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皇后:袖手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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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皇后:袖手天下-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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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如今景熠为了保我,再次违了他的筹划。
  一旦承认诏书是真,比起矫诏死罪来,我失去的不过是一个名份,记得我杀容成潇的时候,景熠恼火的指责我至少毁了他两年大计,现在他却是既让了太子之位给容成家,又送了个皇后给薛家,要多久才能再扳回来,我想不出。
  当初我看着太后叫人写下诏书的时候,就知道无论成立与否,我都没有退路,太后何等精明,把一份伪诏写的此彼制衡、相互掣肘,无论正反,都立己于不败。
  我那时候满心都是景熠的安危,就算看得出这些,也无暇去计较。
  “言言,”见我呆滞无言,景熠低了头:“你会在意那个名份么?”
  皇后,皇帝正妻,早先这个名份在我眼里不过就是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从未真正把它放在心上,我以为自己想要的一直就是和他在一起,只要能够在一起,我甚至不在乎十年之后再一个十年,何况一个并不见得牢靠的名份。
  他方才说,言言,你还是可以在我身边。我想,我该幸福的落下泪来才是。
  然而真到了眼前,我却还是起了贪图,贪图那一份正在从指缝中溜走的名正言顺。
  沉默片刻,我还是摇了头:“有哪个女子会不在意呢?可是若要我选,我会更希望可以在你身边。”
  “在的,”景熠满眼温柔的抚着我的头,“言言,你还不明白么?你一直都在。”
  “那——”忽然升起一股冲动,我深吸一口气,抬眼问他,“将来,我是说将来……我们可以有孩子么?”
  我仔细的看着他,悉心捕捉他的每一分反应,我看到他的墨色深瞳有着明显的一顿,心里随着就是一抽,骤然便悔了。
  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问这个问题,如果他说不可以,或者避而不答,哪怕只是迟疑,我该怎么办,该怎么面对自己腹中的孩子。
  “当然,”景熠的眼神极快的舒缓了,一片笑颜恍若隔世,“我们当然会有孩子。”
  隔日,景熠的銮驾率亲征大军到京,与离京出征一般无二的在乾阳宫设了极尽盛大的典礼贺仪,因着两国议和之后那娅的随驾进京,一连三日,朝臣、宗亲、后宫的典仪宫宴均弱化了克敌庆功之说,以慰劳犒赏为主,一并欢迎北蒙公主莅临我朝,给了她超越公主身份的体面。
  头一日的庆典上,容成耀没有出现,同为皇室,景棠和爹受邀出席了第二晚的宫宴。
  从始至终,我没有露面。
  我安静的躲着外面的喧嚣,合格的扮演着被殃及池鱼的失意皇后模样,除了之前的那一道口谕,景熠再没有任何旨意给坤仪宫,整个后宫却极为默契的对我敬而远之,例行请安顺势免了不说,连前些日子那些企图来看望探风的人也不见了踪迹。 
  那娅符合所有人预料的住进了后宫,她的到来给了众人新的焦点,趋之若鹜的全都奔了那边,据说贵妃率先拔了头筹,不几日便与那娅亲密到同进同出,太后也是对这个外邦公主极尽宽容照拂。
  不知是不是得了什么人的吩咐叮嘱,那娅并没有依着规矩到坤仪宫来见我,对此我倒是觉得庆幸,她若真来了,我还真不知道该跟她说什么好。
  此外,景熠和沈霖也如消失了一般,完全听不到他们的半点消息。
  总之,我像是被这座皇宫遗弃了。
  这样的清静日子过了十来日,听着外面的热闹逐渐平息,我知道自己不能再心安理得下去,两个多月的身孕,脉象上从我自己这儿看都十分不好,以内力强保着虽还不至有事,但身子的反应越来越强烈,压得狠了就怕适得其反,况且月份大了,身形上恐也瞒不住。
  于是这日入了夜,我决定去找唐桀,能不能保得下,再痛,我早晚也要面对这个事实。
  不料往日里驾轻就熟的出宫路上却遇到了不速之客,我看着拦住我去路傅鸿雁,倏然阴沉:“你在干什么?”
  傅鸿雁低头,出口十分正式:“皇上吩咐,如果娘娘要出宫,叫我跟在娘娘身边。”
  我一愣,忍不住嗤笑一声:“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他垂眼不语,我不由得声音冷下来:“我若不想让你跟呢?”
  “娘娘想要杀我,依旧随时可以动手,”顿一下,他毫无波澜,“皇上也是这个意思。”
  我怔一怔,随即眯了眼。
  景熠明知道我恨不得杀了傅鸿雁,绝不可能容忍他着我,却还派他来,给了我杀人与否的权力,看似自由,实际上根本没有选择。
  他不想我出宫,为什么?
  盯着傅鸿雁看了一会儿,我问:“外头出什么事了?”
  他面上动了一动,道:“没什么大事,只是现在的确不大适合你出去,皇上也是为你好。”
  从张口娘娘变成了你,这话听起来竟是十分诚恳,我沉默一会儿,道:“我知道了,那你去找沈霖,就说我有事找他,叫他来一趟。”
  见傅鸿雁点头应了,我补了一句:“傅鸿雁,我不管他要你做什么,我容你,只因为他要留你,仅此而已,所以你以后最好少出现在我面前,不要没事来挑战我的耐性。”
  说罢,也不等他有什么反应,转身往回。
  傅鸿雁识相的没有跟上来,很快消失无踪。
  既是不出去了,我也没有如来时一般纵身潜行,只慢慢的往回踱,正是月中的光景,明月当空夜风徐徐。
  听得见附近还有些人在走动,想来是些下人,我一身便装,无意也不爱表露身份惹那些虚礼,也就尽挑了偏僻小径而行,遇到打灯的,就换个方向避了去。
  不觉绕了一大段路才回到坤仪宫后门附近,还没靠近门,忽听见一阵悉索声响自一侧传来。
  犹豫了一下,我站在原地没动,眼看着宫禁已下,这个时候能在外头的不外巡夜的内监或侍卫,我人在自己宫院外头,谁也不会疑我什么,自不必忙着逃开招来麻烦。
  然而让我万万没想到的,自这条小径东张西望着晃出来的,竟然是那娅。
  四目相对,登时无言。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七章 黑云压城渐(五)

  “落影——姐姐?”先出声的还是一脸惊奇的那娅,“你怎么——”
  眼看着她要喊出来,我忙摆手阻了,她很快会意的点头,压低了声音:“你怎么在这儿?”
  我淡淡一笑:“你不是也在。”
  “对了,”她想了想,给了自己一个最合理的解释,“你是跟在熠哥哥身边的,自然要在皇宫里了。”
  “可是,”俨然碰到我不在她的预料之中,问题一个接着一个,“怎么这么多天都没看见你?”
  我并不答她,示意了一下周围:“这么晚了,你在这边做什么?”
  那娅皱一皱脸,摊开手无奈抱怨:“我迷路了……这皇宫,真是大得离谱!本想着图个清静自己逛逛,结果反倒耽误了。”
  不等我说什么,她又忙着凑过来拉了我的手:“不过碰到你就太好了,你快告诉我,熠哥哥住的那个宫殿怎么走?他等着我去呢,我可不想一直在这儿转。”
  说着她指指几丈外的坤仪宫院墙:“被这里头的人发现了就惨了。”
  我皱眉:“你认识这儿?”
  “当然,”那娅点头,“这里面住的,就是那个皇后。”
  我听了一愣,不觉玩味起她的话,挑眉:“那个皇后?”
  “是呀,”那娅撇撇嘴,“你不知道么,她家里就是幕后谋反的那一个,要不是他们,熠哥哥也不会遇险,你那么厉害,怎么不去——”
  说到这,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你没事吧?你被困在瓦刺,我哥很担心你呢,后来听说你被熠哥哥要回来了。”
  “嗯。”我不置可否。
  “不过她也得意不了几天了,”一句之后,那娅又把话题挪回来,“听贵妃姐姐说,她躲起来不见人就是知道大势已去,很快熠哥哥就会废掉她,他们全家都不会有好下场,如果那样,也算替你报了仇。”
  我没什么表情,淡淡的:“是么。”
  她点头:“贵妃姐姐还说,等她做了皇后,就让我当贵妃,其实我才不看重那些奇怪的名份,只要能天天看到熠哥哥,我就很高兴了。”
  贵妃存的什么心思不必猜,只不过听着那娅一口一句贵妃姐姐,我不由问:“你与贵妃很熟?”
  “还好吧,”那娅略略迟疑了一下,“其实我也不愿意与她们待在一处,总是说一些听不懂的话,没什么意思,只是熠哥哥说,我需要学会与那些人相处。”
  垂眼无声,看来景熠也明白得很,那娅这个性子,在这座后宫里绝非幸事。
  “落影姐姐——”见我不再应她的话,那娅小心的问,“你能带我去找熠哥哥么?”
  吸一口气,我道:“跟我来吧。”
  带着那娅一路前行,我一言不发,就如当时在西域瓦刺时的模样,无论那娅再追着问什么,我都没再回应。
  一直到看得到乾阳宫的灯火了,我伸手指了指:“自己过去吧。”
  顿一下又道:“不要跟人提起见到过我。”
  她忙不迭的应声,还要问什么,我却随即转身离开了。
  当夜景熠过来的时候没有带人,我知道大概外头都不知道他朝坤仪宫走了这么一遭,忍不住又想起自己这个尴尬境地,微微自嘲,没有吭声。
  我也没有问他为什么派傅鸿雁跟着我,为什么不想我出宫,他要我信他,我信。
  “你要找沈霖?”景熠看着我问,略带关切,“有什么事么?”
  我随意的笑笑:“没什么要紧的。”
  他俨然不信,目光里含了探究。
  “就是让他帮我找顾绵绵问问暗夜的下落,”我顿一下,想想又道,“还有就是找唐桀弄些药膏给我。”
  “药膏?”
  “嗯,”我点头,扬了扬手,“以前我伤了手的时候,便是用的唐桀的药,才没有落下疤,这回也想着能多少补救些。”
  景熠见状伸手抓了我的手握着,神色凝滞一下,另一只手触上我的肩头,柔声:“给我看一下。”
  由得他轻轻撩开左肩的衣衫,我垂了眼睛,把头转向另一侧。
  那是一道狰狞的伤口,暗夜本就刃宽,自己动手□□的时候又无暇拿捏角度,足在肩头向胸口一侧绵延了三寸来长,后来耽误了不少时日,治养不当,拖了好多日才勉强愈合,此时红红白白的坑洼凹凸,落下一道丑陋的疤痕,我自己都不忍去看。
  这是景熠第一次去瞧那伤处,显然也超出了他的想象,深不见底的眸子在骤然阴冷中夹杂了丝丝伤痛,我愣了愣,想到即使是他被那一剑刺穿身体的时候,也不曾有这么浓烈哀伤的目光。
  他的手极轻的抚过那伤疤,我感受得到他的些微颤抖,听到他问:“痛么?”
  淡淡推开他的手,我把衣裳拉好遮严,弯一弯嘴角:“痛也过去了。”
  他维持着那样一个姿势和眼神没有变,仿佛依旧能透过衣衫看到深处,恍若自语:“为何每每护得天下,每每护不得你——”
  不可否认这话戳中了我心底的痛,我看着他有些迷离:“这个问题在很久以前就早早有了答案,你何必问。”
  他目光抖动一下,经久沉默。
  再开口的时候,他道:“沈霖出京办事了,大概要过几日——”
  我很快的点了头:“不急。”
  再两日的午后,水陌终于小心翼翼的问出了我那个我一直等着的问题:“小姐,外面传的那些,怎么办呢?”
  水陌不糊涂,懂得自己看真相,所以她没有问我怎么回事,是不是真的,而是问怎么办。
  我知道如果她都开始担忧,那么时候就差不多了。
  于是我静默片刻,道:“咱们出去走走。”
  在这样一个明媚的午后,我奔了后宫里景致最好的一处湖边,不出所料的看到一大群莺燕聚集,并且远远的就收获一片惊奇。
  不需要多么盛装打扮,只要大大方方的由一顶配足皇后品级的肩舆抬了去,谁又还能认不出状况。
  我没有凑过去,而是隔了一段距离吩咐停下,下了轿,欣然立在湖边。
  看着暖阳下有些晃眼的波光粼粼,很快就听到了背后的脚步声,微微一笑,知道尽管没有召唤,她们也一定会自己靠过来,一个都不会少。
  因为此时被这群人里簇拥在中间的,是那娅。
  这宫里等着看好戏的不止一个两个,也不止等了一两天。
  既是早晚要有这么一遭,做势便要做足。
  “参见皇后娘娘。”
  齐齐的声音响在身后,我故意顿了一下才回转身。
  以我现在的光景,不见得有几个人会真心实意的给我见礼,但这会儿我并不担心有人不敬,那几个想生事一定会营造一个毕恭毕敬的假象出来,才好使得中间那个多日来受尽礼遇的利用对象心生落差和不满,甚至出头顶撞。
  其实她们盼得也没错,真闹起来,我的胜算不大。
  后宫生活一年,这些我已懂得了。
  只可惜我从不做没把握的事,既然出来见人,当然不是来给自己找不痛快的。
  一片匍匐之中,只有那娅和我两个人站着,这一次的四目相对,无言得更加彻底。
  少顷,还是我先笑了笑:“公主进宫有些日子了,可一切安好?”
  那娅面色有些发白,呆呆的,张了张嘴,硬是没说出什么。
  我见状扫了一眼地下跪着的那些,已有不少露了诧异失望的神情,于是似做无意的摆手打发:“行了,你们都散了吧,本宫与公主说说话。”
  不若方才的众口一词,再一片应声起身时便有了明显的参差不齐,看来没几个能反应得过来。
  “贵妃——”众人转身要离去的时候,我突然开了口,待贵妃闻声回头,我道,“贵妃的心思咱们都清楚得很,劝你稍安勿躁,否则——”
  眼神缓缓挪过去,我悠悠道:“便是木已成舟的事,许也能横生枝节,还是收敛些的好。”
  贵妃面上一僵,并没有如往日般辩上一两句或是装装糊涂,她迅速的看了一眼那娅,又看看我,在弄清状况之前聪明的没有开口,收了目光转身离去。
  待人走净了,我打发自己身边的下人也都退到远处,冲着那娅指一指那湖边小亭中的桌凳:“来坐。”
  走过去再转身,才看到那娅还站在原处,动也没动一下。
  我笑了,挑眉:“怎么?非要我本宫本宫的你才听得懂?”
  “还是——”我坐下来,“拿把剑出来挥舞几下?”
  那娅这才身上一颤,几步过来站到我面前,不敢置信:“……你……是皇后?”
  “是啊,”我笑着,“就是那个皇后。”
  她目瞪口呆的完全糊涂了,张口结舌:“怎么可能——”
  “坐吧,”我指着对面的石凳示意,待她怔怔坐了,我才道,“这世上,哪有什么不可能的事。”
  “可是,不对啊……皇后不是……”
  “谋反的容成家?”我反问,见她微微点头,我亦点头,“不错。不过,你是北蒙公主,不是也住进了这大夏朝后宫。”
  “那娅,”见她再没有话说,我严谨了声音,“你要入这后宫,岂能如此草率?连这里头最大的那个都不去摸摸底,就随意的叫人拉拢了去,看她们一片瞧好戏的模样,想来你们早已酝酿了许多对付皇后的法子,你若真用了,便是一时无人动你,总是保不齐以后,景熠叫你学着与她们相处,你可还差得远。”
  “姐姐……”那娅面上惊诧略褪,现了担忧,“你现在……”
  “你不必担心我,从进宫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我宽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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