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酒楼大概是因为新开张,所以生意并不是十分的好,一楼的大厅里只坐了两三桌客人,不过金琳害怕一会儿有人戳破她的身份,害她交不到朋友,于是还是要了个楼上的雅间。店伙计引她与赵乾上楼时,舒同再次扯了扯金琳的袖子。
金琳回头笑眯眯地看了一眼舒同,正要问话,恰巧赵乾也回过头来对店伙计吩咐道:“另要一间雅间,让随从们也喝一杯吧,省得跟着我们不自在。”金琳觉得他说得也有道理,光随从就七八个之多,到时候这些个彪形大汉往两边一站,吃什么喝什么都没胃口了。舒同不情不愿地被那几个随从揽着肩,进了隔壁的房间,临进门时,深深地看了金琳一眼,奈何金琳眼里只有帅哥,竟然错过了舒同颇具含义的一眼。
赵乾与金琳进了雅间,各自选了个位置坐下。店伙计手脚麻利地上了茶水,因为店铺的档次并不是很高,所以茶水也都极为普通,但是金琳与赵乾二人并不是特地来吃茶水的,所以也不与计较了。店伙计倒上茶水离开后,赵乾拿起茶杯转了转,却不喝,而是看着金琳笑道:“金公子,我们是不是曾经见过,为什么在下觉得公子看上去十分眼熟呢?”
金琳心想,这台词未免也太老套了吧,并且这不是异性之间用的吗,怎么用到自己身上来了呀。不过虽然她心里已经笑翻了天,但是此刻也只能强忍着,打哈哈道:“这也许就是缘分吧。”
说话间,店伙计已经拿了一本菜单上来,毕恭毕敬地问是哪位公子点菜,这上馆子吃饭嘛,一般是谁买单谁点菜的,于是金琳当仁不让地拿过菜单来,粗略的看了一下,然后回头对店伙计笑道:“你们这里最拿手的,最贵的,一样来一份,再来二斤最好的酒,就这样吧。”金琳的点菜方式无疑像个十足的暴发户,怎奈她面前坐的这个人富甲天下,再暴发户的人也不会比他更为暴发了,所以他认为金琳这样点菜也是正常的,没什么不妥。
店伙计下去后,赵乾笑道:“金公子真是好能耐啊,那玉钗的款式是公子自己想出来的吗?”金琳嘿嘿一笑,那金镶玉的做法怎么可能是她自己想的,不过是二十一世纪满大街可见的款式,她也不想剽窃别人的创意据为己有,于是老实地交代道:“不是,只是那玉钗是在下的而已,至于那款式,是在下以前看到过,如今搬来用了一用而已。”
赵乾欣赏金琳的坦率,又觉得她谈吐举止颇有些见识,并且看穿着打扮也像是个世家子弟,最重要的是,他对她总有一股莫名的好感,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她一般,于是想试试她的水深水浅,如果是可造之材的话,兴许可以给她谋个一官半职,然后提拔提拔,过上十来年,说不定也能封侯拜相,毕竟能让他第一眼就能心生好感的人实在是少之又少。
“不知金公子都会些什么呢?”赵乾问道。琴棋书画、古往今来、天文地理,总是会上一样把两样的吧。
金琳嘴角抽了抽,心想这算是什么问题呀,难道做朋友还要是万事通才行?于是心里有了几分不满,但是脸上却带着笑意,伸出手比了个二的动作道:“在下嘛,什么都会,只有两样不会!”
赵乾大喜,连忙问道:“金公子可会为官之道?可会运筹帷幄?”要是金琳答会的话,他立即回去找人给他弄个一官半职的,天知道,他天天看汪必清那张忧国忧民的苦瓜脸已经看得要吐了,如果每日在朝堂上能看到金琳这张喜人的脸,那么上朝也不是那么的让人难以忍受了。
谁知金琳手一摊,摇头道:“这个,在下不会。”赵乾有些失望,但是却没有放弃希望,而是问道:“那金公子都会些什么?”
金琳神秘兮兮地凑过头来,笑着一字一顿清晰无比地说道:“吃-喝-玩-乐,走-狗-斗-鸡。”赵乾:“……”
赵乾被金琳噎得好半天说不出话来,末了才抹了抹额头并不存在的汗水,问道:“那……金公子方才说的不会的那两样又是什么?”金琳笑道:“不会的两样嘛,就是这也不会,那也不会。”
赵乾有些庆幸自己方才没喝茶,不然就要失礼了。虽然他此刻已经完全肯定金琳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了,但是不知怎么地,他心里竟然完全无法生出半点厌烦的情绪,反而觉得她一脸坦诚的样子十分可爱,并觉得金琳这样的人,似乎生来就是应该吃喝玩乐、走狗斗鸡、享尽清福的。他一方面欣赏金琳的率真,一方面也在暗自警惕:为什么面对金琳他好像什么防备都没有了,竟然如中了蛊毒一般,觉得那人什么都好,什么都是对的?并且看到他的笑脸,就觉得心情舒畅无比?
两人正说话间,忽然听到楼下传来一阵喧哗,隐约地听到有妇人的啼哭声,金琳原本是喜欢看热闹的,但是由于对面这位“送钱”公子似乎对热闹没有兴趣,听到喧哗也不动如山地坐着,所以也不好意思作出一副很八卦的样子,只是竖起耳朵,仔细地听楼下的动静。
原本还是隐约的哭声突然大了起来,然后就听到一个妇人喊了一声:“你个没良心杀千刀的,怎么狠心抛弃糟糠停妻另娶啊!”金琳一听,很没同情心的乐了,看样子是陈世美的现实版啊。
赵乾见金琳的注意力已经彻底地转移到楼下的喧闹上去了,于是无奈地笑了笑,主动提议到:“不如出去看看吧,这么吵人,扫兴得很。”金琳连忙笑道:“好,去看看也好,吵得人不安生。”
于是金琳与赵乾出了雅间,站在二楼的走道上朝下看去。
大厅里一位身穿布衣的妇女正坐在地上一边拍腿一边嚎哭,眼泪鼻涕抹了满脸。金琳仔细看了一眼那妇女的模样,虽然年纪已到中年,但是可以看出年轻时也是美人一个,不过那眉眼间的表情,怎么看怎么都显得十分轻佻,与她一副农村妇女的打扮格格不入。
那妇女嚎哭道:“各位大人们评评理啊,这个没良心的,当初受穷的时候奴家没嫌弃他窝囊,如今他有出息了,反倒嫌弃奴家色衰,这什么世道啊!”店掌柜的在一旁急得直跺脚,斥责道:“你这疯婆娘,平白地污我清白,你也别在这里撒泼,咱们见官去!”
第十七章 诬陷
那哭嚎的妇人也不应掌柜的话,只是拿眼瞟着他,嘴里依旧是那几句“要各位大人评评理”“没良心”“抛弃糟糠”,声音一声比一声大,直闹得大厅里的客人们都受不了了,而且她那鼻涕眼泪的一脸,让人实在是食不下咽,于是纷纷地掏出银子结了帐,骂骂咧咧地走了。
那掌柜的见客人都几乎走光了,气得捶胸顿足,破口骂道:“你这疯婆子要讹钱还是讹粮,你说了就是了,怎么来坏我生意啊,走走走,咱们见官去,看衙门里的大人们怎么说!”说罢伸手要去拉那哭嚎的妇人,那妇人一直瞅着他呢,见他要过来,一下子哭得更大声了,嚎叫道:“杀人了,杀人了,这没良心的要杀妻了呀!”
被这妇人的大嗓门一吆喝,店铺外开始渐渐地聚集起人来,慢慢地后排的人看不清里面的情形了,于是朝里面挤,于是乎看热闹的人挤来挤去便挤进了大厅里,不一会儿功夫,人群就将那妇人与掌柜的围了起来,又因为那妇人看上去哭得伤心,于是都对着掌柜的一阵指责。不外乎就是什么“娶妾可以,怎么能抛弃发妻呢”“不是人啊”“太惨了”……
金琳有些看不下去了,那妇人哭得那叫一个假呀,跟现在某些电视剧似的,一看就是假的,居然还有这么多人信她,金琳气不过,在楼上大声问道:“这位大嫂,你说那掌柜的是你相公,可有证据?”
那妇人见楼上问话的是位年轻英俊衣着光鲜的少年郎,于是停住了嚎哭,朝金琳暗暗地抛了个媚眼道:“奴家自是有证据的,这负心汉子姓陈名伯涛,沧州人,现下父母双亡,你个没良心的,奴家说的可是实情?”那妇人转头瞪着掌柜的,显然她说得没错,那掌柜的只气得跺脚,却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金琳笑道:“这位大嫂,你说的这证据只怕整个御街的人都晓得吧。陈掌柜,你上次对在下说你后背有个铜钱胎记,不妨让你这位发妻说说看,那胎记在哪处,若是说对了,那在下可要好好地为这位大嫂讨个公道了。”
那位陈掌柜的也不是蠢人,起初是被气昏了头,所以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经过金琳一提醒,立即想到了金琳的用意,于是跺脚道:“你这疯婆子,你倒是说说看,我那胎记是在后背哪处?你要是说对了,我陈某人便即刻关了这铺子与你回去,你要是说错了,可别怪我报官!”
那妇人知道自己的把戏已经被高人拆穿了,却又不肯死心,抱着侥幸的心理抹了抹眼泪道:“奴家哪里记得清楚那胎记到底是在哪里呀,好像是在脊梁骨上,又好像是在肩膀上……”她原本还想再猜几个位置,以确保万无一失的,但是被陈掌柜的狠狠地打断了:“你这疯婆子,究竟是谁指使你来坏我名声?你要是不说,我马上叫人去报官!”
那妇人哭道:“奴家只是记不清了!”陈掌柜怒道:“你还在胡说,我后背上根本没有胎记!二狗,你这就去开封府击鼓鸣冤!大家都看见了,如果大人们问起来,还请给在下做个证人!”'霸气书库:www。87book。com'
围观的人们自然是形式哪头好就站哪头,方才还在人道谴责陈掌柜的众人,现在又一致成了陈掌柜的拥护者,纷纷地申讨那位一直坐在地上的妇人。那妇人一脸可怜地四下里看了看,发觉已经没有半个人支持她了,于是索性停住了哭嚎,站起身来用袖子抹了抹脸道:“没有就没有,奴家认错人了,怎么样?难道认错人了也有罪?”
金琳笑道:“这位大嫂,连相公都是能认错的吗?”金琳此言一出,围观的众人哄堂大笑起来,那妇人三分恼七分笑地朝金琳看了过来,眨眼道:“哎哟,这位小公子好生眼熟,莫非你才是我那没良心的相公?”金琳没料到她居然会当着众人这样调笑自己,一时窘迫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那妇人轻佻的神情与话语,带着一股十足的风尘味儿,就连赵乾这样从来不曾涉足过烟花之地的人也看出她来路不正了,见自己这位新结识的水晶一般晶莹剔透的好友,居然被一个风尘女子调笑,不由得怒上心头,将也跟着出来凑热闹的侍卫们一顿好骂:“你们傻站着做什么?难道要我亲自动手教训她?”
侍卫们被赵乾这样一骂,赶紧下去了两个壮汉。那妇人见有人要动真格的了,拔腿就跑,但是铺子里围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又如何跑得掉。两个侍卫上前一左一右地抓起她的胳膊,只轻轻一扭,便听到咔嚓一声,然后便是那妇人杀猪似的嚎叫:“妈呀,杀人啦!”
只是,再也没有人同情她了,虽然有人不忍心的别开眼睛,但是却没人帮她说话了。那妇人哭天抢地的嚎叫着,一个侍卫忍不住了,冷哼道:“叫什么叫,只是脱臼而已,再叫就给你彻底扭断!”说罢,正要将脱臼的双臂给她接上,就听到赵乾说:“问问是谁指使她来的。”
那妇人痛得着实有些狠了,却又被勒令不许哭,脸上涕泪纵横,咬着嘴唇不敢哭出声来,听到赵乾的话后,赶紧招认道:“这位大爷,奴家收了那香满楼的大掌柜二十两银子,来陷害这位陈掌柜,让他没办法再做生意,大爷,饶了奴家吧,奴家这就把银子还回去。”
赵乾朝那两个侍卫摆了摆手,那两人抬起那妇人的胳膊,又是轻轻一扭,那妇人脸上的痛苦神情立即消了下去,见一左一右的煞神不再拉着自己了,连忙一边陪着不是,一边挤出了人群。围观的人们见好戏似乎已经散场了,于是也纷纷散去,不过恰逢午膳时间,也有不少好事者巴望着听到点什么后续的新内容,于是索性留在这家饭馆里,叫上饭菜吃了起来。
赵乾与金琳也回了雅间,刚坐下,那陈掌柜的便在外头敲了敲门求见。
“今日多亏了两位公子仗义相救,否则在下这铺子只怕是开不下去了,今日这顿就算在下的了,两位公子不要客气,若是还要点些什么,只管叫就是了。”陈掌柜连连行礼,就只差没跪下磕头了。
金琳给陈掌柜的让了个座,然后问道:“不知陈掌柜的与那香满楼的掌柜可有过节?”
陈掌柜的叹了口气道:“哪有什么过节呀,方才那疯婆娘也说了,在下本是沧州人士,因为家中无人,所以才变卖了家产来汴京寻个生计,起早贪黑地干活儿攒了些银子,后又做了些小买卖,也有些积蓄了,不久前娶了妻,岳父大人见在下老实,便将他这铺子给了在下。那位香满楼的大掌柜原本与在下的岳父商谈过卖这铺子的事情,在下的岳父觉得价格太低,没有答应,在下接手铺子后,那大掌柜的又来问过几次,在下还指着这铺子养活一家子人呢,怎么敢卖了坐吃山空?前些日子就有谣言说在下这店里吃死了人,所以近日生意一直不好,没曾想,今日竟然闹了这么一出,实在是……”
金琳皱眉道:“看来是该去香满楼逛逛了,在下倒是要看看,是什么人这么大胆,天子脚下也敢这样*!”那陈掌柜的惊惶地站了起来,连连摆手道:“两位公子还是莫要去了,这件事情就此作罢吧,在下今后小心些便罢了,若是牵连两位公子惹上麻烦,那可就是在下的罪过了。”
赵乾哼了一声道:“能有什么麻烦?难道是皇亲国戚不成?”他没想到自己微服出游一次,竟然还会碰上这档子事儿,于是也生了心,想一管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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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错过
陈掌柜的作了个揖道:“两位公子还是莫要管了,在下铭记二位的恩德,将来若有差遣,在下绝不推辞,这件事情就此作罢吧。”赵乾见他百般推脱,更是对那幕后之人好奇得紧,但是看那陈掌柜似乎也真是铁了心的不让他们趟这浑水,于是干脆也不再问了,只是答应说不管了,那陈掌柜的这才千恩万谢地退了出去。
这样一闹,两人也没什么兴致了,心里都痒痒着呢,想立即便去那香满楼探个究竟。于是二人草草地吃了些饭菜,便叫上随从,下了楼来。赵乾叫了七福结账,金琳又叫了舒同结账,但是不管是谁的银子,那陈掌柜一概不收,金琳与赵乾都觉得这家的掌柜的是个实在的人,想着要如何帮他度过眼下这困境。
二人出了店铺后,走了没几步,赵乾拉住了金琳,神秘地笑着说:“金公子,你且在这里等着,我想到个法子帮陈掌柜了,我去去就来,等着我同去香满楼。”说罢领着一群随从兴高采烈地折返回了店里。
金琳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能帮到陈掌柜的,也算是好事一桩,于是就听话的等在街上,舒同走近两步,在金琳耳边低声地说道:“少爷,这位宋乾公子便是皇帝。”
金琳正在远远地看一家地摊上的字画,没把舒同的话听明白,反而是笑道:“哦,皇帝啊,皇帝就皇帝嘛……你说什么?送钱是皇帝?”金琳回过头来,压低声音惊讶地问道。
舒同点头道:“是的,千真万确。”他无聊的时候曾经潜进宫去,想见识一下六王爷,结果六王爷没见着,倒是见到了皇帝,虽然是偷看的,但是那身明晃晃的龙袍错不了的。“你怎么不早说呀?”金琳埋怨着。舒同耸肩道:“小人一直给少爷递眼色,奈何少爷不看我?”
金琳颓然地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的心仿佛一下子掉进了冰窟里,一阵阵地朝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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