的,这也难怪她,憋了这么些天,要和阮天铎说一句,都得顾忌,这一来,剩厂了他们两人,她怎会不高兴,沿路上有说有笑,软语温馨,竟没再发憋扭脾气,阮天铎也就更温柔体贴。
两人赶路,果然比大家在一起要快得多,塞北观音更是听话,要住要行,全由阮天铎作主,在十二天上,两人竟已赶到了江浦县。
这江浦县是在长江边上,和金陵也是-一水之隔,但两人的目的地是要往江宁,赴金陵再往江宁,要多半日路程,因此这天黄昏时候,两人到了江浦,就不再走了,准备第二天一早过江,午后即可赶到地头。
两人落店以后,阮天铎要了——明一暗两间,明间也就是套房,他们两人这一路行来,一直是塞北观音住里面一间,阮天铎住在明间。
这天到扛浦,塞北观音本来一路都是有说有笑的,这天却有些异样,突然似乎津神不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