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我们准备打车去昭觉寺的,但是到楼下的时候竟然看见了金哥的那辆破面包。车门拉开,小鱼、张墨、柳丁和竟然同时冲了出来。
他们冲出来的第一件事居然是向我问罪。
“你小子太不厚道了吧,走的时候再怎么也得通知一声吧!”小鱼率先说道,顺便在我胸口揍了一拳。
张墨第二个,“是呀,虽然你老家到这里并不是很远,但是也好几个小时的车程吧,以后见一面多不容易呀!”他的拳头落在我的背上。
紧接着是金哥,他到没有揍我,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别嫌弃金哥这两面包车,至少比出租宽敞。而且再怎么也是私家车,虽然不能直接送你到老家,但是到汽车站还是行的。”
最后才是柳丁和,他的目光还是一如既往的忧郁,“再怎么说我们都该来送送你的,这一别,要再聚真的就不那么容易了。我不久也要离开成都了,去上海,我爸在上海音乐学院的附中给我找了一空缺。”
“还有小鱼,他也去上海,复旦附中。”张墨紧接着柳丁和说到,“哦,还有小鱼那妞,李丽也去上海,而且和‘败柳’一个学校。”
那时候我没有意识到,在张墨说这话的时候小鱼和柳丁和的眼里竟然同时闪现出了异色。现在想来那是我该捕捉的第二次的预警,但是我都忽略过去了。
“行了,差不多可以走了,有什么话车上再说吧!”或许怕我们就这样没完没了的说下去,妈妈在一旁催促着我们。
“阿姨,别撵我们呀!再不说以后机会就少了!”张墨那厮给我们几个人父母的印象都好,所以在我们的父母面前他是唯一一个可以肆无忌惮的撒娇的人。
虽然那么说着,但是他们还是动手将我的行李放到车里。
妈妈早上临时接到通知,说下午有一个比较重要的手术要做,所以她不能送我去车站。
我似乎感觉该跟妈妈说些什么,嘴动了动却发觉吐不出一个字,于是一转身准备上车。但是妈妈却说话了,那些话深深的镌刻在了我的心上。
“老家那边比成都潮湿,要注意感冒,也要按时吃饭,别吃太多辛辣的和冷的东西,快过期的也不要吃。不能总是赖床,早上尽量早点起,起床以后喝一杯淡盐水补充一下水分。多运动,打打篮球什么的,每天坚持一个小时以上的锻炼,这样精神也会好一些、、、、、、”妈妈的眼睛有些潮红,
“有时间回乡下去看看,虽然你外婆他们都不在了,但是也去坟地上看看,给他们除除坟前的杂草,替爸妈尽点孝心。行了,就这些了,上车去吧,注意安全。”
妈妈快速的说完最后一句话,急忙转身就准备上楼,看到她的背影,我终于想起了我该说什么,“妈,放心吧,我会好好的。谢谢您!您要保重身体!”
妈妈没有转身,径直朝楼上走去。但是我上车以后,一直到车走出很远我仍然感觉我们家的楼上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
在车里,我一直在回味妈妈说的那一番话。不知不觉中它们就渐渐的沉到了心底,然后烙了上去。
到昭觉寺以后,金哥忙着帮我张罗车票,找车位。小鱼他们仨就一直陪着我在那里疯言疯语的闹腾着,姐姐在不远处笑盈盈的看着我们。
到点该上车的时候,小鱼他们仨竟然奇迹般的安静下来。
首先流泪的居然是小鱼,这个家伙平时最乐观,最看的开,怎么看他也不像是那么感性的人,但是他的确是最先哭出来的。接着是张墨。反倒是我一直认为最感性的柳丁和却是把那滴泪水死死的锁在了眼眶里面。
想不到我们最后竟真的是以抱头痛哭的方式结束那段相遇的。
我不知道我们几个大男生抱头痛哭的景象在那一天究竟吸引了多少人的眼球,只知道,我们是真的舍不得,真的伤心了。我们流的每一滴眼泪都是对我们过往的快乐和忧伤的一种祭奠。
第十章 老家的天空
第十章老家的天空
我和姐姐坐的是城市大巴,从昭觉寺车站出来,出青龙场上成绵高速,成绵高速过后再上绵广高速,一直走到头就到我的老家了。
四川其实是一个好地方,以成都为中心形成一个盆地,我们都知道盆子的中间都是有一块平坦的底面的,所以才有了成都平原的说法。过了成都平原便是盆子的边沿部分,成丘陵地形。像我的老家,在川北,这里就是丘陵地带,一座座小山头聚在一起构成了成都平原的屏障。这些小山上通常都长满了树木,大多是松柏一类的常青树,所以常年都显得郁郁葱葱。用山清水秀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至少我这么以为,在四川其实不用到峨眉山,青城山,九寨沟等一类旅游境地,只要随便拉个小山头往面前一放,然后弄个相机一按快门那就是一张绝美的风景画。
在车上,姐姐告诉我到老家的时候邱叔叔会来接我们。这个邱叔叔以前到我们家来过,我见过几次,印象还不错。他现在是老家县医院的院长。是爸爸以前上医大时的老同学,听爸爸说关系特铁。我不知道爸爸他们那个年代的哥们关系究竟是怎么发展的,所以我也就不确定他所说的“特铁”是什么程度,不知道会不会像我和小鱼他们的感情那样。反正姐姐说爸爸走之前已经和邱叔叔联系好了,他会带我们去学校报名。
到老家车站的时候,邱叔叔已经在那里等候了,旁边是一个长相特别清秀的女孩。见到我们下车,邱叔叔很是热心的上前接过我们手中的行李,然后给我们介绍:“这是我的女儿,邱瑾。”
居然和民国时候的著名女革命家秋瑾同名,我记得历史书里面有一张秋瑾的照片,一比,两人长的还有些相像,也难怪取一样的名字。我在心里小声的嘀咕一声。
那边邱叔叔已经向他女儿介绍我们了,“邱瑾,这就是我常跟你提的那个吴叔叔的两个孩子,她是吴钰姐姐,今年考上了浙江大学,你要多向他学习呀!”邱叔叔指着姐姐说着,脸上像是印着一朵喇叭花。听到邱叔叔的夸奖,姐姐连忙客气着说“不敢不敢”。
介绍我的时候相对就要简单的多了,“这是吴璞。”我一点也不在意邱叔叔他怎么介绍我,因为我把注意力都放在他脸上的那朵喇叭花上了,我奇怪为什么它的寿命竟然跟昙花一般短暂。
老家的小县城四周环山,它窝在一片小山坳里,显得很是精致,车站在县城的最北边,邱叔叔的家在最南边。邱叔叔是开着一辆本田来接我们的,跟我们家的那辆本田一个型号,只不过他的车是纯黑色,我家的是纯白色。
到邱叔叔家的时候,我突然觉得他开车来接我们很没有必要,因为从车站到他家就只轰了一次油门,而且还没有全踩下去。我粗略估计了一下,中间行驶的那一段路消耗的汽油估计还赶不上车子启动时候消耗的多。不过我这么说似乎有点昧良心了,毕竟是我占了便宜的,如果他不开车来,那我们就得走回去。走回去也就意味着我得多消耗一些卡路里。
或许我属于站着说话不觉腰疼的那一类人吧。
邱叔叔家的房子是小三层,但不是小鱼家的那种别墅。老家的房子大多都是小三层,楼下两间或者三间门面房,楼上是隔出来的套居。这种房子比大城市里的居民楼要宽敞的多。
邱叔叔把我们接到家里便上班去了,由他的的爱人招待我们。
邱叔叔的爱人姓李,是初中教师,长的很漂亮,保养的也不错,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很多。人特别热情,从我们进屋那会就一直拉着问这问那的。在我的印象中,我觉得教书的女老师应该都不健谈才对,但是邱叔叔的爱人让我改变了这样的观点。可能因为是教师的缘故,她聊天涉及的面很广,跨度非常的大,比如刚刚还聊着教育,可转眼间她能够聊到美容上去。给我的感觉,这是一个思维很活跃的女人,这样的人属于幻想类的,他们对生活充满幻想,所以显得乐观,因为不好的情绪他们通常可以通过幻想来消融掉,于是回归现实的时候他们就只记住了美好。
我不属于这一类人,跟她的思维方式很不搭调,所以整个下午的聊天都只是姐姐在答话。我在一旁看着,并不时的瞅瞅同样在旁边静坐的邱瑾,我越瞅越觉得她长的像民国时候的那个秋瑾。
晚饭的时候,邱叔叔回来了。在饭桌上他大体的跟我讲了讲学校的事。
但是我只记住了两点,一,学校在县城北面的山上,距离县城差不多二十里的路程;二,他女儿邱瑾也上高中,而且很可能和我一个班。
第二天一早,邱叔叔便开车送我们上学校去。因为前一天晚上听说距离县城有二十里路,我便以为如果走路的话从学校到县城那一定得走很长时间。结果到学校以后,我才发现邱叔叔所说的那二十里路程说的是汽车要走的路程。其实县城就在学校所在的那座山脚下。如果走山上的小路到县城顶多也就五里。
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有很多学生和家长来了。报名点设在一幢教学楼的一楼。邱叔叔把我们带到那里,然后说:“你们在这里等一下,我去找一下校长。”之后,他便朝着一幢疑似办公楼的建筑走去。
报名点共有六个,每个点都排了长长的队伍。我粗略的数了一下,每个队伍大概有两百多人吧,而且队伍还在不断的变长。我心里想:如果这么排队的话,那不得把脚都站折了。
我正想跟姐姐说一下我们是不是可以明天再来,那样就不用排队了。却看见邱叔叔正和一个男人走回来。那个男人前额很宽,所有的头发都一溜儿从额头往后梳的,个子不高,肚子有点腆。
“高校长,这就是我的女儿,邱瑾,这是我朋友的儿子吴璞。”
听到邱叔叔的介绍,我知道跟他一起的人是谁,忙叫了一声“高校长”。我以为我够机灵,心里正准备乐呢,却不想那邱瑾比我更嘴甜,直接叫了声“高叔叔”。差点没让我背过气去。
“放心吧,邱院长,他们俩就交给我了。走带他们报名去。”高校长热情的跟邱叔叔握了一下手,那情景甚是亲切,只是不知道他们这亲切是作为朋友的亲切还是建立在彼此身份上的亲切。
我们在高校长的带领下,直接朝一个报名点走去。越过所有人直接来到报名的办公桌前。我一看,乐了,这是要直接给咱开绿灯搞空降呀!记得那天姐姐告诉我爸爸找了邱叔叔帮我办入学手续的时候,我心里还有些埋怨爸爸太拿我当小孩子看。不过,当跟我们越过那长长的报名队伍的时候,我突然觉得爸爸的决定是那么英明。也突然觉得人际关系这玩意有时候用起来还真的是舒服。
高校长对着办公桌前的那个老师说到:“杨老师,你先给这两名学生办一下入学手续!”
“哎,好的,高校长。”那个老师的语气那叫一个顺从,连忙把我和邱瑾拉到桌子跟前。
在那个老师给我们办手续的当儿,我听见了后面一长串队伍都在小声的议论着,
“这谁呀?这么牛哄!”
“是他妈牛哄,老子在这里排了两个小时都没办得了,他们一下子就搞定了,什么世道?”
“妈的,有关系就是好!”
、、、、、、、
听到这些议论,我竟然觉得心中一阵窃喜,并且再一次感觉到爸爸的决定是那么英明。转身的那一瞬间,我瞅到了邱瑾稍稍扬起的眉头,于是我确定她也是听到了人群中的议论的,并且她有着和我一样的感受。
那个给我们办手续的杨老师告诉我们,17号到学校来报道,到时候会给我们留寝室。由于学校和县城离的太远,所以在这里读书都必须住学校。我注意到了杨老师的用词,他跟别人说的是17号分寝室,但是跟我和邱瑾说的时候是用“留”字。看来我又有了一次绿灯通行的机会。
那个时候我抬头仰望天空,豁然发现老家的天空竟然是那般的蔚蓝。
因为有邱叔叔的关系,我读书的事情很快就办妥了。整个过程,我和姐姐似乎没有说过什么话。看着仍然排着队伍的那些人,我心里不知道该去想什么,是该觉得同情呢?该是该反思一下自己的腐败?我不知道,其实我也不想去知道。因为我清楚,虽然老家头顶上的这片天空相比于大城市的天空要蔚蓝的多,但是那云里的污垢却也是一样的。
回到邱叔叔家以后,姐姐抽空带我去街上找了一家农业银行,然后办了一张卡给我。在里面存了一万,我一学期的生活费。然后又去移动公司给我办了张电话卡。拿到话卡的时候,我首先就打给了小鱼,然后让他把我的手机号码说给张墨和柳丁和。
姐姐是16号回去的,我去车站送的她。上车之前,姐姐过来搂了我一下,她偎在我耳边说:“璞子,不管你在哪里读书,我要你清楚的知道,你不能学坏!你永远都要做我的好弟弟!”
我一直等到姐姐的车开离我的视线之后才离开。
那个晚上我一直在咀嚼姐姐的话,“不能学坏”,我不知道姐姐是如何定义这个“坏”字的。如果按照父母的定义,我已经“坏”了。但是后来我想通了,姐姐的定义和父母的定义是不一样的,因为她说的是:你不能学坏!
第十一章 曲道向天歌
第十一章曲道向天歌
隔天去学校邱叔叔没有送我们,而是让我和邱瑾自己坐车去。
吃过早饭,我和邱瑾出门。门的时候,李阿姨叮嘱到:“小吴啊,周末的时候就来阿姨家,学校的饭菜不是那么好吃,来阿姨给你做点好吃的。”
我连忙说“谢谢”,这谢是真诚的。我也才想起,其实李阿姨做饭真的很好吃,虽然不像来的第一晚在饭店里吃的那么丰盛,但是那种家常小菜的味道却让我记起了妈妈的饭菜。家常菜最吸引人的地方便是在那个“家”字之上,饭店里的饭菜再丰盛毕竟也只是“吃上顿”的事情,谁没事会老上饭店呢?而家则不一样了,那是你光顾更多的“餐馆”。
不知道是我们家的人脉不够旺盛还是怎么,反正那个时候老家的亲戚大多已经不在,唯一的便只有一个表舅。但是表舅的家在市区里面。距离小县城还有不短的路程。所以我回老家读书是一点也找不到熟悉和温馨的。但是那天早上我却在爸爸的这个老同学家找到了,心里竟然有了一点柔化的感觉。
小县城的中央淌过一条人工的河流,河岸旁规则的排列满了垂柳,八月的柳树枝叶葳蕤,像成都的府南河一样,唯一的不同就是这里的河水更加清澈。我以为去学校还是要到车站坐车,却不想秋瑾带我走到一座索桥的地方便停了下来。
我感到有些奇怪,于是便问到:“怎么,我们不去车站么?”
秋邱瑾巴眨巴眼睛,有些奇怪的望着我,她眨眼的时候真的很好看。
“有谁告诉你,我们要去车站吗?”
“那——”我本来还想反驳,不过却发现真的是没有人告诉过我要到车站坐车,这其实是我自己猜测出来的。
“上学校是有专门的公交车,我们在这里等就是了。看那边,那些人都是要去学校的。”
我顺着邱瑾手指的方向望去,才发现那里真的已经聚集的很多人,看起来大多都是学生。本来我对自己的观察力一向都是很自信的,不过那天我的这种自信却受到了严重的打击。过后我总结了一下原因,那是因为我刚到一个新环境,一时间把更多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对新环境的不适应之上。结果总结出来的这原因给我的打击更大更严重,因为我在某种杂志上看到:正常人到一个新环境以后,首先注意的就是当地的人,特别是聚集在一起的人,因为他会去探索这一堆人聚在一起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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