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重”
那是她留给他的最后一句,或许她当真凉薄,就是这样的时候,也没有落一滴泪,浅笑嫣然——终于可以歇歇了——这是她彻底沉入黑暗前最后一个想法。
白影一闪,无人发现雪歌是如何办到的,在兮若坠入的刹那,他也冲过巨石,毫不迟疑的纵身一跃,追着兮若去了。
隐约听见德昭帝疾呼一声,“思容。”随即呕出一口血水,昏倒在了高兴怀中。
锦槐也是一声尖叫想要冲过来,却被凤九和纪柳柳两人合力紧紧压住,须臾后,再听他声音,却已十分含糊,喃喃的念叨着:“碧桃花,若儿喜欢碧桃花,碧桃花哪里开呢,我答应她要给她绣碧桃花的,哪里有盛开的碧桃呢,若儿你再等等,我会找到的,会绣出最好看的碧桃花开,若儿,等等我……”
纪柳柳愣怔片刻,随即呜咽出声,“公子不要,锦槐莫要吓姐姐,公子,锦槐……”
一直开怀的笑着的凤仙桐没想到兮若跳了,雪歌也跟着去了,僵滞了许久,终于回过神来,声音颤抖,断断续续道:“雪歌,雪歌呢,你们这群蠢货怎么没看住本宫的雪歌,快下去把他给本宫找回来,快去。”
他二人的速度太快,令人措手不及,待到反应过来后,只看见蛟鱼争游,不多时水中便泛起了一大片稀释后的血|红,那画面和先前墨羽往下面扔人时殊无二致。
墨羽的脑子出现片刻空白,须臾,犹如困兽般嘶吼着:“若儿,不要丢下我一个人”随即向蛟鱼潭冲去,牟刺被兮若自戕的画面震住了,好在他身手快于脑子,在墨羽刚刚抬步之时,卯足力气将不及防备的墨羽压倒在地。
凤仙桐脑子也开始混沌,疯癫的胡言乱语着,一会儿让人去找雪歌,一会儿拉着穿了白衣的人就叫雪歌,这一会儿又冲到墨羽跟前,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道:“墨羽,你这个色|欲熏心的废物,你去迷恋那个贱人啊,雪歌跳下去了,你怎么不跟着跳下去,本宫就说那个贱人是祸害,你不听,她多会勾人啊,连雪歌都被她勾去了,哈哈,她是祸害,哈哈,不对,她是南国的有功之臣,不但祸害了母后的心腹大患墨大将军,还把父皇的眼中钉、肉中刺——北夷二王子祸害了,多高明的女人,本宫也要佩服她,呜呜,雪歌呢?谁看见本宫的雪歌了?”
这番颠三倒四的话对于墨羽来说,更是火上浇油,他喃喃的念了句:“北夷二王子,尘羽?”随即猛地甩开压在身上的牟刺,一跃而起,目光透着索命厉鬼的狠觉,念道:“是你害死若儿的,我们一起下地狱找阎王理论,将你打入畜生道,永生永世……”
牟刺还是记得雪歌的话的,他说过实在不行,就打昏墨羽,就在墨羽向凤仙桐扑去之前,牟刺站到墨羽身后,抬手狠狠的敲向他的后颈,随后伸手接住墨羽软软倒下的身子,抬头看了一眼小心翼翼护在凤仙桐身后的侍卫,沉声吩咐道:“还不将公众带回去”
狂风停歇,乌云散去,牟刺望向已恢复平静的蛟鱼潭,待到莫提和莫桑上前接住昏厥的墨羽后,牟刺别开了视线,在所有人未曾察觉的时候,偷偷抬手拂去眼睛一滴晶莹,呢喃:“我会想你,一辈子想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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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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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初见 第一二五章 始乱终弃
第一二五章 始乱终弃
痒,绒密软滑,轻拂着她的脸颊,难得有个好眠,也不叫人消停,着实不能忍受
尚不曾睁开眼,咒骂已脱口而出:“流水,你再胡闹,我就把你许给山下瘸腿、瞎眼、耳聋的赖毛驴,屎蛋”
流水是谁,屎蛋是谁,还有我——又是谁?
这样的问题委实惊悚,顿时将瞌睡打了个烟消云散,猛得掀开眼皮,竟对上一双圆滚滚的红眼珠子,眨了眨眼,讶异道:“第一次看见长得这么丑的兔子。”
她口中的‘兔子’很受伤,圆眼睛里似笼上了一层雾气,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肉呼呼的身子竟轻巧的从她侧卧的身上跳跃过去,跑开了。
那表情,那神态,啧啧,真像个闹别扭的娃娃,兮若自愣怔中回神,不思悔改的补了句:“呃,还是只成了精的兔子。”
鼻间萦着香火旺盛的寺庙里常能闻见的具有安辅作用的香气,兮若猜想自己大概是升迁了,可须臾便否定了这个念头,因她察觉到此时休息的这个‘房间’竟是移动的。
一阵低沉悦耳的笑声勾了兮若注意,翻转过身子坐起,伸手撩开曳地的幔帐,抬眼望去,靠窗的雕花小几旁安稳的坐着个男子,浆洗得服帖笔挺的白麻长衫,头覆儒巾,足踏麻鞋,匀长的手指轻抚着先前那只毛色怪异的‘兔子’,偏着头,眉目含笑的将她望着。
这个人,她是不认识的,可他的手徘徊在那毛绒绒、圆滚滚的小脑袋上的画面,她隐约有些模糊的印象,可要仔细回忆,却连那么点隐约也渐渐稀释,终至虚无。
伸手轻抵着额角,声音有些干涩,比之那人笑声,天差地别,连自己的声音都让她感觉陌生,兮若不禁攒紧眉头,惑然道:“你是谁?”
那做儒生扮相的男子收了笑容,一本正经的回道:“你家夫君,原辰。”
兮若愣了愣,复又问道:“那么,我是谁?”
自称是她夫君,名唤原辰的男子眉目舒展道:“我家娘子,蕴娘。”
兮若眼角抽搐,喃喃道:“我怎么觉得我好像是叫兮若的。”
原辰眼底闪过一抹愕然,稍纵即逝,锁眉凝思的兮若不曾留意,他已淡然自若的回应道:“因为娘子携着为夫私奔了,既是私奔,总需做得像样些,太过大意,被人逮了回去,是要浸猪笼的,是以,先前的名字便弃了吧”
这个解释好像很有道理,兮若无法反驳,可触类旁通,倒是生出了怀疑,盯着原辰的脸,试探道:“依着你的说法,原辰也不是你本名吧,那么,你先前是叫什么的?”
原辰笑道:“陈元。”
这个名字更是陌生,兮若额角蹦了两蹦,一觉醒来,突然跳出个毫无印象的夫君,她反而连自己是谁都记不得了,脑子嗡嗡的响,心浮气躁,口气自然不善,“你莫不是从寺庙里逃出来的花和尚,来诓我丢了记性,既是我夫君,我怎么对陈元这名字没有半点印象,尘缘——尘缘未了?”
一直老神在在的坐在雕花小几边的原辰听了她的怀疑,突然站起身子,先前蹲在他腿边的小兽灵巧的调转肉嘟嘟的身子,跟着原辰的步子向兮若这里快速跑来。
兮若瞪眼看着原辰,他的身材修长,步调优雅,却不像寻常儒生——那么快的步伐,踏在厢板上,竟无半点响声呃,有点像鬼魅,不过瞧着窗外日正当空,怪东西应该不会现身吧?
随着原辰的靠近,鼻间扑入一股药香,兮若心头一动,这药香她似乎有些熟悉,不待神游,原辰已俯身撑靠在她身前的床沿,近在咫尺的贴着她。
兮若一惊,缩回撩着幔帐的手捂住胸口,幔帐落下,将她和他笼在这有些暧|昧的空间里,那小兽从帐子下探出头来,瞧着原辰和她贴在一起,竟夸张的抬起一只肥厚的前爪捂住眼,从幔帐下缓缓的缩回头去。
额角又开始蹦,兮若表情僵硬,心中悚然,莫非这畜生也懂得芙蓉帐暖?假如他是个妖孽,假如它只是暂时未化作人形,再假如她和他当真是夫妻,那么它是不是插在他们之间的第三者啊?
忘记了尴尬,兮若扯了扯嘴角,伸了另外一只手指着小兽退出去的位置,道:“它是雌兽还是雄兽?”
顺着她的手指望去,那帐摆还微微的荡着,原辰很正经的回答了兮若的问题,道:“除了蕴娘外,为夫从不与任何雌性接触。”
兮若斜睨着原辰,原辰不动声色的审视着兮若的表情,更向前贴近一分,“不管它,还是我们的事情重要,你那样说……”顿了顿,伸手轻拂过兮若额前散着的一缕碎发,勾得兮若一颤,想要避开他的接触,向里缩去,原辰眼底闪过一抹玩味的笑,口气却好像满是怨愤的接续道:“莫不是想要推脱责任,打算对我始乱终弃了罢?”
这是什么情况?兮若结巴道:“始——始乱终弃?”
原辰很委屈似的瘪瘪嘴,“紫藤花盛开的时节,我携着小花踏春,眷恋花海涌动的美景,不小心就在花下石板上睡了,却不知那本是你的地方,你来后,瞧着熟睡中的我,不禁邪念顿生,见色起意,然后、然后……”
兮若愣愣的盯着原辰,顺着他的话道:“然后怎的?”
原辰抬臂遮住自己的眉目,颇为感伤道:“将我强行玷|污了”
兮若觉得自己不但额角疼,面部肌肉严重失控,连心窝子也跟着疼了,她一个弱女子,将一个高她很多的男人玷|污了,还是强行的就算她先前当真是个色|女,可瞧瞧眼前这张脸——不很整洁的眉、不很清澈的目、不很挺翘的鼻、不很红润的唇,全拼在那张不很端正的蜡黄瘦脸上,就连露在儒巾外的发,都是干枯发黄的,和刚才那只很丑的‘兔子’头顶的毛有些相似,除了他和样貌极不匹配的声音能算得上叫人动心,她对他见色起意?她又没老眼昏花,兮若隐忍不住,扬声道:“你当我傻子啊?我会对你见色起意,我能把你玷|污了?”
原辰煞有介事的点头道:“当然,你也老大不小了,情窦开了谢,谢了开的有些年头了,有人肯要的女子,到了你这岁数,娃儿都生三个了,我这人心慈手软,实不忍心对你动粗,谁知道你那么好意思,小花就是那个时候被你吓着了,你还强行留下了我的种,都快三个月了,如今却不承认,打算对我始乱终弃了,我原就知道你靠不住,偏偏还对你这般死心塌地,你怎么忍心啊?”
兮若伸手戳了戳已经木掉的脸,喃喃道:“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我没人要?”
原辰还在点头,“前些日子有人要了,是个年方七十六,老当益壮的员外郎,打算娶你当八十一任续弦夫人。”
兮若声音再次不由自主的拔高:“八十一任续弦?十八任都不可能吧”
原辰一板一眼的,“是八十一啊,他死了八十位夫人了,你进门,自然是第八十一任啊,那个人很专一的,年轻时立志一生一世一双人,绝不纳妾,这辈子果真都没纳过一个妾,第八十任夫人吞金之后转了天,他命人牵了三头驴登你家门求亲,你爹盘算了一下,不但能把你嫁出去了,还能得三头驴,很划算,就和员外定下赶在八十任续弦夫人头七迎你进门,你听了这消息,半夜三更钻进我卧房,扑在我身上先糟蹋我,糟蹋完了后告诉我,七十六岁太老了,都不知道能不能让你糟蹋,万一你没把他弄死,反倒被他弄死了,实在太不划算了,而且你也有了我的孩子,嫁了那老东西之后,万一被他发觉,再名正言顺把你浸猪笼了,死得难受不说,连脸面都给丢了,所以你说打算带着我私奔,还说我不跟你私奔,你就把我先奸后杀、杀了再奸,我合计了合计,保命很重要,而且清白已被你毁了,还能如何呢,我认命了,然后就逼着自己对你死心塌地了,可是你怎么能、怎么能这么伤我的心啊?”
兮若僵着脸定定的盯着原辰瞬息万变的表情,木然道:“你是个说书先生吧,你这个故事一点都不好听,假的很,后裔家娘子住进了月亮上的宫殿,董家的穷小子娶了天上最大的官老爷的小闺女,听着都比你这故事像真事,你个人,心肠坏得很。”
原辰默不作声的脱鞋爬上了床,兮若忍着没将他踢下去的冲动,看着他转身移开兮若先前枕着的磁枕,掀了褥子内侧一角,撩起茵席,从下面暗格中摸出一面尺宽的铜镜,随后递到兮若面前。
兮若狐疑的看着原辰,倒也伸手接了过去,看着背面的瑞花图案,撇嘴道:“恩,很精致,你莫不是个造镜子的?”
原辰伸手指指镜子,然后指指兮若的脸,轻声道:“照照。”
兮若眯眼扫过原辰脸上的平静,这才低头看向铜镜,待到看清里面的人脸之后,诧异的瞪圆了黑白分明的眼。
第一卷 初见 第一二六章 败家女人
第一二六章 败家女人
天啊——这是一张何其陌生的脸
一眼望去,只觉日月无光,风云变色,这世上竟有人生得这般、这般的惨绝人寰?
丰盈太过的脸盘,宽厚的额头,稀拉拉的眉,浮高的眼皮耸答着,圆圆的缀了黑点点的红鼻头,外翻的紫黑色嘴唇,这脸是被人打肿了么,方才她还用手触碰过的,怎么没觉得自己的脸有这么大?
她嫌贴靠着她的脸一同照镜子的男人肤色不够好看,太过蜡黄,比对之后才发现,他的肤色实在算得上正常,瞧瞧自己的脸,枣红的底色,额头一溜红疙瘩,塌鼻梁两边全是褐色斑点,这脸、这脸长得还真丰富多彩,她笑那只‘兔子’生得丑,原来她还不如那‘兔子’好看呢
趴在幔帐外的小兽,听着帐内久久没个声响,又生出了好奇,试探的从幔帐下探出头来,一眼瞧见他二人脸贴脸的照镜子,竟叫它目瞪口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这次抬高一双肉瓜子捂了绒绒的小脸,软塌塌的趴伏在厢板上,后腿使力,慢慢的倒退回去。
为了佐证她这张脸多么有冲击力,原辰在兮若尚不及从震惊中回神时,将下巴搭在她肩头,轻言慢语的又讲了一个听上去更是匪夷所思的故事,说那是他们刚上路没几天,途径一处江湖好儿男时常出没的深山老林子,好儿男们瞧着他们的大车,觉得定有油水可捞,奈何他磨破了嘴皮子说自己全部身家也只剩下这车了,可好儿男的带头老大却现出十分不屑的表情,说他打诨,很不乖巧,这车造价不菲,坐这车出游会是个没钱的主?
原辰复又声泪俱下的讲述了他那凄凉的身世,说他祖上其实很土豪很劣绅,酒池肉林、衣香鬓影啥的天天见,可到了他们家上代,他那不争气的爹没几年就把家产全败光了,自觉无颜苟活于世,嗝屁朝梁了。
败也就败了,好歹他还有个时常被人夸赞出类拔萃的大哥,他就苦哈哈的巴望着他大哥能复兴家业,奈何他那个大哥更不争气,好说歹说的劝他,他还要一意孤行,瞎了一双狗眼的喜欢上了一个没脸蛋、没身材,连脑瓜子都没有的败家女人,为了那个女人,连最后的家产也填进去了,真是不幸至厮啊
兮若混混沌沌的插了句,“那个女人,你该尊一声嫂子吧?”
原辰说得兴起,并不理会兮若的指点,将话题引到他这拉拉杂杂铺陈出的一堆废话的关键所在,那个好男儿的带头大哥听了这些,还是不肯信他,好在窝在车里睡觉的她不满被人吵醒,一跳踢开车门,站在车厢里,掐腰喊了一句:“都给老娘闭嘴,吵死了。”
众人循声望去,瞧见站在车厢口的她,顿时鸦雀无声,那个好儿男的带头大哥以无比同情的眼神看着他,全然接受了他那凄凉无比的身世,叹道:有钱人怎么可能忍受这种人间炼狱的折磨啊最后拱手相送,另附赠二十贯钱聊表慰问。
兮若听着他的满口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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