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则权疑惑的看着他,不知他要唱那出。
“您看,这里有祭坛,正好适合。”
“那你们……?”麻则权更加疑惑的看着他,迟迟不动。
“我们,嗯,您先准备吧,稍后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方临风胸有成竹的安慰着麻则权,开始和其他人低声商量起来。
麻则权不得已,选定了麻丘石作为承接者,并让他同意服下蛊丸。再看周围众人,个个不怀好意的笑容,他也知道今天非说不可了,心想只要方临风能满足自己的条件,说就说吧!
麻则权领着丘石,站到祭坛前,让丘石跪下,一手按着他的头顶,向方临风点点头。意思是说他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开始,只等他们走开。
“大家听好,等会谁也不要出声,不敢发生任何事也绝对不能!权叔,给我们五分钟,我们走出去。嗯,好了,大家将手里的手电全部关掉。”
随着方临风一声令下,山洞中陷入完全的黑暗中,黑得看不清任何物体。麻则权一时没想到,他和丘石手里的电筒不知何时也被他们收走了,这时他唯一能感觉到的是被他按着头的丘石,丘石很紧张,不停的喘着粗气。
麻则权无奈的叹息一下,他也知道方临风这个办法很无赖,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确实,他也不知道他们还在不在,但至少他是看不到有外人的。他清了清嗓子,酝酿好思绪,开始将记忆里上代守护说过的话回想一遍,这才开始。
“我麻则权,第四十一代龙窟守护,因年事已高,现将龙窟守护一职将给族内下代承接人麻丘石,他已经接受守护应尽之义务,并发出誓言绝不在看到有外人时说出龙窟的秘密,只会在他年老后再次传承时说出龙窟的秘密。”权叔说到这时,心里还是有点不安,但山洞中寂静的黑暗,很快让他的不安平息过去。
“古余百年前,巫祖定龙窟,择卧龙洞,是为巫家寨,我族之人方能入寨,承习巫祖所授术业。为我族人除病祛灾,造福苗家子孙万代。不曾想,巫祖年事高矣,未得术出传承。众族内弟子皆心焦于此,可不得要领。巫祖至六十,突一日梦醒,曰神授奇才降世,令他独自寻访。巫祖一去,一年有余,而后抱婴一名归,却不得与人接近。对外宣称,此子二九即出,承习师授,功追姜央。巫祖之能,呼云吐雾,引龙噬鬼。得此天降奇才,自是不胜欢欣。此后十七年,无人能见,只知巫祖亲授,不得见人。是年冬,天寒百年仅见,巫祖终年高而疾,竟不待传承,就此昏厥。但弟子中,窃权妒能者有之,于一日,内寨合谋,妄弑幼儒。合出五名高艺弟子,入玄阳洞中,意将之杀于其内,可五日过,未见其出。即日,巫祖殆,寨中哀鸿。三日旬,意欲谋权者尽逝,不得善终。自此,内寨再无宁日,魑魅魍魉横行,怨念丛生。不得已,寨内余生,迁徙洞处,守内寨至今。特嘱族人,不得扰先人之灵位,不得泄巫寨之遗存,不得引外人入其内,不得参透巫祖之后人。此中秘辛,为望谨记!”权叔用苗语一口气唱诵完毕,长长的叹息一声。他知道,独守多年的秘密,终于从他嘴里说出来,他知道黑暗里,众人一定都能听到。
但是他心中无愧,龙叔说的有道理,社会在进步,很多想法也应随着时代的进步而发展。就象他给丘石吃的泥团一样,变通只是一种方式。
方临风他们肯定是听不懂权叔说的苗语,但他们知道,龙叔和麻丘成肯定听懂了,他们现在围成一个圈,相互牵着手,以防黑暗中出问题。
“你们能不能把手电亮起来,我已经说完,可以出来了。”权叔坐在地上,开口说到。
五六只手电的光柱划过黑暗,照在洞顶,折射的光亮让人能看清各自的位置。众人都眯着眼,相互望着。
“啊!”风琳大叫一声,看着身后。
早在权叔说话的时候,她就觉得不对劲,可方临风说过不管任何事情,都不能出声,所以她一直在忍着。但黑暗里,她总觉得身后有动静,最让她害怕不已的是,她感觉到有支手搭在她的肩上,那种感觉,真的让她冷汗直流。这支手冰凉无比,沿着她的后背一直摸到她颈部,然后停上肩上。如果不是方临风一直拉着她的手,她早就吓得叫起来,她不断告诉自己,这是自己想象出来的,身后什么也没有,不怕!
可是她在手电亮起后,第一时间看向身后时,还是看到她最不想看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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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四)巫祖叩天
不知何时,风琳身后趴着一个人。看这样子,他是想爬过来的,还保持着爬行的姿势。风琳吓得扑在方临风怀里,眼泪都吓出来了。
原本想去询问麻则权所说秘闻的众人,都被这突然出现的人吸引。所有电光集中在这人身上,有人认出这是张楚,他原来的衣服已经破损,有个村民老乡将自己的衣服借给他穿。所以不留意的话,还会以为他是个村民。可一直负责盯他的洛建斌却一眼认出他来,在这件衣服背后有块深蓝色的补丁,很特别,像个字母L。
当所有人知道这是张楚时,都感到惊讶不已,这个人太诡秘了。从他第一次出现,当时阿婆被人吊在床上差点死了。后来在大家注意黑色巨人时,他和钉尸锥一起消失。而这次,在大家听巫家寨的秘密时,他又在黑暗里再次出现。只能说这个不可接近,或对待他一定要谨慎小心。
风琳吓得够呛,一直趴在方临风怀里哭,只是她在听说这应该还是个活后,她心里好受点。
景秧让其他人先和麻则权站到一起,独自一人上前去看张楚的情况。刚走到离张楚一米多远时,就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在手电光里,还能看到他身上飘着的白色雾气。
这个人是到那里去来,体温如此之低?景秧疑惑的看着他,不敢贸然上前。
从他们走进龙窟以来,每看到一样突发事件,都是极端不可思议的。现在还是洞外的温度有二十几度,中午时分还能到三十度左右,虽说洞里温度低很多,但也有十几度。可是看张楚的模样,他的体温最多也就两三度,看起来就像是刚从冷库里出来。所幸的是,景秧还能看到他口鼻间呼出的微弱白气,也就是说他还有口气在。
景秧将手背放在张楚的额头上,还好,没有想象的那么低,也许这就是他没被冻死的原因。张楚的脉搏很弱,但还是在跳动着。景秧想将他拉起来,可是他的四肢已经有些僵硬,他的手比起额头来温度要低得多,在放手的地面上已经凝结了一层白霜。
景秧大惊,回头对大伙喊:“你们快过来,想办法生点火,张楚快不行了!”
所有人听到景秧的惊呼声,一时不知何故,都跑过来看。张楚的低温是从双手开始蔓延至全身的,在他身前的地面上还有拖拉的痕迹,看来他当时是想来求救的,可不知被什么东西拖回去一些。也许这个东西就是在他们打开手电时离开的,当然这只他们的猜想,因为他们看不到其它的痕迹来证明,张楚是从他们来的方向过来的,这里都是篮球大小的石块,根本不可能看到足迹。只有到他们呆的区域,才有一些碎石。
大伙虽然对他还抱有敌意,但也不可能坐视他死亡,只是溶洞里不比外面,这生火的东西,怎么可能随意找到。
“各路神明务怪,我这是在救人,多有得罪,以后我一定要他来给你们磕头赔罪。”方临风对着祭坛拜了三拜,一把将祭坛四周悬着的布条拉下来,一时祭坛上空尘土飞扬。方临风收集起很大一捆破布条,跑到张楚身旁。只是他没看到脸都变绿的麻则权,和苦笑不已的龙叔。俗话说事急从权,方临风也不管两个老头会怎么想,反正他想的是救活人才是最重要的。
这些破布条不知悬挂在洞中多少年,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全是灰黑的,稍一用力就会破成碎块。方临风用火机一点就着,熊熊大火将祭坛四周十几平米的范围照得通明,强烈的高温向四周辐射着。几个人抬着张楚,放在火堆旁,有人还帮他解开衣服,脱下鞋子。
“这是怎么回事?”帮着脱鞋的丘成奇怪的说到。
张楚穿着一双布鞋,也是村民赞助的,布鞋脱下来后,就会看到他的双脚还奇怪,袜子粘在他脚上怎么也脱不出来,而且温度比他的双手更低。看来袜子是被冻在上面。
布条燃起来的火很大,但不经烧,很快火堆就暗下来。但张楚还是昏迷着,体温是上来一点了,可根本问题还没解决。他的四肢依然冰凉,身体柔软一点。有心的人还发现,和他一起失踪的钉尸锥并没有在他身上。
“龙叔,您见过这种情况吗?”景秧焦虑的问龙叔。
“这个,这个我真没见过,就是听也没听说过!”龙叔无奈的看着张楚,他也心知这个问题很严重,后果只会是死亡。
“嗯,权叔,您应该知道点吧!”景秧这才注意到脸色阴晴不定的麻则权。
“哦~不知道,他可能……我也说不清。”犹豫的权叔还是果断的摇摇头。
“权叔,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您知道什么一定要说的!”
“你就别问了,我真不知道。”麻则权也没想到景秧会步步紧逼,刚才一时的犹豫,被景秧抓到不放,他也有点心惊。
景秧还是在心里留下一个大疑问,既然一时逼问不出来,但他怀疑麻则权是知道的,可能这里面还涉及到巫寨核心的机密。
他回到张楚身旁,看着这个近三十岁的汉子。长年跋山涉水的生活,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大,黝黑的皮肤,强健的体魄,看来他是个喜欢锻炼的人。他记得曾搜过他的身,他没带任何东西来的寨子,还有掉了一只鞋子的双脚。那些磨破的脚掌,布满水泡的双手,这是张楚留过他的第一映像。
这个人经历过什么,刚刚他又去那里,钉尸锥真是他拿走的吗?这时张楚已经被脱得只剩裤衩,在他背上,能看到一块足球大小的黑印,看上去,不像胎记。
景秧想起警务通里有关张楚的记录,因为担心他已经死亡,为了便于在山区尽快确认,曾找熟悉他的人了解过他一些身体特征。可是警务通里似乎没有说过他有如此明显的胎记,景秧走近仔细辨认,发现这不是胎记,却像是被人画上去的某种图案。
“龙叔、权叔,你们过来看看,这是什么?”景秧回头招呼着。
龙叔看完直摇头,他不认识。这个图案看起来和苗族的某种图腾相似,但再细看,又会发现不同于任何一个族群的图腾。可是权叔看完却不说话了,嘴巴抿得紧紧的,脸色铁青。
“权叔,你认识是吗?”一直盯着麻则权的景秧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细节。
“不,不认识。”麻则权转过身想走开。
“你胡说,这是巫寨的图腾,对不对!”景秧大声呵斥到。
麻则权浑身一抖,低下头来,沉默着不说话。
这时所有人都看着他,眼神里充满着复杂的情绪。他们能理解,某些事情在他看来是多么的重要,某些东西是永远不想有人触碰。但景秧管不了这么多,张楚随时有生命危【小说下载网站www。3ǔωω。cōm】险,如果不去了解张楚致命的原因,是很难因情施救的。
麻则权过了半天,才颤抖着掏出口袋里的香烟一,点上一根。他深深的吸了一口,吸得太深,引起他不停的咳着,弯着腰,难受的咳过不停。咳完后,他才舒服的站直了身子,尽管他的双腿还在抖着,尽管他的身子要靠在大石头上才能稳住身子,但他还是坚持抽完手里的烟。
站在他身后的这些人,都能感觉到他渲染出来的悲凉,也许他们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攻下了他最坚固的堡垒。这一刻,只是他在做最后的疗伤,伤好之后,他要面对的会是怎样的场景。
景秧看着,有些后悔自己的轻率,他很同情将信仰视为生命的人。有时他也在想人,究竟该以何种方式存在,信仰是什么?每个人对待信仰的理解都会是不同的,有无私奉献,也有心存私念。但都不会有权叔表现出来的这般悲壮,刚刚他能感觉到,权叔已经做出了决定。
景秧也有些好笑自己的想法,但在刚才一瞬间,他确实有想到这么多。
“他身上的黑印就是巫祖!”权叔转过身来,看着众人,又从上衣口袋里拿出地块泛黄的布襟,看材质和方临风抱过来烧的破布条一样。上面有个黑色的图案,比起张楚背上的黑印要清晰很多。
众人走近一看,这块布襟上,一个人蜷缩着身子,抬头看着天。只是这个图案很抽象,尤其是将他的眼睛画得很夸张,从图案上看,似乎他的眼睛能射出光芒来,直射向天空。这种图腾,可以说是从未有人看到过的,苗家多是以动物和神话作为图腾,可是这样一个抽象画,就算是翻阅古今,也无法找到与其相似。
“这个和三星堆的铜人很象,但为什么这个人要弯着腰?”方临风在一旁看着,插了句话,算是鉴定过了。
景秧觉得很奇怪,这不就是块破布吗?如果要说这布有文物价值,那刚才他们烧掉的东西比起这个来也不会差多少。难道说这个图案对他们来说有很重要的意义,他询问的眼光看向龙叔,想从他这里得到答案。
龙叔一直在看,没说话,看完又双手举着,朝祭坛方向拜三拜,这才起来交还给麻则权。
“这就是巫祖叩天图?”看着麻则权点点头,龙叔更尊敬朝他低下头来,两行热泪沿着他满脸的皱纹,滴入岩石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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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五)艰难抉择
有的人可能会觉得龙叔是在做秀,这只有龙叔自己才知道,他有多么激动。巫祖叩天图可是说是族人的至宝,他从孩提时代起,就渴望能寻觅到这遗失在传说中的宝图。几十年来,他一边探访着民间传说,一边打听着这件传世图本。很多年过去了,他都以为这个图已经不存于世。谁曾想,这个该死的麻则权竟将这布图随身携带。他不知是该尊重他,还是该骂他疯狂,反正就是觉得他是个精神力量强大到可怕的人。
信仰,在某些人身体的体现,就是形如疯狂!
龙叔感觉到,这块布拿在手上,不同于刚刚那些败于碎絮的破布条,而是保持着一股独特的柔韧性,虽然能看出来经历过很长岁月的浸蚀,但画面依然能分辨。这会是种什么材料?看来老一辈人所说不止是传说,还有很多真实隐藏在故事里。
“出去后,你能借我研究几天吗?”龙叔情感宣泄完了,回到现实,他还是更想能拿着这块图布好好研究一番。他还记得老辈子的人说过,巫祖叩天图里,暗含着一门巫祖不传的秘密,如果能参悟透,也能得巫祖呼云吐雾之能。
当然龙叔的出发点并不是这个啦,他想好的理由是,借此研究苗家绘画艺术与巫家寨独特图腾的关联性。
“出去后再说吧,现在叩天图出现在张楚身上,这是巫祖在召唤我们。”权叔又说出另一个惊人的话来。
“你是说张楚背上的图,是巫祖显灵?”龙叔再怎么研究,也绝对没有研究巫祖是否还存在,或者说还能不能显灵。巫祖在龙叔的概念里,就是巫家寨最后的头人,他曾经让巫文化在十万大山里盛行一时,也曾让无数缺医少药的苗民得以救治,更曾使得松散的族人们聚集在一起。可是他这独特的维系体制,最终让本来可以更加繁华的初级社会很快消失在历史长河中。
“对,我想通了,也许这一切都是巫祖早就安排好的。而且走巫寨,会比我们现在走的路要近很多。”权叔摆脱了心理包袱,人也显得精神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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