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爱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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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爱的距离-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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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常规地回顾李波的临床,教学与管理上成绩,甚至没有半句回顾类似‘经过院领导小组,大外科领导小组提议协商,参考各分区主管意见,考虑住院医生与学生的评价反馈,患者反应’的套话。
  只是他说的时候,若干人不约而同地抬头去看凌远背后那面‘荣誉墙’,金杯锦旗的锦簇之中,颇不少李波的名字。而其中最新的两个份量最重的金杯,显得格外夺目。韦天舒转头咧嘴冲李波乐,李波正抬头,便就冲他微微笑了笑,然后环视周围,不紧不慢地微笑说道,“临床与教学上,我会尽力和大家一起保持科里的好风气好规矩好环境,科里的工作,总是有提高的余地,今天该比昨天更有效率,明天该比今天少些纰漏。我有许多自己的设想与打算,但是我年轻,年资低,想得不周到,不合理的地方,各位前辈多指导,大家也多参与意见。”几句话说罢,就请程学文开始,程学文拿着资料走到投影仪旁边,将上周自己从郊县医院接诊,跟着急救车4小时开回来手术的小肠巨大肿瘤破裂的80岁患者的情况作了介绍,就若干棘手问题开始讨论。从这个病例开始,若干重症患者的病历检查一一地由投影仪打到对面的墙壁上,李波一直与各个病人的负责医生,该病种专业组组长就关键检查数据与治疗方案讨论并记录;他不单是每个患者的状况都熟稔,且随后安排协调从住院医生到教授的责任合作,也行云流水地自然。
  刚刚将自己病区重症患者交待完后,韦天舒回去低声对旁边张教授笑道,“最近觉得这小子好有领导的范儿啊。从前可丝毫没想到。丫凌远倒是有识人之明。这对病人的记性一点儿不比周明差,当领导的气势可比周明当年还要理所当然多了。”张教授眯起眼睛似乎在回忆,然后微笑低声道,“是。我记得。周明第一次主持科查房一直低头说话不看人,一边说一边扯自己白大衣的领子,越说越快,我觉得自己快跟着他憋死了。查房完,他衣服第一个扣掉了。我给他捡起来的。”
  这边俩人低声说话,李波已经在听三个住院总大夫报告icu几个床的周转安排,不时跟凌远商量与急重症科和手术室的协调以及需要与其他科室会诊的患者。说到肠癌的孕妇,李波瞧着护士刚送来的各项检查结果对管床的郁宁馨道,“这个患者这周一定要跟妇产科协调好提前结束妊娠手术了。一会儿你去一下妇产科,问秦大夫有没有做安排。”
  “秦大夫的意思是希望安排在周四。她们做剖腹产手术然后我们手术。但是患者和家属的意思是想最好能拖到32周之后。我跟秦大夫昨天晚上跟患者父母又谈了。最后说是看今天出来的结果。秦大夫是已经把周四的手术安排空了一个出来了。”
  郁宁馨身边,杨立新不由得惊怔地打量自己带了大半年的属下,一脸不能致信的神色。虽说最近她的工作态度已经大有改观,但是竟然主动积极地跟进自己病人,走到了上级前头,没等指示提前将要做的工作做了,这还是破天荒地第一遭。他正在心里称奇,见李波朝自己看过来,问自己意见,一时有点发愣,李波瞧瞧郁宁馨又瞧瞧他,说道,“跟患者定下来之后,杨大夫您跟我协调个时间,咱们一起和秦大夫把手术方案,应急协调周三之前找个时间过一遍。”
  杨立新点头应了,忍不住狐疑地又打量郁宁馨,却见她正低头地记录李波查房意见。
  查房讨论结束之后,大家纷纷地站起来往外走,李波看了眼时间,拿着打印好的关于建立轻症组的报告走到凌远身边,凌远看他一眼,示意他等下,跟专业组另外一个教授一个副主任又说了几句,冲李波道,来我办公室说。
  两人一路往凌远办公室走,简单说了几句关于床位利用的杂事,凌远打开门走进去,李波翻着报告才要说话,凌远摆摆手,问道,“你今天上午没有门诊手术?”
  李波点头,“本来的安排是带见习生观摩肝脏肿瘤手术作讲解。一大早术前检查出来,患者的心脏血压都有问题,暂时不能做。恰好今天张教授和曲教授都出门诊而且有几个有意思的病人,把他们分成两组跟门诊去了。”
  陵远点头,李波把报告打开,凌远却摇头道,“不着急非得今天说。我今天一早看了。写了些反馈给你,回头再说。明天咱俩找个时间细讨论。”
  “今天我正好空了这俩小时,你正好没会没手术……”
  “昨天你在急救中心跟着耗了整夜,跟我这儿睡一觉吧。”陵远说着,并没看他,把自己宽大的办公桌上若干杂物扫到一边,抓了搭在椅子上的毯子丢上去,“我的‘高级床’借你三小时。”
  李波瞧着他,半晌才道,“我也不是没有连续熬过2夜。”
  “有机会歇时候非得拼什么命?”凌远不以为然,“有张有驰,松紧有度,不耽误了张的驰是更大的本事。”他说罢,想了想,并没看李波,只望着窗外道,“我跟欢欢说了。苏纯姐姐的事情,具体需要帮忙做的,交给我。我把今天要紧的事儿处理完了,过去看一眼。”
  李波呆站着,凌远把钥匙丢在桌上,已经走到了门口,站住,又回头道,“你有什么具体想做的,跟我交代就好。有些事,过去了就过去了,一个不小心搞复杂,对谁都不好。”
  凌远说罢推门走了,李波一个人站在当地,半晌,机械地把那条厚重的毯子在宽大的办公桌上铺上,自己倒头躺下去,闭上眼。
  一夜未眠,却只是些微的头疼,并不困。
  原本装着许多血管脏器肝胆胃肠人事纷杂,一条条一款款,比往时更清明,而现在,突然告一段落,有了这几个小时的空当,竟然就反反复复是别人对他说的话。
  周明二话不说地答应了他的求恳,将他的要求办了,今天一早,打电话过来问他许楠如何,只听到他说生命指征平稳,周明便打断他道, “李波。我不跟你说那些没用的话,可这之后的事儿,你可真再没有半点儿在插手的立场了。”
  凌欢小心翼翼对他说,你走吧,我们在,你看,万一……苏纯的姐夫来了,毕竟,毕竟这个……很不好看啊。
  蒋罡也一夜未走,看见他出来,什么都没说,只把钥匙给他,嘱他小心开车。
  如今凌远对他道,不要把事情搞复杂,对谁都不好。
  ……
  然而这所有的人,所有的说话,都不如许楠临被全麻之前低低地那一句,“李波,你走吧。我没事。不会有事。我先生对我,很好。”然后,就闭上了眼,之前被他握着,也轻轻地扣着他的手的手,松开,抽了出去。
  她的声音很低,很弱,很平静,很柔和。
  然而居然却如一根尖利的刺,不知不觉地刺进了他的心里,刺的过程浑然未觉,等到发觉,已经是鲜血弥漫,疼痛后于鲜血,弥漫开来。
  不舍得。不甘心。
  却再也没有了立场。
  她安静地躺在那里由着刀剪为了个未知的未来撕扯着她的身体。没有任何的反应。似是安然地接受命运所能给她的一切。
  对她不够好吧,对她确实是不够好,否则,怎么会竟至如此。
  太傻,太愚蠢。怎么就可以在当时,已经觉得她的身体似乎不仅仅是过敏体质导致的娇弱的时候,跟她叮嘱过几次要去详细检查下放心,却因为当时恰恰是住院总大夫升主治,同时提前转博考试的最忙乱的时候,只与她说了,她也答应了他抽空去查,他却就没再细问她何时查,查的详细结果;主治医考试下来,去新疆的任务却也下来了,自从与她一起,他一直忙忙碌碌,便就是在家的时间,除了睡着的时候,倒是为了各种考核考试看书,把尚存疑虑的病例上网查资料的时间占了多数,本来过了考试和升职,该是有段相对轻松的时候,他动了想推迟去新疆的念头,想要好好陪陪她,偏就在当时,周明和刚回来的凌远明示暗示地告诉他,他一贯业务好业绩显著,这下去的任务是升副高的必须,早些完成了,他肯定是要比同龄人升得早的。主动积极地提前去,于别人看着,也好看些。
  当时他心里,第一次认真仔细地琢磨了关于职称和相关的许多其实利益的念头。比如早些升了副高,早些安定了,便就将房子买了,换个客厅能宽宽敞敞地放下钢琴和琴凳的房子。许楠对首饰衣服都没太大兴趣,而他,老早的,就看中了一台雅马哈的三角钢琴,且当时拽着当年学过12年钢琴的同班同学帮忙去‘鉴定’了,那是他心里想要送给许楠的结婚礼物。甚而在心里,也还有过其他的想头,那些想头里包括了他与许楠那些日子总是不离口的未来的孩子。既然暂时没有,他想,何不就将这横竖要去的新疆去了,等许楠怀孕生孩子,他无论如何要在她身边,不能离开。
  他那时候并没有过什么太高远的理想,只是想规规矩矩踏踏实实地对得起自己身上这件白衣的同时,也给自己个稳当扎实的基础,以后,给自己和许楠,仔仔以及以后他和许楠的小孩子,一个舒服的家,一个实在的未来。那时候的心里,是从开始的悬晕迷惑,如在梦中,终于觉得开始变得很扎实的幸福,能做自己有兴趣能不太计较得失地投入的工作,这份工作尚还能给自己个不错的生活保证,能和喜 欢'炫。书。网'的人在一起,还缺什么呢?
  是对她不够细致,是少给了她许多的时间,只是当时,他以为,不急,不过是那一二年,他的心在,以后,他与她,还有一辈子的时间。
  却就是那样,一点一点的忽略,就一点一点地疏远?让她失去了对他的爱的信任,于是,就有了那么‘完美’的隐瞒?
  直至今日,所余的,就只是那一句柔弱而苍白的,你走吧。我很好。我先生对我,很好。如此而已。
  许楠,今天,你这句很好,又究竟是不是另外一个更大的隐瞒?

  第十一章 3

  蒋罡到实验室测了最后两组新系统的功率,产热等几方面的数据出来,已经是中午12点多,正准备往食堂去,技术员小葛喊她,“蒋工,徐参谋长来了,在你办公室等你。”
  蒋罡赶紧快步转回自己办公室,推开门,见徐竞先在她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坐着,低头看本微波杂志,听见门响抬起头,蒋罡习惯地立正,叫了声‘参谋长’,徐竞先点头,指指桌上,“我过来时候从川渝园打包了几个菜。有你上回吃了大半盘那个大虾串烧。”
  “啊呀主公真是体恤属下!”蒋罡夸张地给徐竞先作揖,笑嘻嘻地把餐盒抓过来,撕开方便筷子的纸袋分开筷子立刻开动,边吃边问道,“您怎么提前回来了?不说下周吗?基地那边儿顺么?上批系统试用的怎么样?”
  “不错。”徐竞先却没细说,只是上下打量着她,看着她十分专注地啃着粉蒸排骨,剥着虾皮,直到她吃得差不多了,才瞧着她问道,
  “你昨儿晚上为什么不去见3所的小张?”
  “啊?”蒋罡正一手抓了个麻辣烤虾,才要往嘴里放,听见这句话,僵在那里,垮着脸道,“您这顿饭原来不是白吃的……”
  “少给我耍贫嘴!”徐竞先把杂志丢在桌上,皱眉,蒋罡已经机灵一下挺直腰板,抓过来纸巾擦干净手和嘴,把手放在膝盖上,坐得端端正正,毕恭毕敬地回答道,
  “报告参谋长,我根本想不起来,什么时候见过什么3所的小张。我记得我只给3所调过一次放大器,一共过去了不到一个星期,我只记得放大器的型号和问题,根本不记得还有什么人。”
  “谁要你记得了?”徐竞先皱眉,“这不是让你去见见,见了不就想起来了?小张条件可真是不错,t大的高才生,卡纳基梅隆的cs博士,回来在三所先后几个项目做得十分漂亮,在总部开会时候他作报告,我就对他印象特好,一听他们所长跟我提这个事儿,心里还是十分高兴。小蒋,咱们现实地说,现在这么条件好的未婚男孩子,还不非得想找20出头小姑娘的,不多。可不想你错过了。”
  “参谋长,”蒋罡小心地打量着她,“您那么想让我赶紧嫁掉,休婚嫁,产假,整天想着喂奶哄睡,三天两头因为保姆请假得自己也请假回家看孩子么?”
  徐竞先一愣,忍不住笑出来,“我难道为了让你好好干革命,盼你嫁不出去不成?”
  “参谋长,我只是给您说真话,我看着好朋友们,我哥哥,他们纷纷结婚之后的生活,尤其有了小孩子之后那种忙忙叨叨一团混乱,我觉得挺吓人。每次听见她们坐在一起,婆婆和喂奶以及孩子睡觉这三个话题,就能够从早说到晚,我的脑袋就要爆炸。觉得这实在太恐怖了。”蒋罡十分认真地道,“所以,结婚这件事,在我心里是个大麻烦。我做不到以为目的去努力谈恋爱。除非,是反过来,因为爱上谁,因为想要跟这个人在一起,而去结婚。”
  徐竞先张口结舌,呆了足有半分钟的工夫,随即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上下打量着她,“哟,我倒是真没瞧出来,你也这么会扯歪理,胡搅蛮缠。”想了想又道,“也罢。这些事情,本来也是各人有各人的感受。我自己年轻时候,未必不是这个想法。只不过去年你妈来看你时候,跟我聊天,特地拜托我,有好小伙子替你张罗来的 。”
  蒋罡出了口长气,再度把刚才吃到一半的饭盒抓过来继续开动,徐竞先坐在对面瞧着她微笑,“说实在的,谁要把你娶了过去,非逼你整天围着锅台和孩子转,三天两头七姑八婆,我看咱们也是不嫁也罢……”正说着,自己手机响起来,她掏出来接起,
  “小波?什么事儿?”
  电话另一边的李波,仰躺在凌远的办公桌上,听见徐竞先的声音,下意识地把手机握得更紧,“妈,你现在忙不忙?”
  “要紧事就说。下午我要去测一组重要数据,聊天的话晚上再说。”
  他犹豫了大约两秒,终于深吸了口气,问道,“当年,你们托人查过……查过许楠先生的背景,和他当时的状态,对不对?”
  徐竞先大约有半分钟的沉默,之后皱眉道,“是。”
  然后紧接着叹了口气道,“我们都知道不该。所以我找人时候,没有告诉你爸爸,更没有跟你爷爷说,后来才知道……你怎么现在想起来?是给你惹了什么麻烦?还是……”
  “没有。”李波打断他妈妈,“我猜的。爷爷后来跟我说了一大通输要输得起的话,你们又从来没问过我许楠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想想,你们也不可能忍得住当真那么淡定。”
  “你……”徐竞先愣了一下,狐疑地继续道,“你当时怎么没说?现在,又找这个后帐干什么?”
  “当时不想说。也不想听。也不想知道。当时就本能地不想再提起来有关的任何事情。不能想。我怕……我潜意识里怕真的追问了想了追究了,得到的是自己完全接受不了的东西。”李波慢慢地一字字地说,喉咙口有些干涩,说到这里,停了好一阵子,然后继续说道,“现在,我只是想知道你们查的结果。”
  “什么?”徐竞先完全不能理解似的问。
  “我想知道你们查的结果,比如,”李波咬咬牙,闭上眼睛道,“比如,他以前结过婚对不对,前妻呢?为了什么离婚?因为……因为许楠?还有……还有,他是个大企业家对不对?是否也象,也象很多成功人士那样……太太是一回事,外面还有?另外,另外他自己家的情形如何,是不是家里的独子,他的父母……”
  “你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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