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皇后:袖手天下》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我的皇后:袖手天下- 第57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其实景熠给了什么条件并不重要,当她毫不辩解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答案。
  就像当初景熠在王府问我为什么杀容成潇,我也是一句辩解都没有。
  但是我与宁妃的结局,又殊然不同。
  景熠当真一纸诏书赐死了她,如他多年来一贯的凌厉狠绝,对于那样一个付出经久的女子,他给出的回报仅仅是一个明知没有意义的选择,之后再无半点犹豫,于是我到底忍不住要想的是,为什么我此时可以在他怀中。
  慢慢的抬起头看他,在这个初见的地方,看那张我贪恋了多年的容颜。
  记得以前我指责他为了将我赶离他身边,无所不用其极,从交代很难完成的任务,到出言刻薄,再到不惜拿他自己做诱饵,只是因为发现了我的心思,想要赶我走。
  其实他若真想摆脱一个女子,哪需要那样麻烦,若真想赶我走,又怎么可能容我赖了那许多年。
  方才他问我,这个问题,困扰你很久了么。
  是我错了,我在心底里担忧着自己将来会不会成为第二个宁妃,殊不知我与宁妃根本是不同的,所以根本不该在那样一个问题上困扰。我此时能在他怀中绝不是熬了多年的缘故,感情。事之于景熠,太过奢侈,若无意,多少年都是无意。
  不光因为那牧的那句,有些东西,身为帝王,碰不得。先皇夫妇,也是生生的例子。
  “言言,”景熠看着我的眼睛,很慢很慢的对我说,“从一开始,你就是特别的那一个。”
  泪到底掉下来,我窝回他怀里,再虚弱,依旧紧紧的抱他,一直到日头渐斜,尽管明知道这样的日子宫里会有无数人无数事在等他,但我不出声,他也没有催我。
  天暗下来,我知道,这一日终究是过去了。
  “景熠。”
  “嗯。”
  “动手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六章 自此风华掩(三)

  景熠揽着我的手臂有着一瞬的僵硬,却没出声,我知道他听懂了。
  唐桀说,我的命运是先天所致,无药可医。
  无药可医,却不是无法可医。
  这一点,也许人人都清楚,唐桀沈霖景熠,包括阑珊,包括我娘。
  这是一条血脉的宿命,一个传女不传男的诅咒,让这一脉的女子都面临着残酷的选择,做一个人人仰望的江湖名家孤独终老,或是舍了命去生养一个孩子,多不过三五年,无缘看孩子长大。
  娘当年不愿我习武,大概便源于此。
  也正因为如此,这个人人生来便拥有至高习武天赋的家族从未显赫,随着外祖母的早逝,已经再无人知晓。
  我娘和阑珊那一对双生姐妹,我娘选了孩子,阑珊被迫选了另一种,各自悲剧。
  而到已经小产过一次的我,要选的甚至都已经不是那两条路,而是到死之前,是否要强保下一个孩子。
  我想这对我来说,根本没有选择的必要。
  我不惧怕那个结局,也从未考虑过唐桀去年告诉过我的,那第三种可能。
  一直到我看到景熠为了我,已经不再是那个景熠,到他对我说,言言,从一开始,你就是特别的那一个。
  第三种可能,将两厢都放弃掉,或可换一条命。
  唐桀说,小产毕竟不比十月怀胎,损毁尚未不可挽回,越早决定,机会越大。
  一个废掉武功的江湖女子,一个不能生养的后宫女子,无论哪一种,都不是咬咬牙可以坦然。所以我听到唐桀这样说的时候,只是笑一笑。
  唐桀并没有多劝我,一如他当年一句话都没有的就替阑珊做了决定,即使要背负妻子多年的怨恨,也深知我们这类女子的选择毫无悬念。
  景熠有着长久的沉默,他当然明白我那一句动手吧代表了什么,也一定知道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此时他的手掌抵在我背心大穴,丰沛内力酝在掌心,轻则疗,重则伤,他甚至不用任何动作,只需下了狠心以内力击穿,我赖以笑傲江湖的修为便会就此了结。
  “你是为了这个,才来找我过手的么?”再开口,景熠的声音暗哑,与方才的他判若两人。
  咬咬唇,我答:“是。”
  习武者先铸内,否则再精妙的招式也是花拳绣腿,无论伤敌还是防守,深厚内功才是根本,于是所谓废去武功,实际便是废去内功。
  然而能伤人的必也能伤己,特别是当身体面临着毁灭性的损伤时,无意识的自发抵抗防卫极难控制,越强的高手会被失控的内力反噬伤害得越厉害。这也是不少江湖人被强行废去武功之后,非死也会残废的原因。
  我约了景熠过手,故意将内力拖到耗尽,是为了将伤害降到最低。
  “你竟然……舍得。”耳边声音。
  我听了,淡淡的弯一弯嘴角:“我有着旁人无法比拟的天分,它带给了我无限荣耀,也让我实现了多年的梦想,让我可以以这样的年纪睥睨江湖,也可以在最好的年纪站到你身边,我甚至可以强行孕育一个孩子,尽管会因此害死自己,但你都答应了不是么。”
  停一下,我道:“我当然舍不得,可是我更舍不得你。”
  “我娘在我五岁的时候死去,那时候的我,那么小,我又怎么忍心我的孩子在更小的年纪失去母亲,万一她没有如我一般幸运,在很小的时候就遇到一个倾世少年,那她以后的日子,该有多寂寞。”
  “你怎么就断定一定会是女孩,”他轻叹着,仿佛又摇着头,“你又何尝是幸运。”
  我并不与他争论,只是轻轻的笑。
  “唐桀说,在你出生后不久,你娘私下去找过他,唐桀曾告诉她同样的方法。”
  许久,景熠这样说。
  我怔一怔,抬头看他。
  娘是在我四岁的那年带着我到倾城的,唐桀倾尽所能不过只是多留了她一年,她逝去后的日子,每每提及,唐桀总是会说,太迟了。
  我一直以为是娘找倾城求助得太晚,输给了命运,殊不知她竟一早知道解法,却生生自己耽误了。
  那时候,娘在爹身边,膝下又有了我,那个豪门大宅之内,武功身手对她来说,该是最最无用的东西,为何她终是不肯放弃。
  我到底不可避免的想到,自己的处境与当年的娘何其相似,而我,尚都没有一个孩子。
  “所以,你甚至都不曾来劝过我。”看着他的眼睛,我道。
  他只看我,不出声。
  我想起自己坚持要一个孩子的时候,他最后的那声轻叹,那句,谁说不依你了。
  那时候,他就是这样的表情。
  “景熠,无论结局如何,我从未怀疑过我爹娘的相爱,他们的不幸源自太多的东西,太多的无力回天。我娘不肯,是因为她早早的明白我爹,那个危险家族和硕大宅院中的我爹,不足以托付。”
  “与其说不肯,到不如说是不敢。”
  “她不愿我习武却把我带到倾城,她不想我重复她的悲剧,却跟说我,言言,如果喜欢,就不要放弃。”
  “这是我娘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所以景熠,我和我娘不一样,她不肯不敢的,我肯我敢,当年的她无名无份,我却已经是皇后。”
  停一下,我最后道:“至少现在还是。”
  “那年,母后把我叫跟前,”好一会儿,景熠开口的时候,声音淡而悠长,“对我说,明日之后,你便是天下之主,执掌生杀,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只记得一点——”
  “万不可碰情爱之事。”
  “这是母后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我愣住,知道这句话景熠一定不曾与旁人提起过,也突然明白他这么多年以来一直背负着怎样的枷锁,面对同样的悲剧,我娘告诉我坚持,他娘却要他放弃。
  “可是……你还是碰了。”我喃声。
  “如你所说,”他垂眼淡笑,“有太多东西,无力回天。”
  靠近他怀里,我双手抱着他的腰,把脸贴上他的胸膛。
  “景熠,我爱你,不会放弃。”
  “除了爱你,其他的,我都不要了,武功也好,名份也罢,都不要了。”
  “言言,那座后宫,会一直是一座后宫。”少顷 ,他这样说。
  “我知道。”
  “言言,未来的日子,就让我来照顾你。”
  景熠的手臂将我紧了紧,感受到背后他手掌的动作,我的身体不可抑制的僵硬起来,再多舍得,到这种时刻,到底恐惧。
  然而这种恐惧,很快止于他的最后一句。
  “言言,这一辈子,你都是我的皇后,嫡皇后,死后会进皇陵的那一个,你记得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到了这一步。
  鱼的微博在简介下面,Q 256201,文的群12857556

  ☆、第二十七章 何以度喧繁(一)

  “你竟当真舍得。”
  在熬过了最初几日的浑噩之后,沈霖对总算清醒过来的我这样说。
  此时的我全身僵直麻木,几乎感觉不到什么,只得勉强弯了弯嘴角。目光微移,我没有看到景熠。
  “他守了你三日,”知道我所想,沈霖面上看得出疲态,却无情绪,垂眼凝神搭我的脉,仿佛随意,“前头——是着实压不住了。”
  闻言我很想问一点什么,才要开口,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剧痛打断,如全身的骨骼被碾碎成了千万块,疼痛从四面八方一齐涌上来,飞速淹没意识,让我连□□的空隙都没有,几近窒息。
  沈霖见状立时把手按在我肩头穴位上,另一只手托了我的头,急道:“保持气息,抗一下就过去了!”
  如他所说,那痛持续得并不很久,在我强撑着吸了几口气后,很快缓解下来,取而代之的是瞬间耗尽气力的倦乏。
  沈霖抱着我的头却一时没有松开,阻拦了想要上来帮忙的水陌,他腾了一只手又把了好一阵子脉,这才轻轻将我安置好,而后看着我郑重道:“言言,你毁了根基,这是习武之辈最重最重的伤,有多少人,宁肯死也不愿至此,这些,你见的比我多。”
  我垂了眼睛表示认可,他跟着道:“你大穴受损,许多镇痛的方法都用不了,用药——又太过伤身。”
  至此,他到底失了儒雅,含痛咬牙:“他竟当真下得去手!”
  我动了动手臂,伸手去碰他,开口沙哑:“沈霖——”
  “罢了,”沈霖很快平静,微笑看我,“再难捱,总也能捱过去的,有我在,总会让你尽快好起来。”
  “他——”我心里惦记着景熠,不清楚已经多少日过去,他的困境如何,若如沈霖所言,恐是依旧棘手,“不用一直守着我,你去……帮帮他。”
  “我帮不了他。”
  不想一向温和的沈霖给了如此直白的拒绝,他挥手遣走了水陌,又道:“不光因为沈家祖训,先祖不让沈家入仕自然有其道理。内忧外患之时,我们可以冒大不韪站出来,帝王也好,市井也罢,咱们几人之间的情分,从来无关身份地位。”
  “但现在的天下,是他的天下,景氏江山,他一意孤行,我帮不了他。”
  顿一顿,沈霖握了我的手:“我们帮不了他。”
  我听了只是呆滞,也明白自己无可反驳,沈霖一面怪景熠伤了我,一面又怨他以一个帝王的身份一意孤行,个中矛盾,无可言喻。
  “言言,也就是你走到这一步,我才与你说这些,”沈霖轻叹一口气,很快又冲我笑笑,“他在门外有一会儿了,不知是真沉得住气还是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不敢进来告诉你。”
  我愣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当真与以往不同了,除了眼前的沈霖,我没有感觉到任何人的存在,眼睛看向门口,莫说景熠,连明知就在门外的水陌我都完全察觉不到,四周安静得可怕。
  压下略略的恐慌,我盯住那个顷长的白色身影,想要摆一个最好的表情给他,却止于他的憔悴疲颓,上一次看到这样的他还是在宁武大牢,当时他毕竟在瓦刺受了重伤,后又千里奔波回去救我,可如今不过宫廷数日,竟比那时更甚。
  我不知道景熠是什么时候站在门外的,明白恐怕沈霖的一些话是故意说与他听,对于那些揶揄指责景熠并没有回应什么,只是走到我身边坐下。
  我等着他开口问我,好些了么?或者是,还好么?我准备好了各种宽慰他的言辞举止。
  然而他却什么都没有问,只是如沈霖一般的覆了我的手腕探脉。
  在这方面他当然不如沈霖,沈霖却也没有拦他,默然望了片刻,对他道:“我要回去一趟,你若不忙就看着她,万不可轻易移动,受风受凉都很危险,更离不得人。”
  景熠点头,目送沈霖离开后,才又来看我,温声道:“别撑着了,睡一会儿吧。”
  我眨眨眼,问他:“倒是有什么不好的消息,说来听听。”
  “没有。”他道。
  “皇上深不可测,”我努力笑笑,“但还是一眼就看得出你说谎。”
  “皇后操心的事太多了,”他佯怒着沉下脸,“后宫不得干政。”
  我闻言又想笑,却不料再一波剧痛袭来,瞬时狰狞。景熠动作极快,动作应对与沈霖如出一辙,甚至更为娴熟,压穴护住心脉,托起头颈防止我痛到痉挛时断了气息,在我昏迷的这些日子里,不知已重复了多少次。
  身上不可抑制的抖起来,如此频率,到此我也明白为何沈霖说我身边离不得人。
  十数年的修为,一朝损毁,要面对的不仅仅是傲人天赋的覆灭,为何那么多江湖人宁肯一死也不愿废去根基,习武多年的人都畏惧的极重伤痛又岂是常人所能承受。
  “言言……”待熬过去,景熠抱着我的头声音暗沉,“别怕,只要你能清醒过来,这种状况会一天好过一天的。”
  “沈霖说过的,”仿佛怕我不信般,他又强调,“别怕。”
  “我不怕,”少顷,我缓过气,“可是景熠,你说过,以后的日子,你要照顾我的。”
  你说过要照顾我的,所以不可以跟朝堂上的那些人,闹得两败俱伤。
  他当然听得懂,沉默了许久,有很轻很轻的声音:“我知道了。”
  随着建宣十四年冬天的来临,我和景熠在各自的困境中挣扎,有各自的坚持,也有了各自的妥协。我开始不再一个人强撑,痛的时候扯着他哭,累的时候抱着他睡,盼他来,怕他走,到底是一日日的见了好。他也不再滴水不漏的抵抗,开始一步步的向一群臣子高呼的朝纲退让。
  十一月十五,皇长子景垣三岁生辰,宫里没有任何庆典,同日,景熠一道圣诏晓谕天下。
  容成祸患罪及九族,除已诛罪子族人外,驸马都尉容成弘剥官职敕号,终身不得入京。皇后容成锦剥嫡系姓氏,玉牒更名,收回册印,因抚养皇长子暂留后宫,但终身不得执掌。
  改嫡为庶,剥姓更名,再无宗族家人,在世人看来,这大概是极大的耻辱凄凉,在我这里却不尽然,容成姓氏对我来说本就虚无,公主之女也从来不让我觉得荣耀,景熠特意拿了玉牒来给我看,那上面的容成锦变成了,锦言。
  不过是,将我原来的名字还与了我。
  不觉微笑,玉牒更名却非除名,即便收了册印权限,我却依旧还是皇后,依旧占据帝妻正宫,忍不住抬头问他:“你当初把那个孩子放到我身边,难不成是早料到有这么一天。”
  景熠不置可否,我不免担忧:“你这样避重就轻,他们……能答应么?”
  人人皆知我爹是靠着景棠才得以在那样一场厮杀中幸存,官职敕号早就是一纸空文,远离京城之后更加的无关痛痒,那边到底是有一位长公主,谁也不会自讨无趣的去寻景棠的麻烦,所以这回的讨伐完完全全是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