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好吧,我勉强答应了!”柳絮经过内心的再三挣扎,最后还是被武学所诱惑。
“既然如此,走,向你娘和夫子道歉去。”我拍拍柳絮的后背,抱着她落回到地上,牵着她的手向旁边走去。
如今的我已经二十了,柳施然也已经二十二了。
岁月蹉跎,五年转瞬即逝,连柳絮都那么大了啊!
施然,你的心结还不能解么?!
拉着柳絮的手,可以感觉到她的不安,是怕施然责怪吧!我也没有说什么,这丫头自己做的事情总得自己负责。
靠近柳施然的书房就可以听见里面夫子的怒吼声以及施然歉意的声音,想来施然是在向夫子道歉。
“柳夫人,您女儿老夫实在是没法教了,目无尊长,顽劣不堪,这也就算了,可是她居然说要写本《男诫》,这实在是荒谬!老夫教了那么多子弟,最大言不惭的就属令嫒,这等毫无伦理的事情她居然说的头头是道,要不是念她年纪小,这等话必定会被视作妖言惑众!老夫自问没有本事,令嫒还是另觅他师吧!”
“陈夫子,您知道这苏州的那些夫子哪一个不是让小女给气走的,陈夫子才学渊博,小女能让夫子教是她的福气,夫子放心这次我必定好好教训她一翻,让她不敢再犯。就请夫子念在小女年纪小不懂事的份上,原谅她这次,我在这里替她道歉,请夫子继续教导小女!”
我拍拍在门口偷听的柳絮,“还不去向你娘和夫子道歉?!”
小家伙心不甘情不愿的看了我一眼,切了一声,“我是看在爹爹的面子上,否则我才不管呢!”赌气的撇过头不看我,走了进去,看到两人讶异的眼神,低下头,有些勉强的说道:“娘,孩儿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夫子,我错了,你罚我吧!”
“这——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知错就行了。”陈夫子惊异的看着柳絮,这孩子今天吃错药了?能让她道歉的人用手指头数也数不出几个。今儿个是吹的什么风?
柳施然对柳絮也是了解非常,她知道能让这小家伙低头的只有一个人,抬眼望去就看见一人满脸笑意的往里面看着,看到他的脸心里一松,那么多年来陪着自己的始终是他。
五年,无论风雨,不论谣言,他的脚步总是如此坚定,反而是自己老是在犹豫,不是因为他不好,而是因为他太好,他的心在自己身上,而自己的心却还在摇摆不定。
她和表哥青梅竹马,即使那个孩子是个意外,他们也有了夫妻之实,女人的第一次总是难以忘怀,何况他们又是两小无猜,虽然他负了她,但是这段情并不是说忘就能忘的。
她想给柳子言一颗最完整的心,不希望有任何别人的痕迹,所以她一直在等,在犹豫。那么多年的相处,那么好的人,如果说之前她对他有好感,那么这五年她的心里肯定有了一个柳子言!他的好无法让人忘怀,他的笑会浮现在她的眼前,他不露锋芒,内敛的气质,是她表哥无法比拟的,怪只怪这份情来的太迟,否则他们的路必定会很美满,而不像如今。
他对自己的认真让自己无法不去正视,也正因为如此她想回报他一份无残缺的感情。
五年的时间,足够让自己喜欢上眼前这个男人!
正因为太执着,才会歉疚!
正因为太歉疚,才会退缩!
正因为她的退缩,才会造成两个人的痛苦!
虽然表面是平静无波,相敬如宾,但是波涛下早已经深埋了不确定的种子。
“絮儿,再不可有下次!”回过神来的柳施然对着低下头的柳絮说道。
“是,孩儿再也不敢了。”柳絮的声音听不出太多的歉意,但是大家都选择忽略不计,我怎么听着这孩子像在念经呢?!
“那跟着夫子去念书——”
柳絮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小眼睛里满是无奈和憋屈,我摇摇头,这孩子!
“我以为你会训她的。”
“我训她有什么用,她哪次听我的了?”柳施然说起柳絮总是很复杂,他的孩子却一点都不像他!
“算了,既然絮儿都认错了,就不要再计较了。还没吃饭吧?想吃什么,我去做!”
“让下人们去弄吧。”
“呵呵,反正我也闲的无聊,哪像你要管那么多商铺。你等我,我去做!”
看着柳施然总觉得心情很平和,她的胃口不是很好,也只有我做的饭她才会多吃两口,为了这两口我自然得去做。
我只希望我的努力,我做的一切,她都能记在心上,如此而已!
柳絮拜师
夜晚时分,整个柳府都静悄悄的,除了巡夜的家丁,一切都是悄无声息。
五年的时间,对于无所事事的我来说,柳府已经熟的不能再熟了,即使闭着眼睛我也知道自己的位置是在哪里。
十六岁那年,我的身体有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那一晚,我始终不能忘记。
柳絮从生下来后就很粘我,每次都要抓着我的衣服才能入睡。那天,刚刚把睡着的她放进木质的婴儿床里,我的头一下子就要炸开一般,整个人倒在地上,浑身抽搐,双目怒瞪仿佛要从眼眶里跳出来似的。
整个身体被四股霸道的热流冲击的要爆炸一般,奇经八脉仿佛被岩浆滚过,烫的要融化成一团泥,揉进土里。我看不见自己狼狈的模样,但是我知道我的七窍在流血,那种粘稠和耳朵的轰鸣声刺激着我的脑神经,要不是我意志坚定,早就咬舌自尽了。
那种痛不但刺激着肉体,更加能摧毁一个人的精神。
漆黑的眼前不知道为什么能看到四团气流不断的流动,似在寻找自己的位置一般。
青色的一团撕裂成两小团,分别进入了我的左手心和右手心,那昭示着风;蓝色的钻入了我的脑中,消散不见,那代表着隐;黄色的气流不大但是分散的颇开,在心脏处驻足下来,包裹着我的心,隐约以心脏为中心开始做圆形流动,那是穿透;白色和黑色混杂的气在丹田形成一颗黑白相间的珠子,珠子外散发出雾气,在整个丹田中弥漫开来,一瞬间就已经充斥了整个丹田,三十年以小阎王鬼力形成的内力也回归到我的身体里。
三团气流,一颗珠子找到了它们居住的地方,一刹那爆发出一股兴奋的意味,那感觉直抵脑海,直接冲击着我的灵魂。
在这最后一刻我终于忍受不了这种非人的折磨,意识陷入了混沌中。
迷迷糊糊间我走在一条白色的大道上,周围都是一团漆黑,前方是那人熟悉的声音,“做个好人——做个善人——做个普通人!……找到可以让你真心改变的那个人,不要放手,即使痛苦也要走下去——我只想让你知道我是真的爱你,这一生只爱上你一个!……”她的声音断断续续,有时清晰有时模糊,我想上前抓住她,可是什么都没有。
她不恨我,她爱我,可是我却不爱她——也许我会爱上她,但是她已经剥夺了我想要的时间,她死了,所以我永远也爱不了她,除了愧疚,我什么都给不了。
为什么她死了,我却没有死?她那么好的人,为什么错的是我,死的是她?!
她不该死,但是因为我她年纪轻轻就死了,我不该活,可是因为她我却依然活着,享受着阳光,她给了我生的机会剥夺了我死的权利。
这世上没有人比她更爱我,可是最可悲的是我却无法爱上她!
是我的损失,是她的伤悲!
我的思绪陷入了混乱,此时的我什么都记不起,眼前仿佛出现了让我永远难忘的那一刻。
带着清冷月光反射的钢刀刺进了她的心脏,她就这么看着我,笑了,眼中是不舍和解脱。
那刀是刺向我的,可是她却为我挡住了。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鲜血飞溅到我的脸上,更多的是洒在那个人的身上。
她倒在我怀里,脸上是带着笑的。
吃力的举起手,抚摸着我的脸,痴痴的笑了,“这是你第一次抱我,想不到是这样的情况。”
我张大着眼睛不知道该说什么,冰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悲伤,我没有哭,但是我听到那鲜红的心在那一瞬间碎成了一片片,飘散在身体里,沉淀。
“不要死……”嘶哑的声音从我的喉咙里溢出。
我的第一次软弱是因为曾经最不在乎的人。
“这次怕是不能听你的了……咳咳……”她的嘴里咳出了血,刺目的血让她清丽的脸庞看上去越加朦胧起来。“颜,做个好人,好不好?你知道我喜欢你,我放心不下你,做个好人吧,这样你的身边就不会只有我一个了,这样我即使走了也能够放心……对不起,再也不能陪你了!……”
“不——不要!”再给我点时间,我一定会爱上你的,不要走!
我的话她听不见,再也听不见了,我的世界又只剩下我一个,孤零零的一个人。
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也许这样也不错,什么都没有了——
“哇——哇——哇——”嘹亮的啼哭声从我灵魂深处传来,是谁?是谁在叫我?!
絮儿?奶糖?!是柳絮!
那个孩子的哭声仿佛能颤动我的灵魂,意识渐渐苏醒,睁开朦胧的眼睛,带着一片血红色。
我整个人像水里捞出来一样,七窍更是流着鲜红的血。
摸一摸,那些血已经凝固了,什么都感觉不到。
我知道,自己刚刚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要是没有柳絮的那声啼哭,也许我永远也醒不来了。
所以,絮儿是我的福星。
柳絮本就机灵可爱,加上她对我非一般的亲,我更加喜欢她。
我早已经将她视如己出,或者说她对我来说比亲生的更亲。
这一世人,我最珍视的除了柳施然就是柳絮。
我是个好人,但是伤害她们两个,我会让对方生不如死!
我已经错过一次绝对不会再错第二次!
隐形的身子从墙内穿出,如入无人之境。
当我跨出最后一脚的时候,人已经来到柳絮的睡房内。
此时这丫头正四脚朝天,嘴巴流着哈喇子,睡的死死的,我想即使是打雷了,她也不可能听见的。
散去意念,整个身子在空气中慢慢露出。
黑衣锦袍,一根发带随便的扎着散落的乌发,漆亮的眼睛泛着柔和的笑意,这个小懒猪!
走过去,拍拍她的小脑袋,“奶糖,起来了?”
“唔……谁啊?……讨厌……”翻了个身子继续睡。
我无奈的摇摇头,用手捏住她的小鼻子。
只见她的小脸憋得通红,嘴巴撅起,皱着眉,最后终于忍受不住,想用手拍掉我的手,可是徒劳无功下颇为不甘的睁开眼睛,当看到是我的时候,眼里的不满立刻消散下去,“爹爹,三更半夜的,你干嘛吵我睡觉?!”
她倒是醒的快!
“起来了,还睡?!你不是要学武么?现在我们就去找你老师去。”
小家伙一听两条眉毛皱成了四条,“爹爹,你开玩笑吧?现在去学武?!我不要当道士,更不要学捉鬼,那么晚能干什么?!不去啦,我要睡觉!”
“睡?就知道睡!都快成猪了——别那么懒,快起来,再不起来明天我跟你娘说要她再给你加几门课程,反正你没事情干就知道睡了!”
“哇,爹!你太狠了——我起还不行么?”小家伙心不甘情不愿的推开了寝被,在我的注视下穿好鞋子,这期间还不停打着哈欠。
丹田内黑白珠旋转起来,热流一下子散入我的奇经八脉。
这仙界的内力果然不是盖的!
“记住,不许说话!”
背起我家奶糖,从她院子里一跃而起落在房檐上,我想现在根本就没人能看到,因为在柳絮没有注意的时候我就运用了隐身异能,除非是我想让对方看见,否则别人永远看不见。
隐身异能和穿透异能还有一个好处,只要和我有身体上的接触,那么在我隐身的时候对方也能够隐身,但是不碰到我就会失去这个效果。
为了不让奶糖起疑心,我没用风系异能,否则我直接可以飞过去。现在用着内力,只要有个借力点其实也不费事。
这家伙在我背上倒也乖巧的很,不发一言,还是很听话的。
夜晚街上少有人经过,除了打更的便看不到几个人影。
但是,万事皆有例外。
在苏州有一条街,只有晚上才会客似云来。
在不远处的小巷子里落下,把奶糖放在地上,收回意念,拉着她的手走向其中最繁华的一间妓院——怡红院。
“爹,不是吧?你背着娘来这种地方居然还带上我?!”柳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爹爹也会来嫖妓?千古奇闻啊!
我一巴掌拍在她头上,面色少有的尴尬,“去,胡说些什么,我怎么会——咳咳,干这种事情,废话少说,要学武就跟我来。”
柳絮这小家伙一脸不相信,这样子哪像六岁的孩子?贼精!
“哟,这位爷您——”老鸨看到我手里牵着的小孩,面色一僵,“爷,您要找什么样的姑娘?”现在这世道啊,还有带着小孩子来嫖妓的?
“我找你们老板——”
“我们老板不见客!”不是吧,这家伙居然是个断袖?那这孩子是谁的?老鸨心里暗暗揣测。
我一看老鸨这样子就知道她误会了,“我是你们老板的朋友,找他有事情商量。我姓柳!”
“哦,既然这样,你们自己去吧。”老鸨知道自己误会了,脸色一红,姓柳?难道是苏州的柳府?那他——不像,这人怎么看也不像是家丁,身上的贵气怕是柳老爷也不会有的。
庭院深深,残烛弄影。
“是哪位贵客到访?”妖娆的男声带着几许清冷。
“是我!怎么连脚步声都听不出来了?”我的话里有着调侃之意,“看来某人是劳累过度啊!”
“是——是你!柳兄——”
门霍然一声打开,男子的脸讶异的看着我,眼中是感激的笑。
公主现
“怎么,不欢迎我?”看到他吃惊的表情忍不住调侃道。
“柳兄是我的大恩人,我怎么会不欢迎?柳兄当年的大恩大德,我和阿尧都感念在心,只要柳兄有吩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小秋,你既然这么说,我也真的有事情要拜托你和阿尧,对了,阿尧呢?”我四处看看,他不说还没注意,这两人一向是形影不离的,怎么今天没见到另一个?
“阿尧他有事情去处理,过几天就会回来,对了,柳兄,这孩子是?”小秋的眼神看向我手中牵着的奶糖,眼里竟是疑惑。
我正打算开口,没想到奶糖竟然放开了我的手,径直走到小秋的面前,瞪大着眼睛绕着他走了一圈,不时点点头,语气有些不逊,“你就是爹爹要给我找的师傅?”
小秋看看奶糖又看看我,显然不知道怎么一回事。
“小秋,真不好意思,小女年少无知,顽劣了一些。我这次前来是想拜托你和阿尧当她的师傅,她的性格不好好约束,将来也许会惹麻烦!”我对于奶糖也是无可奈何,这丫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精的很,怪不得施然会头痛了,连碧荷姐姐也被她弄得苦笑连连。
柳兄的女儿?小秋愣了愣,想不到柳兄的女儿也那么大了,柳兄今年才20吧?真是人不可貌相。
“你叫什么?”小秋看着面前那像小白兔一样的娃娃,心中也很是喜欢。他这辈子也不会有孩子了,这孩子——
“你都没有回答我,你先说!”奶糖皱皱眉,“爹爹说,要有先来后到,是我先问的,所以你要先说。”
小秋强忍着笑意,很配合的说道:“秋录。你可以叫我秋师傅——那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