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这样的坚持,却给两人都带来了极大的痛苦。
自他们相爱以来,痛苦远大于幸福。
她非 常http://87book。com清楚铁南芯对她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有目的的,她不会天真到真的相信铁南芯会好心到无条件帮她。
铁南芯的最终目的不过是想将她自耿诺身边除去。
圣皇不会再饶恕她,耿诺会气她的背离,这是一举两得的事。
铁南芯不坏,那份嫉妒的心情,她非 常http://87book。com了解。
铁南芯做过的,她也曾经做过。
她做得最过分的一次就是往一个耿诺中意的女人酒里下了耿诺特制的泻药,让那个女人拉到脸色发青发紫,拉到虚软脱水,没有办法再用美色勾引迷惑耿诺。
耿诺最喜美丽的女人,女人不美丽了,他就不会有兴趣。
果然,耿诺并没有跟那个女人再往下发展了。
她欣喜着,不过,她的欣喜没有持续太久,耿诺很快就有了新对象,对方比上一个女人更美丽,更有姿色,也更我见犹怜。
她想故计重施之时,被他逮个正着。
他笑着,依然儒雅如风,“干什么呢?”
她的手还抓着药包,却已经在颤抖,“赶讨厌的桃花。”
“怎么不继续了?”
他走过来,帮她。
她不解,心慌。
他杏眸轻扬,不以为意地睇她一眼,“温思璇。”
“在……”她甚是心虚。
“你以为你能赶走我身边多少桃花?”他问她,还是笑。
她失神,心跳加速。
他的笑总是能轻易地让她失神,心跳加速。
“能赶多少是多少。”她说。
“你也许能赶走我身边一些你知道的桃花,那些开在别处,你不知道的呢?你又能做些什么?”他的俊容还是一如往常的柔情与和善,像冬日里沁入雪地的阳光,有些冰凉,却是冷中带暖,“看在你我相识数载,我给你一个提示,我身边的女人,你可以赶,我能换,你赶的速度永远都不可能跟上我换的速度。你的这些小动作不会拉近我跟你。与其把时间与心思花在这些无意义的事情上,还不如把时间与心思花在我这个当事人身上,让我接受你,爱上你,那样,就算我身边的女人再多,再美,我也只会看着你一人,不用你去算计,不用你去赶,我就会自动收敛。”
他一针见血的指出这一点。
她怔住,“我这么做很久了,可是,你不也一样没有接受我,爱上我?所以,我想,应该可以从外因入手,没有了诱惑,你自然就会注意我了。”
他的手一伸,揽过她,吻了她。
那是,她的初吻。
他的气味还萦绕在她的舌尖,她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脑子一片空白……他带笑的黑眸停滞在她亮丽的眼睛里,“外因千千万万,你又如何能将它们全部歼灭?”
铁南芯是出色的,不过是欠一点提醒。
她只是比铁南芯幸运一点,很早就被耿诺点醒。
她宁愿铁南芯把心思花在她的身上,也不愿铁南芯把心思放在耿诺那里。
她怕输,祸藏私心,不愿告诉铁南芯这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然,她相信,以铁南芯的聪慧,明白这个道理只是迟早的事。
求人不如求己。
她自小便略涉医书,对医学也通一二。
当她查阅医书为自己找毒因之时,她为自己找到的答案心惊。
她中的竟是失传已久的玉女清心针。
玉女清心针是专门用来除去内心欲望的。
事实上,它并不能称之为毒药,所以根本没有解药。
中针之人会受体痛心蚀之苦,在男女合欢后,苦楚散去,以红斑显现,红斑显现之后的三七二十一日之后,体质会转为阴冷,介时,红斑将自动消失,到时中针之人便不会再有男女间的欲望,也就是性冷感。
耿诺或许能勉强接受她不能为他孕育后代的事实,却一定不会接受连行房事之能都残缺不全的她。
这一次,就让她勇敢一点,狠狠划开自己那颗已经鲜血淋淋的心,为他除去他的后顾之忧,放他的心自由,不再挣扎痛苦。
天泛微光。
如果她没有推错,很快,耿诺便会找到这里来。
铁南芯放她离开,又给了她耿诺的令牌,为了不被耿诺迁怒,铁南芯定会将功补过领着耿诺找到她和杜予纬。
铁南芯自然是有十成把握找到她和杜予纬的所在。
她毫不怀疑,铁南芯会派人沿路盯着,跟踪她和杜予纬。
城门也八成已经买通。
她跟杜予纬根本不可能真的能出城。
温洛锋的突死,杜予纬的诈死,耿诺的大漠远征,孩子的悄然毙逝,铁南芯的高傲挑衅……不孕之击,牢狱之灾,轻视鄙夷,玉女清心针……种种的种种……她和耿诺之间有太多太多负重,太多太多阻隔……这些已经让她负担不了。
她不知道应该如何去面对他,面对她和他,他们两个人的未来。
她不知道还可以怎么与他一齐走下去……此刻,她也不会想要再去同老天计较什么了。
死亡,怎么想都是对她来说,最好,最干脆利落的解脱。
天就要亮了。
不远处,人们开始忙碌地搭起高高的台子。
她蹲在矮墙下看着那一切,怅然寂寞。
微风吹来,桂影绰约,暗香浮动。
淡淡的光影下,一男一女,两道人影。
她对身旁的男人道,“我猜,我会死在那座高台上。”
高台燃了火,那一瞬间,红色的火焰有半天高,照亮了好大一片的暗空。
她又说,“人死后,是去什么地方呢?不知道那里会不会也有太阳和月亮。”
男人并未给她任何回应。
异样骚动响起,越来越近。
来了。
心弦震动不已,她眼中的泪水就像是盛满了水的杯子就要满溢出来。
抑去泪水,抑下疲累,她扶着身旁的人站起来。
大量的官兵拿着火把从四面八方涌来,将整个街道照得通明。
耿诺和铁南芯骑着快马遁来,风一样地奔到了一搀一扶的男女身前。
剑锋偏走,速度更快,抵住了纤细的颈项。
温思璇抬起头,看见耿诺正瞅着自己看,那双深邃的黑眸,仿若寒潭闪动着莫测高深的幽光。
闭目,她希望自己就这样死在他的剑锋之下。
对不起。她在心里轻言。
她知道他不会动手的,闭目只是不愿看见他的容颜,害怕对这人世还会有留恋。
人有留恋,就走不了,离不开。
耿诺俊美的脸上神情憔悴,他用极度伤心愤怒和嫉恨无比的眼神瞪着温思璇和她身旁的男人。
他想都不想,对着她身旁的男人就是一掌。
巨大声响引得温思璇不得不张开了美目。
温思璇这才看见,依靠她搀扶的男人满身的血。
她惊得脸色煞白,似乎耿诺的那一掌,是劈在她的身上。
再抬头,再看他,她的表情已经不同,桀骛不驯地,她瞪着他。
如果她身旁的男人真是杜予纬,那她就是死了都难辞其咎。
这个男人是无辜的,她不过是给他吃了一颗软筋散,让他没有力气说话,没有力气走动,而已。
可是,因为她选择了他,他便丧了命。
生命不强悍,强悍的是命运。
耿诺一愣,没料到那个男人居然不是杜予纬。
但,他也毫无歉意。
耿诺朝温思璇迫近,温思璇甚至更加清晰的闻到了血腥味,一缕一缕飘入鼻中。
只听耿诺冷怒道,“杜予纬呢?!他的人呢?!”
铁南芯更是惊诧不已,她愣愣地望着温思璇。
温思璇没有回答耿诺,她看向铁南芯,轻轻一笑,“你输了。”
耍心计,她或许不敌铁南芯。
但这一次,一定是铁南芯输了。
她问铁南芯,很温柔的,“你希望我拖你下水,拉你一起入地狱吗?”
铁南芯的脸色变得铁青,“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温思璇笑笑,“放心,我不会拉你下地狱的,那种地方还是越少人进去,越好。”她眼中渲染上一股醉人的迷离,“对于耿诺,我不再说什么了,你可能比我更了解他,以后……请你好好照顾他。”
铁南芯浑身一僵,仿佛被人将了一军,脑中一片混乱与不解。
“你……”她不懂温思璇那副交代后事的口吻,“要把他让给我?”
温思璇摇头,她的眼直视着耿诺,“没什么让或者不让,我累了,没有力气去爱了。”
刺痛从颈间传来。
她感到一阵湿濡从颈间滑下。
耿诺很想再将剑锋往里深入一点,却再不敢往下使力。
温思璇没有退缩,她还是看着他,打算要深深记住他此刻的模样。
这恐怕会是她最后一次可以这么近距离地看着他。
耿诺弃了剑,神色阴沉地盯着温思璇,但见她颈间的血流不止,蓦地,他那已经刚硬的心还是情不自禁软了下来。
电光火石的瞬间,他从怀里掏出一些药粉,迅速为温思璇止住了血,手脚灵活地为她包扎好伤口。
温思璇欲言又止,耿诺的手伸上她的颊,她迅速别开脸,避过他的手,闪去他的亲昵。
耿诺的俊眸那唯一的仅剩温情褪去,可以探出他盈不住的愤恨,但他还是想做最后的努力,“思璇,告诉我,杜予纬在哪里?!”
他纤长干净的双手攥得紧紧的,锐利的指甲全部没入肉中,触目惊心的血染满他的掌心,沿着指缝滴出。
只要她交出杜予纬,他就可以给圣皇一个交待,有自信保住她的性命!
温思璇静默了很久,说的却是完全与他问的问题无关的话语,“诺,爱是可以被消磨的,被时间,被空间,被距离,被别的许多不知名的,知名的困惑,迷惘,彷徨,无助一点点消磨的。既然我对你的爱会被消磨掉,你对我的爱也会一样被消磨掉。”幽幽的声音像是从另一个世界飘来,“谢谢你曾经爱过我。”
耿诺一向傲视天地,一度狂肆地把女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但他从来没想过,会有一个女人脱出他的掌控,带给他措手不及的狠狠一击……而,那个女人偏偏还是他以为最无害的。
他怎么会忘记了,最毒的毒药,通常,无色无味。
天生的狂傲不羁漾在眼角,他嘴角轻轻一扬,从牙缝里挤出字句,寒意甚是逼人,“为了他,你已经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态了,对吧?!死也不说他的所在,是吗?!”
温思璇不说话,她静静的注视着耿诺,默认了。
她没有变。
他仍是他。
他们之间却出了差错。
耿诺一僵,不能忍受她的决绝,积压已久的伤痛和愤怒全部爆发出来,血红着眼,他咬牙切齿道,“你愿意为他死,那我的心呢?!”拳头握了又握,“你现在已经不把我的心当一回事了,可以将它踩在脚底下随意践踏了,是不是?!”
温思璇尽管心痛如割,脸上却平静得毫无表情。
她让他为难太多。
以后,没有她的爱再去为难他,他就不会再有这样的痛苦了……天空已经亮了起来,阴霾的气息却像是就要入夜一般。
“你负了我无数次,我只是负了你这一次。我原谅了你那么多次,这一次,我也希望获得你的谅解。”
温思璇柔软的嗓音清清淡淡的,却隐隐藏着她心里的悲伤。
耿诺的眼睛如鹰,不放过温思璇脸上任何一丝一毫的变化,“以前,我就在想,你为了杜予纬那个男人,究竟可以做到什么地步,我现在终于了解跟明白了。”他的嗓音平静而徐缓,极淡的话语咬得很重,重逾千金,“温思璇,我不会原谅你的,绝对不会!”
“来人!”他先行旋身,不再看她,“把犯人押进宫中,圣上要亲自问审。”
耿诺走离温思璇,跟铁南芯交待了几句便策马消失了。
温思璇的手脚很快便缠上了铁索。
她却对铁南芯道,“谢谢你。”
耿诺的警告,她记着。
不能自杀,不能寻死,不能绝食。
但若是天意如此,无论是她,还是他就都没有办法更改了。
除非他为她与天抗争。
可,她知道,他不会的。
杜予纬平安了,耿诺的身边有太多可以取代她的女人,他的痛苦与不甘也只会是暂时的。
她的死是天意。
天意难违,耿诺自然不能再牵强的把她的死跟温氏一族扯在一起。
想来,被耿诺固步封在璇舞阁,要让圣皇下处死令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呢。
不管铁南芯的目的为何,铁南芯还是助了温思璇一臂之力。
铁南芯的俏颜一阵青,一阵白。
铁南芯的心是铁做的,根本不懂心软为何物。
温思璇被守卫拉走,用铁链拴在马匹后。
马匹往前,温思璇蹒跚而行,不时被马匹拖着走。
铁南芯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她频频回头盯着温思璇。
温思璇的蓝色衣裳上开出朵朵红花,发丝散乱不堪。
八月十五,街上热闹非凡,鞭炮不绝于耳。
红尘烟雨,人间百态。
当军队行过,引来侧目,议论纷纷。
有小孩会朝温思璇扔石头。
只是因为好玩。
铁南芯发现自己竟无法露出胜利的笑容。
皇城,金碧辉煌,光泽耀眼。
温思璇纤细的手腕与足踝全被绑上铁链,一个半时辰下来,铁索已经将她的皮磨破,泛出血丝。
铁南芯下马,为温思璇解了束缚。
温思璇脸色发白,双腿严重地抽麻发痛。
在天旋地转之际,她的眼睛对上了铁南芯的眼睛。
铁南芯的声音也在她的耳畔响起,“把水喝下去吧。”
温思璇一怔,把水接过,喝了。
“不怕我下毒?”铁南芯讽刺道。
温思璇静白的脸扯出一朵笑靥。
铁南芯仰头狂笑,笑得无比凄凉,“为什么?!”
在这么狼狈的情况下,温思璇竟还能如此娴雅从容。
而,可恨的是,连她都开始被温思璇这股气质所吸引。
“什么为什么?”温思璇不解。
“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为什么!”铁南芯问,“杜予纬在哪里?你是怎么做到的?”怎么能逃过她的眼线让杜予纬凭空消失?!“而且,为什么你要这么傻?为了不相干的人失去爱情与生命,为什么你能做到?!”
温思璇回答她,“前面的问题,你问了也是白问,我不可能告诉你答案。但是,后面那个问题,我可以回答你,他,杜予纬并不是不相干的人,他是我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不愿失去的男人。”
“如果说杜予纬是你不愿失去的男人,那耿诺呢?你就能失去他?!耿诺在你心里又怎么算?!”
“耿诺……”
温思璇仰首,望着无垠苍穹。
“耿诺于我而言,并没有失去与不失去的问题存在。”
铁南芯心中一窒,屏住了气息。
温思璇笑了笑,她的脸颊消瘦苍白,那个笑容却是铁南芯见过最美的。
她说,“因为,他就是我的命。”
温思璇的话,就像一根利针般,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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