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左右自己的命运。
炭笔沿着她柳眉的轮廓轻轻勾勒着,勾出了她柳眉的修长,细黑。
沿着眼角的凹陷,她的巧手就这样勾出了一朵妖艳了梅花。
视线落在了眉中央的一颗朱砂痣,那是她的标志。她自一出生,额间就有这颗朱砂痣。
曾有人预言,她会是这个国家的救国之主。这些话,她只当是儿戏,一闪而过,只是没想到,居然会有实现的一天……莫不是那么些没有任何根据,带着向父王讨要领赏的心理而下的预言,上天也会给予万分之一的实现几率?
她自嘲地笑了笑,这分明是命,谁能预言?
绕过她眉中央的朱砂痣,她放下手中的炭笔,扫了一眼一旁的胭脂盒。
平时,她是不屑于动这些东西的,只不过现在,要出嫁,她不得不借着胭脂水粉打扮自己。
挑了一盒颜色为米淡色的胭脂,轻轻打开盒子,就闻到了一阵扑鼻而来的胭脂香。她轻轻颦眉,用胭脂饼轻点米淡色的胭脂粉,往自己白皙的脸颊上抹去。她的皮肤不知为何,天生就特白,甚至有些苍白,米淡色的胭脂倒是减弱了她苍白的程度。
她替轻轻擦拭着自己抹上了胭脂的脸颊,均匀涂抹,细致之极。
看了看铜镜之中的自己,脸色算是有了红润的模样,才放下了手中的胭脂盒。
接着,她轻轻拿起了梳妆台上的红纸,颦着眉感觉着红纸上散发出来的口红香。她并不喜欢这些味道,她只喜欢自然的轻香。可她还是没有犹疑地轻轻张开红唇,在红纸上抿了一下。红纸上立刻留下了她印下的唇印,正面是上唇瓣,背面是下唇瓣,勾勒出她线条柔和的红唇。
所谓的化妆不过也就是如此。她微微一笑。
仔细瞧了瞧,她还是轻轻拾起了桌子上的星月饰品,贴在了自己的眼角处。
配着眼角的梅花,星月饰品发着金光,衬托着她无言的美丽。只是,这美丽的背后,有着多少付出?她也忘记了,也不愿意去记起了。轻叹一口气,想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便拿起了放在一旁的木梳。她抚过自己的一头青丝,细细梳着。
手指灵活地在发丝间舞动,配着梳妆台上的各式各样金步摇、发簪、钗子,固定她盘起的长发。
留下了两缕在肩边垂至腰间,剩下的束起一个灵蛇髻,将金步摇别在灵蛇髻上,任那垂下来的金银打造的垂链,轻轻摇晃着。她拾起了桌台上一个并不华丽的发簪,别在发髻上显眼的位置。这是娘亲留下的,娘亲曾经告诉过她,这发簪,只有在她出嫁的日子里,才能戴。
娘亲,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只可惜,女儿并没有像您想象的,如您曾经嫁给您心爱的父王一般幸福……
苦笑着摇了摇头,拾起一旁的月牙耳坠,准确无误地找到自己耳垂上耳洞的位置,一穿而过。如此久了,她都没有再带过耳环,却对自己耳洞的位置还是如此熟悉。没想到,再次触碰娘亲送的月牙耳坠之时,竟是自己的出嫁之日。她将另一只耳坠也挂上,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
铜镜之中的她美而不妖艳,华而不虚空,高高束起的灵蛇髻上别着轻轻晃动的金步摇,以及娘亲赠与她的发簪。华袍衬托着她玲珑有致的身段。这样高贵的打扮,却让她有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她并非神仙,自然懂得何为恐惧。只是,她自小就已经背负起异样的命运,已是身不由己……
她眼扫在自己放在梳妆台上的蛊盒,有些犹豫,但还是把它放进了自己的衣间。
这是她防身之用,在皇宫这种步步杀机的地方,不能不防。
她从未把自己当做一个养尊处优的公主,养兵千日总有用兵一时。
突然,耳边传来了门外侍女的候命之音,“公主,时辰已到,天朝使者已在殿中等候公主驾临。”
她微微点头,轻描淡写道,“知道了,尔等且先退下殿外等候本公主一盏茶的时间。”随着侍女推门离开的声音响起,她叹了口气,把桌子上所有能够勾起回忆的东西都放了起来。将金色行囊布拾起,取下挂在自己床头的青绿色玉寰弓,用金色行囊布包起。这把弓从小到大陪伴她应该有十年的时间了,是她带在身边防身的必不可少的器具。还有几支父王曾经命人特地为她打造的铁镶玉石的利箭,便于藏在衣间,以她的熟悉是不会伤到自己的。她出神入化的箭术,成了她防身的特技之一。
一切准备就绪,她推开了门,拖着长长的华袍尾裙,缓缓走出了金碧辉煌的寝宫。
最后在回头望了一眼自己曾经住过十几年的寝宫,微微垂下眼帘,转身毫不留念地抬步。
有凤撵代步,只须一刻钟的时间便可以到大殿。只是,她命人加快了脚步,缩短了一半时间,提前来到了大殿。凤撵缓缓落下,侍女来到她的身边朝她伸出手,她优雅地递上自己白皙的手让侍女将自己扶下凤撵,缓步走上大阶,来到大殿。
只见父王坐在龙椅之上,眼睛自她进殿行礼的那一刻,就没有离开过自己的女儿。
女儿如此美艳的打扮,似是第一次以如此耀眼的装扮现于人前。
而此时她扮演的是大公主的角色,真正的大公主———她的姐姐,坐在父王的身边,一直低着头。
她微微一笑,露出出嫁前如小女人般幸福的表情,冲使臣幽雅地一福身,便走到一旁的迎亲队伍边,不言不语。使臣惊讶于她过人的美丽,以及浑身散发着一种不可冒犯的气质,有些呆愣。直到老国王轻咳一声,摆了摆手,才回过神来。
使臣赶紧把已经背的滚瓜烂熟的台词按部就班,“早有耳闻祁国大公主美艳惊人,气质不凡又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今日一见果然是让本使震惊。此次联姻是我天朝与祁国互补互利,国泰民安的和谐气氛的开始,这都要归功于祁国大公主。”
祁凤然仍旧是挂着淡淡的笑容,细黑的柳眉轻轻一挑,眼角的梅花衬托着她淡黑色的眼眸。
“承蒙使臣夸奖。本公主也是凡夫俗子,并非使臣所说如此传神。”
“也罢,此回天朝的路程有一月余。皇上已经下令了,要本使尽快缩短行程。所以,本使今天来的目的,想必公主和国王也已得知。在这里本使也就不多说了,公主,迎接您会天朝的马车已在宫门外等候。”使臣微微欠身,退了一步,同时也不忘记看了一眼脸色有些苍白的国王。
祁凤然会意对父王一笑,“父王不必哀伤,待到省亲之时,女儿自会回国给父王请安。使臣,请。”
气氛沉闷的让人有些不知所措,那些本想着要随声附和的群臣们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似乎一切都是祁凤然在支撑着气氛,她总是能够化险为夷。
只有她自己的心里才知道,怕是这一去,莫说省亲,也许自己就是连再离开那个地狱一步的机会都没有了。
随着使臣转身离去的脚步,随行的国王钦点的二十个侍女,跟随者凤然的脚步一同移步。凤然无论心中的波澜多么壮阔,脸上却一直平静无奇地只有一个公主该有的优雅微笑,任他人猜疑,任他人私语。直到那奢侈以黄金打造的宽阔马车出现在自己的视野中,秀眉才有了微微轻颦的迹象。她没有多说,只是任随从撩开马车的帘子,逼着自己不回头去看那一群的送亲队伍,包括她的父王和姐姐。
使臣与送她离开的父王再度客气了几句,而她,则是百般无聊地将自己的玉弓取出,轻轻用纤细的手指摩擦着弓的细弦。此去,路途遥远,艰辛无比。她抬头,看像宽阔马车帘外的天空,并非乌云密布。而此时她的心,却已经离凌迟的现实不远了……
[第一卷…远嫁他乡梦成空:第三章…不速之客(上)]
行程的十天之中,走走停停,若是遇见赶不上城中客栈的夜晚,便在郊区宿营。
祁凤然的身边一直放着自己的玉寰弓,衣间一直藏有那几支便于携带的利箭。
她从来不期望让别人来保护自己。
因为父王曾经与她说过,除了自己,谁都不必相信。在故乡的皇宫是如此,更何况,她这是走入一个本就是万劫不复的深渊之中呢?身边的危险,她不是不知道,只是只能当作不知。扮演着祁国大公主的角色,她不能锋芒毕露,否则定会露出马脚。
在父王的实力无力与寒枫王朝抗衡的时候,她只能忍。
今日,已是第十一天,天色已晚,此时迎亲队伍却还在一片森林之中。
祁凤然撩起了马车,看了看夜幕降临的天空。
天空之中闪烁着几颗稀疏的星星,微弱的光亮不能为整个漆黑的森林添加一点光明。月挂西梢,被一朵云彩挡住了半边脸。再看森林,漆黑一片,不时传出各种不知名的小虫混杂在一起的笑声。马车驶过,惊动了林中的鸟儿,伴随一阵翅膀扑腾的声音,夜空之中飞起一群麻雀。
如此诡异的森林,祁凤然却还有心情欣赏就近的风景。
脚步已经靠近,只是她的内心毫无波澜可言。
从小到大,她在失去自由的十八年日子里,没有一天不在等待着自己飞蛾扑火的那一天。
因为,从她懂事开始,从父王对待她和姐姐差异之极开始,她就知道自己和姐姐的不同之处。
她不是男子,所以父王极力把她培养成巾帼不让须眉的公主。只是,她这一次上的,是一个没有硝烟的战场。祁凤然轻轻趴在帘子边,纤细修长的手指绕动着窗帘,只感觉周围叶子的晃动,有着一股不一样的气息。
因为要赶路,所以除了她可以在马车之中休息之外,赶马车和保护她的侍卫都不能休息。
他们轮流换班,日夜不停。这让祁凤然很是不解。
只是,她淡淡的笑容掩饰了全部,让人看上去就自以为她是个听天由命的公主,只有她自己清楚,她无时无刻不保持着自己的警惕。感觉到森林周围的不寻常,她就已经把自己的玉寰弓握在手中。轻轻地把衣间几支利箭的尾部拉出衣领处,闭上眼睛。
突然,拉着马车的马嘶叫起来,祁凤然微微一笑,知道定是出了什么事。
她放下撩开的帘子,缓缓坐回马车的软座上,把玉寰弓放置在身后。
接下来的事情,她就不必从头管到尾了。
“什么人!”只听赶车的轮班侍卫大吼一声,“保护公主!”
祁凤然未露出一丝惧色,只是微微扇动着细黑的睫毛,表示出自己的不在意。
帘子被一拉而开,一股夜风涌入了马车内,却不是普通的夜风。
这突然涌入的夜风带着一股强烈的掌风,狠戾地袭向祁凤然。祁凤然一惊,她是不会武功的,若是挨了这一掌风怕是会受伤。她忙侧身一躲,掌风迅速袭向她身后的软座扶手,瞬间扶手上的玉石断裂开来,掉在马车底部,在黑夜之中绽放开一声诡异的巨响。
在如此安静的森林之中即便是一根针掉地都会发出能引起人的注意,何况是碎裂的玉石!
“保护公主!”侍卫再度大吼一声,这是未来的二皇妃,若是出了什么事,他们的小命也不保。
祁凤然,撩开帘子,将玉寰弓握在手中。
刚刚离开了祁国就有人要取她的性命?这简直就是太戏剧化了!
她将一支箭搭在弓上,不敢放松一丝的警惕。若这是天朝皇帝的阴谋,她即便是做鬼也定不会放过那打着吞并祁国版图的皇帝!忽然,眼前闪过一个黑影,祁凤然下意识往后一躲,就听见了马车边有人倒地的声音。
她当下暗叫一声不好,借着身体的惯性就倒在马车的一边。
也在她侧身躲过的那一瞬间,帘子被人撩开,一抹诡异的黑色就这样飞进了马车左侧。
祁凤然一颦眉,已经来不及想这不速之客究竟是何人了。
她心中清楚的紧,那些无用的侍卫已经倒下,若是没死也应该昏迷了。若是靠她们,她定是死无葬身之地。只是这人能在瞬间将侍卫击倒,对于不会武功的她来说,除了手中的玉寰弓,以及她出神入化的箭术能够防身以外,并无他法。
当下得出一个结论,不速之客并不是要她的命,否则,她已经死在那人凌厉的掌风之下了。
迅速地撩开帘子,与黑影擦身而过,祁凤然利用自己身形小的特点从缝隙处轻盈落地。
她的骑术也是出神入化的,因此,有轻功的功底。
落地之后,黑影也随之落在她的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祁凤然微微一笑,她只当这不知是谁与她开了一个生与死的玩笑。夜黑风高,看不清楚来人的面孔,又是一袭黑衣,与杀手常用的打扮倒是无异。祁凤然微微颦眉,后退了一步……此人身材高大,屡屡发丝飘荡在空中,诡异之极。
她握着自己玉寰弓的手微微扬起,让自己夜明玉打造的发着微弱绿光的玉寰弓出现在两人的视野中。黑影一愣,眼神自然而然落在了她另一只手上。看见她似乎没有箭的瞬间,仿佛是微微放松了警惕。祁凤然抓住这点滴的机会,瞬间从衣间抽出父王为她专门打造的防身利箭,拉弓搭箭,前后不过一瞬间的时间,箭已离手,朝黑衣人急速飞去……
[第一卷…远嫁他乡梦成空:第三章…不速之客(下)]
黑影惊讶于眼前看似柔弱的女子实则身手利落,竟瞬间抽出隐藏的箭,搭弓拉箭也就是睁眼闭眼的时间。不多想,足尖点地旋身而起,以高超的轻功穿梭在夜色之中避过了缓缓放下手中玉弓的女子射出的金箭。在箭落地的一瞬间,大手一挥,稳当地把那支金箭握在手中。
如此小巧的金箭,设计竟像是暗器般不引人注意。
若非此时是在阴暗而又幽静的森林中,除了风声,就连本是杂乱的虫鸣声都隐藏了起来,这支冷箭定然不容易引起他的注意。
黑衣男子嘴角微微上扬,在月光缓缓洒下的那一瞬,黑色披风一扬。
男子手中赫然出现一面铜镜,凤然一惊,男子已举起铜镜反射月光……
突如其来的强光在如此阴暗的环境之下,若人没有准备定会灼伤双目。凤然迅速扬袖遮眼……
待到她放下水袖,凭借月光寻找黑衣男子踪迹时,发现站在她面前的黑衣男子脸上多了一块能够反射月光而透着金亮的玄金面具。她凤眸一紧,退后一步。不过一瞬间,男子的脸上就多了遮面的面具,看来此人定是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的面容。
凤然紧紧握着手中的玉寰弓,此时她藏在衣间的金箭还剩下两支。
若是这男子纠缠的紧,两支箭用完,她便再无防身之物。
没了箭的弓,也许连一个装饰品都比不上。她微微一扬嘴角,是一抹苦笑。
没想到这迎亲的路上,还未抵达天朝的皇城,就已经有刺客出现了。很难想像,这是不是天朝皇帝计划之中的一部分?
“没想到二皇子要迎娶的女子,竟是如此巾帼不让须眉。”
还没等凤然开口询问眼前男子的身份,耳边就传来了男子略带慵懒,慵懒中又有一丝讽刺的声音。眼前男子在月光下更显高大宽阔的影子在充盈着视觉,男子缓慢的声音却在刺激着听觉。凤然迅速收回自己对眼前一切的判断,她不能掉以轻心。
怕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你是谁。”没有多说,凤然轻启红唇,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