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的举措正好是份送上门来的大礼。大隈跟帕克斯一番讨价还价之后达成协议。最后在急变派内部提出让英国参与修筑。大隈的意见是英国为铁路的发源国,经济实力强大,所以应选定英国为技术和资金援助方。让英日合资建设铁路。最后急变派内部通过大隈的意见。之后大隈和伊藤跟帕克斯介绍来的英国商人纳尔逊开始谈判,最后同意向纳尔逊借款来建设铁道。同时让纳尔逊帮忙寻求车辆和铁轨。纳尔逊回国后在报纸上公开登载广告为日本铁路建设募集资金。消息传回日本后举国骚动,时人皆大骂大隈和伊藤等人是“卖国奴”。兵部省和集议院写来的弹劾书和建白书堆得有如山高。大隈等人却丝毫不以“民意”为意,我行我素。不久大隈的手下前岛秘密完成了铁道建设计划书和预算书。大隈抄着二书进了内阁,在内阁阁议上以雄辩之才使得内阁通过了《前岛计划书》。随后大隈跟帕克斯合谋,迫使大久保同意不再干预铁路建设事务,成功扫除了铁路建设的绊脚石。在另一方面,大隈对于帕克斯深怀戒心,为了避免出现技术换市场之类的事情,同时也为了尽快促进日本铁道技术的进步。大隈和伊藤挑选了长州藩士井上胜担当日方总代表(井上在英国留学时专攻铁路和矿山技术)。1870年,英国铁路技师莫伦受聘到任。同时井上胜受命出任矿山头和铁道头。日本铁路建设正式开始。
第二百五十四章林氏恐惧症
和中国一样,日本铁路建设过程绝非一帆风顺,相反一样是处处受制,当时日本人也和中国人一样对于铁道认识不深,多有抵制。虽然有个别大商阀愿意出钱,可是总体上民资还是不乐意出钱修铁路,预算总也凑不足。所以工部省最后只好提前把铁路纳入自己旗下,开办官营铁路。可是政府财政困难,所以建设预算一削再削。原计划打算进口英国的枕木,结果最后改为使用国产木材做枕木。当时铁路预定通过多摩川,所以要在上面架设桥梁。原定进口英国石材建设石桥。结果因为预算不足而作罢,改为木桥。原计划还要通过几条河,都要架起桥梁。结果一概作罢,线路修改为尽可能避开河流。接下来更是麻烦不断。因为传闻铁路是不祥之事,所以当铁路修到东京地区这些人烟稠密的地方时,当地居民纷纷组织起来游行示威,不准铁路通过。百般无奈的工部省劝说无效,只好在海上拦海建堤坝,在堤坝上修建铁路。日本的第一条铁路全长29公里,有近10公里的线路是这种海上堤坝线路。而且由于预算不足,大隈只好决定使用窄轨。结果导致后来日本铁路很快就达到了自然极限而运力不足。
来自民间的麻烦不断,而日本政府内部的反对声也没有消失过。但是工部省还是坚持修筑,1872年6月12日,品川——横滨线试运行成功,9月12日,新桥——横滨线宣布开业。这是日本第一条实用性铁路,它的建成是日本工业化和近代化的一大标志。开业当日热闹非凡,明治天皇乘坐亲自指定的御车做为第一台火车从新桥站出发,以时速32。8公里的速度平安开到了横滨站。消息传出后举国轰动。人们对于铁路的印象大大扭转,诸般抵制迅速消失。10月15日铁路正式营业。营业连续数日都是盛况空前,许多华族和商贾纷纷前来体验坐火车的感觉。当时日本近代工业刚刚开始兴起,铁路运输主要还是客运为主。据资料显示,当时客运车分上中下三等,上等一票1元12钱5厘,中等一票75钱,下等一票37钱5厘。考虑到当时下等车票的价钱足够买到5升半(约10公斤)大米。所以在当时坐火车仍然是平头百姓所不能企及的事情。
做为一个以前还是闭关锁国的落后封建国家,仅仅用了几年时间就建设了一条实用铁路并开业待客。这个事实轰动了全世界,日本顿时受到世人瞩目,在日本国内,明治天皇对于铁道建设也非常满意。大隈因为有建言之功,力挺工部省建造铁道之实,是铁道建设的大功臣。所以天皇论功行赏,赐给大隈宝刀一口,600元奖金和感谢谕旨。大隈成为明治时代最耀眼的一位风云人物,自此可以说达到了人生的巅峰。
而此时的大隈并不会想到,他会在不久的未来,从人生的巅峰上跌落下来。
“日本现在已经有了铁路,而清国却没有铁路,这很容易使西乡君和山县君这样的人相信清国大而虚弱的情况。”伊藤博文道不无嘲讽之意的叹了口气,“而日本取得的成绩全世界有目共睹,日本的实力增加得太快,助长了他们对外扩张的野心,所以说真是难办啊!”
“山县武夫和西乡蠢才只会给日本的前进带来障碍!总有一天,会被丢进历史的垃圾堆!”大隈重信想起山县有朋和西乡隆盛给自己使的绊子,有些恼火地说道。
“现在,柳原君和副岛君似乎也站到他们一边去了呢!”伊藤博文没有告诉那天西乡隆盛的弟弟西乡从道的来访,但还是提醒他,要注意这群打算向台湾“发展”的人。
“柳原君一向精明强干,这一次怎么会受了山县和西乡的诱惑,要去台湾‘观光’呢?结果还被抓了,白白的给了清国以口实。”大隈重信想到目前“失踪”了的柳原前光,眉头又拧成了两个黑疙瘩,“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参与进来!”
“也许他会在台湾发现一些我们所不了解的情况。”伊藤博文对柳原前光的能力还是相当赞赏的,此时此刻,他不由得有些惦念起柳原前光的安危来,“只是现在不知道他在哪里,一切只有等到他出现后再说了。希望他不会遇到什么麻烦。”
“但愿他能平安归来!”大隈重信也珍惜柳原前光的才干,“希望他能带回来关于清国更多的有用的情况!”
此时的大隈重信和伊藤博文都不会想到,柳原前光等人遇到了什么样的麻烦。
海面,“福胜”号炮舰。
“邓大人,我想知道,故障还有多久才能够排除掉?”柳原前光看着一脸恼火之色的邓世昌从机舱里上来,赶紧上前问道,“我们可是已经在海上漂流两天了啊!”
“柳原先生请不要着急,我一定尽快的排除故障,你放心吧。”邓世昌的脸上现出不耐烦之色,但嘴上还是说的很客气,“我保证,一定把你们平安的送到天津。”
“我想问一下,邓大人,以前您的船,也经常出现这样的故障吗?”柳原前光有些不甘心的问道,“这一次的故障出现,是人为操作失误的因素,还是机器出现了损坏?”
“柳原先生问这话,是信不过我邓某人了?”邓世昌面有愠色的反问道。
“不不,我绝没有信不过邓大人的意思。”柳原前光意识到自己心急之下说出了失礼的话,赶紧连连摆手,改口道,“我的意思,是担心……如果是机器损坏,在海上是不是很难维修?”
“当然!”邓世昌耐着性子道,“柳原先生不知,这轮船出现故障,是行船时常有的事,盖天气、风浪、误触、搁浅等皆可使轮机受损。此舰服役时间并不算久,机器还算新齐,然我国轮船现不足敷用,朝廷北调南差,叠经阴雨风浪,机器锈蚀磨损加剧,是以会有故障。若是重要部件损坏,则必然动力全失。适才我下去察看了一番,机器并无大损,只有几处稍有损坏,而舰上又无备件,若是能遇到其它轮船,借用一二,便可恢复行船。”
“那……我看这船上备有风帆,可否张帆航行?”柳原前光小心的问道。
“张帆航行倒是可以,可是现在风向不对啊!”邓世昌有些为难的说道,“若是此时张帆,岂不是给吹回去了?”
听到邓世昌的回答,柳原前光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叫苦。
从离开台湾鸡笼港到现在,他们这些人,已经在海上呆了十天了。
而这十天,本来是他可以解决那个鹿儿岛县武士要归化中国的麻烦事的最佳时机!
此时柳原前光心绪烦乱,听了邓世昌的解释,他知道再多问也没有用,于是便客气的和邓世昌告辞,回到了自己的舱房里。
柳原前光透过舷窗向外望去,看着茫茫的大海,第一次感受到自己被一种深深的无奈所包围的滋味。
“又是你搞的鬼!混蛋!”柳原前光狠狠的骂了一句。
他现在明白过来,这一切都是林义哲的有意安排!目的是为了不让他尽早到达天津!
自己所在的这艘“福胜”号炮舰,是蒸汽动力的,他已经见识过它的航速(“福胜”最快可以跑13节,在抓他们的时候已经表现出来了),而自打离了鸡笼港后,这艘炮舰一直跑得慢吞吞的(邓世昌是以7节的经济航速航进),从没见过全速航行的时候,这当中的用意,再明显不过了。
而从那位邓舰长这几天的表现来看,更加证实了他的判断。
这艘炮舰的航速本来很快,而这位舰长在启航后,一直没有下令让炮舰全速航行,显然是有意在“磨洋工”!
在柳原前光在向这位邓舰长提出要求全速航行时,这位舰长却表示爱莫能助,原因是全速航行耗煤,而煤是很贵的,他每个月的“行船公费”就那么一点点,没有多余的钱买煤。不过邓大舰长表示,如果日本人能为多消耗的煤买单,他当然不介意把船“开得稍微快一点儿”。
听到邓世昌的回答,柳原前光的鼻子险些没气歪了。他和手下的这一大票日本人除了随身物品,装备物资全给没收了,哪来的钱买煤?
现在这条船刚过了上海附近海域,偏偏又出现了机器故障无法排除,让这条船在海上飘了整整两天!
除非是有意的安排,否则这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
此时他的眼前,又浮现出了林义哲的“罪恶嘴脸”。
想到自己又一次被林义哲玩弄于掌股之间,柳原前光心中愤愤不已。
愤怒之余,还有恐惧。
此时的柳原前光,生生的感到了一股弥漫全身的无助感。
柳原前光并不知道,此时的他,已然患上了“林氏恐惧症”,成为了林氏恐惧症的第二位患者(第一位是普鲁士的“恶少威利”),而以后,这个名单还将不断的拉长!
第二百五十五章储才瓶颈
柳原前光正在那里生着闷气,却突然听到甲板上传来了阵阵惊呼声。他正要起身出舱察看,却突然从舷窗里看到,海面上的一个小黑点,正在急速的变大!
而外面人发出的喊声,显然也是因为看到了它的缘故!
柳原前光将脸贴近舷窗,紧盯着海面,过了不一会儿,他便看到,一艘军舰的身影出现在了海天线间。
“好快的船!”看着这艘同样飘扬着红底金龙旗的在飞快的变大的军舰,柳原前光暗暗吃惊。
作为日本年轻一代的俊彦之士,柳原前光曾多次出洋,又曾游历欧洲,见过不少轮船,但是跑得象眼前这条中国军舰这么快的船,他还从来没有见过。
这艘高速行驶的中国军舰似乎发现了正在海上漂流的“福胜”号的异状,便向“福胜”号驶来。
随着这艘中国军舰驶近,柳原前光看到这艘军舰的武备很是薄弱,只有两门大炮和几门小口径火炮以及加特林机枪,不由得大感奇怪。
当他看到舰首的龙徽和“飞霆”两个字的舰名时,情不自禁的轻轻吟哦出声。
中国人的舰名,不得不说起的都很好。
看到友舰出现,邓世昌显得很是高兴,他立刻下令发出求援的旗语,不多时,“飞霆”号便派出了两艘小艇,满载着人员向“福胜”号驶来。
看到“飞霆”号向“福胜”号派出了支援人员,柳原前光重又在心中燃起了希望。
“福胜”号的底舱里,身上仍然散发着恶臭的桦山资纪,一边看着中国水手们的维修操作,一边在脑中酝酿起给东京的报告来。
“……清国的蒸汽军舰保养和维护工作做得非常差,这些总数不是很多的蒸汽军舰在海上经常出现这样那样的故障,可以想象它们的战斗力会是什么样子……在我看来,这种腐朽的气氛不光仅仅出现在清国海军当中,也弥漫在其它各个洋务部门当中,……清国所谓的为了‘自强’、‘求富’而开展的洋务活动,不过是挨延岁月而已。帝国军队如果对台湾采取军事行动,清国将难以做出有力的反应……”
北京,什刹后海,恭王府。
“文相,”已是小醉微醺的恭亲王先是微微打了个酒嗝,而后用手帕揩了揩嘴,指着林义哲写来的这长长的一封信,笑着对文祥道,“这林鲲宇委托李少荃送来的这些个方略,可以说条理清楚,头头是道,你我便是再不懂得那劳什子的《万国公法》,照着这上边儿的做下来,即便是倭人来总署起衅,也可应付裕如了。”
“此子端的是奇才!”文祥放下了酒杯,取过林义哲的信,目光落在信中落款的日期上,“而且这短短的几日内便将应对之法准备得如此得当,还能这么快的将方略火速送到你我手中,让你我预先有所准备,这份细密周详,便非常人能及!”文祥抬起头来,眼中闪过一丝希冀之色,“若是能再加磨砺,当可大用!”
“呵呵,我看,只怕文相得向这林鲲宇,讨一张门生帖子了!”恭亲王感觉到了文祥对林义哲的赞赏之意,笑着提议道。
“现在还不能!”文祥今日高兴,也喝得略微多了些,但脑子里却仍是一片清明。
“哦?这却是为何?”恭亲王问道。
“因为他所建之功,还不够大!”文祥道,“我还想知道,他有没有压制倭国的法子!”
恭亲王猛地坐直了身子,他凝视着对面的文祥,问道“文相此言何解?”
“六爷,你难道不觉着,倭人才是我大清腹心之患么?”文祥道。
“呵呵,我记着文相以前说过:‘日本与闽浙一苇可航,彼国近年改变旧制,大失人心。叛藩乱民,一旦崩溃,则我沿海各口,岌岌堪虞。明季之倭患,可鉴前车。’”恭亲王笑着点了点头,道,“这话我一直记着,且深以为然。”
听到恭亲王说出“彼国近年改变旧制,大失人心”这句话来,文祥的脸上禁不住现出了一丝苦笑。
那段话,是他在得知日本吞并琉球后向朝廷进言中的一段。
文祥的观点,正是当时中国开明官员们对日本认识上的吊诡之处——文祥担忧日本为中国外患,但同时又否定其明治维新的成功,而且认为正是维新的失败,会导致大量的日本乱民流亡中土,导致明末倭乱情状再现。
事实上,文祥的这种看法不是特例。
江苏巡抚丁日昌也对日本明治维新持否定态度,在回复总理衙门关于海防与塞防争论的信函里,丁称“日本之更正朔,易衣冠”是失败之举,“为识者所窃笑也”。江西巡抚刘坤一则将日本天皇比作历史上的赵武灵王,称其因为改革“闻其财尽民愁,亡可立待”,故而甚为担心日本因为亡国之患而牵连中国——“第瘥狗将毙,难免肆毒于人。”
福建巡抚王凯泰在给朝廷的奏折里也否定了日本的改革:“该国政令,向操之将军,专恃中国铜商贸易,以擅利权。自通泰西各国,将军不能主其权,利为西人所夺。乃复改革旧章,一从西人。又重利盘剥之,贫困几不能支,于是铤而走险,欲兴兵外海。论者谓其内乱将作,终必败亡。”
在所有的这些人当中,只有当时尚属人微言轻的林义哲上奏说:“该国近年改变旧制,藩民不服,访闻初颇小斗,久亦相安。其变衣冠,易正朔,每为识者所讥,然如改习西洋兵法,仿造铁路、火车、添置电报、煤铁矿,自铸洋钱,于国民生计不无利益。并多派学生赴西国学习器艺,多借洋债,与英人暗结党援,其势日张,其志不小。故敢称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