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造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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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造反吧!- 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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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及京中柳相,也不知这大年夜,独个儿冷冷清清,如何过得?

正想着,却听得楼下兵卒呼道:“将军,下面有人找你!”

薛寒云低头去瞧,城下灯火阑珊里,被狐裘裹的严严实实的身影,此刻仰头瞧着的如玉面庞,正是他方才还在记挂着的人儿。

他欲下去,却见得她在城楼下招手:“我也上来瞧一瞧。”兵卒识趣,便放了她上来,目光却一直紧跟着她的身影而上,轻声与旁边同值的军卒议论:“……将军真是好福气!”将军夫人不但美貌,还贤惠,手里挽着硕大一个食盒,瞧着她纤细身姿,那军卒真有种想替她将食盒送上城楼的念头。

城楼下留着的婢女转身去了旁边停留的马车里,从车里拎出一小壶酒递了来:“两位还请喝两口暖暖身子……”触手生温,原来是暖过的酒。

薛寒云眼看着她提着食盒上来,上前去接过食盒,才觉出了盒里份量不轻,便探头朝下面去瞧:“连生这小子,怎的不来提着,却要月儿提了这么重的东西上来?”

柳明月面上冻的红扑扑的,但笑意爬满脸庞:“连生跟着你到处跑,这一年也辛苦了,我打发他去吃年夜饭了。”

薛寒云一手提着食盒,一手牵着她冻的冰凉的小手,到得城门楼子里,打开看时,热饭热汤,还有一小壶酒,两双筷子。

他挟了一箸辣炒牛肝菌,入口鲜美,疑惑道:“这是哪里来的?”

柳明月笑的得意:“临来之时,我怕边关没什么菜,就将家中库里干的山珍装了几袋子,这不是用到了?”说着也拿箸来吃,又斟了两盅酒:“寒云哥哥我敬你,祝你来年连战连捷!”

薛寒云勾过她的腕子,笑的无不温柔:“月儿来与为夫喝个交杯酒儿!”一仰脖灌了下去。

柳明月一笑,亦干了,只觉酒液顺着喉咙辣辣奔涌而下,先时的寒冷便一扫而空了,整个人都热乎了起来。

夫妻二人在城门楼子里浅酌对饮,饮到酣处,柳明月偎在他身边感叹:“先时我跟着罗老爷子练武的时候,还想过大漠边关,不知何等风光,想不到这么快便实现了。”

薛寒云将她鬓间碎发撩了过去,在她额间轻啄了一记,心潮沉浮,若非嫁了他,她又何至于千里奔波到这边关来吃苦?

“也不知阿爹今夜如何过大年夜的……”

夫妻两个一时静默,遥看城下连营灯火。

柳明月到边关之后,便写了家书报平安,如今算来,恐怕家书还在途中未至。她着实记挂老父,只觉一颗心儿被剖成了两半,一半记着夫婿,一半挂着阿爹,两人都抛不下丢不开,柔肠百结,又喝了几口酒,酒意上头,偎在薛寒云怀里半梦半醒,脸儿泛红,星眸半闭,浑然忘了今日辰光,城下还有几十万敌军……

此情此景,如厮绮丽。

但等罗行之罗善之兄弟俩前来换班,见得薛寒云怀里醉的昏昏沉沉的小师妹,皆忍不住打趣:“薛师弟,你这到底是在守城楼还是在会佳人啊?”

薛寒云面无表情回了一句:“我又不似某个不解风情之人,留得佳人独守空房。”

罗善之面上讪讪,忙忙讨饶:“薛师弟我错了,再不在口舌之上占你的便宜了,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师兄这一回罢。”

他进城这些日子一直泡在营里,倒将卢姨娘抛至脑后,忘了个精光,日日只同这些师兄弟及营中将士打混,至今卢姨娘还窝在薛宅安静度日。

这位师弟,论身手论口才,他完全不是对手,便是如今行军布阵,他也多有不及,空负了罗家嫡长孙的名头。

大年夜柳明月醉倒在了城门楼上,薛寒云抱着她回府,惊掉了府里一众人等的眼珠子。

正月初一,天色还未亮,薛寒云便摸黑踩雪回了营里。

柳明月醒来之后,从热被窝里钻了出来,收拾停当,才用了两口饭,丫环便来报,卢姨娘来请安,柳明月只得罢箸相见。

卢姨娘跟着罗善之来边关这些日子,起先尚能耐着性子。

见得薛寒云回府的次数频密,夫妻又恩爱,也极为羡慕。便想着待罗善之在此间买了宅子,不拘大小,京城离着此间十万八千里,正室不在眼前,到时候她便是那宅子实际上的女主人。到时候再无人争宠,只要她温柔体贴,不愁拢不住男人的心。

关起门来,独夫独妻的过日子,何等美哉?!

哪知道罗善之自将她丢到了薛宅,这些日子不闻不问,便是连过年都不曾打发人来问一句。心中惴惴,这才大清早的来主院寻柳明月,借请安之名,探问一番。

柳明月昨夜倒确曾见过了罗善之,只是当时她早已喝醉,全然没有印象。见得卢姨娘珠泪在眼眶里打转,委实觉得头疼。

——宿醉后遗症。

“薛夫人可曾瞧见过我家大爷?我已好些日子不曾瞧见过他了……”卢姨娘一脸哀怨,连柳明月都觉得罗师兄行事忒不地道,将个妙龄的房里人丢到她家不闻不问,让卢姨娘快等成了望夫石。

柳明月揉着脑袋,只觉得脑仁好像翻了个个儿,直恨不得倒回炕上再睡个回笼觉。

“自入城之后,我也许久未曾瞧见过罗师兄,想来营里事忙,他若闲了必会来瞧你。你且耐心住着,若缺了什么,只管去问春凤。”

如今春凤是柳明月面前第一等的大丫头,凡事皆交了她来管,卢青芸一个妾事,倒不必劳动柳明月亲自照料。

卢姨娘只得无功而返。

哪知道过得初五,罗二夫人亲派的两名嬷嬷,及给罗善之的两名妾室,另有小丫环子及管事若干,由罗延成手下军士送了过来。

原来罗善之自请命往白瓦关御敌之后,便写信给远在西南的父母,又报喜讯,妻室樊璃有喜。

罗延成多年领兵,将长子交付罗老爷子教养,如今儿子初初历练,更有许多嘱托,便亲笔写了封信,教心腹亲兵送过来。

罗二夫人听闻,正中下怀。她在西南边陲做当家主母多年,雷厉风行,立时在将军府里挑出来两名出挑的丫环,再配了侍候的嬷嬷小丫头子们,一起送了过来。

卢姨娘盼来盼去,竟然盼来了罗善之的两名房里人,又是罗二夫人送的,虽是通房丫头,在她面前却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气势。

罗延成的亲兵将信送至营里,罗善之阅毕,想到这偌大家口,再借住在薛宅,实有不便,便让那管事先将人安顿在客栈,去寻个宅子来安顿。

那管事不亏是罗二夫人手下臂膀,当日便在城中寻了一处三进的宅子,买了下来。又亲去薛府接了卢姨娘几人到了府里。

那两名通房丫头前来拜见卢姨娘,虽规矩礼数不错,但眉眼间的不屑之意,卢青芸更瞧的清清楚楚。

且她二人容色齐整,身条儿纤细,正是十五岁花一般的年纪,打扮的又入时,袖口领口皆镶着毛边,颇有几分西南边陲的民风。

卢姨娘千盼万盼,关起门来过独夫独妻的日子终究落了一场空。

想起离开京城之时,她在樊璃面前跪着表忠心:“奴婢是姑娘身边的人,无论如何,都是为姑娘分忧。跟着大爷去边关,一定将大爷侍候的好好的,定不教大爷在外拈花惹草!”

如今想来,她说过这话才几日?罗善之便添了两个房里人,且她压根无力阻止。

她倒全然不曾想过,樊璃听得这话,不定有多刺心。

当时樊璃身边还立着青芳。

青芳也是樊璃的陪嫁丫头,当初樊璃问她二人谁肯陪着罗善之去边关,青芳只往后缩,道姑娘如今怀着身子,无论如何,她得守在姑娘身边,瞧着小少爷出生才能放心。

至于大爷,乃是堂堂男子汉,武功又高,又是老将军得意长孙,性子又稳妥,她侍候不侍候,也无甚大的影响。

卢青芸自告奋勇,为主解忧,虽教樊璃大松了一口气,但到底不及青芳贴心。

如今瞧着面前这两位二夫人赐下的通房,卢青芸几乎可以预见未来硝烟滚滚的生活,内心隐隐浮起个念头:这世上,恩爱如薛寒云与柳明月的夫妻,大约极少见吧!

连她这个日日闭门不出的外客,也能听到薛宅里仆人的议论,偶尔也能瞧见他们伉俪情深,携手而行。

罗宅如何,柳明月浑不关心,只吩咐春凤送一份暖宅仪。

反正她心里只认樊璃这位阿嫂,至于其余的妾室与通房丫头,全然不在她眼里。

倒是年后她想起一桩事来,便问起了薛寒云。

原来在此驻守的顾立将军身故,也不知他的家眷如何了。

薛寒云也是忙的昏了头,将此事忘的干净,经得柳明月一提,顿时捂额长叹:“真是该死!这些日子尽忙别的事,都昏了头了,竟然不曾派人前去探望顾将军家眷。”

顾立过了而立之年,只有一子一女。

女儿今年十七岁了,儿子只有十三岁,皆在边关,由顾夫人抚养照顾。

自顾立身故,顾夫人也不肯带着孩子去老家,便仍留在此地生活。

“月儿真是有心,你先让春凤多买些礼物出来,我挑一个日子,与众师兄弟们一起去探望顾将军家眷。到时候月儿也一起去。”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粽子节快乐!

明天……嗯,大约……有可能又是个近万字肥章……望天,我最近可能疯了吧……

☆、87网独发

第八十四章

顾宅在城东;离薛宅尚有段距离。

薛寒云带着数位师兄弟同行,门子往里通禀,得了顾夫人示下,才引了人至二门,一杆标枪便迎面而来;疾如流星。薛寒云忙搂着柳明月往旁边闪避;其余几人皆是好手,轻松避过;那标枪“咄”的一声钉在了二门的门框之上;尾部还颤了几颤,可见此人臂力极好。

门子的脸色都有些白了,正欲道歉,却从远处冲过来一人;年约十六七岁,蜜色肌肤,英气剑眉,身量纤瘦,着一身男装,一开口,声音却有几分雌雄莫辩。

“方才失手,差点伤了诸位,给诸位赔礼了!家母正在厅中等几位,几位请随我来。”

说是失手,场中诸人皆是练家子,就连柳明月也觉着,倒有点像试探。

众人皆有几分疑惑,都听说顾立将军一女一子,儿子大约还没这么大,倒是与女儿年纪相合,但眼前这位,瞧着样貌行止却是男儿……

那门子如释重负,飞快的退下了,似生怕多呆一刻,再发生什么不忍卒睹之事。

众人随着此人到得内厅,一路行来,但见顾家下人训练有素,见得客至,要么走避,要么无声行礼。庭院整洁,虽是冬季,花木枯萎,宅子的男主人早已战亡,但此宅丝毫不见颓意,想来这位顾夫人定然心性坚强,治家有方。

及止见了顾夫人,见得那雍容端庄的身姿,面上虽有戚容,却实不是只知一味哀婉的内宅妇人,目光清明,感谢诸人前来探望关怀之意,又遣丫环们接过诸人送来的礼,再而拜谢。

一时里分宾主而坐,先前扔过标枪的那少年便侍立在她身后,顾夫人喝一声:“枫儿,还不向诸位大人陪礼?”又面含愧色向诸人赔礼:“都是老妇教导无方,将军还活着的时候,这孽女便喜舞刀弄枪,还嚷嚷着要做女将军。哪知道将军亡故之后,她便不再着女装,磨着老妇非要上战场,先时听说诸位到了,她便要试探一番……让诸位受惊了!”

柳明月睁大了眼睛,细细去瞧这位顾枫小姐,但见她英姿飒爽,实有男儿之风,设若顾夫人未曾说破,她也不敢想这是个女孩儿。

她躬身抱拳赔礼,礼数一样不错……只是却是男子之礼。又委屈的向顾夫人恳求:“阿娘也不必生气,枫儿立志要报父仇,况阿爹生前也赞过枫儿堪比男儿,今日正好薛将军前来,枫儿只求薛将军能许枫儿上战场,以报父仇,枫儿此生无憾!”

顾夫人眼圈都红了,指着她“你……你……”了数声,想是当着旁人面前,实无法沉下脸来再训她,只长叹一声:“我前生不修,怎的生了你这么个孽女?”起身朝着薛寒云施礼:“将军能前来探望老妇,老妇感激不尽!只是这丫头磨缠老妇许久,非要为父报仇。虽是个女儿家,但她的功夫却是夫君所教,大约……还能杀几个敌寇罢……”

顾夫人这是……要送女上战场?

母女二人皆态度坚决,两双眼睛直盯着薛寒云,连向来冷情的他都有几分动容,更遑论其余人等。

离开顾宅之时,天空之中又飘起了雪花。

薛寒云送柳明月回家,其余诸人皆回了营。

一路而行,气氛有些沉凝,夫妻二人皆沉默着。

柳明月是初次见识这样的少女。原以为在京中的罗瑞婷已算是女子之中的极端了,习武健身,但到了花杏之期,也还是乖乖披上嫁衣,嫁为人妇,如今瞧来,却是她眼界偏窄。

顾枫到了嫁期,家中遭逢巨变,此事若落到京中那些文官家的高门贵女身上,除了哭泣想来别无他法。就算是她,从来也只是依靠阿爹居多,说来惭愧。

但顾枫则不同。

今日她信誓旦旦,哪怕此生不嫁,也必要上战场多杀贼寇为父报仇,才能了了平生之愿。

这样的女子,性烈如火,光明坦荡,有仇必报,是她从不曾见过的!

薛寒云揽了她在怀里,许久之后,才沉沉道:“阿姐也是自小随阿爹习武,一身武功连营里的叔叔们都交口称赞的。当年城破的时候,她也是这个年纪……”

柳明月倏然抬起头来,目中有深深的惊痛之意,去瞧薛寒云,见得他面上云淡风轻,仿佛当年之事,在他心上不留一丝痕迹,随风而散。然而柳明月在这一刻却奇异的明白了他心里长久以来压制着的痛楚。

她伸臂揽住了他的腰,却觉得自己的疼惜更甚。亡故的英灵早散,而活着的人却要一日日咀嚼这痛楚。特别是薛寒云回到白瓦关,不知勾起了多少旧时记忆……她将整个身子都埋进了他怀里,仿佛藉由这样紧密相偎的动作,才能化去他心里的阵阵痛意。

“寒云哥哥,我来了这么久,还未曾拜见过阿爹阿娘呢,再不去拜见,两位老人家定然会恼了我这个儿媳的!”

薛寒云用力的搂紧了她,将她的脑袋塞进了自己怀里,鼻音重重,“嗯”了一声,显是答应了。

过得两日,听说那位顾家小姐进营去报道,身着男装,却只是个大头兵。

朝廷武官升任,比之文官虽有不同,到底不能封女人做官。薛寒云明知顾枫是女子,只能在不违背朝廷法度之下,许她入伍。

考虑到她是女孩儿,便将她交给了军医打下手,只因伤兵营里,还有空着的诊室,晚上倒可以独个儿住在那里,比之与几十个男兵滚大铺,要放心的多。

想来顾夫人求薛寒云,也是考虑到男女不便,只要有上官通融,多方照拂,顾枫的女儿身便不易被人发现。

谁又能想到顾立将军的长女会进营当个大头兵呢?

薛寒云忙着,柳明月也不曾闲。

她自接手了后宅,便将宅子里仆人召来,重新立了一遍规矩。

这些仆人在薛寒云长年不着家,不管不问之下,多是有些懒散。如今主母来了,自不能偷懒。又有她带来的一众丫环小厮,这宅子如今瞧着也有几分齐整模样。

大年初八,白增白起两名副将家的太太递了贴子来,柳明月回了贴子,隔日两位太太便坐了轿子前来拜会。

白增白起两人出身农家,官职都是实打实搏命换来,生的粗粗莽莽,他们二位娶的夫人,自然也是乡间村女,如今虽然也算是官太太,见到柳明月这样京中来的高门贵女,又生的这样貌美,丫环们轻手轻脚上茶,连点声儿都不发,个个玉指青葱,水灵灵的模样,连奴仆也比她们要体面似的,便有些缩手缩脚,生怕她见笑。

但这位相国独女好似未曾发现她们的烦恼,一面招呼她们用点心,一面颇为苦恼的向她们请教。

“不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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