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迟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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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迟慕- 第2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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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公几日都没回府了。刚才进宫后,他特意跑来跟她见了一面,提起了此事。说偌大一个太医院,至今没人找到发病的诱因。若是再过几天,还没有什么进展,他恐怕要南下,去寻找裴神医了。 
  高氏这才觉察出事情的严重性来。 
  大皇子是圣上唯一的子嗣,若有这样一个大缺陷在,难免不会在朝臣中引起动荡。尤其是陛下才刚刚登位,根基尚未稳固。 
  听说,陛下为此还将负责此事的采选太监——史公公,下了诏狱。责他当时玩忽职守,没有严格把关,将有家族病史的秀女,选进了皇宫。 
  宴会结束的时候,妙如拐道去了长宁宫。没想到罗擎云早就等候在了那里。

第三百四十八章 异状 
  当见到太皇太后时,妙如心里有所触动,眼眶里不禁稍微湿热。 
  被勒令在家养胎,已经半年没见老人家。她的面容更加清瘦了。满头的银发,有如秋晨地上铺的一层白霜,眼睛已经深深地凹陷下去,一双曾经养尊处优的玉手,爬满了一条条蚯蚓似的血管,那饱经风霜的脸上刻满了皱纹,七横八岔,满是沟壑。 
  “你这孩子,见到母后了,怎么一句都不肯说了?”一把握住妙如的手,老太后打趣起来,“莫不是不想认我这老太婆了?” 
  “母后,您最近可有什么操心之事?”妙如不禁问了出声,“怎地您瘦成这个样子?” 
  老太后摆了摆手:“哪有什么事?人生七十古来稀,母后也该服老了。你看,重孙女过两年都要出嫁了。当年为了让哀家没那么显老,母后不是特意收个小精怪当义女。想不到,如今你反而嫌我老了……呵呵……” 
  老人家自顾自地乐呵起来,像顽童般打趣起妙如。 
  被她这样一逗乐,妙如强自忍了眼中的伤感,转而欢喜起来。这一瞬间,她只觉胸臆间,被一种叫幸福的情绪,涨溢得满满的。 
  母女俩聊起了家长里短,末了,不知怎么扯到大皇子的病情上了。 
  哮喘这病要放在现代医疗水平,不算太难治的病症。可是放在这个时代…… 
  妙如咬了咬嘴唇,欲言又止。太皇太后眯着眼睛,睃了她一眼,反而自我安慰起来。 
  “这是天命,若是治不好,也没别人办法”老太后叹了一口气,“索性翌儿还年轻。这不,茗儿听说此事,说服皇后,立即着手准备开始选秀。” 
  早就料到是这个原因,妙如陪着老人家唏嘘了一阵。 
  “母后可知,这病以前他可曾发作过?”她无不担忧地问道。 
  沉思了片刻,太皇太后压低声音,告诉她:“以前不曾听说过,或许也有过,只是关睢宫也没人报上来。若不是此次太医要确诊对症下药,问起她娘家父母的情况,说不定他们还会瞒下去。” 
  妙如心里暗道,若不是有心谋富贵的父母,岳家当初也不会把女儿送进宫里。他们哪里会主动交待,让美玉露瑕。 
  同样的问题,此时也被元睿帝,向韩国公问起。 
  “那就是说,这是不是第一次,他们都不清楚了?”姬翌蹙着眉头,面露不悦的神色。 
  “也不尽然,审问的时候,殿里有几个丫鬟,神色慌里慌张的。或许早就有人瞧出端倪,被人强令不敢说出来而已。”俞彰神色疲惫,随后又保证道,“陛下请放心,掘地三尺,微臣都要将大殿下发病的原因,查得清清楚楚。” 
  姬翌坐回龙椅上,神情肃穆。他不禁想起父皇生前的教诲,没想到子嗣到今日,真成了他建业的软肋了。 
  俞彰同情地望着表哥,不知该拿什么话安慰他。又过了大约半盏茶的功夫,他才等到对方的指示:“让暗部的人,密切关注朝臣的动向。” 
  俞彰领命而去。当晚,元睿帝留宿在关睢宫岳贵妃那儿。 
  这边,跟太后叙完闲话,妙如就被打发到了偏殿。罗擎云早已等候在那儿多时了。 
  夫妻几天没见面,妙如从来没见过,丈夫这样憔悴的时候:一张脸上胡渣邋遢的,显然还没来得及修面,瞳孔里布满了殷红的血丝。无端在他脸上添了几分颓废的气质。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妙如忍不住问道。罗擎云没有直接答她,而是快步走到窗边,伸出脑袋,朝外面迅速瞥了一眼。 
  做完这边,他走回到妻子身边。一把拉过她垂在两边的双手,放在妙如隆起的腹部。 
  然后,哑着嗓子对她轻声说道:“没事,回到府里后安心养胎,记得闭门谢客。等我回来” 
  妙如顿时感觉有些不对劲,忙追问道:“出什么事了?”边说还边拉住他的衣袖,神情慌张地问出了声。 
  “没事,将孩子好好生出来。”罗擎云交待完这些,又帮她掖了掖身上的外衣,“现在天气有些凉了。你得好生注意了生病了可不成。” 
  妙如一脸怔忡地望着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说这些话的时候,罗擎云都不敢再看妻子的眼睛。交待完这些后,他道了一句“保重”,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长宁宫。 
  妙如被他的举动弄懵了,不知出了什么状况。等到追出去的时候,他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坐在回府的马车上,她头脑里一直昏昏沉沉的。 
  这种状况,持续到她半夜上床就寝。才把一天下来的所见所闻,重新梳理了一遍。 
  临走前罗擎云的神情,让人有些看不懂了。不过他交待的内容,跟以往倒没什么差别。 
  妙如决定不再瞎想了,闭上眼睛,放空思绪,强迫自己放松起来。 
  到了第二天下午的时候,小姑罗逸芷突然来找她了。一进门,她就跑过搀着嫂子:“咱们府里什么时候再举行宴会?” 
  听到这话,妙如有些意外,不知她为何有此一问。忙打听对方到底怎么了? 
  小姑娘撇了撇嘴角,说道:“同窗们的家里,挨家挨户都举行过春宴了,就咱们府里……” 
  妙如这才恍然大悟:这小丫头估计又被同学排斥社交圈之外了。 
  可如今家里的情形,她半点办法也没有。 
  镇国公府这几年,发生的事情太多。鲜少再举办宴会了。现在家中有两位病人,一名孕妇,更没兴致和精力在家里宴请了。只是,罗逸芷如今已有十三岁了。也是该出去交往,相看人家了。 
  念及此处,妙如抱歉地对小姑说道:“等过了八月,你的侄子就出世了,咱们等人手够了,再帮着你张罗如何?再说,家里病人也需清静……” 
   
  自从曹氏病倒后,罗逸芷懂事了不少,哪能不知这有些强人所难?只是,三婶手下的那帮管事婆子,似乎不太把她放在眼里,她亟需有个大场合,展示她的能耐和魄力。 
  看着她满怀失望的表情,妙如有些不忍,安慰她道:“要不这样,我跟三婶提提,让二嫂带着你,举行一个小型春宴,就请的那些同窗。咱们不掺和,你单独负责。正好让你试试这半年多来,管家学得怎么样?” 
  “不了,还是等侄儿出来后,芷儿帮着三婶张罗他的洗三、满月宴吧?”罗逸芷体贴地改变了主意。 
  妙如摸了摸她的手背,微笑着赞道:“果然快成大人,知道体贴嫂子了。等你及笈的时候,嫂子保证,到时给你办一个体面的仪式。把你的同窗,和京城世家里的夫人和贵女,都请来为你祝贺。” 
  罗逸芷听完这话,欣喜地点了点头,喜滋滋地回了她的紫笙院。 
  没想到,她第二天下完学,回到府里时,四处都寻不到妙如。后来还是二嫂邹氏,将实情告诉她。 
  “宫里来人,将你嫂子接进宫了。说是怀上快七个月了,怕她出什么意外。宫里头有太医和接生嬷嬷守着。还有你大姐帮忙照应……说是郡主这胎不容闪失。” 
  罗逸芷不疑有它。怏怏地回了青竺院,晚上又去看望曹氏了。 
  自从那次,被吓得一病不起后,曹氏神情开始恍惚起来。尤其是见到女儿的时候,无论她当时在做什么,总在女儿的身影进门之前,跳上床榻,躲在拔步床的角落里。口里还不时念叨:“不要过来,不要来找我了……” 
  每当此时,罗逸芷看在眼里,纠结在心头。心里像明镜一样透彻。小姑娘的心情很复杂——这生恩大,还是养恩大? 
  再次被请进宫里,妙如就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迫感。 
  她刚被长宁宫女官,安排在偏殿后,皇后娘娘亲自上门,来看望她了。 
  “有什么不适的地方,皇姑尽管提前吩咐。皇祖母可是真心心疼您啊一直在念叨此事。”新入主中宫的皇后聂氏,在妙如进宫的当天下午,就上门来拜访她了。 
  妙如自然不敢拿大,对皇后感激了一番。送走客人,她回到屋里,又躺着休息了一个多时辰。当醒过来,收拾妥当,正要出殿门遛达一圈,就看见袁嬷嬷神情慌张地,从殿外正走了进来。 
  妙如有些纳闷。心想,这老仆在宫里生活了几十年,什么事让她如此神色? 
  她叫住了对方,忙问了是怎么一回事。袁嬷嬷起先什么也不肯说,直到妙如提醒她,如今两人在同一条船上,有话不能再藏着掖着了。 
  这位老仆妇,才几番为难地出了声:“不是老仆不肯告诉您,实在是……怕您经受不住。” 
  妙如眼皮一跳,暗叫一声不好。 
  那边的袁嬷嬷已经开始交待了:“刚才在路上,老仆遇到了红玉姑娘。她被五花大绑,被押去了关睢宫。老奴躲在树灌后面,听到关睢宫的公公们议论,说……” 
  她停下来觑了妙如一眼,见她脸上无异色,才接着说了下去:“说有人指使红玉姑娘,暗害大皇子,还有人指出,她是从咱们罗府出来的……”

第三百四十九章 无妄 
  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妙如心里暗叹一声。 
  前段时间,听说大皇子出了事儿,她心里就在想,该不会有人趁此机会,将一把火烧到罗府和六殿下身上来吧?毕竟,陛下已经三十有二,膝下至今只有一子。 
  唯一的皇子身上有致命的缺陷,事件本身,就够让刚坐稳龙椅的这位新君,够心神不宁、胆战心惊的了。若在此时,再来一位有心人挑拨,说幕后黑手是罗家人……咳……现在,还真应了她的担忧。 
  那个叫殷红玉的,怎么会跟大皇子的病情扯上关系的?既然从岳家血亲身上,已经找到发病根源……烧到罗家人身上,岂不是想故意牵连? 
  是有意为之的“殃及池鱼”,清除异已?还是有人,想从中挑拨君臣关系? 
  妙如真的有些胡涂了。 
  身边几个伺候的,只见到她们的郡主,一会儿蹙眉叹气,一会凝眉沉思。并没有前去找到太皇太后或许皇后娘娘诉苦,主动为她夫家洗清冤屈,她们心里微微感到些许吃惊。 
  接到芳汀半夜送来的情报,俞彰也略感到意外。他原以为,郡主马上就要求到表哥跟前,表一番忠心,或是再检举一下她相公,今后安稳生活是可以保住了。 
  没想到,到如今这地步,这女子还能保持处变不惊、安之若素的状态。着实让人钦佩。把暗人打发回去后,第二日清晨,他就赶到了御书房,将这一情况报告给了元睿帝。 
  “你说说,是不是他们夫妻合谋的?”听完他的汇报,元睿帝蹙起眉头,望向韩国公。 
  “我看,可能性不大据郡主几个身边的旧人讲,那位殷红玉是在昭明十三年,他们回淮安的途中,扒上她们家船的。后来,郡主一直觉得那人古怪,不让众人跟她靠近。起码此人,郡主是主动推拒的。据派过去学画的女暗人讲,在温泉别庄,郡主一直没跟她怎么接触……后来,他们夫妇俩回京,到谢府奔丧时,那女人就自行离开了……”俞彰倒出了自己的想法。 
  “凌霄的那堂兄又怎么解释?”姬翌从龙椅上站立起来,走到了他身边,“罗府大房的罗远清,跟那女子频繁接触,这不会也是巧合吧?” 
  俞彰顿时哑口无言。 
  罗远清是罗擎云庶出大伯罗炳的长子,在军中领游击将军衔。 
  镇国公府太夫人过世后,罗家三兄弟刚开始,并未立即分家。后来,大房联合曹氏,算计三房的罗炯夫妻。镇国公罗燧回京后,毅然决然请出族老,三兄弟分了家。大房和嫡出的二房、三房,除了婚丧嫁娶上有到场,其他时候一般不太往来。 
  抓到殷红玉后,据她描述出的外貌特征,画技初学有成的紫陌,将那人的人像画了出来。经人辨认,此人仍罗擎云的堂兄罗远清。 
  查出与殷红玉有关的,全是罗家之人。若说都是巧合,未免也太巧了。到后面,俞彰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陛下,你觉得他会不会是罗府,暗中势力的家主。罗府的隐实力,其实是掌握在大房手中。跟承爵的二房一明一暗互为配合,明面上兄弟决裂,实质上共谋储位?”俞彰额头直冒冷汗,“可那时,钟汪两家尚未退亲,他们派人到兰蕙郡主身边为何?那时的钟家丫头,跟罗家八杆子打不着关系。对于娶进这位儿媳,罗国公爷一直心不甘情不愿的。” 
  姬翌点了点头,眉头紧皱。两人在御书房内,沉头不语。当值总管太监苏公公,像尊门神守在外面一动不动。 
  直到第三天,妙如才从好友聂锦瑟口中得知,能将大火烧到罗家人身上的原因。 
  “关睢宫的岳贵妃,见姓殷的那女子善弄熏香,就起了招揽之心,想常常宣她进宫。教关睢殿的宫女,学会一些奇技yin巧。以便……可大姐的后宫管理,一向井井有条,规矩甚严。绝对不允许,来历不明的人留在宫中过夜。各宫主位娘娘,除了入宫允许带一名贴身丫鬟外,后面一律不许再从外面进人。岳贵妃打着见亲人的旗号,让她堂妹每次觐见,都把那女子带在身边混进来。”将韩国公教给她的资料,聂锦瑟早熟记于心。今天现场发挥得不错。 
  “到底是什么引发喘症的?”妙如最关心的是结果,若是能找到敏感源,治好这孩子。她是否算是洗清了嫌疑? 
  “殷姑娘衣服上的花粉,据说沾了五六种不同的种类,全是容易引发喘症的花粉。”知道她不会信,聂锦瑟一脸平静地说道。 
  妙如立即揪出其中错失之处:“她衣服没有洗掉,竟然还留着?不是想给人家上门来抓她吗?” 
  聂锦瑟老实承认:“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还有,那女子难道懂药理,会医术不成?” 
  她最后一句话,让妙如听得心惊肉跳。这背后设计的人,心思可谓缜密,连她对药理通晓一二的事,都被算计进去了。 
  如今他们夫妻俩还真就无法洗脱罪名了。妙如心里暗暗担心。 
  聂锦瑟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当初那女子怎会扒上你家大船的?听妹妹刚才那一席话,我觉得有可能你早被人盯上了。” 
  这句话听得妙如心惊肉跳,反问了一句:“我家有什么?当初爹爹辞官归故里,我已订亲,有谁会盯上我们?” 
  聂锦瑟莞尔一笑,说道:“我也是瞎猜的。” 
  望着对方递过手帕的举动,妙如心里五味杂陈,对方分析人家的事,都能入木三分,偏偏她不知最不幸的失子事情,真相还是被夫家捂得死死的……突然,一个念头从妙如脑海中闪过…… 
  告诉她罗家辛秘时,罗擎云曾经提到过,是镇国公府的暗势力查到的……那么……不会的,若是那样,夫君不会亲口承认,他对自己早起了好感,更不会告诉她,有那股暗势力的存在。 
  妙如想到这里,有些释然。 
  看着对方目光闪烁,聂锦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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