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嗣子嫡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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嗣子嫡妻-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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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行舟当即穿上,刚好符合他身量。衣裳乍看起来低调,实则非常贴身,穿着竟然比国子监统一下发的袍服精致好几倍。

    徐氏欣慰地看着儿子,想到的却更多:“娘做这身衣裳实在太合适,行舟赶明日要去衍圣公府家学就读,孔家子弟最爱穿蓝色长袍。“

    “衍圣公府?行舟不在国子监读书?“

    荣氏端着做好的点心进来,刚在小厨房忙活,她错过了罗行舟交代国子监中事。三言两语说明白,老人眉头皱成“川“字:”这家不分是不行了。“

    满室沉默,文襄伯府就是个泥潭,他们不缺官职更不缺银子,至于伯府虚名更是可有可无。在场每一个人,无不希望能彻底与那边划清界限。

    可惜庶长房与伯府不仅同宗同源,关系甚至更亲近一步。尤其如今,老文襄伯罗晋仍旧在世,莫说拿不到当年姑□□家被灭门地确切证据,即便拿到一刀两断也不是简单的事。

    徐氏劝道:“祖母,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荣氏正想点头,前面却传荣贵来见。作为几十年前陪荣氏上金陵寻亲的姑□□家老仆,遭遇诸多变故后,他帮自家小姐把控锦绣坊。虽然他依旧以仆人自居,但府里皆把他当长辈尊敬。就算辈分最大的太夫人荣氏,也拿他当兄长看待。

    这会他要见,自然不会有人阻拦。荣贵早已年过六旬,他身材精瘦,头发全白了精神却不比年轻人差。

    略微躬身后,他走到荣氏跟前:“小姐,老奴刚把这些事给弄明白。“

    说罢他从衣袖中拿出一封信,荣氏打开一看,半晌脸色奇怪起来:“以前我还敬她一份硬气,无毒不丈夫,她那份狠劲在女人中也算难得。没曾想却是个彻头彻尾的软骨头。“

    众人跟听天书似得,直到她把信展开。里面三王爷如何看上罗薇蓉,侧妃如何提亲,以及文襄伯府内情况一清二楚,三者见关系网层次分明。

    “堂堂伯府嫡出小姐,竟然迫不及待地给人做没名没分的妾。”

    罗炜彤想着那日锦绣坊看到的二姐姐,一张娃娃脸胸脯却是鼓鼓的,再看看自己胸前的一马平川,对比娘亲凹凸有致简直像颗豆芽菜。

    男人大都喜欢她那样的吧?三皇子看上二姐姐,似乎又在情理之中。

    “二姐姐跟了三王爷,想必更看不上咱们了。”

    听完她这话,荣氏与徐氏却是心有灵犀般,同时松了一口气。

 第24章 入族学

    常太夫人难得睡个好觉。人上了年纪睡眠本就浅,许是多日来心下担忧,夜间一直睡不好,这一觉她一夜无梦,再醒来时竟然已是午膳时辰。

    被常妈妈服侍着穿衣洗漱,她不经意间朝北抬起下巴:“那边这会情况如何?”

    主仆多年,只需一个轻微的动作,常妈妈便知太夫人是何种意思。眼看着主子半月来难得轻松,她竟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连带着,她对搬到玄武大街的庶长房也生出一分怨念。太夫人当年一把火烧了荣家的确理亏,可若不如此她便要沦为妾室,最好也不过是个平妻。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如今太夫人宽容让他们搬出去,两处相安无事也就罢了,那边还得弄出这些事端。

    “怎么?莫非他们还真翻起了什么浪?”

    常妈妈一句话吞到了嗓子边,最后改成点头。

    常太夫人脸色微变:“怎么回事?”

    “太夫人,咱们消息是都传开了,大多数人也都相信行舟少爷品行不端,为个女人争风吃醋不说,甚至跟国子监同窗大打出手。”

    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常太夫人微微点头,心下确是极为佩服娘家计谋。只不过散步流言时把传闻对象从三丫头改成教司坊头牌罢了,就算孽障一家知晓,但他们敢去纠正,满世界去说三丫头同安昌侯世子有些不清不楚?就算他们敢,她也得压下去,薇蓉还要进三王府,常家女儿名声不容有失。

    常妈妈把面盆递给丫鬟,吩咐他们下去后,看着志得意满的太夫人,鬼使神差来了勇气。

    “今早行舟少爷还出了门,”

    “那他有没有被人戳脊梁骨?”

    常妈妈声音有些艰涩:“一开始当然有,可……”

    常太夫人开怀大笑:“我就知道。那边出来个孽障做官就敢蹦跶,这回掐死她曾孙,看他们还有什么指望。”

    没有人比太夫人更希望庶长房不好,当年她出嫁前,早已知晓罗晋老家有妻。不过那又如何?罗晋俊美不说,更是满腹经纶,再者兵荒马乱的年代,想让一家人消失再简单不过。可她着实没想到,不过是一念之仁,想着前头那个安生呆在姑苏她便全然装作不知道,一时摁住没动手,竟然引来后头如此多麻烦。不过小小的药商之女,竟妄图当伯夫人,痴人说梦。

    思绪回笼,看着边上吞吞吐吐的常妈妈,她终于想起先前那个“可”字。

    “可什么?说话吞吞吐吐。”

    “一早行舟少爷跟着二夫人出门,他们先去了乌衣巷,从那出来后一路去了衍圣公府…”

    太夫人脸上神情皲裂:“什么?”

    “这会衍圣公府内传出信,说是他们极为看好行舟少爷才学,邀他入族学与孔家子弟同读。”

    虽然这话只点了才学好,但大齐推崇儒道,衍圣公府作为孔家传人,本就是天下德行表率。孔府族学,更是连皇族子弟都不能随便进,能让他们相邀,本身德行不必质疑。

    “怎么可能。”

    常太夫人手几乎握不住烟斗,一个哆嗦烟叶子洒在衣服上。偏偏老天觉得她所受刺激还不够,丫鬟急匆匆跑进来:

    “太夫人,常府正院房里的大丫鬟过来,说孙少爷被行舟少爷打成了重伤。”

    太夫人心里一咯噔,那孩子可是常家所有人的心头肉。兄长早两年去世,她虽与侄子亲,但怎么都隔着一层。

    “什么伤?把我库房中那支百年老参拿出来。”

    丫鬟难以启齿,最终几乎趴在她耳边,小声说出来:“似乎是伤到了命根子。”

    “怎么回事?当时不是说没受伤?”

    常太夫人有些难以置信,若真是伤到了如此紧要之处,当时怎么没人说出来。若真坐实了,不用三皇子出手,那孽障也会被彻底赶出国子监。

    “太夫人,这事可邪门的很。当天府里大夫为孙少爷把过脉,不过是一点皮外伤,其余一切皆无恙,怎么过了一夜就这般严重。”

    “常家大夫是家生子,打从我记事就在府里,他的诊断倒不会有差错。”

    接二连三的打击,太夫人竟然从痛彻心扉中清醒过来。荣氏曾孙已然入了衍圣公府族学,想再编排不怎么可能,家里这边,老伯爷罗晋只会劝她笼着庶长房。如今她唯一抓在手里的,就只有三王爷这条线。

    三王爷与常家关系近,这会不论是何原因,都要把娘家笼好了。

    “常妈妈,你且去查查,究竟是怎么回事。”

    常妈妈退下,不久后就将此事问个一清二楚。原来常家孙少爷达成心愿,成功将罗行舟踢出国子监后,高兴之余去了教司坊。

    “孙少爷许是玩得太尽兴,醉着被人给抬回来,府中老夫人惦记着,请大夫来给他把脉好开解酒汤。那大夫初时瞧着有点不对,待孙少爷醒来捂着腿中间喊疼,这才回过味。可就是奇了怪了,从外面看孙少爷也没受多大伤。”

    毕竟活了这么多年,常太夫人还是知晓些教司坊手段。

    “那他这会如何?”

    “大夫嘱咐着清心寡欲,将养些时候。”

    太夫人完全放下心,如今事情恰好对她有利。昨日常家最受宠的孙子不仅同罗行舟起了争执被打伤,而且还去了教司坊寻欢作乐用力过猛伤到命根子。两件事摆一块,明摆着第二件绝不能宣之于众。至于第一件,原本倒是个不错的借口,但如今罗行舟被衍圣公府看重,这会显然不是好时机。

    无妨,常家可不是以德报怨的主。欺负不了小的,那就拿老的下手。罗行舟有衍圣公府护着,刀枪不入无懈可击,但那孽障罗四海总没这层金钟罩。总而言之,娘家能出手对付庶长房,也算是在帮衬她。

    “常妈妈,你亲自走一趟,把这支百年雪参送过去,告诉我那侄子和侄媳妇,伯府家大业大,总有些事我管不了。哥儿受了伤,我这当姑祖母的比谁都心疼,但真心没什么好法子”想了想,她又添上一句:“你去叫上老三媳妇,让她也一道回娘家看看,小住几日也无妨。”

    吩咐完一切,常太夫人揉揉额头,百思不得其解。罗行舟当真有那么好?当年她想送嫡长子入读都被婉拒,如今却邀请背着一身债的庶长房孙子。有那么一瞬间,她有些后悔对庶长房的怠慢。不过也只是一瞬,嫡庶之间存在着天壤之别,她与荣氏之间本就是她弱势,不出手等待她的将是半生悲凉。开弓没有回头箭,她与荣氏必须得分出个你死我活。

    闭眼,她只觉有一张无形的网在慢慢勒紧,再也没了方才的愉悦和惬意。

 第25章 锦绣装

    雕梁画栋歌舞升平,往来女子多丰胸纤腰,涂脂抹粉行走间脚步婀娜,自有一番风流体态。

    这便是金陵城内最大的教司坊,坊中姑娘分一二三等,三等与青楼楚馆一般妓…子无异,一等却是连帝王酒宴都能登殿献舞。

    在教司坊院内,湖畔最华丽的水榭内,如今便住着教司坊头牌——德音。

    她本是公府嫡女,却因父兄谋逆沦落至此。如此尊贵出身再加倾城绝色,使得金陵城中无数达官显贵对她趋之若鹜。意图霸王硬上弓者并不是没有,无奈这朵鲜花旁边守着一大坨牛粪。

    这坨牛粪就是安昌侯世子那浪荡子,多年来霸占德音姑娘不说,还不许别人亲近一步。前不久入金陵的江苏巡抚公子好不容易把人接府上,小曲还没唱完,就被他强行要出去。

    倒不是大家多怕安昌侯世子,只是怕打了老鼠碰坏玉瓶。不过正因如此,多年来教司坊头牌身份越发神秘,引得诸公子哥越发趋之若鹜。

    但心里再渴望,他们也只能眼睁睁看着牛粪牢牢霸占鲜花。这不,就在罗家一行人拜访衍圣公府同时,安昌侯世子也晃晃悠悠走到水榭旁,旁若无人地进去。

    “常家那小子昨晚在你这过的?”

    德音正在挽发,闻言回眸一笑,露出魅惑众生地笑容:“怎么着,一大清早世子爷便迫不及待来感谢奴家?”

    饶是周元恪自幼练功,如今面对她也几乎把持不住。暗骂一声妖精,他沉下脸说明今日来意:“苏州巡抚那边如何?”

    德音垂眸,眼中是连她自己有时都怕的深沉:“他做事向来小心,拿不到证据。“

    拿不到证据不等于没有证据,与德音合作多年,周元恪瞬间领悟她话语未竟之意。既然如此,那陛下交代的此次任务也并非不可完成。思绪飘远,想到姑苏城内那不记名的皇庄,小桥流水最配伊人,这次任务完庄子得归他。

    做下臣的,总要对陛下有所求,如此才能让上位者心安,他也是为了陛下着想。

    周元恪毫无愧疚感地思索如何多敛取些娶媳妇的聘礼钱,顺手递过来时的布包。德音打开,里面是一件艳红的舞衣,正是那日她在锦绣坊看中的霞光锦。

    瞬间她百感交集,莫非周元恪对她是真心?可上辈子他一步步达到那种高度,身边自荐枕席者无数,也只守着罗家姑娘一人。这么想着她心里头那点绮念迅速摁下去,她展开那件衣裙,一寸寸抚摸着。它跟上辈子一模一样,不过这次,她要让这条裙子真正发挥出应有的作用。

    “这……让我猜猜,莫非是罗家小姐不要,拿我这来做人情?“

    周元恪依旧是沉迷于酒色的颓废脸,但心中却打了个突,总感觉转过年来德音越发敏锐。她猜对了,那日争执到最后,霞光锦反倒成了最次要的东西。就在文襄伯府二小姐夺门而出后,热闹很快散去,这块精致的布料也无人问津。

    “就当是个人情,常家没你想的那般简单,凡事三思而后行。还有,她不是你能动的,且成国公当年问斩之时,她尚在娘胎中,前尘往事皆与她无关。“

    德音突然觉得手中光鲜的舞裙没那般好看了,眉毛画好,她仰头挑起抹魅惑地笑容:”这就护上了?她是谁,二小姐那身条,且一心倾慕于你,在锦绣坊直盯着你看。”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撂下这句话,周元恪歪歪扭扭地走出水榭。提一壶酒招摇过市,刚出教司坊地片,便看到迎面而来的马车。

    马车很低调,与金陵城中一般官吏家所用并无太大不同,不过他还是第一眼分辨出车上专属于罗家的马夫。

    打个机灵当即他就想找个墙角钻进去,可此处除去院墙,就剩旁边的秦淮河。跳河里……那比招摇过市还要出糗。

    一大早罗炜彤收拾整齐,跟随娘亲和兄长前往衍圣公府。昨日收到罗薇蓉要入三王府的消息后,一家人商量许久,终于有了万全之策,她一晚上睡得格外好。

    坐在马车上,如今她已没了初入金陵时的好奇。直到路经秦淮河畔时,一阵风吹开帘子,刚好让她看到那个略显邋遢,似乎终年都在醉酒的安昌侯世子。

    “娘亲,下面小摊上的玩意倒是精致,正好给梦瑶表妹带个过去。“

    徐氏点头:“那倒是,咏春下车,捡好一些的买几个。”

    “女儿自己去选就是,反正这会马车也过不去。”

    跳下马车,她径直朝卖小玩意的摊子走去。等走到近前,她突然抬头,稍稍往后转下,正好见到牵着高头大马,站在一堆穗子后头的周元恪。

    “可是安昌侯世子?”

    周元恪暗道一声糟糕,都这边躲还是被她发现,他总有种她是故意找来的感觉。

    “小姐也认识本世子?”

    闻着他身上那股子酒气,再看他神态中的轻浮,罗炜彤有些后悔冲动之下的决定。不过事已至此,就算她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对面也未必配合。

    “那日在锦绣坊,多谢世子仗义执言。”

    周元恪离远一步,心中震撼却无以复加,一般闺秀不都得尽量离他远些?不过四目相对那刹那,看到她眼中的懊悔和犹豫,脑海中闪现出近几天从镇北抚司调来的文襄伯府卷宗,瞬间他有些明白。

    上前两步,他挑起桃花眼,轻佻地看向罗炜彤,低声说道:“本世子帮人只看心情,看你顺眼就是。”

    说完他扔过一只粉色绺子,头也不回地提着酒瓶朝外走去,独留罗炜彤一阵发愣:这是善意、善意、还是善意?

    不远处的罗府下人却是炸开了锅,他们没听到自家小姐与安昌侯世子说什么,只看见两人离得颇近,在江边谈笑风生,秦淮河畔来往这么多人,大抵都看得一清二楚。

 第26章 辩论会

    一直到衍圣公府,罗炜彤都在接受罗妈妈天塌下来般的念叨。

    罗妈妈是跟在徐氏身边的老人了,虽不如打小伺候她的陈妈妈,但也算看着她长大。这次她跟安昌侯世子在光天化日之下靠那么近,可算愁坏了跟来的她。

    “我的小姐,可了不得了,你怎么能离安昌侯世子那么近。不行,这事不能由着人胡乱编排。”

    徐氏老神在在地坐在马车里,她有自己的思量。娇娇身子骨那样,喝药十几年都没多大起色,将来她所嫁之人必得是相熟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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