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青，你……”桑博怀看着女儿脸上虚幻的神情叹了叹气。
“爸爸，你和九少的母亲是认识的，对吗？”茶青挣扎了半天，终于悠悠的开口问道。
“是。”桑博怀沉重的点了点头，目光也渐渐深远起来。
“爸爸，九少……九少的爸爸和我妈妈……”茶青小心翼翼的问着桑博怀，她必须要弄清楚当年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状况，难道真的是她的妈妈和龙九的爸爸一起跳海殉情了吗？
“茶青，我带你去见你妈妈吧。”桑博怀望着她的神情，变得十分凝重。
“见妈妈吗……”茶青的目光有些飘渺，仿佛妈妈这个人，在她的记忆里拼凑不起来。
“嗯，你应该一次也没有拜访过她的墓地吧。”桑博怀笑了笑，苦涩无比。
“……”茶青愣住，看着爸爸深远沉郁的目光，心里有些后悔，她提及到了爸爸的伤心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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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块坐落在比较僻静的位置的墓地。
午后的墓地显得有些清雅，淡淡的风游走于草丛中，风过之际还包裹着一股淡淡的野花香气。
茶青觉得娇躯忽然有些僵硬，下意识的去握住桑博怀的手，想从他那里得到一些安全感。
“茶青，你爱上九少了。”桑博怀引领着茶青往墓园里走着，问出了他一直想要问出口的话。
“是，他对我也很好，可是……”茶青点了点头，眼底有着义无反顾的坚定，但随即，又黯淡了下去。
“你知道一切了？”桑博怀有些微微发怔，问着女儿。
“嗯，他母亲告诉我了，还给我看了，看了偷拍妈妈和他爸爸在一起的照片。”茶青有些艰难的点了点头，同样艰难的回答着。
“茶青，其实，哎。”桑博怀欲言又止的看着女儿，最后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爸爸，你也很爱妈妈对不对？”茶青将另一只手也覆盖在桑博怀的手背上，带着暖暖的笑意看着自己的爸爸。
“嗯，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就是她，可惜的是，你妈妈从未爱过我，只是当我是她的哥哥一样尊敬。”桑博怀的声音里夹杂着难以言喻的伤痛，带着深深褶皱的脸上，让人看起来有一种释放不开的痛楚。
“其实当年，你妈妈和龙九的爸爸是一对恋人，但是他们家族不接受一个没有家庭背景，总是在大家面前卖弄身姿的舞者，所以总是从中的阻挠两个人在一起。而当年我也和你妈妈一直认识，我一直默默的在她身边守护着。我是看着你妈妈面带着对爱情的喜悦和到最后的悲怅，其实最初你妈妈也是坚决的，对于龙氏对她所做的一切都坚强的抵抗着，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你妈妈就断绝了和龙九爸爸的来往，而同时，龙九爸爸也娶了人。所以，你妈妈在悲痛之余嫁给了我。”龙九握着茶青的手一边往墓园走，一边回忆着，阳光下，他的眼里闪烁着亮光。
“爸爸……”茶青紧握着爸爸的手，刚刚她明显的看到，爸爸的眼底流淌着深浓的情感。
“我知道你妈妈不爱我，但是我真的好爱她，哪怕她不爱我也没关系，我们结婚了，以后我们要走一辈子，所以我有一辈子的时间让她爱上我。可是，他和她又相遇了……”桑博怀的手指颤了颤，身体也有着轻微的晃动。
“所以，妈妈背叛你了……是吗？”茶青的喉咙一紧，声音不知何时已经开始哽咽了起来。
“也不能说是背叛，只是她选择了她自己所爱的人。其实我一直是知道的，我和客户谈生意的时候，无意中就碰见过两人在一起的情景，我从未看过你妈妈那样的笑容，那是从心底散发出来的笑容，那样的幸福，这一切，都是我无法给的，所以，我就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只要她是我的妻子，只要她还是我的妻子，一切都不重要的。”桑博怀像是一个苍老的老人一样，讲述着萦绕在他心头一辈子的故事和眷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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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如何取舍（二）
“爸爸……”茶青将头搭放在桑博怀的肩膀上，无形中给着他力量。
“后来，龙九的母亲发现了一些，找人跟踪了他们，整个家族再一次向你妈妈施加压力，不让两人在一起，我没想到，他们会选择那样的方式在一起，我真的没有想到。”桑博怀声音有些激动起来。肋
“那天，我一直等到很晚很晚，也不见你妈妈回来，后来去了书房，才看到她留言的遗言，只有简短的六个字，‘对不起，我走了！’，那时我还不敢相信，直到几天后报纸上出现了龙九父亲病逝的新闻，我才不得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原来，在你妈妈的心里，我始终没有一席地位啊！”桑博怀说到最后，闭上了眼睛，一滴泪水从他带着皱纹的眼角处缓缓的滴落，像是耗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忽然间苍老了很多。
“爸爸，你恨她吗？”茶青怅然地看着爸爸一下闪亮、一下阴暗面容，轻轻的问。
“不恨，直到今天，我想起你妈妈，心中还是爱，即使她离开我，我也还是爱她。开始能令她舍弃一生的情却不在我的身上，应该是无缘分吧。”桑博怀笑了笑，带着些惆怅，带着些释然，似乎早就将一切看得透彻了。
“我却恨她。”如水的眸子里有着隐约的恨意，如花的面容里隐约透露着愤怒之色，秀眉间的神情有些呆滞，声音清晰带着些愤恨的说。镬
“茶青……”桑博怀一怔，看着女儿眼底的恨意，身形晃了晃，苍老的眼神看向前方的墓碑，那个他爱了一生的女人，如果她知道茶青恨她，她会不会伤心死呢？
“我恨她，不是因为她当年选择遗弃我，我恨她，是因为她是九少父亲的情人，我恨她，是因为她是和九少父亲一起跳海殉情的人。是的，我恨她，我很恨自己是她的女儿！”茶青眼神无意识的飘荡着，里面有着痛苦的光亮，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用的力气仿佛是将心底所压埋的一切全部释放了出来，以至于她说完之后，脸色苍白的透明。
“茶青，你说龙九的母亲告诉你的这一切？”桑博怀握着女儿的手，眼角的皱纹轻轻的颤动着。
“嗯，那天在书房里，她跟我说的就是这些。”茶青淡淡的说，想起那天初了解这些的时候，心中升起了酸楚的感觉。
“那九少知道吗？”
“目前还不知道，不过，早晚有一天，他会知道的。”茶青凝着秀眉，轻轻敛下水眸，轻声答的说。
“那你打算怎么做？如果他知道这一切，我怕他会……”桑博怀说到一半止住了声音，一双苍老的眸子中充满着憔悴的浑浊，静静地看着女儿，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恨我是吗？”茶青笑着说，乌黑的眼珠里像是平静无波的大海，似乎没有什么波动，只有一望无际的悲伤，敛下眼帘，茶青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时，眼睛里已经恢复了光亮，“爸爸，不用担心我。”
“茶青……”桑博怀也跟着叹了一口气，心疼的搂着女儿。
“我们到了吗？”茶青看着眼前的一块墓碑，莫名地有些紧张，喉咙干咽了几下，看着上面的照片，有着令她有些熟悉又陌生无比的脸孔。
年轻的……
美丽的……
笑靥如花……
她记忆里，妈妈一直是最爱跳舞的，总是不停的旋转着，旋转着……
那一头长长的卷发，精致的五官，如花般的笑靥，她一直知道的，妈妈是最美的女人……
可是，如果可以选择，她可不可以不要妈妈？
她宁愿自己是个只有爸爸的孩子，不要妈妈也没有关系……
“茶青，我一直带你来这里，也没有告诉关于你妈妈的一切，你会不会怪爸爸？”桑博怀看着照片上那个萦绕在他心底久久不散的女子，心中一阵阵悲凉。
“不会，我宁愿永远都不知道。”茶青也盯着照片上的那个笑靥如花的女子，直直地盯着她，似乎想要将照片上的女人深深的看透一样，如果可以，她真的好像问她，怎么可以这样，她为什么要这样？
她可知道，她成全了自己的幸福，却毁了她的……
“哎。”桑博怀悲凉的叹了一口气。
“茶青，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茶青向前走了几步，蹲在墓碑的面前，纤细的手指颤抖的抚摸上墓碑，幽幽的对着墓碑上的照片控诉着，“你告诉我，你说我该怎么办？”
“我该怎么办？你说，你说啊！”
“你告诉我啊！”茶青猛的站起身来，像是受伤的小动物一样，喊声有些撕心裂肺。
“茶青，好了好了。”桑博坏搂住激动的女儿，安慰着。
“爸，我不想让他恨我，我不想啊……”桑茶青痛苦的在桑博坏的怀中呜呜的哭着，像是小时候受到了委屈一样，将近日以来压抑的情绪全部的控诉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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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如何取舍（三）
“茶青，爸爸知道，爸爸知道。”桑博怀不停的安抚着怀中的女儿，大手像是小时候一样轻轻的拍着她的背脊。
“爸爸，是不是我应该离开？”哭泣过度的嗓子发出的声音已经近乎到有些嘶哑。
“你放得下吗？”桑博怀看着女儿，一声就说出了她这几天一直在纠结的事情。肋
“放不下又如何呢？”脸上的眼泪渐渐被风吹干，留下了满脸的泪痕，茶青的神情已经回复了平静，甚至有了一点淡然，可是心，却在一滴一滴，流淌着鲜血。
“哎……”
“茶青，你在好好想想吧，你们之间毕竟还有一个榆儿。”桑博怀语重心长的说。
“是啊，还有榆儿……”茶青嘴角露出了一抹苦笑，榆儿，不知道最后她会选择跟在谁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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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洁的月光从飞扬的纱帘中透过来，在偌大的客厅内洒下了如梦如幻的柔和光亮。
茶青坐在那架龙九为她在维也纳订制的蓓森朵芙面前，白色的连衣裙，静静的坐在那里弹着，将那里的角落似乎形成了一个幻境，像是一个暗夜的精灵一样，手指在黑白的琴键上游走着，一声一声叙述着有形的悲伤。镬
海藻般的长发散落在胸前，眉眼未加修饰，凝白的肌肤像是瓷器一样透着光泽，秀眉之间虽没有褶皱，却让人从她的脸上看到了悲凄。
低润动人的琴音在偌大的客厅内环绕着，如珍珠洒落在地上一样，又时而婉转缠绵。
管家一直静静的站在客厅外侧，觉得每一个音符都正准的敲击在他的心头上。
一阵沉稳的脚步声走到管家面前停下，目光一直锁定在钢琴面前的那抹倩影。
“九少。”管家压低着声音说。
“嗯，你回去休息吧。”龙九点了点头，说完迈着稳健的长腿，放轻着步伐走近那个坐在钢琴上闭眼沉浸在琴音里的小女人。
龙九在茶青的身后站定，静静的听着她的琴音，琥珀色的眼瞳里腾上了一丝凌乱的情愫，莫名的有一种失措感。
他竟不知道，她此刻在想些什么。
一曲完毕，龙九刚要上前，悠扬的琴声忽然又起，仿佛一种带着些忧伤的轻快琴音。
茶青缓缓的睁开眼睛，低头看着黑白分明的琴键，手指一下一下专注的弹着，这一首，她几乎没有怎么弹过，记忆里，妈妈是最爱这首曲子的，听到这首曲子，会一直旋转旋转……像是一只美丽的蝴蝶一样，在开心的飞舞着。
她曾问过妈妈，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她说，没有名字，也不会有名字，这首曲子是她的，是她专属的。
这曲子……
这首曲子……
龙九的眉头开始蹙在一起，这首曲子让他有种似曾相识的奇异熟悉感，也微微扰乱着他的思绪。
曾经似乎总是从父亲的卧室里传来，好像就是这首曲子……
可是，茶青，她怎么会弹？
也来不及多加思索，琴声在最欢畅的时候骤然停止。
龙九向前迈了两步，结实的手臂缠绕在她的胸前，抵着她的肩膀，笑着问，“真美妙的琴音，可是怎么却硬生生的停止了呢？”
“在最愉快的时候停止，岂不是最好的？”幽幽的声音缓缓的响起，水眸中的清波也渐渐变得迷离，如柔波般在清澈的眼底流过
“嗯？”龙九吸吮了一下肩膀处凝脂的肌肤，从鼻尖发出了一声轻嗯。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每一个字未加思索的一个个飘零了出来，声调也有些不稳。
龙九伸手将坐在钢琴面前的茶青拉起，高大挺拔的身躯与她柔弱娇小形成鲜明的对比，他冷峻的面容上似乎能感到那股隐忍的怒火。
琥珀色的眼瞳瞪着她，陡然提高了些语调，霸气的声线里充满着警告的意味：“茶青！”
茶青见龙九已经开始愠怒，伸出了一根纤细如葱般的手指轻轻的抵在他的胸前，不停的画着圈圈，感受着他的胸膛从僵硬变得柔软，在渐渐变得紧绷的时候，才柔声的说，带着些娇媚的语气里有着一丝不满，“九少，我只是说琴音啦！”
“那也不准！”龙九声音沉下了几分，威胁着说。
“是。”茶青像是领到圣旨一样，娇睨着他，调皮地对着他笑着。
“今天出去了？去哪了？”龙九放松了紧绷的脸部线条，紧紧的搂着她的腰肢，淡淡地微笑着说。
“和爸爸出去走走，怎么，这也要过分啊，会不会霸道的有些过头呃？”白皙赤裸的手臂缠绕在龙九的脖颈处，水眸里尽是调皮的光芒，熠熠的眼眸浮动着，显得更加楚楚动人。
“你不是应该很习惯才是么，我就是要将你永远锁在我身边。”冷峻的脸上此时逸出温柔的线条，而眼中也是温温的笑意，声音却是很煞风景的有些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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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章 如何取舍（四）
“妈妈米呀，可怕的控制欲！”茶青皱了皱小巧的鼻子，故意哀怨的低叹着。
“一辈子。”龙九的眼底柔亮如星，用自己的额头抵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语气充满着溺爱。
“……？”简短清晰的三个字如同一道落雷一样，击中她，茶青真个娇躯被凝冻住，她不知所措的扬起眸望着龙九。肋
一辈子？
他用了这三个字吗？
他真的说的是这三个字：一辈子？
他……
“茶青，以后不许说那种令我不安的话，你答应过我的，你不会离开我，你不许食言。”龙九紧紧的箍着她的腰肢，低声的对着她说，头一次带着乞求的语气和人讲话，完全不同他一贯的倨傲和命令。
“九少……”心窝上像是被人狠狠的用刀捅了一下，茶青怔怔看着龙九，对于他话中的含义和语气，让她忍不住心酸，接连而来的是刺骨的寒风，在她心房里吹开漫天地大雪。
“茶青，你不爱我了？”龙九看着茶青虚幻的神情，眸底闪过一丝隐忍的慌乱，加重了些手中的力道，强硬地让她的注意力转移到他的身上。
“我爱你。”白皙的小手覆在龙九刚毅的脸颊上，勾勒着他英俊的面容，水眸变得一片氤氲。镬
“所以不许离开我。”龙九再一次将她狠狠的纳入怀中，此刻她所表现出来的的无助和依恋都令他心胸澎湃，让他深深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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