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前一份奏章是给大宋君臣注入了一针强心针的话,那《今后五年奴隶使用方向建议》则是为大宋君臣描述了一个更加美妙的未来——王静辉打算用十万甚至是更多的奴隶的来完成大宋南方和麻逸岛的开发,甚至对大宋目前所控制的南洋诸多岛屿进行建设,一旦完成则大宋在未来的二十年内不用担心财政出现重大问题,当然如果碰上隋炀帝那样的败家子也没有办法。不过以赵顼的身体状况,现在的大宋重臣们根本不用担心皇帝会半道驾崩或是考虑储君问题。
天下自有“扬一益二”这种说法,可见扬州和益州的地位在大宋君臣心目中的分量,尽管自王静辉出山以来楚州、杭州的经济总量程度已经远远的将扬州和益州甩在了身后,但大大宋君臣心目中扬州和益州的地位一样没有太大的动摇,尤其是益州更是如此——益州就是后世的四川。在目前来说除了长江水道之外,益州的赋税和产品的运输中途根本没有第二条路可走,蛤是领先水运和农民种田看天吃饭没有什么区别,大宋的命脉还是太过领先长江和京杭大运河两条水道。毫不客气的说,如果这两条水道一时因为天灾崩溃,那大宋所面临的麻烦可不是一点半点,甚至说亡国也很有可能!
除了大力发展海运以减轻大宋对京杭大运河的依赖之外,王静辉提出的办法就是修路,大规模的修路架桥以解决大宋的交通问题,其中一个重点便是解决利州路的交通问题,这样不仅有利于利州路的赋税和商品进入北方,也同样有利于大宋对利州路的统治——利州路便是西南夷作乱的重点区域,宋初王小波之乱也是发生在利州路,所以解决了利州路的交通问题就会使大宋对利州路在内的大宋西南进行更加有效的统治。
王静辉知道这个时代的科技还无法和后世相提并论。但他更相信自己手中的金钱和奴隶能够创造奇迹,不仅仅是利州路,在大宋这张图纸上完成他心目中的交通网络在这个时代看来本身就是一件极为疯狂的事情。他要通过奴隶和朝廷的南方厢军屯田计划来慢慢完善这个计划,无论是军事上、政治上还是经济上都要求大宋至少在自己的地面上尽可能地完善交通系统,只有这样才能够最大限度地掌握自己国土的绝对控制权。
尽管王静辉小心翼翼地掩藏自己心中的计划,但透过这两份奏章,王安石、司马光等人还是隐隐察觉到这两本奏章的背后必将是一个庞大无比的计划,所产生的深远意义很可能会超过王安石现在所主持的变法。所以在讨论王静辉第二分奏章的时候,福宁殿中的重臣都是非常小心谨慎地回答皇帝赵顼的问题。
“诸位爱卿,可能这份奏章有何看法?”皇帝手中拿着王静辉的那份《今后五年奴隶使用方向建议》札子挥舞着。尽管他日渐成熟,但以目前他的执政经验还看不出王静辉在这份札子背后所隐藏的心意。尽管从王静辉接手奴隶的时候就开始一丝丝地暴露自己的“交通野心”,但能够深刻意识到这种“野心”的人并不多,就算是有也不会轻易开口——王静辉平时的表现实在是堪称“满分”,任谁也没有想到一向主张平稳的驸马的内心会藏着如此大、如此冒进的计划。
“圣上,臣以为可行!只要大宋能够保证这些俘虏的包含,则可修建更多的道路。清理甚至是开凿更多的河道,正如奏章中所说的那样,大宋仅仅是付出微小的代价,便可以获得最大的利益。”王安石说道,停了停后他又补充了一句:“况且臣以为这份奏章中所涉及的财政支出非常少!”
王安石的话是留给的,支持王静辉的奏章不仅是因为和驸马最近日益升温的关系,更是因为这确实是有利于大宋,这也许会使自己的名声受到一点损害。但所产生的效果却是为大宋造福百年。如果放在十年前王安石还在金陵的话,他也许会很慎重的不做表态,因为他心中藏着更大的抱负——变法,为了变法他必须积累名声,以便获得足够的权力。现在王安石已经身居首辅,按照大宋的政治惯例,一人连续身居首辅六七年已属不易,看赵顼的身体状况和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他当上十年的首辅就已经是极限了,也许后面他可能会避居一段时间后出来继续担任首辅,但那就要看天意了。如何在这十年当中实现更多的政治抱负,这才是王安石所考虑的。至于眼前这些名誉上的损害已经无足轻重了,这在他出山到汴都来之前早就想得非常清楚。
司马光“爱财”——他主张国家财政实行紧缩政策,在这点上是和王安石的财政政策相悖,但和王静辉的财政理念则是部分相悖——王静辉认为该花的钱就是再多也是要花。想要做出像样的事情来就不能把钱袋子捂得太紧,但不该花的钱则是半点也不要花——譬如说是缩减皇室开支。司马光自然明白王安石担心他舍不得那些粮食。
“介甫也未免心中小气了!”司马光听后不以为然的在心中想到。
“臣以为此策可嘉!”司马光没有回应王安石的目光,他想地更多的是如果驸马借着大规模建设的机会要求国家继续在财政上大力投入,一旦超过了他的心理底线,说什么他也要阻止!
“不过驸马要求提高战俘待遇,臣以为圣上还需下旨采纳,毕竟按照驸马奏章中,今后五年这些战俘所要承建的工程巨大,若是战俘的生活待遇得不到提高,他们叛乱我们自是不怕,但人数少了却无法完成这么庞大的计划,这是非常可虑的!”文彦博上前说道。
对于王安石和司马光之间的个人恩怨,还有保守派和变法派之间的争斗,他现在感到越来越迷茫了,这多少和最近西夏战功如何分配有很大的关系。尽管无论从下风上还是个人交谊上,他都支持了司马光,但他现在心中却感到非常疲惫,这不能不让顾虑到自己的政治生命和自己的寿命——他已经老了,干不了多长时间了,与王安石想法有点相似的是他也在考虑如何能够在历史上留下自己的名字和功绩,而不是把精力这么无意义的消耗掉。
第一第三百七十章 诱导
当王静辉在静苑中接到密旨知道自己的奏章全部被通过采纳后,嘴角不禁露出一丝微笑。现在朝廷内部局势也非常微妙,尽管他还不清楚各方大佬内心中的切实想法,但王安石将变法派中诸如吕惠卿等投机之辈清除出去,很大程度上将变法派纯洁了不少,再加上他也听从了王静辉的建议,在改革上一面稍微放缓点速度,另外一方面在变法纲领上向庆历年间变法纳靠拢,这样也能够尽量博得保守派中司马光、文彦博等庆历老臣的好感,变法上受到的阻挠也会大大减轻。王安石也暂停了新法的推出,将更多的精力放在检查以往变法条例的实施过程中所产生的优劣分析中来,以便进行进一步的改进,当然同时也在为后面所推出的变法条例做更加充分的准备。
王静辉与王安石暂时结成了同盟的关系,不过这并不代表王静辉会和变法派穿一条裤子,就是连变法派内也是派系林立,吕惠卿这面旗倒了并不章法着王雱为首的衙内派一家独大,变法派内有王安石镇压才会显得团结一致,但王静辉可不愿意自己就这么去趟这潭浑水。他通过情报局和皇城司的关系,再加上华英书院散布天下的学生和各地官员,从各地搜罗来变法条例在当地实行所引发的各种问题,当然也有各种好的改变,不过就王静辉粗粗看来,说变法好的终究是没有说坏的多,不管怎么样,他都将这些汇集上来的文件一一分类汇总提供给王安石做参考。
当王安石看到由王静辉费了很大功夫汇集而来反应变法优缺的材料的时候脸上布满了黑云,他也没有想到自己苦心等待了三十多年,针对大宋时弊精心准备的新法条例经过实施后会如此不堪。几乎成了害民之法。
一直以来王安石非常清楚在大宋从上至下对新法抱怨、怨恨的人很多,他也知道新法在实行后,就连百姓对新法也都多有微词,不过他心中想到的是新法剥夺的是大商人、大贵族、大地主的利益。不管他们抱怨也好,甚至愤恨自己也好,这对他内心没有什么冲击力;至于影响到百姓的生活,他也认为是暂时的,甚至是暂时牺牲一部分百姓的利益来换取大宋的整体强大也是值得的,但是这种种的自某安慰在王静辉所呈上来的材料面前全部被无情的击民粉碎。
王静辉看到王安石如此表情,心中也明白此时他的心情必定是矛盾地很,便说道:“这些材料的来源都是地方官吏和华英书院学生所搜集,所写事例无一是假……介甫先生为国之心是众人皆知的。不过君实先生等人屡次劝阻新法也同样是为国为民,新旧两党之中都不乏君子,可就是因为所观角度不同产生分歧……”
王安石脸色缓了缓说道:“变法为国无暇谋身,可到头来却落得如此地步,实在令某心灰意冷人!”
王安石走到窗前推开窗户,九味居所在之地无一不是客商往来繁华之地,看着楼下熙熙攘攘而过的人流,他的心中涌起了众多感慨,不禁五味乏沉。倒是旁边的王静辉颇能理解他此刻的心情。看着这个已经快要进入垂暮之年仍显矍铄的老人,想到后世之人对王安石的评价也是唏嘘不已——若论思想活络与时俱进,在这个时代他所接触的人当中,王安石绝对可以排得上是第一,司马光无论是在治国才能上还是在魄力上与王安石相差得太多,至少司马光还是谨守了传统君子明哲保身之道,熙宁变法的大梁他是挑不起来的!
王静辉慢慢地喝了一口茶说道:“先生也浊常说古往今来变法从来不是一件易事么?况且先生偏离预想路线不远,还有的是机会!”
王安石回过头来看着王静辉说道:“某已老迈。这强国之重任还要看改之作为了!”
王静辉笑着说道:“先生说笑了!若是让在下从旁出个主意做个参谋还可,在下闲散惯了,却担不起这重任,何况在下自见到先生之日起。从来没有怀疑过这变法强国之重任还有谁能够比先生做得更好!”
王安石苦笑地摇摇头说道:“变法、变法!结果却被老夫弄成如此书面,实在令人情何以堪!”
“遍观某大宋能有先生之魄力者有几人?不过先生操之过急。需知阴阳相生,事也有轻重缓急,这个时候不过是先生所遭遇的低潮而已,若是先生都打了退堂鼓,那大宋变革便无人来领头,国事日废岂不又回到了仁宗时代?”
“改之倒是豁达地很,改之为大宋年青俊杰之首,胸中自有一篇锦绣文章。”
“先生过奖了,当今首要紧要之事便是重新恢复变法的气势,此时某大宋尽管日渐繁盛,但自太祖太宗以来积累下来的种种弊病还是纠缠大宋无法向前发展,要想让大宋脱离这个牵制,还需变法改制,否则不过是镜花水月罢了!”王静辉笑着说道。
“改之足智多谋,可有何想法?”王安石也笑着看他,出山几年来他对王静辉了解地也非常透彻了,这个人尽管做事有些出人意料,但私心却是没有多少的,一直不能为变法手忙脚乱,现在肯站出来也是着实不易。
“和解、整顿、缓行、细致!”王静辉肃然说道:“变法乃是变先人已成之法,大宋各种规章制度已经形成百年,人们多因循守旧,变法之下必然触动很多人的利益,所以变法才会受到遏制。先生变法诚然是无暇谋身,一心为国,但时间一长也抵不住反对的言论——相公博学,也当知‘三人成虎’的典故,纵然当今圣上乃是难得一见的明君,不过时日长久下来也是心中见疑的!”
王安石听后没有说话,对于王静辉的“八字”建言,他心中自然有自己的想法,不过最让他心惊的便是皇帝对他的怀疑。要知道他之所以能够顶住巨大的压力进行变法,唯一可以凭借的便是皇帝对他的信任。他乃是当今治《老子》的名家,《老子》通篇讲的无非是“权变”两字,〈老子〉的精髓他心中自然是明白的。而他手中的权力完全依赖于皇帝对他的信任!王静辉所说的,更是点中了他的脉门——没有皇帝的支持,他是真地无法继续再变法了,尽管皇帝赵顼对他的信任看起来依然如故,但他心中明白这是他们君臣两人相得难得的情分,情分敌不过“国事”啊!
“先生变法应该寻求更多人的支持,这样才能够减少变法所遇到的阻碍,遍观朝廷上下,司马君实是先生所不能不争取的。异司马君实原是先生至交。可为变法争执形同陌路,观其分歧无不是先生行事过激所致,要知道司马君实心中也想着大宋国家富强,遍观仁宗、英宗朝司马君实之奏章,他心中也是支持对朝廷制度进行改革的。先生也是经历过仁宗朝的,殊不知庆历新政之事,为何几十年过后当初的庆历老臣现在会站出来反对先生变法?这不仅仅是一句‘他们老朽了’所能盖过的!所谓和解便是与司马光、文彦博为首的‘庆历名臣’进行和解,谋求他们的支持,则变法事半功倍!”
“奈何成见已深……”王安石颓然说道。司马光和他本有几十年的交情。他们都是在包拯的群牧司一起共事过的,那个时候的理想……一想到这里再看看今天两人之间的书面,王安石心中多少有些黯然神伤。
“先生提出裁并天下州县。君实先生可曾反对过?”
“不曾……”王安石心中还有些走神,所以王静辉一发问,便不由自主地回答道。
“司马君实不反对裁并天下州县,无非是因为这一举动会起到精简大宋官员,并且还能够使得百姓免除劳役之苦的良策!在下观司马君实这举,都是一向以‘节流’为主,倘若先生能够在此上多作文章,司马君实必能相助!”
“可变法核心乃是为国理财……哪里能够迎合他司马君实一人?”王安石有些生气地说道。
“先生差矣!变法之最终目的为何?富国强兵耳!只要能够达到这个目的,先生之变法成矣。哪里是附和司马君实一人?先生‘为国理财’之举乃是‘开源’,但却不注重节流。如青苗法、农田水利法等诸法其根本便是运用常平仓,故司马君实对此极为反对,盖因为各地灾荒等事发生时,常平仓空缺无法弥补需要!”王静辉说道。
王安石心中一动——“富国强兵”这正是变法的根本目的,说什么‘为国理财’不过是当时为了缓解朝廷财政压力之举,但是现在大宋财政运转良好、日渐丰盈,这‘为国理财’的事情都已经被驸马给干完了,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再好做文章的地方了。王静辉不知道自己也给王安石带来了巨大的压力,相比司马光他的作为对王安石来说压力更大——司马光更多的是与王安石争论,而他干的才是实事。而取得的效果也更加明显。
“在下建议先生能够先放下成见和分歧,先做一些不会触动旧有势力所把持的利益,这样同样也是为国,现在政绩才是变法派所最需要的,等积累了更多的政绩后再回头整理国家财政,这更有利于先生的厨房不受损毁!”
“改之是建议某进行兵制改革?”
“大宋灭夏,在声势上彻底震慑了辽国,一般而言宋辽之间应该不会这么便有冲突,先生应该趁此机会整合大宋军事——大宋自太祖太宗皇帝北伐后,军事制度上有了很大的变化,虽然抵制了武将谋反作乱,但同样也合得大宋军中‘将不知兵,兵不知将’,战斗力锐减而受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