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首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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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首辅- 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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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你先去吧。”严世蕃点了点头,看着严依依行了个万福,带着贴身丫头倩雪出门而去。
    “这酒,已是喝了不少,不如再去花厅里稍坐一会如何?”,严世蕃等依依出了门,又继续说道。
    “但听主人的意思。”黄台吉也从门外收回目光来。脸上有些欣喜。
    夜,已经深了,严房的侧书房内,却还透着几丝烛光出来。
    里面似乎正有人在争吵,可是院子里的家丁,却是垂着手,像是什么也没听到一般。
    “爹,我绝不让妹子嫁给一个鞑子。”严鹄头上暴着青筋,对着严世蕃大呼小叫。已经全然没了平日里的敬畏。
    “你可知道,也许这便是我严家的最后一次机会。”严世蕃冷笑一声,并不和严鹄对嚷。
    “家里这么多男人,凭啥要靠一个女人去保,我们严家难道竟是已经沦落到这等地步了吗?”严鹄“咚”的一声把拳头砸在案桌上,“这样保住地富贵,恕儿子不齿享用。”
    “你竟是说爹爹无耻?”严世蕃的面色一沉,冷冷的看着严鹄。
    “我……我只是说不该这般做。”严鹄对这一个妹子,疼爱到了极点,就连京城里王公贵族家里的公子。也轻易看不上眼,又哪能舍得让妹子远嫁关外,陪着风沙和鞑子去过一辈子。
    “那你说我该如何做?”严世蕃抬起手掌,似乎是想要抡向严鹄,可挥到半空中,却又收了回来。
    “裕王,徐阶和萧家现在和步步紧逼,你祖父也是日渐年迈,一着不慎,我们严家很可能便是万劫不复。”严世蕃的声音很低沉。“只有这般做,即使我们严家不敌。也不至于日后被抄家灭口。”
    “难道就没有其他法子了吗?”严鹄感觉自己的喉咙很干涩。
    “你去,你去和裕王,徐阶和萧家讲和,他们眼下正占着上风,他们肯吗?”严世蕃的声音无形中又提高了几分贝,一只手伸出,指着门口。
    “自然不肯。”严鹄舔了下嘴唇,嘟囓着回了一句。
    “我辛辛苦苦养了你们这么多年,也该是你们帮我分忧的时候了。”严世蕃坐回到椅子上,默默的说道。“依依也是我一手带大,我又何尝想要她远嫁关外。”
    严鹄也不禁默然了,虽然他心里憋的慌,想大叫出来。可是也不得不承认,爹爹确实说地也在理。
    “若是和俺答联了姻,即便是皇上想动我们严家。也得思量上一番了。”严世蕃长叹一口气,伏在案上,用手托住了脑袋。
    “你也先回去歇着吧。”严世蕃埋着脑袋,并不去看严鹄。
    “孩儿告辞。”严鹄见严世蕃不想再说,也只能无奈的抿了下嘴唇,推门而出。
    次日,萧府。
    “区区薄礼,不成敬意。”黄台吉脸上泛着红光,让侍卫把礼品献了上来。
    “客气了。”萧墨轩对这些东西,一点兴趣也没有,轻轻挥了下手,让萧三收了下去。
    “今个觐见皇上,皇上可说了些什么?”萧墨轩随口扯起一个话题问道。
    “皇上老人家果然是修行高深,仙风道骨。”黄台吉听萧墨轩问起皇上,顿时一脸的崇敬,“难怪大明竟是日渐强盛。”
    他平日陪在俺答身边,听着赵景虚讲道,也已是“受益菲浅。”,见着嘉靖那一副模样,顿时已是惊为天人。原本还对萧墨轩有着几分不服气,可是见过嘉靖之后,居然连带着把这一份怨气都给散去了。
    又是一个被赵景虚洗了脑的,萧墨轩心里暗笑一声,对赵景虚的钦佩也不禁添了几分。越是
    的人,忽悠起别人来越是厉害,萧墨轩默默感慨自个人。只等这回黄台吉回了归化,只怕俺答修行的心便更是急切。
    “皇上老人家吩咐我等守好北疆,须得不负所托才是。”黄台吉又是不禁感慨一声。
    “顺义法王和诸位将军英雄了得,这等小事。在诸位眼里又何足道。”萧墨轩呵呵笑着回道。
    “今日来府上拜访,除了想找萧大人叙叙旧外,还有一事相托。”说到这里,黄台吉脸上的红光,突然更盛起来。
    “哦,将军请讲。”萧墨轩微微一笑,朝着黄台吉平掌请道。
    “我……我”黄台吉居然显得有些忸怩起来。
    “将军这是?”萧墨轩心里好一阵纳闷,到底是什么事,能让这位勇猛的骑士忸怩成这样,倒像是一个羞答答的大姑娘了。
    “我想请萧大人帮我做一回媒人。”黄台吉定了定心神,开口说道。
    “媒人?哇哈哈。”萧墨轩怎么也没想到,黄台吉所提地居然是这么一个要求,顿时禁不住笑出声来,好在刚才喝的一口茶水已经进了肚子,否则非得给呛到不可。
    “不知黄台吉将军看上地却是京城里的哪位姑娘?”萧墨轩一边抹着笑出来的眼泪,一边问道。
    —
    “这……是严阁老家的。”黄台吉对于大明朝廷内的纷争,丝毫不知情,又哪里会知道萧家和严家已是水火不容。
    “严家的?”萧墨轩心里一沉,立刻想到了依依,不过转念一想,严家兴许不只有一个女孩子,还有严世蕃的兄弟们,也该是有子女吧。
    只是,若真是让严家和俺答结了亲,这却有些麻烦了。这黄台吉刚进了京城,动作倒也是快,居然都和严家勾搭上了。
    “对对,便是严侍郎的女儿。”黄台吉脸上泛着笑,“眼下严侍郎也是答应了,只不过要依着汉人的习俗,须得有人上门提亲。在我们草原上,婚姻的事须得找德高望重地长者主持才行,只是在这京城里,我也只和萧大人熟识了。”
    “难道……将军不要先行禀告顺义法王?”萧墨轩的心里又激起一阵涟漪,他忍住心性,按下了神色。
    “这却是不必。”黄台吉摆了摆手,“只要有望重之人主持便是好了。”
    “你说的,是严侍郎哪个女儿?”萧墨轩的声音,也不禁颤抖起来。
    “严侍郎有几个女儿,我却是不知道。”黄台吉正沉浸在幸福当中,哪会顾得上去仔细观察萧墨轩地神色,“我所见到的,只是闺名叫依依的。”
    依依,像是一道闪电凭空而降一般,萧墨轩顿时心里“轰”地一声炸了开来。
    依依要远嫁关外?一阵无名的酸楚,顿时从心底全都涌了出来,强烈的几乎要让自己昏死过去。
    “萧大人?”黄台吉这时才发现萧墨轩神色有些异状。
    “不……不……不能……”萧墨轩口中似是念念有辞。
    “萧大人所说的‘不能’。究竟是何意思?”黄台吉并不知道萧墨轩为何会现出这样一副模样,顿时摸不着头脑。
    “哦……”萧墨轩听见黄台吉在一边说话,才回过了神来。
    “实在抱歉的紧。”萧墨轩仿佛突然失了力一般,有气无力的摇了摇头,“这件事情,请恕在下不能。”
    “萧大人这是为何?”黄台吉疑惑的问道。
    “在下家里曾经和严家有些一些不快,所以……在下未必合适。”萧墨轩揣紧了拳头,脸上却挤出一丝笑来。
    “原来如此。”黄台吉这才“明白”过来,各个世家之间有些不快,无论是大明还是鞑靼,都会有这样的事情,也不奇怪。
    “那倒是可惜了。”黄台吉似乎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我也只有另想办法了。”
    你真的要远嫁吗?萧墨轩感觉到自己的心越沉越深,几乎已经是深不见底。一股强烈的疼痛,又在胸膛里不停的冲突着,似乎想要找一个宣泄的出口。
    他突然有一股冲动,想要立刻冲去严家,把心里面的那个人给抢了出来,永远藏在身边。
    “危X在东,莫之敢指。女子有行,远父母兄弟。”
    与此同时,严府的后院里,一阵有些哀怨的琴声,颤颤旋起。院外的围墙边,一位脸色同样哀怨的年轻男子,正铁青着脸,默默倾听着院里的琴音。  

第九章 月下逐

    小姐,你唱的是《危X》吧?”贴身丫头倩雪的脸色是苍白。
    严世蕃和黄台吉所商议的事儿,并不是什么秘密,严府上上下下,已是传了个遍。
    “朝隮于西,崇朝其雨。女子有行,远兄弟父母。”严依依并不去回倩雪的话,仍只是继续向下唱着。
    “小姐……”倩雪顿时按捺不住,一把将依依右手提起,琴声噶然而止。
    “小姐,这都什么时候了。”倩雪抓着依依的肩头,剧烈的摇着。小姐若是真的要远嫁关外,不但小姐自己要整日与风沙为伴,就连自个大抵也逃不了。
    昨个在正厅里,路过那两个蒙古人身边时,老远的便就闻到一股膻味,只觉得浑身的不快。整日和这样的人在一起,岂不要疯了才怪。
    琴声,虽然停住了,可是琴弦,却仍在颤抖着,发出轻微的“嗡嗡”声。
    “那你要我怎办?”依依两眼无神,软软的靠在了琴案上。
    “你去找鹄少爷商量商量啊,再去求老爷。”倩雪的头上,也微微的渗出一丝汗来。
    “哥哥只怕是早就去和爹爹说过了。”依依木然的摇了摇头,她也知道,自己那个哥哥平日里最是心疼自己。
    “那就去求老太爷。”倩雪仍抓着依依的肩膀不松开。
    “家里的事儿,祖父一向是听爹爹的。”依依苦笑一声,不置可否,“若是祖母还在,兴许还能说得动爹爹。”
    倩雪闻眼,也是不禁有些默然。的确。严家最能说得上话的,不是做内阁首辅的老太爷,而是那个做工部侍郎的老爷。
    “要不……要不……去找少爷和萧少爷想想办法。”倩雪仍是不甘心,突然又心生一计,“眼下萧少爷地话,就连皇上和裕王爷都听呢,实在不行,让皇上降道旨,直接赐婚。”
    “他会吗?”依依又是一声苦笑,“在他眼里。和那些国家大事,朝廷权势比较起来,我又算得了什么。即便是他肯,涉及到顺义法王家里,就连皇上也要掂量掂量,他又如何敢。况且即使他和皇上都肯,他家里人可能接受得了我这里严家的人。”
    “这……”虽然倩雪的心里,还抱着一丝希望,可是她也不得不承认,小姐说的句句在理。
    “啪!”像是树枝被折断了的声音。倩雪有些慌乱的回过头,向着声音发出的地方望去。
    “三少爷。”目光所及。却见是严鹄正站在树丛对面,倩雪的心,才稍稍放下一些。
    “跟我进屋说话。”严鹄阴沉着脸,瞄了一眼两人。
    “哥……”依依不知道哥哥想说什么,只是默默的抬头望着。
    “跟我进屋说话。”严鹄轻皱眉头,小声的催促着。
    “小姐,快进去吧。”倩雪心知三少爷不会无缘无故地跑这里来,只为了说几句话,连忙帮依依收起了古琴。
    等进了屋,严鹄并不急着开口。只是又看了一眼倩雪。
    “倩雪是我身边的人,没什么可瞒的。”依依低着眼皮,小声说道。
    “那好。”严鹄点了点头,示意倩雪去把门关上。
    “你可想去关外?”严鹄直直的看着自己这唯一的血亲。
    “不想又有什么法子?”依依微叹一声。脸上满是落寂。
    “不想就走。”严鹄的目光朝着窗沿上扫了一眼,才开口说道。
    “走?走去哪?”依依抬起眼来,眼里似乎也亮了一下。但是随即又黯淡了下去。
    “去江南。”严鹄又把声压得更低,“我在锦衣卫里这许多年,也认识了不少朋友,眼下就有好几个在南京的南镇抚司里任职,不是官场上的交往,都是共过生死的兄弟,能放心。”
    “虽然都是离家,可江南怎么着也要比塞外要好的多。”严鹄地声音似乎有些呜咽,“江南也有不少世家,若是遇见有好的,就嫁了。”
    “小姐,我看这样使得。”一边地倩雪,顿时兴奋起来。脸上的苍白,也因为兴奋而红润起来。
    “那家里怎么办?”依依的神色,似乎有些犹豫,“爹爹那里……”
    “家里的事不用你管。”严鹄的神色,极是坚定,“我自会安排。”
    “那哥哥你?”依依有些不放心的看着严鹄,“若是我走了,爹爹会不会怪到你身上?”
    “是啊,三少爷,要不大家一起走吧。”倩雪巴不得严鹄和他们一起走,“这样互相也有个照应。”
    “我暂且不能走。”严鹄也知道,眼下正是严家危急的时候,若是自己在这个时候一走了之,未免对不起家里的上上下下。他只想把自己这个妹妹放走,自己留在这里,哪怕是把这条命搭上,也算是报了严家对自己和妹妹的养育之恩了。
    “你且收拾下,等过了子时,我自然会来
    出去。”严鹄又望了一眼自己最疼爱的妹妹,起身
    —
    “收拾东西时候小心些,别给别人看到,衣物这些东西,等出了京城再买就是。”严鹄走到门口,却又停下来嘱咐道。
    夜色如水,只有偶尔几阵风穿过树丛,发出“哗啦啦”地声音。
    严家大院里,一切都平静如初,可是这一夜偏偏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晚。
    “小姐,慢着些,别闪了脚。”倩雪提着包袱,在院子里的小路上摸索着。
    严府侧门的家丁,早就被严鹄支开了去,透过开了半扇地侧门,只能看见外面街道上伸手不见五指。
    “我眼下不能离开府里,出门后向南走,在第二个巷口,我已经安排了人在那等你们,是一辆马车。”严鹄小声的对着两人说道。又把手里的一个小包袱递给了依依。
    包袱提着停沉重,想是里面应该是一些金银之物。
    “嗯。”依依有些不舍地看着哥哥。
    “快走,稍迟一会,只怕是门房就要回来了。”严鹄有些急切催促着。
    “哥哥你也保重。”依依用力的咬了下嘴唇,又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生活了十多年地严家大院。
    “走吧,以后有机会再回来看便是。”严鹄朝门外急切的挥着手。
    依依一狠心,转回了身,向那一片黑暗中拾步走去。
    爹爹请恕女儿不孝,可是女儿真的不想去关外,依依一边走着。一边轻轻的抽泣着,却又不敢哭出声来,只能狠狠的咬住了自己的嘴唇。
    向南走了约二百步,到了第二个巷口,果然看见已经有一辆马车已经停在了那里。
    “来了?”没等依依和倩雪走到跟前,马车上便有人探出了头来,听声音,居然还很熟悉。
    “元川哥哥?”毕竟这个声音太熟悉了,依依一下子便听出了是谁。
    “嘿嘿,除了我。你家哥哥却是还能让谁放心送你。”盛衍低声笑着,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见果然是盛衍。依依的心里,顿时也是松了不少。
    “上车吧,等出了城门再说话。”盛衍从依依和倩雪手上接过包袱,丢到了车上,又看着两人爬进了车厢。
    “走。”盛衍也跳上马车,坐在车夫身边。
    “的,的”的马蹄声,落在青石板铺就地路面上,格外的清澈响亮。
    马车走的方向,正是向东。出了朝阳门,再继续向东南,不等天亮,便是可以到达通州渡。再在通州渡口换船。便可以经京杭大运河直抵江南。
    “什么人?”城门口的守卫,见这个时候还有马车疾驰而来,毫不客气的执矛走上前来。
    “刑部的。公干。”坐在马车前头的盛衍,大大咧咧的从怀里掏出一份勘合,递给了守卫。城门守卫本就归着刑部管,刑部还专门设有司门主事的职责,所以刑部的勘合,甚至比其他五部更要来得管用。
    守卫们把勘合拿在手里,移到火把下,仔细看了一会,确认没有问题,才点了点头。
    “让他们出去。”门边地守卫,朝着里面挥了挥手,示意放心。
    城门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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