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王府的大门,瑭萦如翎落先前一般,扬首盯着那三个烫金的大字良久,心中竟无比沉重,她的姐姐,以后,就会一直在此,直至终老。“萦儿,以后,我们也会拥有这样的宅子。”赤焰唤回瑭萦的注意力,以为她是羡慕翎落。“我姐姐和彦恻的事,是你告诉王爷的吧。”瑭萦没有办法不疑问。“王爷是我大哥,你难道不希望你姐姐以后幸福?王爷能给她的,好过那彦恻千倍万倍。”赤焰反问,一副理所当然。瑭萦没有接话,赤焰的话并非没有道理,只是,她亦觉得他有些陌生了,仿佛,权势,终有一天,会超过她在他的心中的位置。“萦儿,”赤焰揽过瑭萦,“我所做的,都是为了我们的将来。”瑭萦默默点头,希望赤焰不是骗她才好。
“王妃啊,看够了吧!”看着翎落维持着送走赤焰他们时的动作迟迟未动,开口,又是忍不住的嘲讽。“王爷打算怎么安置翎落呢?”翎落回神,亦是无所谓的语调。“当然是好好做本王的妃子。为本王多添子女。”翊行嗤笑的望着她,心中却想到她和那杀手拥吻的样子,一阵阵不爽。翎落皱眉,她才不要。“翎落只求一间安身之所。”“这是自然,难不成,你想日日与本王同屋而眠,别忘了,你只是侧王妃,以后本王可是还要纳妃的。”他享齐人之福,可不想此前造成独宠一妃的局面。“多谢王爷。”如此甚好,翎落放下心来,她只要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是了。
“王爷,皇上宣您入宫。”管家来报。翊行眉头微动,还是来了。“先带王妃下去休息,以后南面的院子就是王妃的。”他还没有吝啬到只给她一间屋子。交代完管家,又像想起什么一般,对翎落说:“以后逢年过节,你也无须随我入宫。”翎落点头,她亦不想同宫里的人打交道。
崇清殿,当今圣上飒衍,一脸玩味的看着他唯一的同胞兄长——翊行。“王兄,对新王妃可满意了?”“倔强的女人。”翊行冷哼,依旧满脸的不以为意。“哦?看来,王兄有兴趣。”终于有女人能得到王兄的评价了,真不容易。“没有。”翊行否认。皇上明知他心中所系,何必笑得一脸奸诈,仿佛在算计他什么。“那真是可惜了。”飒衍拨弄着受伤的扳指,眼眸中却是痛惜。“臣自会善待她,不劳皇上挂心。”“王兄,是朕对不起你。”飒衍满满的后悔。翊行一怔,却笑了:“皇上,都过去了。”是啊,都过去了,他只是铭刻心底了。
出了皇宫大门,翊行抬头,看向湛蓝的天空,深深叹息,似想诉述些什么。良久,才走向早已备好的马车前,“去静哲别院。”
锐宁宫,昕泽复命。“这一次,辛苦你们了!”妍姬满意的点头,眼中甚至出现宠溺,昕泽以为自己的眼花,却发现,她连笑容都是无比亲切。“不敢,是属下分内之事。”昕泽还是恭敬的语调。“傻孩子。”妍姬抛下一句,捧着宝石珠开心离去。昕泽不敢相信,那真是妍姬?她的笑,竟让他发现了。。。纯粹。等等!妍姬甚至都没有过问一句彦恻!看来,那宝石珠牵扯的定是对她胜过一切的人或事。
“凝儿,你看。二十二颗了。”满心的喜悦急需有人分享。“我的好小姐。”凝儿无奈的摇头,只有在姑爷和她面前,小姐才是真实的样子。这些年,为了姑爷,真是苦坏了小姐。“还有十四颗,骐亮就有救了。”妍姬眼睛亮亮的,说得无比认真。“是啊。”凝儿附和着,“姑爷想你了,快去看看他吧。”“先帮我收着。”妍姬把宝石珠交给凝儿,开心的奔向骐亮的住处,每找到一颗宝石珠,对她,都是无比的喜悦。她坚信,她一定会治好骐亮的。凝儿看着妍姬的背影,在心中默默祈祷,愿小姐早日完成心愿,和姑爷回到以前的生活。
日子不咸不淡的过着,翎落开始慢慢适应王府中的生活,翊行甚少来她的院子,亦从未碰过她。她正求之不得。偶尔在一起吃饭,无非是要她充场面,她也尽力配合。无聊的日子,她想在院中种些花草,管家支支吾吾说王府只能种兰花,也罢,那就多帮她找些书籍,打发时间。常常会挂念廷轩,什么时候,能让他来王府小住。还有彦恻。。。不敢去想,只能不断说服自己他一定会活着。唯有如此,她才有勇气在王府过下去。
第10章 第 10 章
蜀中唐门。彦恻已经被带回好些天了,却始终没有清醒。“竹儿,让她陪我好不好?”“什么?”竹儿又吓了一跳。末晞带回陌生人已经吓了她一次,现在又要那人留下,实在是。。。很奇怪。“门主,不妥。”“我高兴就好了,她可是锐宁宫一等一的好手呢。”末晞说着,到真是开心。彦恻上次走后不久,她就跟了去,对彦恻,她自认有了了解。竹儿更是无奈,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理论。“竹儿,你忘了,他来过这里讨什么什么珠的。”难怪,那人眼熟,只是,这和门主要留下他有什么关系?“门主。。。”竹儿还想再劝,末晞打断她 ,语气变得惨兮兮的:“自从师父死后,唐门成了空壳子了,就剩我这个孤零零的门主和梅兰竹菊你们四个。而且师父非要我守着这个空壳子,我好孤单呢。”竹儿一愣,末晞刚过双十,却要守着一个不知道还要多久的诺言,她们四个虽然贴心,却也比不上一个愿意把末晞放在心坎儿了疼的人来得重要。可是,这个昏迷不醒的男子,真能给末晞幸福么?叹息一声,她还是说:“门主,竹儿会帮你!”
“太棒了!”末晞欢呼,给了竹儿一个结实的拥抱。
解了噬心蛊,箭伤也愈合的差不多,只待彦恻转醒。若不是抢宝石珠,挡箭两次时间太近,催动噬心蛊提早发作,彦恻早就能复原,也不会昏迷如此之久。“门主,把这个给他服下。”竹儿递过一瓶药,末晞有些迟疑。“只不过是暂时失明,待他心甘情愿留下,再解了就是。”“嗯。”末晞还是点头,心中不免小小愧疚。
彦恻终于有了知觉,勉强动了动手指,全身都在痛,用力睁开眼,竟是漆黑一片。怎么会这样?“你醒了!”惊喜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彦恻皱眉,没想到有人!“谁?”冰冷依旧的调子。“唐门门主末晞。”“是你?”彦恻一愣!怎么会。。。“这里是唐门,你的命是我救回来的。”末晞解释的认真。“我的眼睛。”“我下了毒,只要你同意留在唐门,我自会给你解毒。”末晞的的坦诚出乎彦恻的意料。但,他怎能被束缚?“不行。”断然拒绝。“为什么?”末晞不解。“锐宁宫对唐门有灭门之仇。”“是么?”末晞不再出声,却是不高兴起来。半响没有听到回应,彦恻突然想到几个月前来唐门时的情景,似乎这里,只是一个空壳子,再无其他。当年锐宁宫灭唐门,昕泽投靠锐宁宫,末晞不知所踪。只是在几个月后,听闻末晞重回唐门,做了门主,身边有梅兰竹菊四婢女,但直到现在,唐门在江湖上再无动作。也就是说,唐门对江湖帮派失去了威胁力。“你真不留下?”末晞还是憋不住,闷闷的开口。彦恻摇头,不想再说一字。“那好,我放你离开,不过,毒,我不帮你解了。”末晞觉得没意思,勉强了就失去快乐,她不要。能这样说,也是她做了让步。彦恻没有异议的点头,无妨,只要回到锐宁宫,自能治愈。“要走,也不差这一两日,陪我迟钝饭总可以吧。”毫无生气的语调让彦恻忽有不忍,亦想到昕泽,难得没有拒绝,“好。”
大厅,“竹儿,他不愿留下。”末晞有些疲惫的迎上竹儿关切的眼神。蓦地,脑海中浮现两个顽皮嬉戏的身影。是谁?她为什么看不清他们?“梅儿,跑这么快做什么?”见梅儿匆匆跑了进来,竹儿埋怨道。“门主,有人求见。”奇了!唐门冷清了四五年无人理会,如今竟有人求见,真是好笑。“让他进来。”末晞回到正位,装模作样摆起门主的样子。
得到通传,昕泽缓步走进他生活了七年的地方,一草一木,早不复当年,但仍觉得无比亲切。迈入大厅,正中那副巨大的松柏壁画已无,只剩光秃秃的墙壁,那画,应该是被生生凿了去吧。桌椅全为竹制品,以往的红杉木家具亦不知所踪。心中顿时酸楚无比。再望向那朝思暮想的人儿,终还是忍不住:“漾儿。”末晞看清来人,竟是那日和彦恻一起的男子,对了,他也是锐宁宫的人。“你是来带彦恻走的么?”没想到末晞对那称呼毫无讶异,昕泽呼吸一窒,勉强点头。“明日送你们离开。来者是客,一起吃晚饭吧,唐门已经很久没这么热闹了。”末晞一笑,算是邀请。昕泽苦笑,热闹?不过多了两副碗筷而已,漾儿啊,这五年,你是怎么过来的?“竹儿,先带他去看彦恻吧。”她可要做饭去了。忍下眼角的酸涩,昕泽抱拳,逃似的随竹儿离开。
“彦。”昕泽见到彦恻,开口。“泽?”彦恻惊讶,起身,奔向声源,却忘记自己看不见的事实,重重摔倒。昕泽忙上前扶起他,“怎么了?”“失明。”简单的交代,“你怎么会来。”“宫主要我务必带你回去。”的确是妍姬吩咐,但昕泽自己亦想来一趟。“让师父担心了。”“你的眼睛,是末晞弄的?”“嗯。”昕泽又是苦笑,他的漾儿,还是如此顽皮,以往她不开心,他都会被她这样折腾。昕泽扶彦恻坐下,又开始说最近锐宁宫的事,果然如翊行所言,彦恻不在,宫内事宜进展缓慢,在江湖上,动作少了很多。彦恻皱眉,他要快些回去。“两位公子,门主有请。”竹儿叩门,传话。昕泽应了声,扶起彦恻,“先吃饭吧。”
饭桌前,昕泽看到熟悉的四菜一汤菜色,又是一阵难过。水煮鱼块,师父的最爱;麻婆豆腐;大师姐的最爱;糖醋排骨;他的最爱;青笋鸡蛋,漾儿的最爱;小白菜洋芋汤,大家都爱。这一切,漾儿还是记得的。“两位请用。”末晞客气一声,开始攻向青笋鸡蛋。昕泽把每一样菜夹了少许到彦恻碗中,特别说了鱼块,免得彦恻不小心勿吞鱼刺。彦恻点头,慢慢的吃着,仿佛,失明于他,并不算什么影响。昕泽这才将筷子伸向糖醋排骨,放入口中,还是记忆中的味道。再看末晞,又在和青笋中少许的胡萝卜丝搏斗。漾儿最讨厌胡萝卜,可大师姐说配在一起颜色好看,没想到,她都照做了。不自觉的,昕泽伸向那道菜,细心的挑开胡萝卜丝,把青笋丝,青椒丝和黄澄澄的鸡蛋夹给末晞,再把胡萝卜丝夹回自己碗中,埋头吃了起来。末晞一下子愣住,他怎么知道她讨厌胡萝卜,似乎,很久以前,也有人这样做过,可是,会是他么?不可能啊!她才第二次见过他!
一顿饭吃的无比沉闷。终于,当所有菜都被消灭干净时,末晞冲两人道谢,虽然,还是那人吃得比较多,“我做的菜,第一次被吃完。”彦恻依旧没有反应,昕泽却摇头,扯出笑容:“很好吃。”每一道菜,都是记忆中的温暖。“明日我让梅儿兰儿送你们出蜀地。”“不必了。”似逃避一般,昕泽连忙拒绝,“蜀地我不陌生,帮我们准备两匹脚力不错的马就是。”“也好。”末晞也不勉强。唤来竹儿菊儿收拾碗筷,欠身行礼,便回房休息。昕泽盯着那背影良久,才起身扶起彦恻,“回房休息吧。”
彦恻一夜未眠,或许,最近都在昏迷中吧。他实在不想再躺了。昕泽又在吹短笛了吧。只是,往日的悠扬不再,剩下的似浓的化不开的苦楚。触景生情,怕是谁也不会无动于衷吧。他不明白昕泽怎会投靠锐宁宫,锐宁宫灭了唐门,杀了他师父。他记得昕泽是被师父领到他跟前的,让他们做朋友。他对昕泽不是没有怀疑的,但师父的态度和昕泽的真诚让他卸下了防备。可今日昕泽的反常,让他不得不提高警惕。
末晞也是被笛声扰了好梦,她并不反感那音律,只是心中烦闷无比,仿佛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一般。只是,真的发生过什么吗?为什么她一丝印象都没有!
终于挨到了天明,彦恻轻揉眉际,耐心的等着昕泽来找他。他只想早日回宫,治愈双眼,再去京城寻翎落,带她离开。想到翎落,心里暖意融融。“彦,走吧。”昕泽叩门,进来,径自扶起彦恻。“你怎么了?”沙哑的声音定是哭过。彦恻关切道。“没事,我已向末晞告别,马也备好了。”“嗯。”彦恻本不多言,亦不打算再问。
出了大门,却看见末晞与梅兰竹菊等在那里,昕泽叹息,本想悄悄离开,却还是躲不过。末晞走到彦恻跟前,开口:“回去治好眼睛,不要那姑娘担心,还有,你们很相配。”彦恻有些动容,平生第三次说出了感谢。末晞笑得开怀,又看向昕泽:“你还未告诉我名字。”“昕泽,昕泽的昕,昕泽的泽。”末晞眼中闪过一丝迷惘,喃喃的默念了几遍,点头,郑重说:“我记下了。”昕泽忍住想将末晞拥入怀中的冲动,“漾儿,保重。”“两位走好,后会有期。”末晞抱拳,潇洒送别二人。她并不反感昕泽那样唤她,只是很好奇而已。等她无聊时,要不,去锐宁宫找他问问?呵呵,又有事可以做了。
不再留恋,昕泽将彦恻扶上马,自己再翻身上马,“驾。。。”他只有把唐门的记忆远远甩在后面,才能用全副的精力去做好师父交代的事。
翊王府,翎落百无聊赖的逛着园子偌大的王府,种的都是兰花。这翊王爷,喜好也算独特,毕竟,京城的土质并不适合兰花的生长。有权有势的人就是不同,只要想,没有做不到的。思及此,翎落苦笑,自己不也是牺牲品么?“王妃好兴致啊!”翊行的声音在她身后不远处。翎落回头,行礼:“王爷。”“这兰花可美?”翊行随手拂过兰花,表情很是珍惜。翎落却未注意到,开口,却是淡淡的嘲讽:“花自是美,只不过,种在这京城,不知耗费多少财力物力。”翊行脸色一沉,似被踩到痛处,胸口起伏的厉害。半响他才开口:“不用每次都用这种语气和本王说话吧。”“那王爷有何事吩咐?”若非必要,两人几乎不碰面。“十日后,随本王去苏州。”苏州?那个和彦恻相识的地方,她不想再去。“不想去?”见翎落迟疑,翊行又说,“本王只是去体察民情,并非游山玩水。”翎落依旧不为所动,翊行气急:“皇上已下旨,翊王妃随行。”“翎落。。。遵旨。”既然皇上下旨,她岂敢不从?
十日后,翎落随翊行出发。马车疾行,竟让她心中升起莫名的希望。苏州,是她的爱,开始的地方。只是她没有注意到,和她同一辆马车的翊行,少言,甚至是。。。哀伤。
出了蜀地,昕泽找客栈落脚,连续的赶路让两人都有些吃不消。“彦,好好休息两日。”“我要去苏州。”彦恻突然道。“可宫主等我们回去复命。”昕泽奇怪彦恻的想法。毕竟由杭州到苏州又绕远了。“我自己去。”彦恻坚持,却是说不出原因,似有一股力量牵引着他。“彦。”昕泽无奈,彦恻现在目不能视,叫他如何放心。也罢,陪他走一遭吧。“先休息两日,再上路,可好?”“嗯。”彦恻见昕泽让步,也是为他着想,点头同意。
第11章 第 11 章
“王爷,到苏州地界了。”随从恭敬的报告着。“嗯。”翊行回应,声音没有情绪。“王爷,你很累。”翎落陈述事实,越接近苏州,翊行的神色越凝重。“本王的表现很明显么?”连调侃都失了兴致。“先好好睡一觉吧。”翎落不回答,却是知道他需要休息。翊行一愣,没想到翎落会如此说,似乎,是第一次听到她关切的的话。他也的确累了,闭眼,竟真的进入梦乡。翎落松了一口气,这一路,两人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