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谢谢,想趁雨没有下下来赶到教学楼,就卯足了劲地冲刺,谁料雨水根本不给面子,她才跑到一半,离目的地还差几十米,衣服就瞬间湿透,头发也跟着遭殃。
水珠很快顺着脸颊滑落,也模糊掉视线,在原地呆了半晌,才反映过来大骂自己白痴。铺张华丽的冰帝学院成了落汤鸡,只是人家再狼狈至少也能算的上个朦胧美。她呢,本来就瘦,现在衣服全黏在了身上,干巴巴的就像个水老鼠。
拿出手机给迹部打电话,靠在鞋柜处冷的发颤,水不停的从她皮肤上往下淌,没多久脚边就积了一滩。偏偏迹部不知道在忙什么,响了好几声都不接。季瞳甩甩头发又抹了把脸,合上手机一屁股坐在地上不知所措。
那种大脑不起作用的状态似乎又逼近她,嗡嗡嗡的绕的她发晕想吐,手心微微发麻,黑色空间蔓延在四周从不起眼的小点扩大到整片都是,季瞳预感不妙,她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感到不妙,只在黑暗彻底将包裹前,站起身靠在运动来驱散那种恐惧。
于是迹部从休息室赶下来的时候,就看到唯一开着灯的地方,有一个湿透到惨烈的姑娘在抽风。原本急匆匆的步伐被她搞得顿了顿,而后笑着默不作声的靠近她,球鞋贴着木地板,一直到停在了她的身后都没有被发现。
滚雷像是要重新开天辟地,一击比一击有威力,幻觉中,会以为上帝在向人间扔巨大无比的钢铁。闪电划过,貌似有些狐假虎威,仗着有雷的叫嚣,偶尔冲上前得瑟。这样看来还真是像某些人啊,平日里唯唯诺诺,敢三番五次的顶撞他却又不敢承担后果,迹部想自己从认识她到现在从来都被无视,这不,他都快站了一分钟了,她还是没有发现他。
迹部想起自己要比赛时找不到她的情景,他当下真是气的能呕血。她那么卖力地给长太郎加油,却不肯给他哪怕一点点的鼓励,虽然他不需要也能赢,可他不能不承认他也想有她的骚扰。没有人会看不到他的光彩,亦没有人会觉得他不优秀,迹部不知自己的火从何而来,难道就和侑士那家伙说的一样,他太骄傲,哪怕真的喜欢对方,也会逼着自己不愿意去承认。
“哇!你是鬼啊!走路怎么没声的!”
比自己矮一截的脑袋终于转过来,看见他后的第一个反映果然又是这样。迹部皱起眉毛,伸出手去拨动她的头发,让她惊恐的目光立刻换成震惊。
“你晚了两分钟。”他淡淡地说,看看手表,“所以得担起后果。”
“大爷,您看看您的手机,我很早就到了好吧,是您自己忙的忘记了怎么能怪我。”不满地擦掉发丝间趟落的水,季瞳冲空气翻了白眼,“再说了,我被雨淋成这样还不算惩罚?不就是翘掉了部活么……”后面的话她越说越小声,像是害怕被听到后会遇上更倒霉的事情,但不说又不爽快那样。
迹部觉得更有意思了,突然又想逗她。“我有说后果一定是坏事么?”
“啥?”
“我只是说后果自负。”
“你……”
她气结,龇着牙一副要生吞他的架势,看的他越来越想欺负。
嘴角勾勒起一抹弧度,伸出手去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死死盯着她。“你的惩罚……”迹部说,“就是陪本大爷吃晚餐,外带一个星期的私人球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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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学校洗过澡,换上迹部不知从哪儿搞来的衣服,顶着“惩罚”二字的季瞳,尾随着他大爷进入了这家全日本数一数二的空中餐厅。服务员对他一点都不陌生,甚至没有询问有没有定位或者想坐靠窗还是想坐的隐蔽点,直接领着两人来到一处有黑金色木质围栏圈起的地方,然后说了点客套话,恭敬地放下菜谱就走人了。
季瞳坐下后就开始打量四周,朝左手边看,是透明的落地玻璃窗,整个东京,可能还连带着更远的区都通过它展现的一览无余,霓虹夹着家家户户的灯,密密麻麻参在一块如同装饰的水钻,远处的大海连成线,起伏不定,像是高脚杯里盛满的葡萄酒,随时处于要溢出来的状态。靠着他们最近的是一家百货商店,某明星的化妆品海报几乎隐去了大半个楼,边缘为了一圈的白光,衬托的海报上的人更加闪亮动人。大楼底下的汽车和行人仿佛玩具一般,来来往往的穿梭而过,别说表情了,就服装颜色都很难看清,她想或许他们之中就有她认识的,只是她现在坐的太高无法辨认。
看够了夜景,她将视线落到右手边,是一个又能装饰有起到隔离作用的架子,上面放满了各种精致小玩意儿,价格大概比她的人都要贵。视线越过架子,可以看见邻桌的食客,基本都穿着一线品牌,珠宝在耳朵和锁骨上闪的刺眼。
“点餐吧。”迹部压着声音说,似乎在提醒她别露出那么乡巴佬的眼神。
季瞳顺从主流,摆出无所谓的脸翻开和精装版书似的菜单,只是她才扫了一行,就死忍着把它砸到迹部头上的冲动,皮笑肉不笑的问,“为什么连柠檬白水都要一千……”
迹部没搭理她,默默地将菜单从她这儿抽走,招了招手叫来服务生,淡淡的报了几个她压根就听不明白的菜名,在服务生记录完后便往皮沙发上一靠,点住泪痣就开始跟她玩对视。
季瞳本来就浑身不自在,被他视线压迫后更加想当田鼠,挖个洞直接溜掉。她搔搔头皮又清咳两声,端起一千多一杯的柠檬白水一饮而尽,心想丫的好歹是金子换的,说不定是什么甘露提取的喝了能长生不老。
然后迹部在她喝够了水后,才终于打破尴尬的气氛,先轻喊了声“喂。”引起她的注意,而后问了个让她可以喷上几分钟问题。
“你喜欢长太郎?”
“哈……哈?哈!!”
迹部对她一声高过一声的感叹词不发表感想,并且在旁人好奇的看向他们时还以凌厉的视线射回去。指尖抵住鼻梁,舔舔嘴唇看向窗外的夜景,喃喃地说。“可我记得你喜欢手冢。”
季瞳被他的话噎住,想了半晌才傻笑着回答,“其实我早被拒绝了。”
本以为她这么说迹部至少能同情她一下,讽刺也好,却不料他只是告诉她,“想也是。”
于是她也只好装作满不在乎,已经释怀,“是啊,他如果接受了才奇怪,手冢啊……他谈恋爱会是个什么样子……啧啧啧……”说着鼻子一阵酸,就立刻拿手当扇子扇风,岔开话题说,“啊啊,这里暖气开的太足了。”
哭的欲望却由于这个动作更强烈。
没来由的讨厌自己现在的模样,貌似一遇上跟手冢有关的事就变得不淡定,变得懦弱。煞风景也该挑时间吧。
她鄙视了自己一下,本能的想拿水喝,却发现水杯早空掉了。
尴尬地缩回手,耸耸肩,“菜还真是慢啊……呵呵……”
呵呵呵呵,呵到后来自己都演不下去。
菜有条不紊的上,其实也就那么几个步骤,但一顿饭下来,她连自己送到肚子里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只顾机械的切,叉,和无视迹部投来的目光,让自己尽量镇定。其实像迹部这种少爷,餐桌礼仪是非常好的,食不言寝不语早是习惯,压根不会找她说话,可她还是没来由的害怕,生怕他再提起手冢,自己无力招架。
差不多再吃饭后甜品的时候,两人才找到空隙交谈,聊了聊硕,聊了聊岚,知道他们最近都很忙,一个忙着做生意,一个忙着写新书,很难抽出时间见面。交流的过程两人很少看对方,语气平淡,像是硬找着话题避免冷场。聊了没多久就又沉默,空白出来的时间真的很难熬,季瞳再一次如坐针毡,手脚都不知道要往哪儿放。迹部凝视着窗外,瞳孔被映的变化不断,浓重的大雾覆盖在表层,和某些人一样高深莫测,让人读不懂。
然后就在季瞳实在熬不下去,思考着要不要找上厕所的借口先开溜一会时,迹部终于率先打破沉默,叫了她的名字。于是她抬头,回看他,他的视线停留在她的脸上,但又不说接下去的话,弄得她以为自己沾到菜渣了。
抹抹嘴角又审视衣服,发现没有不妥,干脆选择不理会他的反常,重新拿回叉子享用甜品。
然而就在这时,迹部的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腕,她还来不及做出反映,就听见他略带沙哑的嗓音,不确定又生涩地说,“和我交往。”
她握着的叉子当即掉在桌上,一块奶油卡在喉咙口进步不得,呛的面红耳赤。
作者有话要说:很好。
超级大进展。
没啥说的了。
我已经连更四天。
破记录了。
希望可以坚持下去……
Chapter。42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作者有话要说我每次也的酝酿半天。。。
空掉的甜品模具蒸腾出发腻的气味,奶油残留在嘴唇上黏黏的很难受,服务生忙碌的应付着各种性格古怪地客人,无论听了多么刻薄的质问一样能笑得如沐春风,将戴着白手套的手按在胸口,谦卑得鞠躬行礼。大雨才停了没多会又不期而至,匆匆洗刷走两人投射在玻璃上的倒影。时间变得像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无限制的拖沓,再拖沓,让他们浓缩成彼此眼中唯一的存在。
这段空白中,有人掉了刀具,有人弄脏了衣角,有人拿着红酒在干杯,也有人跑去负责调气氛的钢琴师这边闲聊。不过这些都不重要,这些都可以忽略不计,现在最重要的,只有季瞳的回答,一个可能改变一切的决定。
迹部等的有点害怕,就松开钳制着她的手,想是不是该给她一条退路,他怕这丫头估计会这么一直跟他僵持下去,自己也收不了场。当然的,他会表白,并没有深思熟虑过,只是看着她假装坚强的脸,有一种淡淡的心痛,这是从小到大都没有过的感觉,让他惶恐,也让他想要靠自己的力量去治愈她,重新看到那个天塌下来都嬉皮笑脸的女孩。他没有妹妹,所以很难将疼惜和爱区分开,跟硕不同,不能确定自己是否真的喜欢她,但假使有人欺负了她,那么他势必会想去替她讨回公道。
也就是这一点的特别,促使他急切的想要知道真相,看看她的拒绝,或者答应,能不能影响到自己的情绪。
“如果这是玩笑,未免开过头了。”
消失许久的视线终于从刘海底下冒了出来,不似平日般傻气,而是异常的认真,迹部喉咙一紧,无言以对,自己的表白被看做开玩笑要他情何以堪,他倒更希望她可以白痴点,说点脑残的话,这样至少他还可以用骂她来收回那份请求。
“我有必要这样做么?”这话一问出口,迹部就笑了,但听着更像是冷哼,眼角的泪痣随着笑声像只妖精般跳跃。季瞳咬白了嘴唇,艰难的吞吐道,“可我有点惶恐,而且,不相信。”
“为什么。”
“因为我没有感觉到。”
她的回答给了他闷闷的一拳,砸的胸口痛,也砸的他忽然的顿悟过来。
她说的一点都没错,毫无漏洞,也不是在满混过关,自己对她,确实不怎么好。忽冷忽热的,还偶尔逗弄一下当做消遣,没有试图去关心过她的生活了解她的内心,也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至少有个追求的过程,他甚至没有说我喜欢你这四个字。他把自己放的太高,习惯了别人挤破头的往上爬,忘记了他不是神不可能人人都拥戴,总会遇上不买他账的。
想至此,迹部习惯性的去抬她的下巴,不料却被她巧妙地躲过。他当即窝起了火,但又觉得这时发作太奇怪,就趁着收回手的空挡调试情绪,将身体的重量交给沙发,然后放软语气说,“无所谓,我只想听你的答案。”
她的反映出乎他预料的冷静,对上他深不见底的眸子,耸耸肩,就开始了自己的一套说辞。
“如果我说我需要考虑,会显得很不厚道,那是在浪费你的时间。而且你知道我喜欢手冢,刚被拒绝,现在还无法忘掉他,所以折中的答案对你也不公平。”她说,平淡的口吻像在谈一场势在必得的生意。迹部一瞬间的慌神,竟觉得认真起来的她特别漂亮。他捏捏鼻梁,强迫自己不去看她,扭开脸,淡淡的哦了一声,等着她接下去的话。
“如果我选择接受,那更可悲,我很清楚自己对你的感觉。”她毫不客气的说着等同于射迹部钉子的话,神情比方才更加冷静。迹部尝到一种隐隐的苦涩,想可以了,到这里已经足够了,刚要说点什么,一切竟又峰回路转。
“但如果你要我拒绝你,我也做不到,你是迹部景吾,你不该受到挫折。”
她说完,闭了闭眼睛,又睁开,“所以,听完我的话后,你认为我该怎么答复你。
迹部真的不敢相信这是他认识的那个没头没脑的女孩,她突然的理智,客观的思考问题的角度,平淡的口吻,都让他觉得,她很陌生,但这种陌生里,又带有致命的诱惑。他又一次忍不住伸手去捏她的下巴,并且这次没有让她顺利躲掉,凑近她的鼻尖,喷吐出的气息几乎和她的混杂在一块。
顺利见她避开的目光,迹部心里的想法更肯定了几分,就推翻了自己先前的顾虑,问她说,“你是不是太小看我了?”他挑眉,接着道,“挫折?本大爷在你眼里这样不堪一击?”
说完给了她几秒钟去消化,而后又故意的靠近了一点,侧过头,看着她的嘴唇,仿佛随时都要吻她一般,魅惑的说,“既然你都决定了,那就明明白白的拒绝。”
说着收紧捏住她下巴的力道,视线也更压迫,乘热打铁的给出最后一击,“说你不喜欢我不会接受我有那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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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瞳失眠了,连怕有噩梦的困扰都省去,倒在床上睁着眼睛,感觉到窗帘外的天色由深到浅,一点点的过渡。这个过程里,她一连换了十七八种姿势,结果都没能成功入睡,就放弃似的一踹被子,干脆的躺成大字型,在心里抱着脑袋满地打滚鬼哭狼嚎。迹部大爷的话就像个魔咒,不停地贴耳朵循环播放,嗡嗡嗡嗡,搅得她越发心烦气躁。她现在只要一想起他最后那抹胜利的笑容,就不可抑止的想把墙壁上的时钟拨回几个钟头前,好让一切重新演过,她做叉腰大笑的一方。
她会这么憋屈完全是因为她当下就真没敢说那话,酝酿了好半天的勇气蹦出来的竟是,“我还想再吃一块蛋糕……”幸好这餐厅的女老板及时发现他们,看见迹部眼睛发亮冲过来就抓着他的手嘘寒问暖,波涛汹涌的两块肉随着她的扭动上下起伏,以此转移了僵持的对局,让迹部大爷的脑子完全想着怎么应付她,而暂时忘了去生季瞳的气。
她就这么纠结着,抱着被子很久才迷迷糊糊的睡去,结果不出一会儿闹钟就滴滴答答的敲响,季瞳扯着头发尖叫着无视,死都不愿意睁开眼,满脑子都是请假一定要请假,可她才这么想,福井阿姨就推开房门,用她那温暖的嗓音对她说,小姐该起床了。季瞳双腿一瞪,直接挺尸。
接下来的几天,她的状态用脚趾头想也知道。
跟个奴隶似的收迹部大爷的压迫,小腿捡球捡的无时无刻不在抽筋。
他不提吃饭当晚的事儿,她也就将装傻进行到底,混过一天是一天。学校里风言风语传的越来越厉害,几乎一到午饭时间她就得接受一轮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