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竞相跳海逃命,也成了劲弩与暗器的活靶子。
由于事起突然,海盗们毫无防范。加上众人都是迅猛绝伦、技巧娴熟的杀人专家,杨致估计这两伙海盗侥幸逃生的活口最多只有那么三五个。
所谓的清点战果也不用费太多功夫,不过是检视倒在船上地海盗们有没有死透。堪堪在天黑之前宣告收工,朱灵儿犹不解恨,咬牙切齿的前来请示道:“侯爷,要不要将那两条船放火烧了?”
张博虎立马表示反对:“不能烧!附近海域还有没有海盗我们并不知情,若是火光冲天必定会将其余海盗引来。此战胜在出其不意速战速决,如果有配备劲弩与火炮的大船追来,我们绝难应付!杨兄,我们必须趁夜速离此间!”
“张兄说得对,这两条船不能烧,得留着。给我留着。”
杨致阴笑道:“没想到开场锣鼓竟会这般热闹!看来我运气不错,三股海盗今天就来了两股,干脆就让剩下那一股暂时在一旁看看热闹吧!既然开了张,也就没什么好遮掩的了,索性亮明字号再走!”
直接在一具尸体身上剁下一条手臂,几个纵跃攀上大船桅杆,写下了五个血淋淋的大字:杀人者杨致!
第127章 相请
海盗们之所以如此猖狂,全然是沾了天下大乱的光。
为了应付长年累月的战争需要,各个割据政权无不是打着儒家“以农为本”大旗做遮羞布,事实上是什么来钱就鼓励干什么。乱世之中虽然世道混乱,但行商环境却比任何太平年月都要宽松。诸国为了争城夺地征战不休,哪儿有闲工夫腾出手出来去管海上?就算建有水军,也仅只是被当做跨越江河开疆拓域的工具。
张博虎反对放火烧船与迅速脱离战场的建议,确实十分理智,杨致当即下令调转船头全速返航。
杨致智计过人、武技绝悍确实不假,但怕就怕没有反应与施展的机会。他在陆上全力纵跃,顶多不过跃出三丈之地已到极限。茫茫大海不比陆上,若是人家驾了大船根本不与你照面接触,二话不说先用火箭猛射一通,或是干脆就用火炮轰将过来,逼得你弃船跳海之后,大可以再行从容射杀。如果真是这么来上一手,恐怕会比今天那些海盗死得更难看。众人业已见识了海盗们的嚣张残忍,被逼显露行迹之后杨致又公然留字示威,谁敢保证海盗追上来不会那么干?
但海盗们即便以最快的速度赶至事发现场,也需要一个过程,况且在茫茫夜色中要确定杨致等人撤离的方向、辨明他们所乘的船只绝非易事,所以被追上的可能性并不大。
在连夜返航途中,杨致命船工舵手与六喜分成两班轮流进食休息,以保存体力应付突发事件。可众人哪儿还有心思歇息?口中虽然应承,却都不肯进舱。张博虎大概是有生以来第一次亲眼目睹像今天这样的血腥杀戮场面,也显得有点魂不守舍,对杨致的话恍若未闻。
入夜之后风寒夜冷,朱灵儿出海以来本就精神紧张,此时更是又冷又累,但唯恐被杨致看轻了,便强自跟众人一起咬牙苦撑。其余五喜看得心痛。劝了几次她只是不肯。
杨致不好直斥他们这是脑子进水的表现,淡淡劝道:“大伙儿都是人,不是工具。就算睡不着,进舱躺下闭眼小憩一会儿也是好的。朱姑娘,尤其是你。你若是这样在舱外呆上一夜,我估计无需劳驾海盗动手。明日一早你就会有个半死了。”
也不管他们听不听,径自进舱睡下。突然又伸出头来问道:“今日是十一月初几日了?”
张博虎一愣,接口答道:“十一月初六日,我们已经出海三天了。杨兄,怎么了?”
杨致没有回答,过得片刻船舱里便响起了鼾声。众人不禁相顾愕然:您倒像个没事人一样,当这船上是您自个儿家里呢?这家伙到底还是不是人?
次日黎明时分。杨致便出舱巡视。众人精神萎靡。也不知道昨夜有没有合过眼。见他一出来。六喜都神色怪异地将目光投向张博虎。
张博虎皱眉道:“杨兄。船上众人只有船工舵手与你水性精熟。而船工舵手们地武技绝不能与你相提并论。若在不着边际地海面遭遇海盗大船袭击。后果不堪设想。未免不测。我们是不是尽量沿岛而行。尽量不要离岸太远?”
若为稳妥计。张博虎此言也不无道理。不想杨致不假思索地反对道:“不行!张兄遇事向来思虑细致。今日怎地说出这等话来?要小心应对是不错。但还不用仓皇逃命。大船威力虽大。但航速远不及小船。很难追上我们。机弩射程不过百丈。火炮射程不过二里。况且行进之中准头定会大打折扣。万一被大船追上。也无需过分惊慌。若是被逼弃船跳海。大可潜至船底暂避。待海盗靠近再见机行事。”
“若是沿岛而行。返航航程便会远了许多。为了避让沿岸暗礁。航速也必会大大降低。如此一来。要在海上多耽搁时日不说。小船轻便快捷地航速优势也不复存在。
张博虎神情讪讪。众人也不再言语。朱灵儿连日困顿。已熬得脸色苍白。双唇发干。犹豫半晌。鼓足勇气怯怯地道:“侯爷。……是我该死。我没用。我……我不会水啊!”
“什么?你说什么?你不会水?”杨致没好气地道:“我给了你们上十天时间。你有武技在身。你就真是一头猪也该学会了!到了这个时侯您才告诉我您不会水?大婶。您早干吗去了?”
朱灵儿委屈得快要哭了出来,强忍着眼泪嗫嚅道:“侯爷。我怕连累大家。出海之前便想向你告假的,可那日你又……。也不是我不愿学。天气这般寒冷,我……我又不比你们大男人……。”
杨致登时恍然:说到底朱灵儿毕竟是个大姑娘,女人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生理上不便的时候。而且这又是大冷天的,若是衣裳单薄曲线毕露地下海扑腾,也难免惊世骇俗。
自己的要求对她来说确实有点苛刻,何况这个时候责怪她也无济于事,反而会寒了众人的心。口气一缓叹道:“女人实在不应该跟男人出来打打杀杀的,是我疏忽了。你放心,我绝不会丢下你不管。”
“侯爷,有你这话就够了。”常三对朱灵儿斥道:“小妹,你哭什么?自古便是待友以诚,事主以忠。我们既是跟了侯爷,这条命就不是自己的了。大不了不就是个死么?死也要死得精神!”
杨致并不去深究常三这番话是真是假,摇头苦笑道:“常兄,你错了。我若是一意让你们去死,又何必要收你们?命是你们自己的,不是我的。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别轻易拿了不当一回事。你们记住:做我的手下可以败,可以降,但不能随便死。”
常三惊疑地问道:“可以败?可以降?侯爷,这……?”
张博虎冷笑道:“这有什么难解的?你知不知道什么叫百折不挠?人死万事休,那就什么都干不了了。狠时够狠,忍时能忍,才会有翻身的机会。你们应该为跟了杨兄这样地人物而庆幸才是,日后可以学到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张博虎虽也是奉杨致为主,但一直对他不卑不亢有礼有节。不像六喜在他面前那样谦卑敬畏。杨致的超常观察力与应变能力,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前世养成地职业习惯所致。无心过多解释,淡淡一笑进了船舱。
转眼功夫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两个满满胀胀的水囊,塞到朱灵儿手上:“就算你不会水,只要有了这件宝贝。在紧要关头也可聊以应急。一前一后缚在身上,这个时侯就不要讲究什么好看不好看了。”
常三拿过两个水囊掂了掂,轻飘飘的一点分量也无,顿时连声赞道:“这确实是件宝贝,妙啊!侯爷真是有心了!七妹,还不赶快谢过侯爷?”
“舱内还有几个空水囊,大家不妨依样照做。”杨致并不认为临时制就的救生衣是一件多么了不起的稀罕物,不以为意地笑道:“朱姑娘,你不必谢我。万一情势紧急。我是不会丢下你不管,可我也没有将你背在背上跳海逃生那个本事。”
朱灵儿羞得几乎把头低到了地上:“侯爷……你又在胡说了,……我几时说过要你背了?”
船工舵手按杨致的吩咐驾船全速前行。两天之后一行人抵达北长山岛,一路果然如杨致所说安然无事。北长山岛是近海大岛,离蓬莱不到一日航程,往来渔船与商船渐多,在海上偶尔擦舷相遇而过,仍是由张博虎出面支应。
杨致这次出海本无意大开杀戒,但与海盗相遇也是意料之中,自问体验一番海上凶险对众人也大有好处,此番试航历练人手、熟悉海况的任务将近圆满完成。
抵达北长山岛时天色已然不早。除了杨致仍是毫无倦态神采奕奕,众人均已是疲惫不堪。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再度发生像小钦岛海域那样的海上遭遇战,杨致下令靠岸登岛歇宿一晚,权当暂行休整。
第二天一早,杨致领了一行人等准备起航返回蓬莱时,只见有艘大船在他们的船旁边相邻停靠。一个气度不凡的中年人带着四名衣饰齐整的壮汉等在岸边,迎上前来拱手一揖问道:“叨扰诸位,敢问哪一位是名震天下的大夏飞虎侯?”
昨日停船时还没见到这艘大船。看来是连夜赶来在此专程等候杨致了。来人言语恭敬,不像是有恶意,不知又是何方神圣?
杨致与张博虎互望一眼,点头答道:“我便是杨致。不知尊驾有何见教?”
中年人躬身长揖道:“小人江城璧,我家主人听闻侯爷驾临蓬莱出海巡游,特命小人前来恭请侯爷与夫人赏光一聚。”
杨致听得满头雾水:“江城璧?恕我眼拙,实在想不起来与尊驾和贵主人在何处相识。……请我和我夫人?我家夫人好好呆在长安呢!”
名叫江城璧的中年人望向朱灵儿,小心地问道:“不是说侯爷带有女眷么?莫非传闻有误?这位姑娘风姿不凡,难道不是……?”
朱灵儿满脸通红的啐道:“你这人凭地乱说!……我哪有那等福分?”
“哦。尊驾误会了。这位姑娘是我一位随行护卫。”杨致已听出中年人口中的“听闻”是来自海上,他们是第三股海盗!来得好快啊!
不动声色地笑问道:“你家主人的名讳可是叫沐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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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自开书以来。在书评区不厌其烦屈尊讲贵前来指点的几位高人,居然大多没有入V,随便点开一个空间一看,我这破书居然也没达到几位高人收藏的档次……我只能说我很无语,也很无奈。
第128章 为何说“又”
名叫江城璧的中年人与四名随从言语恭敬、衣饰齐整,外表看来不带半点匪气,倒像是世家大族的管事先生或仆役。江城璧遭遇朱灵儿奚落后并无过分惊讶之态,仍是眼神清澈面色如常,似乎是对朱灵儿的身份进行了一次早有预谋的试探。
杨致等人在北长山岛停留一晚,就被第三股海盗头子沐望遣派的江城璧找到了。由此推断,即便不在北长山岛歇宿,也必定会被他们在回到蓬莱之前赶上。
杨致在这次专程相请的背后,感受到的是沐望的实力:江城璧不仅先于英娘与熊展的手下到达当时的杀戮现场,而且找到幸存的活口问明了当时的情形。再向沐望请示后,驾着航速远低于小船的大船在不到三天的时间内就找到了杨致。在茫茫大海之中做到了这一点,这是何等惊人的效率!在乱世之中能自成一方势力者,都是不容小觑的人才啊!
江城璧坦然承认道:“我家主人正是沐公子,还望侯爷能给我家主人几分薄面,放驾随小人一行。”
就杨致理解,这次相请是沐望给他出了一道两难的考题。应邀前去的话,对方的背景和实力一无所知,将会发生什么情况殊难预料。拒绝不去的话,又授人以摆架子或是胆怯的口实。
杨致选择从北燕海域下手,定下的大致基调是恩威并施、剿抚并用。双方还没有发生正面冲突,沐望又听说过他的名头,应该不会冒然向他启衅。而杨致眼下既没有必要树沐望为敌,暂时也没必要笼络于他。
二人来日方长,日后少不了要见面打交道。但绝不是现在:“我与几位隋从出海已有数日,巡游途中又发生了一件不愉快的小事,已然劳顿。请尊驾转告沐公子,他的盛情想请的好意我只能心领了。”
江城璧闻言一愣。抱拳笑道:“我家主人听闻侯爷智勇无双,这才诚心相邀侯爷一聚。侯爷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莫非对我家主人有何顾忌?”
这番话有捧有激,令杨致听了很不顺耳,微一皱眉道:“我行事但求随心所至,别人如何看待,我向来不太在乎。于公来说,我爵封大夏飞虎侯,沐公子不过是海上豪侠。于私来说。我与沐公子素不相识。从未谋面。无论从哪方面来说,即便我对沐公子有所顾忌,也实属正常,似乎暂时也谈不上该不该给他面子。”
“如果尊驾一定要我把话说开地话,那就是我固然希望能广交朋友。但也不惧任何人与我为敌。见什么人,什么时候见。怎么去见,我自有主张,想来还无需沐公子与尊驾代为安排。告辞!”
杨致虽然委婉表示无意与沐望为敌,但摆出的姿态十分强硬。也不管江城璧愣在那儿想些什么,挥手示意众人随他登船起航。
朱灵儿跟在他身后小声问道:“侯爷。这些人会不会在返航途中对我们不利?”
杨致满不在乎地道:“有脑子地人通常不会是见人就咬地疯狗。他们有这个必要吗?他们敢吗?”
双方日后是敌是友。尚不分明。此地离蓬莱仅有数十里水路之遥。江城璧确实没必要冒这个险。即便他们真敢动手。杨致也不怕。
张博虎连连摇头苦笑道:“杨兄。像你这等人。任谁见了都会头痛地。这江城璧回去一禀报。沐望只怕是哭笑不得。”
杨致笑道:“张兄。其实我没你说得那么邪乎。一个人只要随时随地记得自己姓什么。这世上就没有什么想不通地事。”
登船起锚后。张博虎问道:“杨兄。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做?”
杨致答道:“依我看来,沐望要比那个寡妇与熊展难缠得多。大的方向当然是先行稳住沐望从旁观望,狠手打压英娘与熊展。我打算分两步走:第一步,三股海盗在蓬莱一线的陆上秘密据点,想必合秦兄与毅先生之力已然摸清。当地官府与海盗暗中必有勾连,我准备调用大夏兵马。留着沐望一家暂且不动,将英娘与熊展两家的陆上窝点一举扫光!”
“三日前意外遭遇一战,已有杀一儆百之效,我也借机亮明了字号。那一战实在赢得侥幸,我们目前在海上毫无势力可言,像那般冒险硬拼徒劳无功,意义不大。所以第二步就是打蛇先打头,尽快设法直接与英娘和熊展碰面。”
张博虎思索片刻,沉吟道:“杨兄所言甚是。但对英娘与熊展的打压必须有所区别,其中轻重缓急的把握还需从长计议,否则将他们两家打成了一家,那反倒是弄巧成拙了。”
杨致点头道:“这一节我早已想到了。扫光两家地陆上窝点之后,我在海上会对熊展一边先行回避,能不惹他尽量不去惹他,只一意拣了英娘地人马痛下杀手往死里狠揍。这样一来,即使熊展对英娘施以援手,也只会为保存实力虚与应付,不会全力相助。”
张博虎皱眉道:“我对杨兄这一点不敢苟同。传闻熊展拥有的船只与手下虽远远不及英娘,之所以能在海上与之分庭抗礼,全凭勇悍二字。如若能先行收服熊展,英娘一介女流,或可不战而屈人之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