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革恋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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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革恋史-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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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是推荐的当然带工资,我是考上的谁知带不带工资?”

“应该有政策吧。不过这不是什么大事,我爷爷一个月工资近二百块呢,还有我爸我妈。反正我哥当兵了,我爸那边的钱也花不完,再加上你家多少也要给点,总不至于饿着肚子念书。烟钱也不是问题,我保证每个月给你寄六十块钱生活费。你呢,最大的任务就是学到真本事,别的不用考虑。”

铁戈狡猾地坏笑道:“那不可能,是人就得考虑问题,不考虑问题那不成了榆木疙瘩?”

何田田问:“还有啥事要考虑?”

“我还是喜欢红袖添香夜读书,我到武汉上大学倒是有书读,可那里没有红袖给我添香,那我还不寂寞死了。”

“你坏!”她举起拳头要打,却被铁戈一把攥住,顺势拉进怀里……

没几天严老师来找铁戈,在白菂河镇招待所复试,铁戈唱了《白毛女》中的《满天风雪》。

严老师闭着眼睛仔细地听着,然后说:“不错,你这嗓子是男中音,条件很好。听说你在红州地区文工团干过?”

“时间不长,和剧团一起到随县大洪山排过《亿万人民跟着毛泽东》。”

“还记得里面的歌吗?”

“记得。”

“唱给我听听好吗?”

铁戈唱起了里面那首旋律十分优美的歌:“大洪山哟山连山,青山绿水好庄田啰喂……”

严老师点点头说:“这歌我当年听过,写得不错,旋律很美,后来禁演了。”

“对,我们在洪山礼堂搞过一次汇报演出,第二天就被勒令停演,说这个歌剧是为省长张体学歌功颂德树碑立传的。”

严老师不想谈政治,便说:“下午我就到厂里给你办手续。”

下午三点多严老师又找到铁戈:“学校有急事要我回武汉,你等通知吧。”

第二天武汉体院的老师也到了白菂河,铁戈告诉招生的老师:“我已被湖艺录取了,你们来晚了一步。”

体院老师只好怏怏离去。

铁戈在厂里等通知书如大旱之望云霓,谁知一等不来二等还不来,为了上大学这一年他连参军报名都免了,就等湖艺的录取通知书。

等到七四年春节他回红州找到黑哥才知道实情。

黑哥说:“我哥告诉我严老师找到你们厂政治处主任王为仁,说铁戈已经考取了湖艺声乐系,是个很有前途的苗子。但王为仁借口厂里工作忙,不想放人上大学。严老师拿出省革委会的文件说:‘省里有规定,凡被录取的考生一律不准以任何理由不放人。’王为仁又改口说:‘人我可以给你,只怕你未必敢要。铁戈的情况我给你介绍一下,他是个流氓,整天爱唱《康定情歌》、《九九艳阳天》这些黄色歌曲。而且这个人思想反动,经常唱《红湖水浪打浪》。《洪湖赤卫队》是为贺龙这个大土匪大军阀歌功颂德的电影,在文革中早就批判了,现在谁敢唱这首歌?铁戈就敢,这就说明他思想非常反动嘛!这样的人你们也敢要?’这样一来严老师就不敢招你,回到学校还埋怨我大哥一通,说你弟弟介绍的好人,差点害得她犯错误。你想想严老师本身就是个臭老九,借她个胆子她也不敢招你当学生。我问你,你们厂那个狗日的政治处主任怎么这样坏?你以后要小心点。”

听了黑哥的话如五雷轰顶,铁戈当时就傻了:“怎么会这样呢?大学上不成,参军的机会也丢了。我并没有得罪王为仁,他为什么要这样害人 ?http://87book。com”

他只明白一点,今生今世上大学的梦想彻底破灭了。

有分教:

似有春风拂面来,小荷带露直欲开。

可怜忽遇秋霜降,只向梦中折桂回。

正是:几番机会皆失尽,一生心事付东流。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46。…第四十六回 鬼打鬼王为仁居心叵测照本宣科

第四十六回

鬼打鬼王为仁居心叵测照本宣科

背靠背苟复礼貌合神离另有打算

话说一九七四年一月十八日,毛泽东亲自批准转发了《林彪与孔孟之道》(材料之一)作为当年中央的一号文件。

一月二十四至二十五日,江青在北京召开驻京部队和中直机关、国家机关的批林批孔运动大会。

二月二日《人民日报》发表《把批林批孔的斗争进行到底》的社论,于是“二次文革”在全国铺开,这就是批林批孔运动。

随着武汉的批林批孔运动全面铺开,红州的批林批孔运动也很快开展起来。和反复旧运动一样,红州地区的老造反派一部分被抓被判,一部分被边缘化下放到边远贫穷的山区县降级使用,古学范甚至被分到一个镇办小厂去做板车,所以红州城里搞批林批孔运动的主要是郎超雄、石庵村、叶一彪、辛建、柳六一、章子野等人。郎超雄是扛大旗的人,由他牵头成立了“红州地区批林批孔座谈会”,并占据了地区招待所的一栋大楼的一半作为办公室,召集各路人马搞起了批林批孔运动老造反派只有谢能富、王石泰参加。郎超雄他们还把原来的钢派和新派的老造反派联合起来,同时又把原来很多保守派的人也团结到自己的旗下,这就使得批林批孔运动不再是造反派与保守派之间的斗争,而成了老百姓与当权派之间的博弈,这就使红州的批林批孔运动搞得有声有色。与武汉的批林批孔一样,红州的反潮流战士也提出“放平补提纳”的要求,就是要把被打成“五一六”、“北决扬”的那些所谓的“反革命”予以释放、平反,补台,提干、纳新(既入党),直搞得古良才等地委那些官员们寝食难安,疲于应付。

但是到了四月中旬郎超雄看到《中共中央关于批林批孔几个问题的通知》,其中有“批林批孔运动要在党委统一领导下进行”这样的话以后,经过一番思索,他认为如果在党委的统一领导下搞运动,原来的历史问题不可能得到公正的解决,“放平提纳补”只能是一句空话。于是立即决定撤销“批林批孔座谈会”,郎超雄把这叫做“散会”。

由于吸取了文革初期无政府主义的一些经验教训,中央在批林批孔运动初期就有关于不准成立战斗队一类组织,也不准搞跨行业、跨地区串联的规定,各县都是各自为战,所以红州地区的批林批孔运动的情况铁戈并不太清楚。

七四年的元月十九日是腊月二十七,厂里正式放假,到正月初五收假时元月还没过完。

铁戈不爱看报,对于政治上的事向来不怎么敏感也不感兴趣,对他而言批林批孔运动好像是另一个星球上的事,他还是照常上班、打球、看书、谈恋爱,过着与以前一样的生活。

工人们回厂后不久,厂里跟全国一样也闹腾起来。

最先写大字报的人是水机车间的蔡光君,电机车间的蒋平和原红州高中的老红卫兵刘彦、厂工会的易少山、周礼庭等人。

看到厂里的工人们自己闹起来了,党委书记李麻子是经历过文化大革命的人,不敢压制群众,只好召开党委会,会上决定由政治处主任王为仁和另一个党委成员苟复礼牵头领导全厂的运动,李麻子则躲到幕后静观运动发展。

厂党委拟通过举办一个批林批孔学习班,企图把这次运动控制在自己手上,所以到学习班参加学习的人均由苟复礼指定,他让铸造车间派铁戈和徐怀青参加学习班。

车间王书记开会回来后,指名道姓铁戈参加厂里的批林批孔学习班。铁戈不知道这是苟复礼的指示,还在心里暗骂车间王书记,你他妈知道我不爱开会偏要我去。

为什么参加学习班的人要由苟复礼指定呢?因为王为仁要安排一些学习文件,其他的事则由苟复礼去办,这是李麻子特意安排的。

列位看官,苟复礼是县革委会调过来的干部,和王为仁一样也是正科级,他们两人都在争夺党委副书记的位置,王为仁原来是地委组织部出来的,现任组织部部长刘道斌是他的大舅哥,这恰恰是苟复礼所不具备的,所以苟复礼就把一些在厂里比较有威信、有影响、有能力的干部工人派去参加学习班,其目的也是为了让这些人把运动搞到王为仁的头上去。因为一个运动不可能没有一个斗争对象,而王为仁在厂里的名声早已是臭不可闻,这在厂里批林批孔运动刚开始不久就露出了某些端倪,有不少人已经贴了王为仁的大字报,苟复礼私下里悄悄地扇阴风点鬼火企图让批林批孔的大火烧到王为仁头上去,自己则从中渔利,这是他从四九年搞土改时就学到的东西,这人学历不高但悟性却很好,官场潜规则那一套无师自通,为官二十多年来屡试不爽,从一个农民爬到科长的位子虽不算太快,但历次政治运动没有吃过什么亏,也算是差强人意吧。当然他并不是没有远大的“政治抱负”,谁跟乌纱帽有仇?有了官位就有地位,有了地位一切都有了,连傻子都知道的道理苟复礼自然也明白。他当时认为批林批孔运动也是一次轰轰烈烈的罢官运动,如果搞掉王为仁自己就少了一个强劲的竞争对手,这是他非常乐意看到的结果,所以他使出浑身解数鼓动一帮人搞王为仁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就在铁戈参加了批林批孔学习班的当天吃晚饭时,苟复礼命人把他叫到自己家里一起喝酒。

当铁戈进屋后苟复礼非常热情地给他让座:“来来来,陪我喝点酒,这么长时间也不到我这里来坐坐。”

铁戈说:“苟科长我不会喝酒。”

苟科长沉下脸说道:“不会喝酒那还是男人吗?你爸爸在红州地区文教系统喝酒最有名,你怎么就不会喝酒?真是怪事。来,今天不会喝也要陪老子喝两杯。铁戈啊,在红州我和你爸爸就是老朋友了,解放初你爸爸刚从武汉空军转业到红州时,我们在农村蹲点经常一起喝酒,那时候你爸爸还是在县人民银行工作,五六年才调到地区文教系统。一转眼你都二十岁了,你说我们这些人怎么不老啊!”那语气中似乎包含着对往事的无限怀念,这是苟复礼在和铁戈套近乎。

铁戈并不知道苟复礼的真正用心,倒是兴高采烈地说:“我爸说你喝酒还算是个角色。”

“真的吗?”

“不骗你,我爸的为人你还不知道吗,他啥时说过假话?”

苟复礼一转话题问道:“铁戈,你对厂里的批林批孔运动有什么看法?”

“我一个小工人能有什么看法?”铁戈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

“批林批孔运动是毛主席党中央发动的,年轻人怎么能没有看法?”

“我就觉得我们是新厂,新厂能有什么阶级斗争?再说批林批孔是批判林彪孔老二的,和现实生活没有多大联系。”

苟复礼则不以为然地摇着头说:“糊涂,政治上糊涂!我真没有想到像你这样的年轻人居然会有这种幼稚的想法。铁戈啊,阶级斗争是无处不在无时不在的,它的存在是不以人们的意志为转移的,新厂就没有阶级斗争吗?看了食堂里那些大字报吗?工人同志们提的意见多么尖锐呀。”

铁戈老实地承认道:“我没有看大字报,我觉得搞好生产就行了,工人的本分应该是搞生产……”

苟复礼毫不客气地打断铁戈的话:“搞好生产这没错,但我们不能只埋头拉车不抬头看路,这是要偏离毛主席无产阶级革命路线的。不要以为毛主席发动批林批孔仅仅是批判林彪孔老二这两个死人,一定要联系各单位的实际情况,不然的话毛主席为什么要花这么大的力气来搞这场运动呢?不联系实际搞空对空不是毛主席发动这场运动的初衷。看了报纸吗?中央现在把批林批孔当做头等大事来抓。”他拿过一张《湖北日报》给铁戈看。

铁戈把报纸放在一边不解地问道:“那你说我们厂阶级斗争有什么新动向呢?我看不出来。”

“你平时没有听到别人有什么议论吗?”

“没有。我成天不是上班就是打球,哪有时间听那些闲话?”

苟复礼大为不满地说道:“铁戈,叫我怎么说你呀?毛主席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你到工人中间去听听,再到食堂去看看那些大字报,什么都明白了。”

“那你先跟我说说行吗?”

苟复礼神秘地一笑道:“我说什么?不用我说,我刚才不是说了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吗。毛主席说过,‘群众是真正的英雄,而我们自己则往往是幼稚可笑的。’不要以为我是个科长就比群众高明到哪里去了,也不要以为党委成员就比普通工人强多少。我现在抱着先当群众的学生,后当群众的先生这种态度,这也是毛主席说过的话。对于厂里现在的情况我这个党委成员不便乱表态,当然啰厂里的运动还没有真正开展起来,我也不能下车伊始哇哩哇啦,还要看运动的发展情况再说。总之一句话,年轻人就是要听毛主席的话,关心政治,关心国家大事,积极地投入到批林批孔运动当中去。抗战期间不是有一句话叫做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吗?参加批林批孔运动这是关系到无产阶级红色江山永不变色的大问题,是不是也能用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来衡量一个年轻人的政治觉悟呢?好好干,将来我当你的入党介绍人,培养你入党。”

苟复礼这番云遮雾罩的话一是要铁戈起来参加运动,最主要的是他想把火引到王为人身上,以搞垮这个最大的竞争者。他把铁夫抬出来就是要把铁戈拉到自己这一边来,如果铁戈参加了这场运动,以他的个性和号召力肯定是个敢作敢为的角色。而苟复礼和铁夫的关系是在解放初期就建立起来的,在运动中铁戈肯定不会造自己的反,这是一个绝好的挡箭牌,文革期间就发生过这种事。利用铁戈等人既可以造王为仁的反,又能保护自己,这是一箭双雕的好事,苟复礼岂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但话又不能说的太明,所以他用一些大道理来激铁戈,让他在不知不觉中为我所用是很聪明也是很绝的招数。在解放后二十几年政治运动的风雨中苟复礼之所以能大旗不倒,而且稳步地从一个农村土改队员进入县委,再到设备厂当上了科长还成了党委班子成员,当年那么多土改队员都还在农村,他却能平步青云这不能不说是他为人处世十分精明。所以他不能说是他点名让铁戈参加批林批孔学习班的,那很容易暴露自己的真实意图,只能一步步引诱铁戈参加运动。搞得好可以把王为仁拉下马,搞出了问题那只能怨铁戈自己是反潮流战士,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再者说了,中央文件和报纸上都号召全国人民参加批林批孔,我动员他参加也没有错,这就是苟复礼的如意算盘。苟复礼这一手叫引而不发,因为他那灰暗心理不能明说,只能引导铁戈往那方面走。

铁戈做梦也没有想到苟复礼会算计自己被他当枪使,还把他当成是爸爸的老朋友。入党当然是件好事,这是铁戈几年来梦寐以求的。当然他也没有一下子投入到运动当中去,而是去参加了批林批孔学习班的会议先听听别人怎么说,实际上他还不怎么想参加政治运动,当年姜军参加红卫兵就是血的教训。

学习班这个词在文革期间早已用滥了,铁戈知道学习班这个词,但并不知道学习班到底是怎么回事。谁知这个学习班就是没完没了的学习中央文件、批林批孔材料、省委领导三。三零讲话。

王为仁照本宣科后要大家再集体讨论,就这样开了三天会。李麻子在采取拖的策略,能拖多久就拖多久,拖不下去了再作道理。

谁知水机车间代表蔡光君站起来质问王为仁:“《人民日报》二·二社论上讲了‘各级领导都要站在斗争的前列,把批林批孔当作头等大事来议,当作头等大事来抓。’这种天天读报式的学习班还要搞多长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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