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的兵丁反映过来,怒瞪着眼睛,举刀冲来,仿佛是潮水一般,围在离忧身旁,似乎下一刻便会将离忧瘦弱的身子给淹没了。
第三卷风云变 风云变 第六十五章 骤然生变(二)'
风云变 第六十五章 骤然生变(二)'
“姐姐小心!”白丁大急,只可恨自己却动不了,不能冲上去帮忙。可是他的声音才落,惊奇的一幕再度发生。离忧双掌翻出,看似只是随手一拂,但掌中却喷出一道泠凛的霜气。两个兵丁躲闪不及,只觉那寒气逼人,紧接着浑身便满是白霜,被冻成了冰人,依然保持着举刀的姿势,却是再也动弹不得。这正是寒玉功的绝技之一,乃以至寒至阴的内力将人体催化成冰,只是这一招太过狠毒,若不是离忧此时怒气大织也不会轻易使出。
只是转瞬间,十几个兵丁在寒玉功下化作了冰人,其余的人这才知道怕。再也顾不得别的,转身向村口的方向奔去。然而他们还未走几步,忽觉得一道疾风划过,下一瞬,那个清丽的身影已轻飘飘地从半空落下,挡住他们的去路。那双幽冷的眸子,斜瞟着他们,淡淡的语气中却满是杀气:“杀人偿命,谁也别想跑。”
那些兵丁们此时只如落在猫儿口中的老鼠一般,惶恐不已。早知会遇到这样的女魔头,说什么也不敢来这里做恶了。打不过,只能求饶。兵器一丢,扑通地跪了一地。磕头告奶奶,哭喊个不停。
离忧冷眸一扫,毫不动容:“现在知道怕了?求饶就有用么?那些无辜的村民一定也求过饶,你们可曾放过他们?”说罢正要动手,当中一个兵丁,见求饶无用,只能大着胆子嚷道:“你不能杀我们,我们是官兵,大韶的官军,大队人马都在百里外驻扎,杀了我们你会有麻烦的!”
“大韶的官军?”离忧闻言行动一滞,眉头微拧,忽地却又抬手。方才那喊话的兵,只觉一股巨大的吸力扑面而来,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前飞去,竟被离忧凌空抓起,“即是官军为何烧杀抢掠?从实说来,若有半句不实,叫你求生不得求生不能!”
那兵又惊又慌,冷汗直流,颤颤巍巍地道:“小的不敢欺瞒女侠。我们原是虎头山上的土匪,只因三个月前,皇帝在蜀中征兵讨伐天篁。我们寨主就带着兄弟们投了蜀军。眼下大军已攻破谭州。我们几个受不了军中的清苦这才偷跑出来抢劫。女侠饶命,我们再也不敢了,不敢了。”
“既然做了,就得承担后果。”离忧说罢,手劲一使,那个兵丁惨嚎着被抛到半空,而后又落到燃烧着的房舍中,被熊熊的火光吞没。其他的人眼见离忧不肯罢手,怎甘心束手就死?又重新操起兵器,大喊着冲上来。离忧手落之下,又是一个个的冰人凝起。她招招狠毒,毫不留情。不到半盏茶的时间,那几十条鲜活的生命,已相继损落。
离忧重新回到白丁身旁,他的牙紧紧地咬着唇,渗出点点的血迹。一双通红的眼睛一瞬不眨地盯着那些兵丁的尸首。一切对他而言都来得太过突然,以他的年纪一时间根本无法接受。奶奶、村民尽死,家园被毁,那些恶人们一个个的在离忧的手下丧命。所见到处是血腥,到处都是火光。
离忧解开了白丁的穴道,白丁浑身一软,瘫坐在地上。
离忧搂他入怀,轻软地抚着他的背低低地劝慰:“小丁,没事了,坏人都死了,奶奶的仇也报了。不要怕,不要怕。”离忧的声音如同最温软的春风一点点地吹开白丁慌乱的心,他忽地号啕痛哭了起来,厮哑的嗓音将心中的悲愤尽皆宣泄出来,“奶奶死了,村子毁了,我没有亲人,没有亲人了……”
“你还有姐姐,以后也还会有家。都过去了,过去了……”离忧的心中充满了悔恨。好好的办什么学堂,若不想出那个鬼主意,也不会跑到镇上去。若是当时她在村子里,哪怕再有百八十个兵,也在她手下讨不到便宜。可是如今说什么都晚了,纵然他都杀尽那些恶兵又能如何?不过只是泄了一时之愤。村民们再也活不过来了。
“都过去了,都过去了,不要再想,不要再想……”离忧低低地重复着这句话,宽尉白丁的同时更是在宽慰自己。
熊熊的火光在夜幕下摇曳着腰肢,舞姿凄艳。火光下,是一大一小两个人相拥无语。那场火一直烧到第二日的下午方才慢慢熄灭。
篁顺二年,萧夜复称帝,重建大韶。史称南韶。同年,韶起兵二十万自蜀而出,一月之内连克黔、辰、朗、谭、岳五州。气势如虹。有传闻曰:篁太祖暴虐过甚,天下草莽之士愤而归韶,乃使其兵力大增。篁太祖大怒,斩五州守将。发大军三十万,集于荆州渡口。
——《南北通史》
荆州渡口乃是长江沿岸最大的渡口,平日里舟车云集,商客不绝。连带着周围的茶水铺子、杂货小店、客栈酒肆都生意兴隆,好不红火。但如今,却是一派萧条景象。一场大战即将来临,精明的商贾早已嗅到硝烟味,早早地转道避开。沿江的各类铺子、村舍皆被官家征用,成为军统之所。一顶顶军帐,在长江两岸犹如花朵般绽放。一艘艘的大军靠于岸边严阵以待。
正在此时,雷鸣般的战鼓声冲天响起,甲胄鲜明的士兵列队登船。滚滚的长江失去了往日的平静。
长江两岸,无数战船似发怒的水兽向着江心开去。还未及交汇,震天的炮声交错而来,巨大的水花轰然而起。被打中的战船,船体巨颤,浓烟滚滚而起、火光冲天。
士兵的惨嚎声,在战鼓的渲染下格外的悲壮。
远攻之后便是近战,两船交接,天篁和大韶的士兵相互撕杀。一个个死了的、未死的、将死的人或尸跌入涛涛江水之中,剧烈的挣扎或是静静的瞟浮,却总逃不过一样的命运。殷红的血自他们的身上汩出,在江水中渲染出徐徐的血花。
不远处,临江的一座小山丘上,两个人影迎风而立,遥遥地看着这场江上大战。望着士兵的厮杀,望着那写有大韶和天篁的旌旗,在鲜血的印染下格外刺目。此时的离忧,心中犹如冰冷的江水,不断翻涌。
“姐姐为什么要打仗?”白丁仰面望着离忧,乌黑的眸子中带着几分惊恐。
离忧拍了拍他的肩,轻轻地道:“因为一些人的野心。”噬权之心、争胜之心,所以自古以来战争总是不断的上演。那些无辜的士兵们,用自己的性命成全他人的功业。一将功臣万骨枯。古来如是。
“野心?什么野心?”白丁依然懵懂。
“人的野心很大,大到想吞并天下,当这片土地之主。常言道:人心不足蛇吞象。”离忧的目光始终落于江上,淡然地看着滔滔江水中的生死撕杀。人命贱如蝼蚁,战场之上更是如此。
白丁仿佛有些懂了,歪着头想了想,又道:“天下之主有什么好做的?生活在哪块土地上、种哪块土地,就是那方天地之主。要是土地太多了,一个人也种不过来呀。蛇就算能把大象吞下,它的肚子也肯定不舒服。”
离忧暗自微笑。稚子之言看似无知,却另有一层道理。那些深陷欲望泥潭之中的人,竟不如一介稚子看得通透。
江风凛冽,带着浓浓的血腥,直扑入鼻。白丁摇了摇离忧的手,道:“姐姐我们走吧,我不想再看了。”
“好,我们走。他们愿意怎么撕杀,都不管我们的事。”
“姐姐,我们去哪?”
“去哪?天下之大,总有我们能去的地方。”
第三卷风云变 十年叹 第一章 十年
十年叹 第一章 十年
韶华如梭,匆匆而过。
十年沧海事。人间几度悲。
这十年,于中土百姓而言却是那样的漫长。战争自十年前始就从未停歇过。
大韶国的国土日益壮大,帝萧夜尽占江南之地;天篁更不甘弱,屡此增兵相抗。却是各有胜败。萧夜曾几度挥军攻到江北岸,又屡屡被天篁大军逼回江南岸。长江成了两国间的分隔线,僵持多年亦是难分高下。华夏大地也由千年一统成了两国纷争,由此开创了日后相持五百年的南北两朝。史称,北篁南韶。
十年争战,繁华不复,满目河山尽疮痍。硝烟弥漫下,民舍空废,良田成荒地,城镇化废墟。壮丁战场堆白骨,老弱相携哭亲友,端得一派凄凉景。
篁顺十二年,萧夜复帝位也已是整十个年头。阳春三月,天意转暖。北篁和南韶至战以来封闭了多年的贸易也于这一年,在两国国君的首肯下,重新解冻。多年的战事,两国都已是国库匮乏,农物荒废。税收也是一年不如一年。或许也是因为这一条,交恶已久的两国首次达成统一阵线。
长江两岸也因南北贸易的开通而又恢复了十年前的热闹。尽管战争的阴霾未散,但一家家的铺子还是重新开起,商客往来不息。夜色无声地笼下,船泊皆已回岸,只有那长江水在如墨的夜色下仍不知疲倦地静静流淌。
荆州江南岸有家二层的客栈,店家祖辈在此营生。只因战事所扰,其间停置了几年。前些时候才又重新开启。已是夜暮四合,乌云遮顶,客栈门前两溜明黄的灯笼在大风中剧烈地摇晃,让人瞧着似乎下一刻便会被大风刮走。敞开的店门被大风刮着吱呀吱呀直响。有伙计跑到门口望了眼天,自语一声:“这么大的风,定是又要下到此雨了。”许是为了验证他的话,须瘐,风势更急,加杂着大颗大颗的雨珠劈面砸来。倾刻间,雨势转急,在昏光之下成了一片白色的雨帘。店小二掩了门,将瓢泼大雨尽闭于门外,转身走到柜台前,低叹一声:“今年的雨天也忒多了,才放晴了两天,又下了。瞧这架势,弄不好今年的江水又要泛滥了。”
店掌柜正拔着算盘珠子,闻听此话,脸色一变:“呸!瞎说什么呢?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哪年春季雨水不多?”话是这知般说。但心里还是隐隐有些担心。好不容易恢复的营生,他可不愿意再被洪涛给冲了去。
店小二吃他一喝,悻悻而笑,干巾往肩上一搭自去忙活去了。
却在此时忽闻店外有马啼声响,掌柜的喊道:“铁柱有客到,快去招呼!”果然,话音一落,店门便“砰!”的一声被从外推开。人尚未进,先闻其声:“快拿干巾来,这鬼天气说下就下!”
店小二打了个笑脸,迎上去,殷情地递上了干巾。
众人看去,但见来客乃是个三十有余的男子,疏眉神俊,气质不凡,身着一袭墨绿色斜襟束腰长袍,虽已被雨透混,但色泽光滑,一看便知价格不菲。他一手握长剑,别一只手上牵了个小童,年约八岁。面如敷粉,唇若涂脂,极为俊秀。身穿一袭圆领宝蓝长袍,领边袖口皆有金丝滚边,头冠上那颗鹅卵大小的珠子格外显眼,在灯光下泛起淡淡的光晕。年纪虽小,但神色颇为据傲,斜着冷眸淡淡地扫过众人。这二人虽是浑身湿透,却难掩贵气。山野之地,粗汉莽夫惯见,但似这般的贵人却甚少。一时间众人忘了说话,只顾打量着这一大一小两人。暗自在肚内猜测来历、身份。
那个绿衣剑客接过店小二送来的干巾倒顾不得自己,反是弯下腰替身旁一个小童抹去脸上、发上的水渍。那小童秀眉一蹙,接过干巾,道:“行了,我自己会擦。”声音虽透着稚气,但语气却颇显成熟。随意地抹了两下后,那两人要了间客房,再出来时,各换了一声干爽的身裳。衣饰款式虽变,但依然是华贵的面料。他们选了个空桌,点了几个小菜。最初的新奇过后,众人也不再盯着那两人,顾自用餐。
一些用罢了饭了客人,长夜漫漫闲来无事,凑作一道,扯起了闲话。先是道起了各家的卖买,扯着扯着也不知怎么便扯到政事上去了。当中有一个操口山东腔调的汉子咙喉最是响量,桌子一拍。嚷道:“他老子的,都十年了,生个娃儿都能下地干活了,这仗还没打完。也不嫌烦!”
左手边同样操着山东口音的老汉长叹一气,道:“谁说不是呢?年年打,打死了多少人,还不见分晓。再下去还不定乱成什么样呢。”
相邻那桌,一个书生模样的青年插话道:“依我之见,这仗打不了多少久了,这通贸就是先兆。打了十年,无论是天篁不是大韶都累了,也穷了。”
此语一出,众人皆是面露喜色,纷纷称是。盼了多年,眼下终于能看到停战的先兆,他们自是欢喜。无是商贾还是农人,唯有国家稳定,自各的生活也方才有稳定的可能。
当中,却有一个川汉子接话道:“依我看,只要一天分不出这天下是姓萧还是姓江,这战事呀就完不了。打了这多年,谁甘心罢手?国穷算什么?当官当皇帝的会从咱们百姓身上窄。这通贸为得不就是能多抽税么?兵死了又算什么?反正百姓里头还能再找出壮丁。皇帝要打仗,不过就是动动嘴皮子。一句话撂下来。送死的都是咱们百姓,他们才不心疼。不信你去看,打了败仗他们照样能夜夜笙歌,大鱼大肉!”
他这话说得虽激烈却也有几分道理,众人闻言尽是叹气连连。连那个正在用饭的绿衣剑客闻言也不禁嘿然。倒是坐他对面的那个小童,却是冷哼一声,颇为不屑。
店小二闻言也忍不住插了一嘴,“你们看,这仗打到底,到底是谁赢?”
那川汉子摇了摇头,叹道:“不好说。不好说。要是容易分得出胜负,这仗早打完了,还用得着挨十年么?”
当中一个十八九岁的后生,颇有些血气方刚,冲口就道:“我看这天下早晚是大韶的。大韶的皇帝最是仁善可亲,江南之地有口皆碑。顶顶重要是的,我大韶出了个飞龙将军,异常神勇,大韶的半壁江山皆赖他拿下。天篁的将领一听到飞龙将军的名号,无不胆颤心惊。”
那个小童闻言,唇角勾起,面上的据傲之色更盛。坐在他对面的绿衣男子只是淡笑着摇了摇头,却不知心中在思忖着什么。
却又听那个山东汉子扯着嗓子嚷道:“大韶的皇帝要真有本事,当年也不会被我们天篁的皇帝赶下台。那个飞龙将军确实神勇,但天篁的太子爷也不毫不逊色,南抗大韶,北拒天狼国。不光是善于用兵,功夫更是一流,听说,太子爷一身非凡武艺尽得慕容海、慕容大侠真传。若不是天狼国在后头搅和,这天下早就只有我天篁一家独大。”
小童眉头一皱,重重地冷哼一声,忽地扬声道:“无知野夫,不懂莫在此乱说。江霆如今年事已高,又久病缠身,从前再怎么威风都成昨日黄花,整个天篁只靠个江华苦苦支撑。反观我大韶却是人才济济,且不说飞龙将军如何,单就说他手下三员猛将:莫北、风飒、华天,随意一个皆是有勇有谋的骁勇大将。待到雨季一过,大韶必将重整大军,直攻长安。天篁覆灭之日,为时不久了。”众人见他年纪虽小,但语气老成,条理分明,一时惊骇。一席话说罢,小童挑眉看了一眼身旁那个绿衣剑客。微笑道:“是吧,莫叔叔?”
绿衣剑客神色一正,沉声道:“吟戈,此乃国家大事,你一个孩子莫要多言。”
小童颇为不服,撇了撇嘴道:“我都八岁了,不是小孩。再说我又岂能跟平民之家的孩童相较?连我父……”话未说完,忽被那绿衣剑客一个眼神给喝住了。那绿衣剑客推盏丢筷,起身道:“吟戈,吃饱了我们就回房歇息去,明日一早还要赶路。”
那个名唤吟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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