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陈志紧张地问,从赵弄潮的脸上,他似乎读出了大灾难的预言。
“先阻止这场战斗!我们需要马上撤离!”
“怎么回事?你不说清楚,我怎么做?”陈志虽然知道赵弄潮的每次判断都是正确的,但他实在不愿莫名其妙地办糊涂事。
赵弄潮情急之下叹了声气,只得实说,“历史可能发生了偏移。历史似乎改变了!”
“什么?历史……怎么会这样?什么时候改变?”
“我要是知道什么时候改变的,早就阻止它了!现在先救我们自己,别再让西庇阿疯狂下去!”
陈志听了这话,脑子里也成了一团浆糊。立刻冲向西庇阿。
“利略!”西庇阿见到朋友来了,满心喜悦,正好需要个并肩作战的人。
谁知,陈志到了他身边,对准他的后劲便是一下,西庇阿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卫兵立刻拔出了剑。“镇定!将军阁下累了,现在由我下令。”陈志命令他们收回武器。这些卫兵了解陈志的为人,以及他与西庇阿的交情,知道他不会伤害朋友,虽有迟疑,却最终把剑收回了剑鞘,不过他们无法理解陈志用意,警惕地盯住他。
陈志下令,全军撤退。
敌人吹响撤退的号声,让王玉婷生了几意外,刚才明明已经决定战斗了,还未开战,却打算撤退,这可不像西庇阿的作风。但这样也好,方便她寻人了。
火光之中,她一眼便瞧见了那个白色身影。王玉婷无意中露出微笑,向他挥手,她确定他看到了。西庇阿即将完蛋,到她这边来才是安全的选择,但是那个人反而转身离她远去。王玉婷微微一愣,想要冲过去,可理智告诉她,他在罗马人的军阵中,不能靠近。只好看着他随罗马人一起仓皇逃离。
赵弄潮看到了王玉婷,但他不能到她那边去。
“为什么不去?”陈志也看到了,于是问他。
“我还有事没完成。”赵弄潮回答。
尽管已经看不见王玉婷,赵弄潮仍然回头望了一眼。是她改变了历史吗?他埋头沉思。不可能的,历史怎么可能改变呢?现在发生的事只是件未作记录的小事而已。赵弄潮自我安慰,相信自己很快能查清源头,还历史本来面目。
第三十九节 正中下怀
“往西走,去努米底亚!”赵弄潮给陈志提出建议。陈志指挥罗马军向西转移。
赵弄潮脑子很乱。他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忽然间,历史事件像被打乱了般。历史是怎样的呢?历史上西庇阿没有拿下乌提卡,但也没让迦太基占便宜,他让战争暂时处于僵持状态,引来西法克斯两边调和,为自己趁取了集蓄力量的时候,然后果然发难,将哈斯德鲁巴·吉斯科击溃,再战胜西法克斯,俘获了这个国王,控制住努米底亚。接着才是有人阴谋焚毁西庇阿的军营,但这场阴谋没有得逞,被西庇阿破获。
这才是历史,可现在的事件与历史不一样了。首先是哈斯德鲁巴·吉斯科被排除在战争之外。赵弄潮起初未在意这件事,以吉斯科在迦太基的势力,相信他会很快复出,但吉斯科没有复出,因为迦太基有了另一员勇将,不需要吉斯科了,这个人就是王玉婷。按照历史,吉斯科策划了焚毁西庇阿军营的阴谋,现在改由王玉婷来做,并且时间被提前,以至于他连提醒西庇阿的机会都没有。
历史是在这时被改变的吗?赵弄潮想,或许更早,只是那时谁也没有注意。源头已经无法追溯,赵弄潮认为自己现在更应该思考的是,在影响尚未扩大前,及时将历史纠正过来。不惜代价,就像在叙拉古时,在坎尼时那样。
“你在想什么?”陈志说,“普布利乌斯醒了,正在发脾气,叫我们过去。”
赵弄潮点了头,还是想想怎么给西庇阿解释吧!
进入马车,赵弄潮看见西庇阿的怒容,不自觉地回避了他的注视。
“你们想叛变,对吗?”西庇阿生气地说,他并不认为陈志和赵弄潮真的会叛变,但打晕他,擅自发布命令,这是极严重的行为,如果换成别的人这样干,西庇阿已经将无视他的人处死了。
“当时情况危急,连奥斯佩克斯也无法说服你,我更没有办法了,只能手动。”陈志歉意地说,“我愿意接受任何处罚。”
赵弄潮也表示出同样态度。
“现在处罚你们还有用吗?或许你们真是为我好,但手段太激烈了!”西庇阿仍然信任他们,有怨气也只持续一会儿时间。“我们现在在哪儿?”
“往西,去努米底亚的路上。”赵弄潮回答。
“去哪儿干什么?”西庇阿显然极不赞同。
“暂时回避一下迦太基的那位将军比较好。努米底亚比迦太基软弱,我们去那里能得到更大利益,等休整之后,再回迦太基与她较量。”赵弄潮并没有说出真实想法。其实他希望事件能继续按照历史发展,希望西庇阿夺取努米底亚。
“不行!”西庇阿一口否定了他的计划,“现在去努米底亚像只丧家犬。我会输给那个女人吗?”
“我们帮助马西尼萨取得王位,这样努米底亚可以成为我们的后盾,以前我们就是这样计划的……”
“不行!”西庇阿打断赵弄潮的话,“情况已经改变了,现在不能去努米底亚。这是圈套,西法克斯见到我遭受了挫折,一定会磨好刀剑,他也想跟着宰我一刀。那个女人我们不能小瞧了,她料定我们会往西,一定会设埋伏。”
“除了西行,我们没别的路了。”赵弄潮无奈地说。他想过会有埋伏,但也没有办法,向北是大海,向东是迦太基城,向南有王玉婷的直属军队。当初她故意将军队南撤,已经在布这个局了。
西庇阿当即决断,“向南!”
“不行!”这时,陈志与赵弄潮异口同声地反对他。
赵弄潮解释说:“南方是沙漠,而且她的主力在那里,我们一旦陷进去,将会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就因为这样,我们才要去!”西庇阿自信地回答,“她决想不到我们会攻击她的主力。击溃她的军队,再从那里向西,进入努米底亚,就可以绕过她的埋伏了。以前汉尼拔为了绕过我们的设防,翻越了阿尔卑斯山,我们为什么就不能走一次沙漠呢?”
西庇阿越说越雄心勃勃。赵弄潮宁愿去闯王玉婷的埋伏,陈志则想再打晕他一次。西庇阿提出的相当胆大的计划,他要抢夺王玉婷南方军队的给养,然后穿越沙漠。他认为实现计划的机率很大,因为王玉婷并不在南方,外行指挥官很容易对付。
可是陈志和赵弄潮不这样想,他们不怀疑西庇阿的能力,如果和南方敌军交战,他取胜的机率确实很大,但他们知道西庇阿不知道的知识。南方那片沙漠名叫撒哈拉,是鼎鼎大名的世界上最大的沙漠,那里的气温能烤熟鸡蛋。他们不能进入那片魔鬼地,即使他们能通过,军队恐怕会死伤过半。
“那片沙漠比你想象中大得多,我们不能进去!”赵弄潮坚决反对。
西庇阿并不觉得有多严重,“有多大呢?我已经决定了,就去南方!”这时,陈志动了动身体,西庇阿立刻大叫起来,“你别动!”陈志僵了僵身体,感到西庇阿神经过敏。他不会再打晕他了,这种事只能干一次。
西庇阿的一大性格特点就是——发生分歧,他只相信自己是对的。赵弄潮无可奈何了。
这片沙漠无论在什么季节里,总是炎热无比,而到了夜晚则冷得刺骨。米隆来了没几天就病了,巨大的温差对他来说简直是酷刑,他每天祈祷王玉婷快点回来。
她干什么去了?怎么把他扔在这个鬼地方?记得父亲对她千叮万嘱,要把他带在身边。父亲这样委托,就是出于对他安全的担心,呆在指挥官身边总要安全些。可王玉婷应该带上他的时候却不带——比如这次把他扔进沙漠,她自己留在北方享福;不该带上他的时候,硬把他绑在身边——比如上次出使努米底亚,害他跟着她遇袭,还中了一箭,挨了一刀,受了极大惊吓。这一次她又有什么阴谋了呢?米隆怎么也睡不着,已经失眠很长段时间了,沙漠里的各种毒虫更是侵扰着他,让他不得安宁。
突然有马在鸣叫。有人来了!米隆一下子从床上跃起。这时候到访,不是敌人,就是朋友。怎么都值得出去看看。
出了帐篷,米隆大为惊喜。纯白的战马载来了一位姑娘,士兵们举着火把,堵在军营外迎接她的到来。
“您总算回来了!”米隆如同见到了救星。
王玉婷解开斗篷,说:“不回来怎么行?我不来,西庇阿就要来了。”
米隆一下子变了脸色,“西庇阿?”他产生了战斗即将来临的不祥预感。
“西庇阿的座佑铭——不走寻常路——当然,是我给他编的。”王玉婷开怀笑道,“西线已经布置完成,交给德尔非了,而且其他将军也会协助,没什么可担心的。西庇阿不会往东,他攻不下迦太基城。往北更不可能,那是回家的路。唯独南方是最薄弱的区域。虽然这里有沙漠,可西庇阿那个人,只要梯子够长,他敢上去摘星星。因此我亲自坐阵南线,以防万一。”
“真是太好了!既然这样,就让我回北方去吧!我笨手笨脚,会妨碍到您!”米隆申请。
王玉婷瞥了他一眼,“不行!为防消息泄漏,谁也不能去北方!”她向众士兵大喊,“各位,收拾家伙!我们要迎接西庇阿了!”
士兵们齐声响应!唯独米隆苦着脸。王玉婷拍拍他的肩,安慰说:“你父亲嘱咐过我,要把你带在身边。”米隆的脸更苦。
第四十节 绝路
米隆骑在马背上时,两腿直发抖,他频频往后看,寻找阵列中的某个人,整齐阵列里似乎有人不断给他暗示,要他目光向前。米隆怎么往前看?他不敢。前方是西庇阿和他的军队,见到对面那个披着红斗的身影,他就不仅是两腿发抖了,全身都会颤抖。当然,他更明白,要是因为胆怯而坏了王玉婷的计划,下场会更加凄惨。
这是一场面对面的正式较量,西庇阿一出现在这儿,立刻向他发出了挑战。米隆征求王玉婷的意见,反正他们最终目的是让西庇阿进圈套,这场仗可以不打了。但王玉婷坚决要打,而且还要让米隆指挥,米隆当时差点吓晕过去。他从来没学过指挥军队,这不是明摆着要输掉这场战斗吗?米隆希望她给点提示,出点计谋,王玉婷却拍着他的肩说,“本色演出,尽情发挥”。
米隆到现在也没弄懂王玉婷那句话的意思,这时冲锋的号声已经吹响。怎么一来就冲锋?米隆吓得又惊又乍,当然不是他下的命令,是躲在阵列中的某人在逼他出战。他急忙拔剑,拔了两次才拔出,高举过头顶,却不知喊什么好。用最大的音量喊了声“冲啊”。也不知有几个人听见了。
既然他要冲锋,对面的西庇阿也吹响了号角,只是军阵不见移动,前排竖立起了盾,犹如一面铜墙。迦太基的军队如巨涛般撞了上去,发出闷雷般的声响,这一瞬间,米隆捂住了眼睛,不是他下的令,与他无关啊!他透过指缝张望,却看不见幕后指挥者的身影了,这下他更加慌张。
虽说输赢无所谓,但要是军队伤亡过重,王玉婷会扒了他的皮,想起王玉婷把他弄上指挥官位置上时说的话,米隆立刻心惊肉跳。“保护我!保护我!”他大喊。卫兵把他围在中央。他望向战场,已经分不请谁是罗马人,谁是自己人了,究竟谁更占上风,他完全不能判断。“撤退!撤退!”他慌得大叫。
这次号手愿意听他的命令了,吹响了撤退号令,米隆立刻带着卫队先撤。
还没过瘾,敌人已经后撤了,西庇阿初以为有诈,不敢乱动,但是看对方的旗帜、士气,确实是溃败的迹象。不过由于有上次王玉婷假败的教训,西庇阿还是不敢追击,看着他们上演溃逃表演。
“当心有诡计。”赵弄潮在西庇阿身边提醒。
“我去探查一下!”陈志自告奋勇,带领一队人追了上去。
“你认为哪些方面有可疑?”西庇阿问赵弄潮。
“这场溃败本身就很可疑。”赵弄潮回答,“无论是战斗开始时,还是结束时,都太外行了。”
“因为对方指挥官本来就是个外行!这个叫米隆的人是个懦弱的少爷。我不追,是担心他幕后可能有人指挥。看看再说吧!”西庇阿得意地笑了。
赵弄潮也明白指挥风格因人而异,如果王玉婷这么快就败了,肯定有诈,而像米隆这样的享乐派急着保命却是很正常的事。他现在也提不出重要证据来证明这是个阴谋,只好等陈志回来,听了探查情况再作计划。
陈志回来后,他描述的情况更让赵弄潮摸不清状况了。迦太基人不仅溃败,还把他们的军营丢弃了,米隆胆小得令人意外,竟害怕成这样。据陈志说,军营里东西他们没动手,也没有时间动,那些人只顾逃命,根本没回军营。这样看来,米隆的失败是货真价实的了。
由此,罗马人获得了迦太基人留在这儿的全部物资。西庇阿进入迦太基将军的营帐,坐在将军的座椅上,与部下畅饮。据侦察,米隆的军队已经逃出了几十里远,见到罗马人没有追来,才稍稍安定了,他们现在十分混乱,以米隆的能力根本不能重组军队。
“别高兴得太早,用不了多久,我们打了胜仗的消息就会让北方的敌军知道,他们会很快南下。所以我们时间不多,今晚必须走。”西庇阿说。
“你真打算进入沙漠?”赵弄潮再次相劝,现在改变战术还来得及。
西庇阿没有一点改变主意的打算。“夜晚是进行沙漠旅行的好时间。而且我们用不着深入沙漠。你看!”他抖了抖手中的羊皮,“迦太基人不仅为我们留下了食物和水,还把这种东西留下了。”
地图?赵弄潮将羊皮抢了过来。的确是地图,上面标着这一地区的沙丘、绿洲、山地。“可靠吗?”他怀疑地问。
西庇阿似乎有些嘲笑他了,“你怎么变得什么都爱怀疑了?这是从将军的箱子里搜出的东西,还有其它地图,我们对照过,信息是一致的。如果说这是假的,那么所有地图都是假的。
赵弄潮还真有些怀疑所有地图的真假,不过他没有见过真正的地图,所以无法否定它。这还是罗马人第一次见到迦太基南部沙漠地区的地形图。或许真是他太多虑了,一想到事件发展已经开始脱离历史,就疑神疑鬼。也许就是迦太基人逃得匆忙,没来得及带走它们。现在除了这些地图,他们也没有可以相信的信息了,难道要重新堪测地形吗?
入了夜,气温开始下降。罗马人带上迦太基人留给他们的食物和水,静悄悄地出发了。
第四十一节 绝路(2)
接到罗马人已经出发的消息,王玉婷总算放心了大半。钓鱼得有耐心,自己千万动不得,必须等鱼儿自愿咬钩。她现在就像个钓者般,耐心等待,不过有时候这种等待也让人心情烦躁。
她的手里握有一份地图,这是她新手绘制的,军营里的所有地图不是她亲手绘制,就是她亲自设计,别人临摹的。为了赶出这些地图,她和军中的书记官差点画瞎了眼,现在这些作品都送给了西庇阿,她只留下一份作为纪念。
真是杰作!王玉婷感叹自己原来还有画地图的才能,,不过也得感谢古代地图绘制技术不高,图与图之间有细节差别是容许的,她的造假才能成功。这些地图当然是假的,倘若只有一张假地图放在西庇阿眼前,他极可能怀疑它绵真伪,不过当所有地图全换成假货后,即使西庇阿手中有真地图,反而会怀疑自己的地图是假的,如果他没有真地图,那么更加会深信不疑了。
“您的计划真是太绝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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