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嗣子嫡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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嗣子嫡妻-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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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四海那四品武官,放金陵城一堆公侯中是不起眼,可放眼整个大齐官场,简直是个奇迹。就算周元恪不拜托,这样的人也值得凉国公府释放善意。

    周元恪想到的远不止这些,他在宫中当值,偶然看到内阁弹劾罗四海的奏折。摩挲着酒杯,他陷入了深思。

 第19章 小冤家

    收到凉国公府请帖后第二日,一大早用完早膳喝过药后,天也完全大亮。徐氏备好礼物,带女儿往乌衣巷口赶去。

    乌衣巷本是魏晋王谢等著族聚居之所,虽然过去几百年,如今大齐公侯之家多居朱雀大街两侧,但此处也不是等闲人家可居之处。

    徐府坐落于乌衣巷口,待母女二人下抵达时,正门早已大开。两人被丫鬟婆子扶着下车后,门口走出一身着华服的中年美妇,见到两人忙迎上来:

    “可算把妹妹给盼来了,几年不见,娇娇一眨眼都成大姑娘啦。”

    美妇面上十足热情激动,声音也如珍珠落玉盘般清脆响亮,这便是罗炜彤的大舅母孔氏。前些年舅舅曾有一届任期在岭南为官,虽与罗家不在同一城,但两处相距并不远,故而两家时常走动。罗炜彤虽每旬只归家住个两三日,但对舅舅一家丝毫算不得陌生。

    “舅母,我给表妹带了绢花,跟我头上戴的一样,可好看了。”

    提到绢花,孔氏表情有一瞬间迟滞。在惠州时娇娇就不怎么看重穿衣打扮,不过她小小年纪人长得玉雪可爱,打扮随便些也不掩可爱。但此处是金陵城,她还是出门拜客,如此穿着未免太寒酸。

    抬头眼观四目,见到不远处乌衣巷前熙熙攘攘的人流,瞬间孔氏觉得,娇娇今日这般穿着,实在再合适不过。

    “娇娇人长得随了妹妹,随便簪朵绢花也好看。妹妹,自打你们进城娘就盼着这天,既然来了就快进门。”

    孔氏侧身,亲热地拉起母女二人,热络地招呼他们进去。跨过门槛前,罗炜彤余光朝旁边扫下。乌衣巷这边就是热闹,看到这一幕的人应该不少。

    文襄伯府只派一个小厮去接远道赴京的他们,甚至连归置行李的院子都未曾收拾妥当。反观徐府,不过是外家,却中门大开宗妇亲自出迎。一前一后对比,明眼人更能看出其中端倪。今早一路来,她隐约听市井间还有文襄伯府传闻,她不介意把文襄伯府苛待庶长房这条再砸瓷实些。

    垂眸思索着,穿过前院便到了女眷所局后宅。一路行来,罗炜彤发现外表甚是中规中矩的徐府,实则别有洞天。整座府邸纵深颇广,加之外祖父任职工部,精通木石园林,府内一花一木皆有讲究,一步一景巧夺天工。

    所以在见到外祖母,被老人揽进怀中好一番亲昵后,她如实夸赞:“外祖母家园子真漂亮,住在这样的院子里,地灵也容易出人杰。”

    一句话哄得徐家所有人眉开眼笑,最高兴的当属进门便听到这话的徐家外祖父。徐开物年近花甲,时任工部尚书。虽是正儿八经的进士出身,但他对农林水利情有独钟,早年中举外放知县时,便效仿秦朝太守李冰,在当地修建水库水坝,彻底解决治内水患。因此功绩,任期满后他调任工部,多年来潜心研究。有天分又肯努力,自然而然他在水利上颇有建树,也因这些政绩一路擢升工部尚书。

    入工部多年,期间他一直呆在金陵。乌衣巷徐府一草一木皆出自他手,罗炜彤此言可真算说到了他心坎上。

    “你们宅子够大,不过以前住那礼部侍郎,把礼部那套排场照搬到自己家。看上去富丽堂皇,实则空洞无物,又不是省亲别院,要那么富贵干嘛,过几日我给你改改。”

    外祖父说话直,罗炜彤却能听出他话中的关心,忙站起来像模像样福个身:“那孙女多谢外祖父。”

    “表姐一来就劳烦祖父,你们那宅子内里简直一塌糊涂,这一改,祖父又得熬灯点蜡,辛苦好几日。”

    清脆地女声传来,身穿嫩绿色襦裙的少女跨过门槛,径直走到徐氏跟前:“给姑姑请安,您可算来了,再晚来半日,过午祖母和娘亲就得直接去朱雀大街。”

    方才还未见人,只听见熟悉地声音喊出“表姐”二字,罗炜彤便知道来人是谁。待人出现在门槛外,果然是舅母孔氏所出,只比她小一个月的表妹徐梦瑶。

    见到来人她不做其他想法,忙从祖父身边撤回来,挽起娘亲胳膊牢牢占据最佳地形。从小徐梦瑶就跟她抢娘,她可是练过武的,死丫头想赢?门都没有!

    “表姐都多大了,竟还这般不懂事。劳累祖父不说,还跟个奶娃娃似粘着姑姑。”

    罗炜彤丝毫不生气:“我只比表妹大一个月,不对,仔细算起来不过是二十天。不知道是谁奶娃娃,都五岁了还乱叫娘。”

    惠州乃岭南繁华之处,当年孔氏随夫婿赴任,生徐梦瑶时难产,身子底子有些受损,多方面考虑之下,便将女儿寄养在小姑子家。正因如此,她常来探望女儿,连带两家总动更为频繁。不过当年尚在襁褓中的徐梦瑶却不知这些,初会说话先喊徐氏为娘亲,直到五六岁才彻底改掉这毛病。

    虽然称呼改过来,但她幼时呆在徐氏身边,比罗炜彤这个亲女还要长,所以争“娘”成了表姐妹每次见面的必备桥段。

    作为亲娘的孔氏丁点不恼,行舟那孩子品貌没得挑,完全属于打灯笼也找不着的好女婿。梦瑶日后嫁过去,婆婆是嫡亲的姑姑,且幼时有这么段情谊,日子绝对舒心。

    大人们各有心思,罗炜彤和徐梦瑶专心在一旁拌嘴,顺带把彼此黑历史扒拉得一干二净。

    “别说我,表姐五岁还穿开裆裤。”

    “你莫要在这浑说,那分明是我习武太过用功,把裤腿磨破了。别说我,你六岁还尿到我床上。”

    “我……”

    徐梦瑶跺脚,那分明是爹爹回京述职,顺带接她走。一想到日后见不着姑姑,她着急得跟什么似得。小孩子没别的办法,只能扯开嗓子哭。一直哭到筋疲力竭,被婆子抱到表姐床上睡着后,一不小心下面漏了水。

    “好汉不提当年勇,就今天,你还不是不懂事地劳烦祖父?”

    徐梦瑶边说,边紧紧箍住姑母另一只手臂,看向罗炜彤的眼中没多少挑衅,反倒满是愉悦。

    明知表妹并无恶意,但一时之间罗炜彤还是被她堵住了,眼瞅着四周长辈盯着他们,笑吟吟地看小女儿打闹,丝毫没有解围的意思,她一咬牙:

    “外祖父与舅舅都忙,家里不是还有表哥在。他也对这些感兴趣,从小也跟着看了不少《长物志》,正好帮我们改改,外祖父稍作指正便好。”

    外祖父徐开物点头,深觉此提议有理,未等他说什么,门口再次传来声响:“表妹来了,你刚说要我做什么?”

    罗炜彤向门口看去,逆光中站着两位如玉少年,正是她兄长与表哥。未等喜悦,看到两人身上稍显凌乱的衣物,她皱紧眉头,总觉得担心变成了现实。

 第20章 撩阴脚

    在锦绣坊与罗薇蓉发生冲突,进而在大庭广众之下彻底撕破脸后,罗炜彤就想过此事会影响兄长。

    同一宗族向来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就拿近几日这些来说,常人定会鄙视文襄伯府刻薄,而后顺带同情一把弱势的庶长房。但好处也就剩那一丝同情,往更深处想,虽然庶长房如今搬出伯府,可金陵达官显贵提起时,两者还是一体。外人只会贻笑大方,文襄伯府当真没规矩。而不会单独改口:虽然文襄伯府没规矩,但那庶长房是个好的。

    这便是家丑不可外扬之理,庶长房真刀真枪对上伯府,明显自损八百伤敌一千。但正如娘亲所言,重症需下猛药,不然等待他们的便是病入膏肓药石罔效。

    但此时此刻,平日玉树临风的兄长与表哥衣衫凌乱,行动间宽袖下露出那截手腕也带着轻微擦伤,见此她还是有些后悔当日冲动下的口无遮拦。

    “你与行舟不是在国子监读书,准备这月下旬的科举,怎么这会回来了?”

    房内辈分最大的徐开物终于将注意力从俩孙女身上移开,皱眉问道孙子:“身上又是怎么弄的?”

    徐老夫人忙起身拉住他,看向孙子的眼中满是心疼:“孩子们还都气喘,先去后面洗洗换身衣裳,再叫府里大夫来瞧瞧。”

    孔氏赶眼力见的吩咐身边丫鬟去前院给两人拿换洗衣裳,顺带去请大夫。

    罗行舟当年入金陵不久,便与伯府闹僵。当时说是住到国子监,可逢年过节他回来总得有个落脚之处。伯府不稀罕孙子,人丁单薄的徐府可对外孙稀罕到不行。这几年他住下来,一应用度与徐府正经嫡孙徐行知并无两样,这会衣服自然少不了。

    稍作悉数,换衣服空档大夫也过来,望闻问切后确定两位少爷并无大问题,不过是些皮外伤,歇息两日便能恢复如初。

    人没事就好,全家老少放下心,开始询问事件始末。

    罗行舟任由丫鬟伺候穿衣,继承罗四海与徐氏全部优点的俊脸上满是愧疚:“此事全因我而起,行知表弟受了无妄之灾。”

    徐行知比表兄小一岁,两人自幼穿一条裤子长大,这会即便有点畏惧祖父威严,也不忍让堂兄背锅。

    “真算起来,是我拖累了表哥。常文之那般可恶,就是揍一顿也无可厚非。是我非要拦住表兄,反倒让你束手束脚,吃了他们暗亏。”

    “常文之?常家最小的那儿子?”

    罗行舟点头,略带愧疚地看向妹妹。常文之功课也不差,放金陵城内也算少年才俊,可偏偏长相文采都比他稍逊一筹。再加上常太夫人从中作梗,几次下来对方简直将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平日他倒不怎么在乎,反正在国子监内,夫子表扬的始终是他。手下败将何须多做挂怀,他不至于没有这点胸襟度量。但是今日午膳后,他竟然在回廊内跟几个狐朋狗友说起妹妹。几人凑在一处喧哗打闹,话里话外竟然毫不避讳地直言娇娇与安昌侯世子有私。

    这如何能忍?!

    “孩儿身为娇娇兄长,本该爱护妹妹,岂有见到小人编排妹妹,听之任之之理。”

    徐行知更是愧疚:“都是我不好,想着国子监内不能打架,便拦着表哥,劝他去找夫子评理。没想到常文之那般跋扈,一言不合就扑上来扭打。”

    罗行舟摇头:“你的想法也没错,是我冲动了。”

    徐行知有些着急,扭头看向罗炜彤,眼神中有些胆怯和愧疚。其实他更欣赏表哥做派,而且为娇娇表妹打一架也没什么,可为何当时他就退却了?

    罗炜彤倒不知道行知表哥复杂的心思,如今她只有种沉重的“果然如此”之感。果然事情是因她而起,不过她更明白,此事错不在她。

    想到这她松开娘亲手臂,走到兄长身前:“哥哥对我真好,那常什么……蚊子是吧,那只死蚊子竟然敢打伤你与表哥。待改日见到,我定要打爆他。”

    边说她便撸起袖子,弯胳膊做很有力量状,配上娇俏地模样,直看得徐家二老笑出声,连连摇头。唯有徐氏与罗行舟知晓,娇娇此言绝不是虚话。她虽然外表看上去娇娇弱弱,但一身功夫深得弘真大师真传。

    徐氏满心无奈,罗行舟却是满心骄傲,妹妹对他多好,要为他这哥哥出头。她有这想法就好,他还没有无能到那地步。

    “娇娇莫要着急,哥哥像是那么没用的?别看我受了伤,那蚊子只会伤得更重,偏偏大面上还看不出来。”

    边说他眼神向下,对妹妹使了个只有两人间才懂的眼色。罗炜彤眼睛亮了,他竟然用了撩阴脚!兄长虽未正常拜师习武,但自小为陪她,也学了不少拳脚功夫。别看他面上看起来是个文弱书生,其实伸手很不错,拳脚格外有力。常家那只蚊子但凡还要点脸,就不会大肆宣扬此事,只能吃这哑巴亏。

    “那你们为何今日回来?”

    罗炜彤问出口,房内瞬间陷入一片安静。国子监虽是读圣贤书之处,可监生大多年龄大多不大,正是热血之时,一言不合发生口角之事时有发生。今日不是休沐日,此事也算不上太过严重,两人怎就垂头丧气的归家,甚至连监生袍服都未穿。

    “三王爷路经国子监,恰巧见到此事。”

    这下所有人都明白了,常家向来是铁杆三王爷党。此事有三王爷插手,罗行舟与徐行知定是讨不到什么好。

    “那哥哥现在怎么样?是在家住几日,还是……”

    罗行舟熟练地揉揉妹妹脑袋,熟悉的触感传来,他只觉方才在三王爷那受的委屈烟消云散。这会他甚至有些感激三王爷,要不是他凭空插一脚,他也不能这么快归家。

    “科举之前都得在家反省。”

    外祖母惊愕:“科举前国子监都会请大儒授课,这可如何是好?常家当真是狠心,下场前闹这一出,不是害了行舟。”

    所有人都是这般想的,先说春闱前国子监针对科举的特殊授课,国子监所请皆是当世大儒,传道授业解惑同时,他们对科举的把握更胜于旁人。错过这几日课程,与其它监生差距可就大了。

    再然后便是心态上影响,未及弱冠的少年心性未定,科举前夕突逢变故,指不定一蹶不振。

    “祖母莫要着急,孙儿读书多年,少这几日也不会与其他人有天壤之别。不在国子监,住家里也能读书。”

    罗炜彤点头:“哥哥这般聪明,又肯用功,岂是别人几日能追上来。”

    罗行舟再摸摸头,对妹妹的崇拜十分受用,再次感觉归家是个好选择。最起码日日见到妹妹,读起书来也心情愉悦。

    他却不知自家妹妹笑眯眯的外表下,已经打起了常家那只蚊子主意。罗炜彤心想,三王爷天潢贵胄,有权有势她惹不起,但常家那只蚊子算什么?敢出阴招陷害她哥哥,他们家人可没那么好欺负。

 第21章 流言起

    徐府这边愁云惨雾,乌衣巷不远处朱雀大街,文襄伯府正院后面的松寿堂内,几日来因刻薄庶支之事泄露而心火旺盛的常太夫人,却是一改往日烦躁,甚至撤掉了床头冰敷的冰盆。

    此刻她正听常妈妈说着国子监中事,身形臃肿的婆子扭动腰肢:“三王爷当场就说了,诸生入太学,朝廷日有廪稍之供。国子监旨在为皇上培养解忧之栋梁,仅凭意气之争便大打出手甚至同门相残,此等冲动之人,本王看不出何堪造就。”

    常太夫人越听眼睛越亮:“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老话说得好,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近墨者黑,终日接近品行不端之人,对其余监生们也不公,三王爷高义。”

    常妈妈忙点头:“太夫人当真高明,三王爷也是这般说的,他心里念着咱们二小姐,这是在给她做脸面那。”

    常太夫人垂眸,当日在锦绣坊,宁国公府嫡出千金斥责微蓉那番话近日在金陵城广为流传,她怎会不知。衣裳曾与品行不端之人所穿混于一处,常人都觉得不舒坦,更何况本人。

    三王爷看来真是把微蓉放在心上,虽然微蓉生母姓秦,长房婆媳二人与她并不一条心,但那丫头应该明白,想在王府站住脚得靠娘家。无论如何,她能得宠对伯府而言都是好事。

    “把我库房里那支雪参拿出来,送二丫头院去,顺便把这话告诉她。”

    常妈妈领会主子意思,东西送到,话却说得极有技巧:“二小姐您想,三王爷要不是心里念着你,怎会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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