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策划的。
“对于沽州瘟疫,凭借儿臣残废之躯,实在连绵薄之力,都无法贡献,父皇是不信,大可以打探打探,儿臣当时是否在场。”钟九矢口否认。
钟彦廷俯视了一眼钟九的双腿,非亲眼看到钟九已经站起,他绝对不相信有人能治愈他的双腿。
“朕自然会查个水落石出,绝对不会让此事不了了之。”
章节目录 第440章 牺牲谁
钟彦廷口头上并不相信钟九所言,但心底是相信多过不相信,沽州的传闻,的确没有钟九这么一个人,倒是其他几人,略有听闻。
钟济潮有多大的本事,钟彦廷自然一清二楚,他不相信健全的钟济潮还斗不过一个残废的钟九,所以也就没有再问沽州悬崖上边的一切,是否与他有关,那批训练有素的黑衣蒙面人,又是怎么回事。
钟彦廷压根没有想过,此时的钟九,是否还是以前那个毫无求生之念的钟九,倘分辨清楚了,就会毫不犹豫地相信,即便是残废的钟九,别说钟济潮,任何人都未必能斗得过他。
既然钟彦廷没有问,钟九也不会愚蠢地和盘托出,钟济潮的落崖,的的确确与他有关,非他,钟济潮可能还活得一帆风顺。
“听父皇的口吻,似乎对七哥之事,尚有不解之处,儿臣虽然没有亲临沽州,但从师父、师弟与师妹们口中多多少少听说了七哥的英勇事迹,儿臣顿觉汗颜,七哥的丰功伟绩,实乃为人表率,儿臣理当学习,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连举手之劳都不能做到,父皇有什么不知情的地方,儿臣兴许能够解释一二。”钟九侃侃而谈,口中说着钟济潮的英勇,但怎么听,怎么觉得似乎在讽刺,令钟彦廷都分不清真假。
“不必了,朕自然会彻查此事,你不过也是道听途说而已,朕就算想知道什么,也会亲自向医圣询问。”钟彦廷没有领情,钟九也不强求,多说多错,不说不错,他也省了一番唇舌。
“既如此,儿臣无话可说,只是儿臣甚是好,七哥遭逢此劫,为何宫中连半点消息也没有。”
既不发丧也不昭告天下,钟济潮的事情,好像就这样被掩埋了一样,非劫后余生的沽州百姓还记得他们强行灌输的歪曲的事实时,想必没有人会记得钟济潮了吧。
“此事朕自有决断,轮不到你操心。”钟彦廷如今也是自顾不暇,太皇太后的寿宴就在眼前了,却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原本还想借此锻炼锻炼太子,哪知皇后和太子倒是给他找了不少事情,让他想要养心都难。
钟彦廷只是想要在寿宴结束之前,维持风平浪静的表面,但从来没有人明白他的意思。
只要挨过了平日,就不再有顾忌了吧,果然是以孝治天下,明日之后,必定有一场风云悸动,越早远离,越能安然无事。
“也对,父皇雄韬伟略,岂有难题困得住父皇。”钟九略微一笑,继而面有疑色地喃喃自语,“可能是儿臣多心了,方才见到贵妃的时候,也不知道她是否知晓七哥的事情,对怀有身孕的六皇婶有些仇视不止,对堂弟和儿臣也一并仇视,不知道是否怨恨药王谷的人,对七哥之事无能为力。”
钟彦廷一听,这才醒悟过来,沽州的消息,早该传到皇宫了,但紫烟宫没有任何动静,贵妃不吵不闹,是还未知道,还是早已见过尸骨无存的钟济潮。
钟彦廷神色一凛,眯起眼眸,打量了一眼钟九,似乎想从钟九那双平如静湖的眼眸中窥探出什么,却是枉然。
“宫里的事情,不用你操心,到了该回去的时候,就不要在皇宫逗留。”钟彦廷警告道。
这俨然是见面以来,不是第一次警告他了。
“儿臣自然没有资格操心皇宫之事,只是担心皇后和太子一事引起的余波,会影响皇奶奶的寿宴而已,毕竟,明日父皇不得不露面。”
钟彦廷正在为此事烦心不已,这种撼动国本的事情,绝对不能草率做出决定,但明日他出面,肯定会有几个臣子在寿宴上大做文章,偏偏皇后也涉足此事,如此浩大的寿宴,皇后和太子都不在,岂能说的过去。无弹窗广告)
煽风点火这事情,外边跪着的大臣,没少做过。
“担心?不用担心,他们明日也会闹腾,朕没有给出一个完美的答复,他们岂会善罢甘休。”钟彦廷说完,才自知根本没有必要跟钟九解释什么,“你过来见朕,不止担心这么简单吧?”
“父皇英明。”钟九鼓吹一句,偏生他的声音,冷冷清清,听着反而不似在奉承,反而在讽刺,“儿臣已经略有所闻,此次皇后和太子一事,应该分为两次事件。”
“两次?”钟彦廷下意识反问,眼眸深沉,对于皇宫之事,这个身处偏僻之地的儿子,仿佛了指掌,略有耳闻的也太详尽了。
钟九微微颔首:“首先是账簿一事,皇后和太子欺瞒父皇,弄虚造假,贪污行贿之事,证据确凿,已成定局,无法改变,父皇想要力挽狂澜,哪怕付出很大的代价,也未必能如愿,儿臣知道父皇有心提拔太子,稳固二哥的太子之位,保江山太平,但此次事件,必须有人牺牲,才能有人得救,这场风波才能平息。”
钟彦廷是明白人,知道舍与得,当初为了稳固钟麒煜太子之位,送走了钟济潮,就是舍弃。
只是,这次要牺牲的人,不是太子,谁会善罢甘休。
忽然,钟彦廷明白了什么。
“你的意思是……”
“皇后和太子同时被禁足,两人所犯同样的错误,又何须两人同时牺牲呢?”钟九点到这里,钟彦廷早已知晓,的确,没有必要搭上两人。
“你要朕牺牲皇后?”
谁有这个胆子,敢撺掇皇上牺牲皇后。
“儿臣岂敢让父皇牺牲母后呢,一切自然取决于父皇,父皇有什么决断,又有谁敢违抗呢?”钟九的声音,温润清雅,听来心旷神怡,可偏偏母后二字,在他的口中,听得格外刺耳,“儿臣只知道母后向来疼爱太子二哥,倘她的牺牲,换来太子二哥的平步青云,想必她会乐见其成的。”
钟九将此事撇的一干二净,仿佛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建议,而非让一个人从云端落入泥潭的建议。
“哼,好一个一石二鸟之计,倘皇后毁了,太子岂不是重蹈你的覆辙,你是真心相救太子,还是想要毁了太子?”钟彦廷虽然已经动了心,但想到钟九的过往,不禁打消了这个念头。
“原来父皇还记得儿臣的覆辙啊,儿臣当时年纪尚小,根基不稳,母后走得又早,父皇又没有寄予厚望,朝中大臣早已离心,孤立无援,只是今非昔,父皇大可放心,太子二哥已经二十有余,能够独当一面,又有皇后这些年的积淀,更何况父皇一心一意护着,尚且有朝中大臣依旧站在太子二哥的立场,在父皇重立皇后之时,太子二哥这条路,想必早已铺平,父皇绝对没有后顾之忧。”钟九虽然笑着解释一切,可字字往钟彦廷心中戳。
不过,钟彦廷是一国之主,即便被触动,那也只是一瞬间而已。
“朕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兴朝江山。”
这话不知道是在向自己解释,还是在向钟九解释,但在钟九看来,却是可笑无,他没有回应,就让这个理由,成为钟彦廷为了钟麒煜为了他的错误一直牺牲他人的借口吧。
得不到回应,钟彦廷隐隐带着怒意。
“这件事,朕会考虑考虑,另外一件事呢?”
只要考虑,尚有改变的机会,但考虑一个舍弃的儿子的话,多半会这么做,钟九并不担心,以前的确动过杀意,如今看来,皇后也是自身难保,说与不说,皇后的处境,都是艰难,只是,希望在离开京都之前,不希望有人把主意再打到秦挽依的头上。
“至于雇凶杀人,图谋不轨之事,儿臣听闻之后,略微想了想,皇后和太子可能真是被冤枉的,倒不是说皇后和太子没有雇凶杀人,只能说雇了凶却杀人未果,却遭陷害,以至于百口莫辩,而真正雇凶杀人的,另有其人。”
“什么意思?”钟彦廷问出之后,总有一种被牵着走的感觉,反倒是显得自己无知。
“父皇常年身在皇宫,对江湖之事不曾知晓,这做生意有做生意的规矩,这杀人也有杀人的规矩,儿臣听闻天牢之事后,知道真正杀死李大人的是天下第一杀手九指快刀,此人曾经合谋杀人,后来……”
钟彦廷一拍桌案:“简直太猖獗了,把朕的律法,当成什么了!”
“父皇息怒,儿臣记得,此人曾经合谋杀人,后来因为杀人失败之后,孑然一身,还到药王谷追杀过儿臣的小师妹,所以从另外几个名义上为同伴的杀手口中得出的消息,即便是真,也不能证明皇后和太子杀人罪名成立,所以太子即便有罪,也可从轻处置。”
钟九的小师妹,钟彦廷当然知道是谁。
“你说曾经有人雇凶追杀挽依?”
“正是,师父、师弟和师妹们都能作证,而且,儿臣还知道是谁,但儿臣是说了,父皇又觉得儿臣信口雌黄,诬陷他人。”
钟九没有说,钟彦廷却隐隐猜到是谁,秦挽依是死了,对谁最有害,对谁最有利,他难道还不清楚吗?
提到秦挽依,钟彦廷忽然就想到了当年之事,如今秦挽依过得安然无恙,钟彦廷问道:“你难道不恨她吗?”
章节目录 第441章 不如意
这个问题,熟知两人过往纠葛的人,多多少少都问过,连他自己,都曾反复扪心自问。
他只知道,所谓的恨意,早已烟消云散,只是,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或许在秦挽依治愈他腿疾的时候,或许在两人相处的过程中,或者在两人静湖旁边相遇的那刻,又或者是在江州酒楼的惊鸿一瞥,兴许早在听到她毁容退婚的那个瞬间起,两人的恩怨,早已一笔勾销。
难怪在药王谷,他那般对待秦挽依的时候,孙雯并非站在他这边,而是责怪他的过分。
也对,早已两讫的恩怨,是他先行纠缠,才会纠缠出两人如今的关系。
突然之间,钟九明朗了许多。
“当然恨!”钟九却又在笑,还有那么一点自嘲,“可能正是因为如此,儿臣的双腿才一直无法站起,养病最忌大悲大喜,大惊大忧,为了一点事情,就要去恨一个人,那儿臣要恨的人实在太多了。”
单单皇宫之中,几双手都不够数。
“是吗?”
连杀身之祸都算是一点小事的话,那么还有什么能够惊动他?
是真的不恨,已经释怀,还是暗藏恨意,伺机报复,不知为何,钟彦廷有些分辨不清,到底钟九说的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可无论真假,这种坦然无惧亦真亦假的气度,却是自己倚重的太子最缺乏的。
太子缺乏宽厚之心,事事计较,但凡有什么心机,全表现在脸上,没有半点城府。
老五又是沉溺女色,无法自拔,更遑论什么心机,被别人利用,还没有自知自明。
老七则是过于狠辣,不留余地,但凡有什么阻碍他的人,就会谋算着一个一个拔出。
老十更是好玩成性,不务正业,从江州传来的消息,看他平日里边的性子,没有一点稳重之气。
其他儿子过于稚嫩年幼,这么多儿子之中,没想到曾经这个被抛弃的儿子,恰恰具备着一个帝王该有的样子,可惜不良于行。
“如今,儿臣只知道,她是儿臣的丑师妹,不过如此。”虽然两人的关系,早已不止于师兄妹的关系。
一个丑字,提醒着钟彦廷,秦挽依脸上的伤疤还在,这辈子,想必都成不了太子妃,成不了皇后。
然而,钟九唯一一次失算,就是错算了秦挽依。
只是,这个时刻,即便秦挽依绝美归来,也无济于事,太子之事,必定不会那么快解决,而等一切稳定的时候,怕已经是数月以后了。
所以,钟彦廷也不急于一时了。
而且,秦徵摇摆不定,是不是所托之人,也成了最大的问题,他还能将太子妃之位留给秦挽依吗?
“就算是丑,她也是背负宿命之人,她永远也摆脱不了帝后的命运,她注定要成为皇家之人,你休想打她的主意。”钟彦廷的固执,让钟九微微侧目,说到这个份上,居然还不死心,倒是看出他的用意来。
“父皇,所谓的宿命,不是天说不是神说,而是人说的,儿臣听闻秦相最宠次女秦静姝,如今秦静姝已经成了太子侧妃,而当太子有难之时,秦相似乎不闻不问,即便秦挽依成了太子妃,就能改变秦相的态度,就能抗衡其他人的力量?儿臣以为太子二哥需要的不是摇摆不定的秦相,而是能够与黄统领手中的禁卫军并驾齐驱的兵力。”钟九直言不讳,劝说着钟彦廷打消对秦挽依命途一说的禁锢。
倘有了兵力,自然不惧于任何威胁,在皇家之中,谁掌握着兵权,谁才有可能胜利。
钟彦廷不是不知,只是对范家存在忌惮,范家向来没有明确立场,不支持太子,就是不支持他,却也没有支持钟定奚,似乎也并没有与其他人有交集。
“这后宫,不止一个皇后,但需要命定之人统辖。”钟彦廷的意思再明确不过,秦挽依必定是皇后人选,至于范家也好,其他人也罢,除去后位,还有四妃等等,“你事事与她作对,不希望她成为皇后,怕是还没有消除恨意吧。”
“父皇为何如此以为,儿臣只知道,与其寄希望于不确定的人,不如寄希望于对大兴朝江山忠心耿耿的人。”
范家对大兴朝忠心,对先皇忠心,对持有玉扳指的人忠心,因而范家的立场,也是危险的立场。
范家有义务听他号令,他也有责任令范家名正言顺,他离开京都,是时候让一切回归了。
当时的玉扳指,虽然是对皇上的一个牵制,但说到底,不过是保全钟彦凡性命的象征。
是太子能够与将军府结亲,那么,无论对于皇家还是范家而言,都是最好的选择。
然而,钟彦廷宁可相信黄统领,也不愿意相信范家,由此可见,早已根深蒂固。
“今天你已经逾越了。”钟彦廷事事知道的钟九晚,事事知道的不如钟九详尽,让他无法掌控全局,“朕怎么做,还轮不到你来教。”
钟九微微无奈,也不想在挑战帝王的威严,有些话,点到即止,说多了,反而可疑。
“那儿臣先行告退了。”钟九欠了欠身,转动轮椅的那刻,一扶额头,失笑道,“父皇,儿臣忘记一件事情了,听闻九指快刀向来没有失手的时候,唯一的例外,就是儿臣的小师妹,也就是背负宿命的秦挽依。对于失手的对象,他会追杀到天涯海角,也要取她性命。”
钟彦廷眼眸一沉。
“如今儿臣也是不知小师妹的行踪,大师姐和三师弟与儿臣一同入了宫给皇奶奶贺寿,四师妹和五师弟又跟随韩太医回了京都探亲,只剩下师父与她,而师父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儿臣也实在难以保证她的安全。”
“你到底还是恨她的吧?”钟彦廷已然听出了什么。
就让钟彦廷如此认为吧,至少不会洞悉他真正的意图,让秦挽依提早回到京都。
“有儿臣在的地方,必定护她安然无恙,父皇大可放心,只是眼下既然杀手如此猖獗,不如父皇还是派人治治,也能给黎民百姓一个交代,也能守护所谓的宿命。”
“到底谁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