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干嘛要躲你!”清柔不服气地抬眼瞪视他,然而目光碰撞的瞬间,她怎么有种掉进陷阱的感觉。四周的侧目她用眼角的余光就能瞥到,人心的思量她更是用脚趾头就能想到,她却偏偏——怎么办?
杨浪一味笑着,笑得犹如绵延的沙滩,“那是我叫得声音太小了?”说着他向她又靠近一些,“还是,我们之间的距离太远了?”一语双关一向是他的拿手桥段。
他向赵云屏跪地求爱的一幕还似昨天,他怎么能在今天用如此诱惑的目光,如此靠近的姿态,如此暧昧的语言和她交谈!冷冷一笑,“怎么,在部长的眼中,我会是个那么不知轻重的人吗?”
“部长!”杨浪玩味地摸摸自己的下巴,“好亲切的称呼啊。”
“如果没什么事,我先‘告辞’了,部长。”他们两个站的位置可是人来人往的图书馆大门边,如此的是非之地,不一定明天能带来什么是非呢!
“我就说你在躲我。”微笑的桃花眼蒙上一层忧郁。
“我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吧,为什么要躲你?”清柔真气不过他那种好像她对不起他的表情。
“为什么,你应该比谁都清楚,清柔……”
从他口中说出的她的名字令她周身汗毛瞬间立正,“我可不想被人误会!”
“如果你的心正,又怎么会怕人误会呢!”杨浪轻轻叹了口气,“都是我的错呀。”说完他竟先离开了,他的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沉默女孩儿,今天怎么净遇到这样的人!
转身而去的杨浪嘴角的笑似乎更灿烂了些,他当然知道适时的缭乱才能造成某种矛盾的期待。
不仅杨浪走了,刚刚沉默女孩儿的位置也空了,清柔有些愤愤地迈起了她的脚步。临近校门时,竟然又遇到了从斜里突然插过来的沉默女孩儿,清柔看她一眼,根本不想说话,直接过去了,却被她依然飘渺的话闷在那,“我说过,我知道你为什么在那。”
“你搞错了吧!”清柔这会明白她的意思了,语气冷了十几度,“无聊的想法多了,无聊的事才这么多!”尽管她说得够含蓄,但语气中的愤怒却丝毫没有掩饰。
沉默女孩儿没看她,没有反驳,只是依然斜插着走过她身边,留下一句,“我羡慕你,至少你敢坦白。”
她——管她!楼清柔使劲跺着脚走路,低着头,仿佛一列乱闯的火车,砰,撞上一个人,“你——”她张嘴就要大骂,抬起眼,“——是你”讶意的嘴张老大。来人眼中闪着戏谑的笑意,“没想到你除了不淑女外还满泼的。”
“要死!”清柔挥拳打向他的腹部,他取笑她。
“天,你要谋杀亲——(夫)”不等他话说完,清柔一下蹿上去,捂住他的嘴,小脸紧张地东张西望,然后恶狠狠地看着他,“你认为你还想活着看明天的太阳?”叶云寒连忙点头。“不许乱说话,否则我阉了你,让你绝子绝孙。”她进一步威胁。听她一说,叶云寒扒开嘴上的手,“好恶毒的女人,我绝子绝孙于你有什么好处,何况——”他脸上泛起邪气的笑容。“要死啊!”被他不怀好意的眼盯住,清柔的脸霎时飞上一抹红霞。“台词不新鲜了,换一句。”“你来这干嘛?”“接你放学。”叶云寒说得理所当然。清柔有半刻的呆愣,他何时学会体贴了,不,是对她体贴。“怎么变得这么好心,还是今天精神病院休息,让你给逃出来了?”
“唉,女人啊!”叶云寒感叹。“只是想庆祝我们昨天成为朋友,再说我们自‘嗯哼’以来从未出去过,你不怕被我精明的老妈发现问题?她现在在那遥控,我们至少也得装装样子。我们出去吃顿饭,一举两得,你说呢?”
“吃顿饭理由还挺充分的,但是,不行。”想到明天必有她的物理抽检,她觉得自己像发现食物又发现了要捕它的人的乌龟。“为什么?”“明天我考物理。”“我还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要考试。楼清柔我跟你说,即使你今晚不吃饭一直看,明天你也考不出个四、五、六,先跟我去吃饭,回家我帮你补。”
虽然有够污蔑人,但的确是句很切中要害的大实话。“OK!”清柔吹着口哨上了他的车,“对了,为了我的安全,你还是少来这,以防被人拆穿,再说跟你这么个帅哥走在一起,会害我没机会的。”“都听你的,你怎么说我怎么做,行不行?”“呸,满嘴浮花花,去骗你的女人吧,对我,太浪费了。”“你才是我正点的女人。”“少无聊!”
车走了半天,叶云寒像突然哼起了歌,这真是大大出乎清柔的意料之外。
“我无力阻挡别人的挑战眼光,亲爱的,你就任他们这么伤害我,却又不肯掏空心灵听我说……”
“……爱只是一个字却伤人一辈子,一开始就很难收拾……”清柔接道。
“你也知道?”
“我可是大行家。”
叶云寒特意看了她两眼,“不太像啊。” 梁朝伟的歌,照四大天王可是冷门许多。
“哪不像?”
“哪都不像。”口气极失望。
“不跟你乱弹琴了,反正你又听不懂。不过没想到你也经常把肉麻的话挂在嘴边。”她突然阴了脸。
“有什么不对吗?”
“我最讨厌这类人。”因为杨浪就是一个这类人的最佳代表。
“今天你碰到这类人了吗?怎么口气这么冲冲的?”
“我大姨妈来了行不行!”
“哇!你也太直接了吧,我好歹是个货真价实的男生!” 对她曾把他看做同性恋的事,他实在无法不耿耿于怀。
“谁规定女人就不能讲粗话!况且我还没说粗话,只是说了实话。”
“对,但你可以说得婉转些,这是基本的礼貌。”
“我已经婉转一下了,谁吃饱了撑的,近路不走,要拐两个弯再回家的!是你蠢还是我蠢?”
“我绝对很聪明。”
……
争论还在车内继续着,他们两个好能吵啊,小小的一件事也能争个半天,不可思议。
十五、朋友(4)
“我说吃牛肉面,你非要吃什么牛排,既费时间又费钱,你看现在已经九点了,我明天还考不考试?”楼清柔在回家的一路上都在数落叶云寒。
“不用你掏钱,你还有意见!真是活见鬼了!”
看看,两个人的征战又开始了。
“哼,你很有钱,你有钱又怎么样,很拽呀?你知道吗?‘普通收入是维系正常家庭的安全带,高收入是摧毁家庭的原子弹’,我看我们不要过了。”“你说你,经你提议我们现在的关系是朋友,不是夫妻,民生问题还要管,有吃的你就吃得了。”清柔不甘愿地低下头,然而这头,一晚上也没抬起来,可气坏了叶某人。
“小姐,这么简单的电路图你也分析不清楚,真怀疑你高中是怎么毕业的,又是怎么考上大学的!这段是并联,加这个是串联在电源上,你简直是——好了不说了,你再看一看。”楼清柔捂着发晕的头,横竖就是看不出哪是串、哪是并,困得连发脾气的力气都没有了,“叶云寒,我实在是不行了,我真要睡了。”说着就要往床上趴。
“楼清柔!”叶云寒叫,扶住她欲趴的身体,“我问你‘疑是昔年窥宋玉’的下一句是什么?”
“东邻;只露墙头一半身。”清柔答。
“对,那‘正是看花天气,为春一醉’后面呢?”叶云寒手边放了一本宋词选一边看一边继续问。
“醉来却不带花归,”接下来的——清柔坐正了身体,“对,是诮不解看花意。试问此花明媚,将花谁比?”
“聪明!”叶云寒赞。
清柔自豪地拍拍胸膛。
“接下来,我们再看下一道电路题……”周而复始,凌晨一点多,叶云寒才让楼清柔睡觉,就是如此恶补,还不能确定明天她能考及格,她实在是个理科白痴。
顶着仍不灵光的脑袋,清柔乘公共汽车到学校,文学欣赏课狠狠补了一觉,嗯,舒服多了。早上出门匆忙,身上忘记带钱,发现时同学们已不到何处去恶补去了,懒得找人,不如把中饭省掉,多看两眼物理吧!小心再考个奇差的成绩回去被叶某人骂,至少也要差强人意,就算告慰姓叶的昨晚一番苦心。想起叶云寒,很难不想起昨晚他独特的辅导方法,嘴角不觉爬上一抹微笑,真亏他想得出来。
尽管连夜恶补,当物理卷纸发下来时,楼清柔脑中还是一片空白,望着满纸的电路图,她的手开始颤抖。时钟滴答,离下课还有十分钟,清柔烦躁地来回扭动着身体,看自己才写了一道填空答案的卷纸,她就忍不住暗自呻吟。物理教授这次也太绝情了,竟然出的AB卷,尽管她和黎珞坐在一起答的卷纸却完全不同,要么……现在连想都没的想。但,看看后座朱苾苹的总行吧!哈!选择题全部抄到手,真不是盖的,自己的技术也混得过去,但还有四道填空题、两道计算题,这个难题可难住了她,眼看离下课只剩两分钟了,清柔急如热锅上的蚂蚁。
一旁沉静的黎珞突然开口:“你写我这套题吧,反正教授看不出来。”经黎珞提醒,清柔突然觉得眼前一亮,好办法!然后在最短的时间内将黎珞的答案抄了一遍,迅速交给要走的教授。终于解脱了。高兴之余,清柔又有了小小的不安,万一被教授发现了怎么办?自己的行为很不光彩的,唉!算了吧!人生难得几回糊涂。她又想到叶云寒,如果他知道他辛苦一夜却换来她抄完了事的成果,会是个什么表情?“对不起啰,我实在是没办法。”清柔在心底不停祷告。
剩下是两节自习课,同学们该走的走掉了大半,偌大的教室内只剩下音乐的声音,及几声几不可闻的呼吸,流行歌曲轻泻:
飘流已久
在每个港口只能稍作停留
喜乐和哀愁今生不能由我
任风带我停停走走
孤独依旧
……
泪不敢流
让命运牵引我南北西东
看世间悲欢离合难分难舍
而谁为我守候
我和我追逐的梦擦肩而过
……
音乐中,清柔忍不住回身望了望依然坐在教室一端的杨浪,昨天的事好像风里的尘、早起的雾,而他身边的赵云屏坐在那么醒目的位置,时刻提醒着她的存在。略失神后清柔转回视线时突然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沉默女孩儿,她一双眼正幽幽看着她——不会吧!沉默如她不会,再看看杨浪——仿佛是感应到她若有所思的目光,杨浪抬起头,朝她扯开一记好看的笑,就是这笑容,好像是春夜的雨滴落在干枯的河床,唤醒了柳树,浇灌了桃花,就是那笑容,让人放不下又提不起,让人若有所失,让人坚强得想哭泣。
凌厉如剑的目光刺过来,赵云屏好像有些牙痒痒的表情让清柔本来紧绷的心突然放松了,他现在是某人的女朋友,而她是XXX人的太太,呵呵,真的没有什么牵扯的必要!
放肆地抬头给赵小姐一个飞吻,就让她当是给她男朋友的“飞吻”——生气去吧,浪荡这种事,不是只有男人才会做的!
赵小姐好像拧了杨某人一下哦,杨某人似笑非笑地安抚着她,然后目光瞟向她,那目光有责怪,竟然还有种极难发现的放纵。一石二鸟?
那就再给他来个“魔鬼吐舌”,清柔让自己鲜红的舌头,照地狱使者的模式舞动,哈哈,如果现在能酝酿一个屁就超值了,可惜呀,今天弄点儿大萝卜,明天再来试试。让头脑中的念头来个妖魔化的旅行,收拾东西潇洒走人,管它背后的眼光想不想把她老人家穿透,脸上的阳光是谁也送不来也夺不走的!
回家的路上,清柔一直在放任自己天马行空地旅行。
一进门就看到叶云寒直射过来的目光,眼中有关怀。将自己重重摔在沙发上,扔掉书包,使劲伸个懒腰,“嗨,你好早,难得今天没有应酬。”叶云寒也懒洋洋地摊开双手,倚向沙发,似笑非笑的注视着她,“你还出得了考场,实在是佩服,我今天特意推掉所有应酬早回来,就为了看你。”——你的惨样,下面的话他没说出来,只将它藏在眼底。
“让你失望了,我很好,好得不能再好,没有比我还好的。”今天抄是抄对了,清柔在心里气鼓鼓地说。
“你很会编绕口令,可惜这跟你的物理成绩没有丝毫关系。”
“别小看人,这次考试我不仅能答及格,而且达到七、八十分不成问题。”
“你是说你能创造奇迹?”
“我若真能达到,怎么办?”
看她一副气定神闲,叶云寒更来了兴致,“你若达到70分以上,让你随便提一个条件。”
“好,如果我赢了,从今以后你都为我作数学、物理作业。”清柔心里可乐了,她绝对、绝对相信黎珞的水平,这回姓叶的可要输得惨喽。
又一个让人难以接受的要求,“我写作业,那你干什么?”真想不到她会提这么一个条件,她的学习态度实在是有问题。
“这就不劳您费心了,万岁!今后我的作业可有着落了,就这么说定,不许反悔,商人可是最重信誉的,你若反悔看我怎么整你。”
“既狠毒,又过分自信的家伙!”叶云寒悠悠道:“商人当然不会做赔本买卖,如果你输了,又从何而论?”
“你也可以要求我一件事,这还不容易。”
“成交。
十六、费城(1)
宾夕法尼亚大学是个都市派大学,位于美国费城,整个大学都充满玫瑰似的浪漫、热情、活力。宾夕法尼亚的学生都很热心于读书,主要原因是想修得好成绩,相对于全国最著名的大学哈佛,宾夕法尼亚的学生为读书所花费的时间还要多于他们,然而他们的缺点正是创造性的思考、思维过少。尽管如此,这所大学还是有许多优秀之处。其中最为杰出恐怕要算安涅梅尔克的公共关系学课,它不仅闻名全国,也具有很高的影响力。Yuni、卡丹·米南利修的正是这门课程。
其实Yuni不是很喜欢这个科目,只是爷爷认为女孩子读一些这个东西总强过念什么医学、文学。而Yuni真正喜欢的是音乐,插着天使翅膀的音乐。从小她就在梦想,梦想自己成为一名钢琴家。
“发呆啊!”Yuni的肩被敲了一记。
“卡丹……”Yuni犹豫极了,她想起昨夜的皇甫星晖,想起沙斯。
“昨晚和我哥的约会还愉快吧?沙斯一向很绅士、很温柔的,这下你脱胎换骨,成人了!”卡丹的眼中闪动了然的笑意。
“我……昨夜你没见到他?”
“笑话,他跟你睡,又不是跟我,我到哪去见他。”
“我没有——”
“你没有?你们没有什么?□?”
Yuni整张脸红得垂下去。
“你说清楚。”卡丹揪住Yuni的衣领。
“我们不适合作朋友,我对您的哥哥没有超友谊的情感,所以我就回绝了他的好意。”
“你挺不简单啊!喂,还是个处女吧?”卡丹放开Yuni,这种男欢女爱的事Yuni不愿意也不关她的事,反而挫挫沙斯的锐气。
“你说什么啊!”Yuni小声说并转过脸去,她的话使她想起昨夜的皇甫星晖,虽然疼痛依然折磨着她的身体,但这疼痛对她来说简直是太甜蜜了。
“真该找个男人让你见识一下。”拍着她的肩,卡丹吃吃地笑着。“知道我男朋友吗?他真是一个不错的情人,嫁给他将是多么幸福,他的肩膀刚强有力,他的胸膛炽热,他的……”
“求求你别说了。”Yuni精致的泪珠一路滑下面颊,“我不需要什么男人,尤其是你的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