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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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官人- 第1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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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7章 :又一场别离

    “相公详见:贱妾远方家中忽有急事,晴儿不得不的匆忙离去。事出突然,又恐相公不允,故不得已不辞而别。不敢奢求相公谅解,只盼相公见此信时勿要伤心、担心、烦心,亦不要牵挂。相公见此信是,晴儿已远去,相公勿要寻找。待家中事了,晴儿自会返回寻找相公,快则一年,慢则三五载……
    相公博学多才,若写这离别之书定要留下一些感情伤怀的诗作。晴儿不过一庸人,不敢于相公相比。书到此处已不知该写什么,晴儿心中所忧无外乎相公见不到晴儿后会着急、担心。此处再次恳请相公勿念勿挂。
    愿君珍重。爱妻:慕晚晴。”
    书罢,毛笔轻轻地放在砚台上。
    县衙内院很安静,只有松针不时掉落。李权房中闪着昏暗的灯火,窗口敞开,轻风进屋,吹得灯火摇曳不定。摇摆的火光罩在慕晚晴脸上,莹莹泪珠闪着金色的光芒,想金子一样顺着脸颊滴落在桌上。
    刚刚写好的书信,墨迹未干,几滴眼泪落在上面让最后的落款晕染得有点儿模糊。书信字迹娟秀,每一个字都用标准的楷体一笔一划写成,大小相当,间隔相等,看上去就跟现代电脑打上去的一样。
    “别拖延了。要走便走,不愿走就留下来!大不了为师灭了肚里的孽种,然后在自刎于你面前,还你个清净,那你就可以无忧无虑地跟你的情郎过一辈子了!”
    房间中,慕晚晴身后,被阴影笼罩的位置还有一个身影。没有动作,只是平静地说着。
    “走吧。”慕晚晴默默起身,脸上的金豆子还在不断落下,但她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
    冷得像冰的声音让阴影中的慕容雪微微一怔,这样的声音她不是从爱徒口中第一次听到,但那是爱徒对外人说话时的口气。这一次,她竟然用这样的口气对自己说!
    慕容雪感觉心有点儿冷,同时又有些不忍:“我还以为你会在书信上写一点儿情话,也好让你相公知道你的心意。”
    慕容雪这是提醒,提议慕晚晴信中还少了些内容。
    慕晚晴摇摇头,从衣服内摸出一个枯黄的藤环,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有这个就足够了。”
    房中,灯熄,人走。又是一场举散。
    桌上,藤环静静地压着书信,预示着下一次的重逢。
    ……
    ……
    曲溪县一夜繁华之后,剩下的就是落寞。
    冥冥之中,李权像是感觉到了什么。
    又像是一场梦,梦到自己的晚晴要离开自己,而且是很久很久地离开。
    心一阵刺痛,酸楚上心头,眼泪便不受控制地流出来。
    “晚晴不要走!晚晴!”
    昏睡中的李权大声嘶吼,双臂不由得更加用力。而怀中无助的小鸟都快被李权强有力的怀抱压得断气了!
    但她现在担心的可不是断气不断气。而是李权刚才那一声嘶吼,差点儿把韩雪的小心脏吓得跳出了喉咙。
    这要是被下人听到冲进来一看,如此景象被看到还怎么解释?
    韩雪慌得要命,可一双手被铁钳一样的臂膀抱着,怎么挣扎也无用。没时间给韩雪多想,要是李权在这么乱吼,不进来人才怪!
    韩雪也是吓蒙了,慌乱之下竟然主动送上小嘴将李权打大嘴堵上!
    一股素雅清淡的幽香传入,像是山涧清泉,又像是梅园花丛。舒服得李权喉咙发出一阵沉闷而又欢愉的呻~吟。
    但韩雪却不怎么舒服,酒气混着老男人的气味就像无法抵挡的迷眼,让韩雪心神恍惚,眼神涣散。
    小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不过好歹是把眼前的男人稳住了。虽然付出的代价有些大,但总好过被人看到自己跟男人搂搂抱抱。
    “晚晴别走……”
    李权从唇缝间不断发出这样一句话,粗暴的怀抱似乎变得温柔了许多。
    韩雪心知机会难得,奋力地想要挣脱,可只要自己稍有离开的意图,李权的怀抱便会变紧。
    韩雪接连尝试了好几次,结果都以失败而告终。
    韩雪心里那个气呀!
    “本姑娘亲自伺候你已经是你无上的光荣了,你这家伙不断污了人家清誉,还夺了人家的初吻!结果你丫的还什么都不知道!本姑娘是要到哪儿去喊冤啊?!”
    韩雪知道李权是宿醉未醒,干了什么他也不知道。所以现在只有祈祷这家伙一直什么都不知道,最好就当今夜什么都没发生过。
    韩雪不敢把李权弄醒,于是在李权怀中渐渐安静下来。
    今夜的李权很奇怪,抱着韩雪的手没有乱动,只是在那四唇相接处,一条大蛇轻柔地在贝齿紧闭的门前来回蠕动……
    荷尔蒙的气息越来越浓,让韩雪有些精神恍惚。虽是未经人事的小姑娘,但也察觉到气氛变得越来越危险,身体不由自主地蠕动让幼小的心灵变得很奇怪。
    虽是知道危险,但小姑娘不知如何应对这样的状况,嘴动不得,分开害怕对方大叫,张开害怕自己瞬间沦陷。身体也不受自己控制。
    韩雪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便是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刚才他一直喊着晚晴公子的名字。声音中充满了爱意,可晚晴公子不是男人吗?李大人怎么会……难道?!”
    稍稍一想,韩雪忽然意识到自己发现了什么不可思议地事情,震惊地看着亲吻自己的男人。
    “这个世界太疯狂了!我的俏公子怎么会?怎么会!啊,我不活了!”
    ……
    ……
    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落在李权脸上。春日初晴带着和煦的暖意,好久都没感受到这样的温度了。
    李权缓缓睁眼,感觉还有些头痛,皱眉扶额扫视四周,陌生的房间让他一阵迷茫。
    “有人吗?”
    话音刚落,一名小丫鬟走了进来,李权一眼就认出对方是昨夜在天水阁的小丫鬟。
    “李大人,你醒了?我去给您端水来。”小丫鬟说罢便要走。
    “等等。”李权赶紧将其叫住,“这是哪儿?我怎么在这?”
    小丫鬟天真的笑着回答,露出两颗小虎牙。
    “这儿是韩家。昨夜李大人喝醉了,是我家小姐亲自送给大人回来的呢。”
    李权双手按着太阳穴,看了看外面天色:“原来如此,那请你替我谢谢你家小姐,本官先走了。”
    “啊?李大人不洗漱之后离开么?小姐还给李大人备好了许多精致的早点呢!”
    “不了。衙门中说不定还有事。”
    李权不接受小丫鬟的挽留,自顾自地往外走去。
    曲溪县街上,百姓们早已起床收拾好了花灯节的残余,街上再也看不到一盏花灯。春节结束,预示着人们又将开始新一年的生活。
    李权走在大街上皱眉苦思昨夜之事,似乎发生过什么,可始终又想不起来。
    但是内心深处又有一种让人心慌的预感,仿佛在召唤他快点儿回到衙门。
    李权加快了脚步,到得衙门口发现方大方二已经在打扫完毕。
    见李权回来,方大方二很热情地上前说话:“李大人,您可算回来了!”
    李权心事重重,听其一说,眉头微皱:“怎么?我不在的时候县衙又有什么事情发生?”
    “没有没有。”
    李权松了口气:“没有就好。”
    “只是……”方二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只是什么?有话直说。”
    方大把脸一横,竟从身后拖出来两个年纪轻轻的小子。一个满脸雀斑,一个鹰钩鼻,除了这些不怎么好看的标志性特征,其它地方都没什么问题。
    李权疑惑:“这是?”
    “这是我跟方二的两个小孙孙。一个叫方不语,一个叫方想说。你们两个,还不见过李大人。”
    满脸雀斑的小子很活跃,搓着手,朝李权作揖:“小的方不语见过李大人。”
    另一个鹰钩鼻的小子没说话,只是随方不语的话一起拱手行礼。
    活跃话多的小子叫方不语,沉默少言的小子叫方想说。本是一对很有趣的组合,但李权现在是在没什么心情逗留。反而显得有些不耐烦:
    “这是什么意思?”
    方大脸有些红,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李大人,最近县衙不是少人手么?我看我跟方二的两个孙孙在家闲着也是没事儿。就想让大人给他们两个在县衙里某个职位。李大人您看这?”
    李权不想多说:“要什么职位?这两小子瘦小了写,衙役做不得。”
    一听这话,方二忍不住了,上前一步,弓着身子悄悄塞给李权一个布袋:
    “李大人,您再通融通融好不?两小子整日没事在外面闲逛,当爹的又不管事儿……”
    李权皱眉将钱袋硬塞回方二手中:“别搞这些,本官心中自然有数。”
    方二见李权不肯收钱,顿时急了,正欲追上求情,却听李权说道:
    “二人不适合做衙役,方不语性格好动可作河泼大使,为本县征收渔业税款。方想说少言沉稳,可为驿丞,掌管各地通信。先做两月看看,这两月没俸禄,两月后如果可以便纳入县衙名册上报朝廷。”

第298章 :淡淡的忧愁

    晨光洒下,罩在县衙内院正厢小楼风尘仆仆的瓦片上。接连的雨水没有洗去瓦上腐朽的松针和沉积的泥土。今日的阳光没有特别之处,和往日一样照在房上。但今日正厢在光下却略显阴沉。
    阳光透过窗,落在窗口案几上,为上面写满娟秀小字的白纸染了层金。旁边早已枯朽的花藤还盘在一起,保持着它曾经生为花环时的姿态。时过变迁,就算阳光在它身上染上金亦不能恢复往日神采。但在案几边男人眼中,它的永远是青藤环绿叶的花环。
    没有花,但它依旧简单美丽,胜过一切花环。
    因为有一个白衣飘飘的女子顶着它在自己面前舞剑、调笑。
    ……
    ……
    “傻丫头!你相公逗你玩儿呢!咱有这么容易生气么?花环喜欢不?只可惜没有花。”
    “喜欢。相公送晴儿的东西,晴儿都喜欢。”
    “那你怎么谢谢?来来,亲一个。”
    “相公!”
    “哎!怎么分开了几天变得害羞了?快来么么哒。”
    “相公,什么是么么……”
    ……
    ……
    “傻丫头!”李权淡笑着喊了一声。
    但伊人已去,以无人再顶花环在自己面前……或许还有人,馨荷、夏茹……家中任何一人都能带着花环为自己起舞,而且都美不胜收,都是世间独一无二的风景。但属于晚晴的美只有留在记忆中了。
    李权笑着,笑着落下几滴泪,落在纸上干了的湿痕处。
    他知道这是晚晴留下的痕迹,泪于泪的交融似乎感觉到晚晴温热的小手从自己指尖流走。
    “好在不是什么生离死别,不然你让相公如何做?”李权抬起头,直面蛋黄一样温热的太阳。阳光直射入眼,视线中搞出现很多光斑的亮点,像漫天金沙洒下。
    很美。
    “晚晴,早点儿回来。”
    一声轻唤,像是想把话寄给风儿捎给不知去了哪儿的伊人,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当李权回到房间看到案几上的书信和花环时,他急过,慌过,也气过。但当他冷静下来细想之后觉得应该相信晚晴,相信晚晴真的遇到了什么不得不离开的事情,相信晚晴迟早是会回来的。
    但他真的相信吗?
    “如果我没有家,只有晚晴一个,我当如何?”
    这样的问题存在内心深处,但他不敢问自己。
    李权曾觉得自己变化很大,但到现在才发现自己一点儿都没有变。贱人依旧是贱人,还是那样好了伤疤忘了疼。每当遇到觉得自己有负佳人时便会告诉自己不能再去招惹别家姑娘,可当事情一过,转眼又忘了,看到美女还是要想入非非,遇到可以吃的豆腐还是要吃一口。
    李权不想进入这样的死循环,所以这次他决定淡然一些,至少表面上要淡然一些。
    所以几滴泪后便强忍住了。
    ……
    ……
    忘记伤心事儿最快的办法就是让自己忙起来。
    李权找来了衙门的官册,一看之下才发现原来衙门有这么多职务空缺。什么县丞、主簿、典史、巡检、闸官等等一个都没有。出去一些可有可无的官职,比如县丞主簿之类的,至少还有七八个职位需要人。
    县衙招人有两个渠道,一是上报州府,由州府从本州的贡生中选人认命。二是县衙自己命人然后上报。
    前者效率高,很快便可将人招满,可缺陷也很明显,州府安排下来的人很有可能是知府的眼线,用来监视下方一举一动的。李权肯定不会用这样的方式,但要自己找一时又找不到,权衡后,直接让方大方二出去散布消息,让人自己来应征,有点儿像选秀,但又不能明目张胆地来。
    如此办法也只有李权敢用。
    方大方二听说了李权的大胆做法有些不愿,但李权威胁说他们不去散布消息他们两个孙子就别想在衙门当差。
    说到他们孙子,可算是得了莫大的便宜。虽说驿丞和河泼大使只是不入流的官衔,连从九品都算不上。但那也是朝廷登记在册的官衔,是有职位有义务的,比衙役还高一级。
    方大方二这次本想给两个孙子某一个衙役的差事,没想到李大人竟然许给他们两个美差,而且还没花一分钱,可说是赚大发了。
    现在明知李大人的要求不合律法,但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这是个大事情,县中各个职位都空缺,还有衙役的数量也急缺,整个县衙就像是瘫痪了机器,遇到事儿完全运作不起来。
    这次招人,少说也有二十人左右,所以是个长久的工作。
    把事情吩咐下去后,李权又回内院。
    看着小宅院的景物,感觉到处都是晚晴的影子。李权又一阵感伤。以前不想遇到事儿的时候,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如今想遇到一件事儿来转移注意力又无人问津。
    在院中像个无头苍蝇晃荡许久,李权还是决定暂时先离开这个勾起自己伤感回忆地地方。
    ……
    ……
    昨夜花灯让大半曲溪人知道曲溪边上原来还有一家小面摊,小面味道不错,但还是那难倒王师爷的灯谜给人印象深刻。
    于是今日一早如花迎来了一次难得的开门红。
    小面的汤头还没熬好,几张小桌已是座无虚席。食客们也不着急,坐在一起相互说着昨夜猜灯谜遇到的种种趣事。
    如花看着今年后的新气象,笑容满面。
    如花现在已是背心肩肘,若今年生意如去年那样冷清,她真不知该怎么办。好在因为昨夜的花灯会让小面摊打响了名气。想一想,有承了那牛皮糖一次情。
    想到这儿,如花有些无力,有些恼火,又有些温暖。
    “也不知牛皮糖今日来不来?”
    正想着,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如花,给我来碗小面。”
    看到牛皮糖突然出现在自己的草棚下,如花微微一愣,本想不怎么搭理这家伙,但心中的喜悦让她不得不翘起嘴角。最后白了李权一眼:
    “没看着这么多人等着吗?先来后到,老实在一边等着。”
    声音好似娇嗔,颇有几分打情骂俏的韵味。
    李权也没多说,看了看四周。
    没有空位,于是独自一人走到溪边,望着溪水涓涓,捡起溪边碎石,百无聊赖地打水漂。
    溪边轻风吹得李权衣角摆动。
    如花眼中只有那男人的一个背影,一边煮面,一边看着牛皮糖躬身再投掷。如花的心也跟着沉寂下来,微笑幻想着:
    “如果真能看着一个男人的背影过一辈子就好了。”
    想着,如花很快又摇摇头:“应该要看是要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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