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扎在她的胸前,手臂抱着她围成一个坚实的圈,“对不起,对不起。“
唐曼也缠着他,回应着他,这么多个夜晚,她都是这样,抱着他守着他安慰他,给他讲故事,讲笑话,相扶相持着走过来,而且她坚信,路很久,但她一定不孤单。
——
医生拉开布帘,唐曼问医生,“孩子很好吧。”
医生看着她的脸,脸上表情很怪,果然医生问她:“你今天一个人来的?”
她点头。
医生说:“我告诉你的消息不太好,你丈夫在吃药,也许是药物的关系,也许有其他的原因,从B超图像上看,这个孩子好象有残缺,他没有右手。”
唐曼顿时脑子嗡的一声,她象一个储钱罐,储了满满的希望,结果一个大铁锤咣当的一下子,把她破解成片。
她瞪大眼睛,不置信的问医生:“你看仔细了?”
医生仔细看下,最终她无奈的点头:“是的,这个孩子目前来看有残缺,有胳膊,但是没有右手,从医生的角度来看,我们的建议是不要。”
不要?四个月了,已经成形的生命,有心跳,有面孔,有五官,有感觉,不要?
正文 21:你和她在一起
医生劝她:“回去,和你家人商量一下。”
唐曼浑身冰凉,踯踌着从楼上走下来,腿有千金重,根本挪不开步子。
命运真和她玩笑,残忍的就象一把刀。她的希望,她的快乐,她的动力,全部都系在这个孩子的身上,突然间,医生一桶冰水浇下来,数九寒天,她成了个冰疙瘩。
她擦下眼泪,告诉送她来的张家的司机,“把我在前面公园放下来,我想静静呆一会儿。”
坐在公园里,她心中满是凄凉,如何告诉张家人?张太太虽然势利,但是因为孩子,她也几乎百依百顺的对唐曼,她受到了张家最好的照顾,突然间告诉他们,想想他们一个个呆若木鸡的眼神,她真是不忍心,还有张启轩,他晚晚搂着她,也和她一起陪着孩子说话,那个孩子是他生命的延续,是他的骨血,还有挽救他的希望,现在告诉他?启轩,这个孩子可能不健康,他会是怎样一种表情?一个痛苦已经是五雷轰顶,再一个打击更是无法翻身,正确的选择是不要这个孩子,可是如果不要他,那会张启轩就失去了30%的希望,下一个希望在哪里?什么时候?渺茫的一线希望就象空气里飘的一根羽绒,下面几双手都在抢,可是越抢它就飘的越远。
虽然张启轩现在看,他依然健康,丝毫不逊从前,可是谁知道明天,后天,他会不会再一次的昏倒?
不能,绝对不能,不能让他知道。
她哭的就象个打碎了一筐鸡蛋的卖蛋小姑娘。
哭了很久,她和自己说:“如果这是我命中注定的劫数,让我一个人去承担吧。”她摸着肚子,似乎能感觉到腹内那吸收着她血液的小生命正在顽强的向她伸手,不过只有一只小手,小小的柔弱的小手,好象正在给她擦脸上的泪,她顿时肝肠寸断。
她把头埋在膝上,“留着,我一定留下你,我的孩子,如果你真的没有右手,妈妈就当你的右手,不管有多难,妈妈都陪着你,因为你是你爸爸留给妈妈 的记忆,妈妈真的是很爱你爸爸,真的不想失去他,宝贝,你就帮帮妈妈吧。妈妈知道,这样实在太不负责,你一出生会承受很多非议,很多痛苦,可是,妈妈实在不能失去你爸爸,你就原谅妈妈吧。”
她在公园里哭了很久,等哭累了抬头才发现,阴差阳错,巧合里,她居然在两人第一次约会时来过的那间公园里。
靠在出租车的玻璃上,回忆这几个月的事,简直错乱的让她无法招架。她本来是一个快乐的,无忧无虑的女孩子,突然间,她暗恋的这个人来追求他,她喜出望外,以为这是她渴望的爱情,小心的矜持着和他约会,失身了她哭了,不是因为失去最珍贵的哭泣,而是因为把自己给了喜 欢'炫。书。网'的人,她哭泣。怀孕了,结婚了,一切快的象焰火一样,现在各种各样的打击轮番上演,象重症的病发症,而她只是一棵不起眼的在花园里随处可见的藤蔓,压力象欲喷发的火山一样,迫切的要喷出去,可是她又不能让它喷发出来,所以她只剩下哭。
她看着车窗外的建筑,那边路口红绿灯间断时,突然一串熟悉的车号映进她眼里,她心里一阵惊喜,启轩?
是张启轩的车。她顿时有了依靠,可是她刚想打电话时,笑容却凝结了,因为张启轩车里有另外一个人。
是高仁慧?
她疑惑,张启轩和高仁慧在一起?
绿灯亮了,他们的车走了。她赶紧告诉司机,“往前走。”
张启轩的车开到了韵景华府,唐曼知道张启轩在这里有套房子,以前她也跟他来过一次,不过张启轩说,他并不喜 欢'炫。书。网'这里,还是喜 欢'炫。书。网'和大家住在一起,唐曼打量那间房子,是新家,家具一应俱全,明眼人都知道这是为结婚准备的新房,只差挂个大红喜字,一张结婚照就可以了,他拒绝入住无非是一种想法,临阵换人,牵着旧恋,无法再面对为旧爱人准备的新家,这让她心里也酸也痛,但她不说,别人的伤自己再来踩,雪上又加霜再加盐,她不是刽子手。
张启轩下了车,他果然是和高仁慧在一起,两人一前一后的挨着进了楼道。
唐曼下了车,她在楼下徘徊,一直在斗争该不该马上跟上去,看他们的举动,很熟悉自然,似乎这样的事他们已经做了不止一次,那么进了房间他们又在做什么?象好朋友一样的喝茶聊天?不可能,外面咖啡屋狗 屎一样多,喝茶聊天还用的着找个没人打扰的地方?
胸口的火激的她越发象五四运动时激 情高昂的女学生,只差没有愤懑的扛着条幅在喊:”张启轩,你这个劈腿的狗男人。”
她又泪流满面:“我在给你带孩子,孩子甚至还有缺陷,我一个人承受着所有的压力,因为这个孩子不管是残缺还是完美,不管是聪明还是愚蠢,是你的我都喜 欢'炫。书。网',是你的我都爱,可是你一转身就和另一个女人上了床,你这个背弃信义的小人。”
她捏紧了拳头,一咬牙,冲了上去。
唐曼昂着头,张启轩就在里面,胸口的嫉火压的她不停的按门铃,按,按,按。
门开了。
正文 22:你这个骗子
唐曼正压着火,门突然一开,她反倒吓一跳往后退了两步,没想到张启轩闪身一出来,紧接着又把门关上了。
他自己出来了,却把门在背后一把关上了。
唐曼顿时尖叫:“张启轩,你在干什么?屋里藏着什么人你不敢让我见?”
张启轩只是沉默,他看唐曼,欲言又止,眼神复杂。
唐曼火了,“里面是高仁慧是不是?晴天白日的你背着我在干什么?”
张启轩顿了一下,他很平静的说:“回去,我们回家去。”然后拉过唐曼就要走,唐曼拼命甩手,一把挣开了,“你的家,你的房子,带着另一个女人回来,还不敢告诉你的妻子你在干什么?张启轩你有什么见不着人的事不敢和我说?”
他还是不吭声。
所有的苦全涌了上来,唐曼顿时崩溃,他当然不敢说。偷 情如果还敢堂而皇之的承认,那简直是和杀人还嫌刀不快一样的无耻。
唐曼掉下眼泪来,“张启轩,你和她一直藕断丝连没有分手对不对?既然这样,你为什么当初要来找我,我过着好好的生活你为什么非要招惹我?你不爱我就不要来找我,你害的我对你动了感情,让我怀了孕娶了我你却和旧情人一直暗中偷 情,张启轩,你简直不是人!”
张启轩抬头,每句话每个字刺的他字字是洞,敲在他的心里生生的痛。他接触到唐曼的眼,看见了她眼里的痛和绝望,还有,恨。
他嘴 唇嚅动,很想说句话出来,可是除了沉默他说不出其他的话。
听她骂,他不回答,也不争辩,咬紧嘴 唇,最终他说了,还是那句话:“我们回去吧!”
他过去扶住唐曼的肩,唐曼触电一样的退开了,她指着张启轩尖叫:“张启轩,你这个骗子,你无耻!你当我是什么人?我到底是你的妻子还是你随便找来给你生孩子的女人?”
“唐曼!”唐曼的话实在是尖锐,一刀就飞了过来。
唐曼哭了:“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生命苦短,自己得了绝症就必须人人都得牵就你,哪怕你出轨了,劈腿了,和别的女人睡觉了也得别人流着眼泪宽容你?张启轩,你简直太欺负人了!”
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唐曼只是哭,正在这时,门突然间又打开了,果然是高仁慧,她站在门口。
两人回头,顿时都呆住,高仁慧只穿着一件内衬的小衫,里面胸衣都未罩,头发散着,她站在门口,眼里是戏谑的神色,她在看着张启轩和唐曼。
张启轩上下看着她,满眼是惊讶和不置信,唐曼看见了高仁慧这副打扮更是咬牙切齿,不是偷 情,干吗穿成这个样子?张启轩你还怎么解释?
唐曼看着眼前这两个人,只觉得瞬间乾坤挪移,自己最亲最爱的人竟然和他的旧情人在她的面前演出一出人间戏剧,八个月前,李冬明和她说,“唐曼,我爱上了别人,我们不合适,分开吧。”她恨死了出轨的男人,没想到老天又无比眷顾的赐给了她另一个会劈腿的男人。
她尤记得李冬明戏谑的眼光,“你注定会被男人骗,因为你太蠢了。”
她一下子被打击的体无完肤,是是是,你太蠢了,你太蠢了。刚刚从医院回来,医生的话还敲在她的心里,要不要孩子?她多想丈夫能马上扶一下她,可是她的丈夫却背着她搞了这一出比让她死还难堪的丑剧。
抬眼看着这两人,一个是复杂矛盾的眼神,另一个是幸灾乐祸的眼神。无比的丑陋,无比的恶心,她再也不要看见,转身她只想迅速的逃离,张启轩惊叫:“唐曼。”
他在后面追她,想拉她一把,唐曼拼命甩手,只想快快逃开,奔到楼梯边,张启轩还在苦劝:“唐曼,你不要激动,我们回家,我会和你解释,详细的解释,你听我一句话。”
唐曼狠狠的一推他,她哭叫:“你给我滚,我情愿你病入膏荒爬不起来也不要看见你现在这副道貌岸然的嘴脸,滚。”
她用力实在太猛,以至于自己也未站稳,而她又站在楼梯口,这一用力一激动她根本没预料到,一晃之下脚一踏空,身体顿时失去重心,就象个失去平衡的风筝一样从楼梯上栽了下去!
正文 23:你这个不要脸的
等她醒来时,已经是晚上了,她躺在医院里,睁开眼睛,看见病房里最没有感情的冷光灯。
只觉得浑身都痛,腰也痛,脚也痛,她忍不住哭着喊,“痛。”
床边的人马上奔过来,唐曼一看见他,又气又恨一咬牙,马上闭上眼。
杀人放火后再来假惺惺的灭火,张启轩你粉饰太平的本事简直可以去参加竞选。
突然她想起来,肚子,天呐,她马上把手往肚子上一摸,谢天谢地,肚子还是如常,一颗心暂时的回位,她掉下泪来,委屈山洪暴发,她象个孩子一样抓过被子蒙头就哭。
张太太也赶了过来,知道唐曼无碍,也已经从儿子断续的话里知道了原因,顿时气的把儿子揪到走廊里又打又骂。
唐曼心里冷笑,一家人都有演戏的天分!
医生一半叹气一半安慰,“你真是运气,十几层台阶摔下来,孩子没什么事,只把孩子的妈脚扭了。”
医生是个中年妇女,似乎也替唐曼在同情,大肚子的妻子把丈夫和小三堵在家里,唉,多么可怜,所以用一副非 常(炫…书…网)同情的表情和她说话,唐曼觉得这个医生简直也是戏剧学院的高材生。
张启轩进房间来。
唐曼赌气和医生说:“怎么不把我摔死?摔死了我丈夫可以大声哀号几声,再给我搞个隆重的葬礼深情的三鞠躬,然后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和别的女人上 床而不用被扣上偷的罪名,一切皆大欢喜。”
张启轩自然听出她这是赌气,他很尴尬。
等医生走后,他走到唐曼床边,唐曼马上叫:“走开。”
“唐曼。”
唐曼冷笑:“张启轩,你真是优秀的无比伦比,你不止喜 欢'炫。书。网'打网球颠来倒去,你还劈腿成瘾,我看你不应该做商务部的部长,你应该替刘翔去踢罗伯斯。”
他被激的脸上白里透红,“我们可以好好谈谈吗?”
唐曼不理他。
他过来把她的肩扳过来,唐曼倔强的偏着头不屈从,他就硬把她的肩拧过来,但唐曼仍然不去看她,他一意孤行的说:“唐曼,听我说一句,今天我是和她在一起,但是事情有一点小的误会,我并没有做什么,我也没想到她会穿成那个样子。”
唐曼哼一声,“那我真是出现的不合时宜,我应该给你充足的时间,等你也脱光了时再进去。”
他无可奈何的闭上嘴。
唐曼骂:“滚,滚出去。”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她一脚就踹过去,“张启轩你现在就象条鳄鱼,你干脆在你眼睛上也挂个眼镜装鳄鱼算了,你这个不要脸的。”
张太太进来,看见儿子和媳妇这僵持的一幕,她不敢多劝和,因为医生说了,唐曼有流产的迹象,必须住院保胎,她顿时也慌了神,这时候儿子就是导火线,再来解释,纯属添乱,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拉着他赶紧走。
张太太的表演也炉火纯真:“唐曼,不要理启轩,他混蛋,我会骂他,你想吃什么?”
唐曼只是垂泪,她知道张太太的好心不过是惦记她肚子里的肉。
张太太只得说:“我先和启轩回去,你有事记得叫张妈一声,她在的。”
她拖走了儿子。
拖走了张启轩,张太太也很生气,上了车她还在数落儿子,“她现在还怀着孕,你就算不喜 欢'炫。书。网'她,也忍过这段时间不可以吗?”
张启轩看着窗外,复杂纠结的情绪写在他的脸上。
他暗暗的问自己:“我究竟做了什么?”
他很矛盾,从前他总是自私的劝自己,既然我真是病人了,那就放肆一次吧,没想到,放肆就是放任自流,只会越飘越远。
有时候他也觉得愧疚唐曼,几次提出和仁慧分手,可是她始终不肯离开他,最后她一咬牙做出让步,“好,你和她在一起,我不介意做你背后的女人。”
甚至高仁慧淳淳善诱的开导他:“启轩,我知道你是爱我的,如果我们重新开始,我对唐曼的孩子象自己的孩子一样。”
他听了触目惊心,这绝对不可能,以唐曼独一无二的性格,想赶走她留下孩子,她宁肯掐死孩子也不会让别人得逞。
他苦恼的不行,疾病反而现在不让他痛苦,周 旋在两个女人中间,他比孝子都难当。
当时一步错,以后步步错,最后,他头痛无比的做了一个决定,如果他真的没多少日子了,那就把爱留给仁慧,把财产留给唐曼。
可是他没想到唐曼会这么执着,她摔下楼梯,痛的当时昏死了过去,他本能的冲下去,一把抱过她,看着那煞白的脸,那一刻他心又慌又痛象割开了几百道口子,他这才明白,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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