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水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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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水江湖-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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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上天的安排真的很玄妙,寂和幸免于难,原因却是沈府的人替他枉送了性命。救下疏袖就像是一场报恩·······

幽深肃杀的竹林吹着寂寥的风,分不清是林子里吹的风还是剑气带动的风。月色在剑尖上划出凛冽的冷光。寂和在杀手的锋芒间起落,仿佛在踏月起舞。杀手的身上被划出一蓬蓬的鲜血,仿佛在夜色中开满了妖冶的彼岸之花。寂和的剑快的惊人仿佛只有一线光闪过的瞬刹他就变换了剑尖的方位。墨羽影杀也并非庸手,五人配合默契不断变换阵法,让寂和无法脱身,慢慢消耗他的体力。剑术再高超力气也有用完的时候。寂和知道他们的想法不欲恋战,只想迅速解决。

寂和忽然剑尖直转不管不顾一般地刺向离位的墨羽,杀手淬不及防被寂和刺穿了胸膛,而寂和后背却也负了伤,只见他又急速转身把坎位的墨羽也解决了,这下墨羽的阵法彻底破灭了。漫天都是鲜红的血,不分彼此。终于寂和拼劲全力刺穿了最后一个墨羽的喉咙。他筋疲力尽,差点瘫坐在地上,这时他才发现,竹林中好像还有人。

他居然一直没有发现竹林边那双幽黑纯净的双眸,也不知道这个一个小小的人儿站在那里看了他多久。她看到他杀人了么。

这么小小的女孩,看到杀人,不害怕么?

那时的疏袖竟然面无惧色,缓缓的走到他面前,淡而坚决地从怀里掏出一本泛黄的书册。“你很厉害,可以教我练这个么?”

寂和好笑地看着这个瓷娃娃一样玲珑的人,用未受伤的手接过了她手中的纸卷,细看之下竟愣在当场——《幽竹春水》——那是沈家的独门剑诀,只有沈家的嫡亲传人才可习得的绝技。

高竹临水上,幽花在崖阴。以彼贞女姿,当此君子心。

春阳不自媚,久露忽已深。湘妃昔鼓瑟,怅望苍悟岑。

这个女孩难道就是三天前被墨羽灭门的沈家遗孤?

“你叫什么名字?”寂和望着眼前的女孩莫名的有些心软。

“沈七夕”女孩的眼中似有水波婉转,苍白的嘴唇中怯怯地说出这三个字。

果然,就是她了。

寂和收起剑诀笑笑,“以后你就跟着我吧,不过你要改个名字。”

皎洁的月色映在粉妆玉砌的小人眼中,流光盈动。

“疏影横斜,暗香盈袖,以后你就叫沈疏袖吧。”寂和看着她淡而温暖地笑。

疏袖坚定地点了点头。扶着他慢慢的走远了······

疏袖摸索着墨羽盟地下宫殿的墙壁,希望可以找到什么机关,出口,更希望找到光亮。

从八岁起她就非常惧怕黑暗,她渴望光明,就像是溺水濒死的人想拼命找到一根救命的稻草,

不过是稻草罢了,她的一生恐怕不会再有光明和幸福了······

第六章 今生今世已惘然

疏袖的前方骤然出现夺目的光亮,照得疏袖一时睁不开眼,待看清,原来是一道门,只是门中间似乎有个黑色的身影。是听尘?不,不会是他。那他是···

疏袖习惯性地摸了摸腰间,才反应“指柔”已经不在了。

夜雨看着光影打在对面的女子脸上,她和墨涟越来越像了。一时间他竟有些恍惚,轻轻地抬起手,像是要抓住些什么···

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初次见到尹墨涟的样子······

夕阳孤照,山色空濛,汜水上一只小小的乌篷船穿水而行,空中微微漾起濛濛细雨,天地间一时烟波万重。

墨羽盟的总部隐于秦望山的苍山秀水间。彼时的夜雨只是一个十岁的小小少年。云水苍茫,他独自一人守在江边渡口上,未着蓑衣斗笠,身上被雨淋湿,却未见狼狈。一双鹰隼般的眼睛瞪的锃亮,直直看着缓缓驶来的小船。这是他入墨羽盟来的第一个任务,完成好它,他才会被承认是一名真正的墨羽。否则,很可能被淘汰,被淘汰就意味着,死亡。

夜雨死死看着越来越近的小船,全身的肌肉渐渐紧绷,手中死死握着隋刃剑,若是成功这把名剑就真正属于他了。小船离渡口只有一丈左右的距离。夜雨忽然起身,拼劲全身的尽力向乌篷船刺出绝杀一剑,山行岳移般的气势,无人可挡。

只是没有预想中的剑入血肉,船毁人亡。小小乌篷中居然一下子飞出了数十枚暗器,杏花天雨般的,银光乍现。夜雨已经,急转剑锋抵挡,却因这一击的劲力太大,暗器攻势太过迅猛,虽拼力阻挡,侠白,梁丘二处还是中了招。一时手足受创,身形不稳,跌在水中,幸而临近岸边,水只没膝,但是淤泥沾到身上,形容狼狈。

这时乌篷船中走出一素衣少女,裙边绣着淡淡的水墨莲花,纤尘不染的。仿若不食人间烟火般的洁净轻灵。看模样和夜雨年龄相仿,甚至要更加年幼一些。

“为什么要刺杀我?”女孩子忽然发问,声音轻柔婉转,说不出的好听。

夜雨一时也怔忪住了,为什么要刺杀这样美丽的小女孩。只是他的任务就是刺杀乌篷船中的人,而船中是谁,他并不知晓,他只有服从罢了。

“我···我···”夜雨一时语噎。

“噫?我认得这把剑——隋刃,铸时以毒药并冶,取迎曜如星者,凡十年用成,淬以马血,以金犀饰镡首,伤人即死。你是墨羽盟的炫?”小女孩瞪大了春水般的眸子,好奇地看着他。

夜雨点了点头。神经却又一次绷紧了。

小女孩笑看他“傻瓜,你打错人了!”

这时乌篷船中又走出另一个人,是一名黑衣男子。夜雨看到他的时候,顿时有些蒙住了。“尹教习?”走出的正是当时墨羽十影杀之一的尹轻吕,负责为组织培养新杀手的教习之一。

“夜雨,你要杀的人墨涟已经帮你解决了。这是我的侄女,尹墨涟。以后你们就是一组的人了。”尹轻吕拍了拍尹墨涟的肩膀。小墨涟冲夜雨笑笑,仿佛山花开尽,天心月圆。

这就意味着,这次任务是成功的?他可以成为一个真正的墨羽了?

“你的伤痛不痛?还好我这次射的暗器没有毒,不然你可有罪受了。”小墨涟为夜雨取下暗器,掏出创伤药为夜雨细细涂上,绑了个好看的花。

夜雨突然感到,很幸福。

从那时候开始,他们的命运就注定纠缠不清了吧。慢慢的他们二人和必卢,步光,却邪三人一同成为了墨羽盟中最厉害的五个杀手,号称墨羽雾影。墨涟作为其中唯一的一个女子,备受瞩目。

墨涟身为女子,自然力量上略有不足,不过她工于技巧,暗器用毒上已臻化境,江湖上人称玉函娘子。只是,她越来越不快乐。

“以前杀人的时候,叔叔总会骗我,他说,墨涟啊,你杀的都是十恶不赦的坏蛋。可是渐渐大了,才知道,不是那么回事。杀害那些无辜的人,夜雨,你会良心不安么?”尹墨涟眼中是抹不开的忧郁,寂寥宏阔。如烟如瀑的青丝泻下,轻灵的像是山间迷人的山鬼。

夜雨看的痴了,“墨涟,待有一日我成了墨羽盟主,定为你种满十里莲花,许你一世安稳。”

尹墨涟轻轻一哂,“傻瓜,又在说不着边际的话了。小心被人听到惹了麻烦。”

夜雨却在心中下定了决心

只是没想到后来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那一年,尹墨涟被派去枫都执行任务,不想两个人就此渐行渐远直至永诀。

从枫都回来后,尹墨涟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夜雨问她,她只是温柔地笑笑。

“夜雨,你相信爱么?像我们这种人,还配爱么?”

夜雨,深深看了她一眼,抚了抚她秋林般的青丝,点了点头。

当然相信,墨涟,你没看到我的心么?

“那就好。”尹墨涟仿佛下了什么决心一般,向盟主的暗堂跑去。

最后的结局是,尹墨涟逐出墨羽,不知所踪。

从此直到那一年,他们彼此就再未相见,她走得如此匆忙决绝,不及看他的十里莲花???

那一年的七夕,夜雨忽然接到盟主的急令,帅雾影及墨部二十人灭枫都沈府。他怎么都想不到就是这条命令改变了他的一生。

他怎么会想到,沈穆就是尹墨涟的心上人!直到沈穆满身是伤的倒下,他才看到沈穆背后面色苍白的她。那时的她一身武功在出墨羽盟时已经尽废了。她也看到了他,一时间万念俱灰。

“早料到会是墨羽盟的人,没想到,来的竟是你们···”尹墨涟的嘴角荡出了清澈的笑意,好像十几年前初见的模样。“你们来???我很开心,起码死的安心。”她微微战栗好像秋风中零落的枯叶。

“渐困倚,孤雁轻熟,帘外谁来推绣户?枉教人梦断瑶台曲。却又是,风敲竹。石榴半吐红巾蹙,待浮花浪蕊都尽,伴君幽独???夜雨啊,放过我的孩子···”尹墨涟怆然悲歌,拿着沈穆的青霜剑急向脖子上刎去,她本不善使剑,没想到,最后竟是这样的收稍···

夜雨望着尹墨涟凄然倒地,嘶哑地低吼一声,待冲过去已是不及。唯有死死抱住冰冷的残躯,花萎香残,念念成灰。

这一役,墨羽大胜,于雾影来说确是惨败。这件事,他们四个人一直耿耿与怀,一直计划着为他们的五妹报仇,夺盟主位,灭承平帝。

终于让他们逮到了一个机会。前任墨羽盟主五十大寿那一天。他们在老盟主的酒中下了毒。这无色无味的毒,是墨涟生前提取送给夜雨的,此毒名为“醉梦返”中毒者会在最美好的回忆中死亡,算的是一种圆满。本来是给夜雨防身所用,没想到却用到了这里。只是夜雨怎会让他这么容易毙命?夜雨在老盟主的身上连刺数剑,死相惨不忍睹。又以雷霆之势平复了混乱的场面。翌日坐得盟主之位。

一语成谶,他果然当得了墨羽盟主,只是纵使担了这虚名又如何?十里莲花,为谁独放?

疏袖看着夜雨低柔的陈述,仿佛在叙述一个不愿醒来的梦境。看着他鬓角的淡淡清霜,不禁叹惋。当年叱咤风云的人都老了吧。英雄白发,美人迟暮,谁,逃不过时间。

她忽然有些后悔,夜雨也是个可怜人,他虽然是当年惨案的帮凶,但是他并没有错。她,不应该杀他,娘亲,也不想让他死吧。

看来他们都是这世上的痴心人啊,执着而忠贞,却又甘于自苦。对于无尽的寂寞却可以甘之如饴,他们有回忆就够了吧。疏袖没有说什么,因为她不知如何开口,一个人的身死了随着他去的却是另一个人的心啊。

“疏袖,你随我来。”语气随和怜爱,一时间疏袖有些错觉,他竟不像是那个冷酷孤傲的杀手,也是个有血有肉,有情有义的凡人。

疏袖顺从地随着他走,懵懵懂懂间见到一汪碧波浩渺的大湖。碧荷生幽泉,朝日艳且鲜。秋花冒绿水。密叶罗青烟。好大一片碧色的莲花!

疏袖不禁看呆了。

“墨涟最喜欢莲花了,尤其是这青碧色的。她说唯有见到这清莲碧水才可以让自己清静片刻,忘记血腥杀戮,偷得半晌自由。只是这十里莲花她却永远看不到了。”夜雨的脸上深深刻着后悔与心伤。

没想到他这样一个人也会深情如斯。疏袖默默地看着他,半晌无语。

“其实五年前我就知道你是谁了,你和她长的那么像,但我知道,你不是她。让你去尘水楼拿‘碧台盏’是我故意的。我知道那个东西不是能轻易拿到的,让你去拿,只是想给你个相对安稳的生活。如果你拿到了,也好,我可以借给你墨羽令。但是那个权力只能借给你一次。因为就算是墨羽盟住一生也只有一次机会祭出墨羽令···本来我以为还要等个三年五载你才会来找我,只是,没想到,这就是劫数吧。你这么快就知道了,承平帝那个老家伙终于按耐不住了吧···他要将我们赶尽杀绝啊。”

承平帝怎么会放任墨羽盟知晓他的秘密呢。只不过碍于墨羽盟的根基深厚,当时他又是初登皇位根基不稳才没有对墨羽盟下手。多年来他一直培植着自己的势力,来对抗墨羽盟。那个神秘的组织叫魅魇,传说都是由美貌女子组成。除了这些对于她们却是一无所知。她们果真如虚无的鬼魅,让人摸不到踪迹。

“我一直等着你来杀我,只是等我为墨涟报了仇吧······”夜雨觉得自己一时间苍老了很多。

“我···我不杀你了。当年的事情,不能怨你,要杀的人也只有一个就够了···”疏袖望着满目的荷塘忽然心境开阔起来。她忽然忆起了云梦先生,戾气太重不过害人伤己,该放下时便要放下。

“你,果然是墨涟的女儿???只是我终究要去陪她的,如果有来生,我一定将她攥的紧紧的,再也不会让别人抢去了???”夜雨忽然向荷塘挥了挥手,一蓬碧莲不知怎样便到了他手中,他闻着荷香渐渐醉了。

他没有告诉她,他要碧台盏的真正原因。因为那仅仅是一个梦,只是有梦就好,也算是有希望。

三十三天宫离恨天最高,四百四病却是相思最苦。人们往往看不开,放不下,夜雨是,疏袖也是。

寂和啊,多久没见到他了。

疏袖雇了一艘小船,顺风沿汜水而下,疾速赶回尘水楼,消失十余天,他们该担心了吧。腰间有一个硬硬的东西硌得她有些微微的疼,那是墨羽盟的令牌。临走时夜雨说,拿着这个令牌,墨羽不会为难你,若到最后反攻之时,定有墨羽令助你。

三日后,下船改陆路回邺城,正在小驿站商议着买一匹好马上路,却见官道上疾行来一批人。扰起漫天黄沙。

驿站的老伯正给疏袖选来一匹枣红色的温顺母马,望着过来的一群人不禁叹息,“不知道哪个门派又和哪个门派杠上了,如今这世道,不太平。”

疏袖笑笑,付给老伯银子,没有答话。,疏袖此时一袭素色帷帽遮面,看不出表情。此地民风虽开放,女子出门却还是要遮面的,老伯看着疏袖纤细身形,不禁担心这弱不禁风的小姑娘一人上路遇上歹人可怎么办。

“小姑娘,你这独自一人上路,可要多注意啊,要不等一会儿来个温厚的同路搭个伴可好?”

老伯的关心让疏袖心中莫名一暖,微笑着开口“老伯放心,我不怕的。”说罢,就要上马。

老伯叹了口气摇摇头,到棚子里收盘子去了。

刚刚官道上疾行的一群人却在此时下了马,一个少年开口问向老伯,却是极有礼貌的:“老人家,请问往秦望山怎么走?”

疏袖听这声音有些耳熟,不由一惊,转过头来。却望见了溟然那张年轻俊秀的脸。当然还有后面淡然冷漠的听尘,绮颜居然也来了。

此时听尘好似察觉到了她的眼神,向她这边望来。疏袖便笑笑摘掉了帷帽,露出一张素净清丽的脸,只是眉眼间有了一丝倦容。

听尘他们亦然,想是赶路多日了吧。溟然此时也看到了疏袖,一时激动扑拥上来,抱住了她。“姐姐,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你知道么,你丢了我们有多担心。辛辛苦苦找了八九日听风轩才搜到你可能在秦望山。我们便马不停蹄地赶来了···”溟然的眼角竟然有些湿润。

这其中的辛苦她自然知道,他们必定上穷碧落下黄泉般的发疯寻找。这份情谊她怎么担待得起!“我知道的,辛苦大家了。”说罢眯着眼抬手,怜爱地抚摸着溟然的头,才发现溟然竟然都比她高了,溟然也长大了啊。

一旁的听尘眼神中却闪过一丝愠怒,瞬间化为冷漠。冰冷地吩咐:“众人在此休整一晚,明日回楼吧。你们,也休息去吧,疏袖,你随我来。”最后的语气中竟带有一丝无奈。疏袖和听尘来到汜水边,望着这一泓春水,两个人之间的气氛竟如瑟瑟秋风。

“明日他们回去后,你随我去一趟枫都。”听尘的语气平稳的没有丝毫起伏。

“为什么?”疏袖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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