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七章 说情
其实姚菁莹之所以会在那短短一句话出口之后表现的有些游移,主要因为那话是出自君宇泽之口,她不相信君宇泽会有这么好心。然无论如何,叶凝凤那边的过场因为他的陪伴,底气到底足了不少。
偏厅里的女人显是余怒未消,帘子方一打开,便先声夺人地警告君宇泽:“你来若是想替那没脸皮的贱丫头说话,莫怪我恼疯了顾不上与你的母子情谊!”
一旁的君宇岚像是被吓到了,伸手扯了扯叶凝凤的衣角,好容易看后者的情绪稳定了些,又怕横生枝节,扭头朝君宇泽劝道:“大哥,要不你先回去,我想办法……”
话说一半,叶凝凤厉声打断道:“没心肝儿的蠢人,你也断了给她说情的想头!”
说着极轻蔑地朝姚菁莹看了眼,哼道:“带着不清不白的身份进门也就罢了,成了君家的媳妇儿还不知道尊卑贵贱,整日里招蜂引蝶的跟些野男人厮混,我原也是睁只眼闭只眼的,今儿倒好,竟欺负到了岚儿身上,不给你点儿颜色,你是不知道府里面到底有些什么规矩!”
姚菁莹一旁数着自己的罪行,第一条大概是指这个身体的本尊嫁来君府之前就有一个两情相悦的情人,与她关系不大。“不知尊卑贵贱”则指她身为主子却与丫鬟掐架,并在受罚时将前厅闹了个鸡飞狗跳;接下来就是第一公子萧清逸在她房里坐一下午的事情了,然后是今天……
亏她还觉得穿越后的日子一直平淡无奇,以为自己在这崭新的时空里已经混的如鱼得水的,庆幸没怎么费力就融入了这个时代呢。现在好嘛,想干不相干的罪名全部加在了一起,看来叶凝凤也不容易,忍了这么久,终于要翻开来跟她算总账了。
“娘,其实嫂子她……”
君宇岚已从气头上清醒过来,试着替姚菁莹说情,叶凝凤立即扭头啐一口,斥道:“闭嘴,再说我连你一块儿罚着!”
说罢唤了两个婆子进来,瞪着姚菁莹吩咐道:“先给我绑起来送到柴房去,等席散了,我得仔细教她一些为妇之道!”
两个婆子都不是洺泽苑里的,对大少奶奶自没什么感情,说绑也就扯一扯绳子的事儿,然大少爷面沉如水地站在她身旁,拉着她的手,既不说阻止也不说避让,一时便为难起来,任叶凝凤催促了两三声仍未下的去手。
僵持间,厅外传来一阵喧闹,不多时帘子掀开,姚菁莹扭头一看,却是众堂姐妹当中的五六个“宇迷”陆陆续续走了进来,心中暗觉好笑,这会儿一批“萧粉”正在竹林听曲子,剩下这批便来偏厅凑热闹,好好一桩婚礼都快变成两位偶像的粉丝见面会了。却不曾想,这帮丫头竟是来给她说情的。
奈何打头的刚刚表明来意,立即被叶凝凤驳了回去。众姑娘凑一起商量了会儿,又一位眉清目秀的姑娘走过去挽住叶凝凤的胳膊,细声细气地道:“好婶娘,今儿是二堂哥娶亲的日子,咱们一个个的恭喜道贺都来不及,可别给二房的婶娘留下什么口实。”
叶凝凤听了着实一愣,这话算是切中要害,她天生一副好强的性子,二房的东方琪虽看上去是一副与世无争的恬静姿态,实则心极冷,自过门后很少与叶凝凤主动亲近,更极少有机会听她当着外人面前叫一声姐姐。为大的叶凝凤嘴上虽然不说,心里却多少有些不是滋味,又不好指望她放下架子与二房主动亲近,一来二去的俩人便生疏起来,这些年虽不至于像别家似的为一点子小事争个头破血流,却都暗暗小心着,不越对方的雷池一步。
今儿经侄女这么一提,虽觉有些牵强附会、危言耸听的味道,却难免有些心虚,偏又不愿在晚辈们面前表现出来,想了想,故意驳道:“一群口没遮拦的野丫头,净知道浑说,我教训自个儿房里的媳妇,能给那边留下什么口实!”
提出这一理论的姑娘却不以为然地摇摇头,娓娓叙道:“旁的日子也许没有,可今儿二堂哥娶亲,您老人家偏弄这么一出,怕就保不准了。”
叶凝凤听了更是游移,另一位身形小巧的姑娘瞅准了机会,上前附和道:“是呀婶娘,从这儿到园门口可只有一条路,待会儿这两个婆子拖着堂嫂子出去,外面的宾客可个个都看的清楚,今儿以后二房那边不出什么事儿最好,万一出了事儿,保不准就迁怒起来,偏说你今日弄这一出不吉利,冲了喜庆,断了运气,到时你便有千个万个的嘴巴,也辩不过呀!”
炮打连珠式的发言把叶凝凤晃的一愣一愣,好容易转过弯来,啐道:“好一个牙尖嘴利的,难怪长不高,个子都给心眼儿压住了!”
说话的姑娘也不恼,“咯咯”笑了起来。听叶凝凤这么说,便知气已消了大半,众姑娘纷纷放下心来,静了会儿,又听叶凝凤问道:“那依着你们,要将这没脸没皮的贱丫头如何处置啊?”
这一问便是给自己铺条台阶下了,众姑娘一喜,慌忙将目光转向君宇泽,其中一个诡笑道:“这便是关起门来你们自个儿家的事情了,咱们几个外人可插不上嘴!”
叶凝凤笑骂了一句“得了便宜还卖乖”,那姑娘又悄悄朝君宇泽催促道:“大堂哥你快说句话,先把堂嫂子领出去!”
君宇泽本是想帮姚菁莹一把,中途却横生枝节,被一群丫头抢去了风头,这会子总算派上了用场。不慌不忙地上前,拱手朝叶凝凤行了一礼,笑道:“妻不教夫之过,母亲莫因此气坏了身子,不如将此事交与我来处置,保证给母亲和妹妹一个交代。”
话一出,自得到了众姑娘们的一致赞同,更有调皮的姑娘站出来,一语双关地玩笑道:“大堂哥今晚怕要辛苦些,可得好好‘罚’咱们堂嫂子!”
说时故意加重“罚”字的读音,惹来众姑娘阵阵娇笑,君宇泽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直羞的姚菁莹面红耳赤,当着叶凝凤的面又不好与她们计较。叶凝凤看她们闹的欢,骂了句“大姑娘家没羞没臊”也就得过且过了,在这场别开生面的教训结束之前,又朝姚菁莹瞥了一眼,皱眉道:“招蜂引蝶的小妖精,还不知哪儿练成了妖法,竟扇动着一群人给你说情。”
姚菁莹听了暗暗自嘲,她要是真懂得什么妖法,这一趟穿越就不叫穿越,改修仙了!
正文 第二十八章 领舞者
尘埃落定,君宇泽立刻恢复了酷少爷的姿态,刚出了厅堂便扔下姚菁莹和一众堂姐妹独自入席了。这一走,或多或少地往众姑娘的脸上抹了些失望色彩,一下止住了七嘴八舌的打趣,姚菁莹见了心中暗爽,面上却盈盈施了一礼,无比真诚地道:“难为众姐妹过来为我说情,菁莹在此谢过了。”
众姑娘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显然还未从失望中缓过劲儿来,其中一个更是胡乱摆手道:“好说好说,我们也是怕你有个三长两短的,没人给我们……”
话未说完,立即被理她最近的一位姑娘捂住了嘴,姚菁莹不傻,自知那未说完的半句八成是“没人给我们送信捎东西了”,不由微嘲,怪不得一些大男子主义者特别瞧不起女人之间的友谊,那些十指相扣看上去亲密无间的感情,无非就是利用与被利用,点破了,就觉得特别廉价。
众位姑娘都看出了姚菁莹不经意间的表情变化,你推我让地都希望有人出来说几句圆场的话,一位姑娘众望所归,虽有千百个为难,仍硬着头皮赔笑道:“小丫头笨嘴笨舌,堂嫂子可别太往心里去了!我们几个的意思,堂嫂子平日又是送信又是捎东西的帮了我们不少,这一趟过来原是应该的。”
姚菁莹听了淡然一笑,其实提起送信少东西,她也有些心虚,要让这帮妮子知道她们写的“情书”被她们的堂哥漫不经心地甩开,却被她们的堂嫂子一字一句地念出来,她们捎的东西有一小半被扔到了某个被遗忘的角落,一大半被她们的堂嫂子中饱了私囊,非窘死气死不可。
各怀心思地默了一阵,姚菁莹又问道:“众姐妹又怎知菁莹‘落难’的?”
毕竟是场小范围的风波,她们与叶凝凤并不同桌,其获取情报的速度与精确度再一次地让姚菁莹感到惊讶于佩服。众姑娘方回过神来,刚刚站出来打圆场的那位又笑道:“是同婶娘一桌的叶姑娘告诉我们的,说她人微言轻,叫我们来帮你。”
姚菁莹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人微言轻是假,不好出面才是真的,许是那段寄人篱下的生活将她的心思养的比常人更紧密些,看见旁人有难,虽不至于落井下石,也断不会轻易站出来,为一方而得罪任何一方。然仔细算起来,无论叶玖爱还是跟前这几位姑娘,肯帮忙,竟多半能跟君宇泽扯上关系,姚菁莹实在不愿意承认,这一趟是君宇泽走曲线救国的道路帮她化险为夷的。
一想到那家伙说什么“我房里的女人,犯了错该由我来惩罚”,居然在叶凝凤面前发表一套“妻不教夫之过”的理论,原本应有的一些感激也在姚菁莹的心中消失的了无痕迹了。起初是想着他这样做是为了帮她,如今危机解除了,不觉又有些小人之心式的顾忌,话说那家伙不会真的想出各种变态的方式来惩罚她吧?
横竖撇那地胡乱想着,已被众姑娘簇拥着到了宾客席间,因着之前偷偷溜了出去,眼下便没了她的位置。想着这种婚宴也多半会像小年夜一样,玩到最后往往就变相地为各方势力丰满羽翼或者各家父母寻媳觅婿提供了场所,越想越无聊,于是又生出了偷溜的念头。
随意张望了几下,并未寻得那几位“萧粉”的影子,便猜着萧清逸这时应还在竹林里弹琴,若能赶过去,不说替他解围,正儿八经的道个别也总比穷耗在这里强上千倍万倍。刚好周围人都正忙着拉关系套近乎,便拿定了主意。
谁知刚要挪步,却被一位姑娘拉住了手,正是先前胡乱摆手差点儿说漏嘴的那位。许是心有些愧疚,想着为之前的失误做一些补偿,竟极热情地提议道:“堂嫂子不如就跟咱们这儿挤一挤,待会儿就有戏班子进来,一道看戏!”
盛情难却,姚菁莹只好打消偷溜的念头,好在不多时便看着那几位“萧粉”陆陆续续地溜了进来,估摸着萧清逸已经走了,再没了什么顾虑,才记起今儿一大早只忙着打造自身的形象工程了,连早饭都没顾得上吃。这样一想又不觉有些好笑,只一味地好胜,不愿输给升级之后的喜儿,竟忘了新娘子除了给长辈敬茶、与同辈过礼之外,剩下的时间要么是搭着盖头要么就送进了洞房,哪有机会跟她PK!
恰好那盛情邀她的姑娘又吩咐下人添了双筷子,姚菁莹在象征性地自嘲过后也就不再矜持——事实上她也从没矜持过。风卷残云地扫荡了一阵,果然有下人到叶凝凤跟前低语片刻,随后便有戏班子进了富华园,拉开架子依依呀呀地唱了起来。姚菁莹装模作样地听了会子,越发感到自己对这么高雅的艺术根本欣赏不来,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再一次地生出了偷溜的念头。
身子刚动了动,周围却猛然响起一阵欢呼和掌声,原是依依呀呀的曲子结束,要上新节目了。姚菁莹便在好奇心的怂恿之下重新坐稳了,别脸问了近身的姑娘,说是专请了摩卡摹族的族人过来表演,是他们特色节目,特别精彩,且寻常人家是很难有机会看到的。
姚菁莹也不晓得见鬼的“摩卡摹”族是个什么民族,只觉得名字怪装逼的,一时也被吊足了胃口,探身朝表演者登台的地方望了望,见他们手中各拿一个面具,特别的鲜艳多彩,身上的衣服也极富特色,除颜色与面具一般的鲜亮之外,其袖口窄窄的呈箭头状,像是为了活动时能更好地掌控手中的物件。凭着仅有的那点儿民族知识,最先联想到了萨满法师的面具舞……而所谓的面具舞也只得益于对电视剧《还珠格格》的管中窥豹,就算待会儿再看他们表演,恐也难分是谁山寨了谁。
既分不出,便没兴趣再想下去,姚菁莹很快便转移了注意力,目光落在打头那位,看过去像是领舞的男子身上,发现此人一米七八的个子,单拿出来也算能让“犯有花痴通病的现代女们(读者评之,姑且用之图一乐)”比较容易犯花痴的标准身形了,奈何捏着面具的表演者个个身形高大魁梧,却将他衬托的单薄起来,身上衣服以纯黑色打底,虽秀了些花纹,却不似身后舞者那般华丽,并且此人从一开始便戴着面具,看不清面孔。
正好奇这是不是摩卡什么族的面具舞其中一个特色,但见那领舞者略微欠了欠身子,确定身后众人已带好了面具,便起好了范儿,登上了台。
正文 第二十九章 暗涌(上)
到表演者真正登了台,姚菁莹才看出他们的阵容相当庞大,除之前的惊鸿一瞥当中所包含的十六位面具舞者之外,后排另有十三人专门负责击打各种乐器。如此大规模的表演,也难怪寻常人家很难看到了,且不说服饰乐器方面的成本,一趟下来光伙食都够叫人头疼的。
回过神,十六位面具舞者已经排出了“一三五七”的阵型——前面一个领舞,第二排三个、第三排五个、第四排七个,和着鼓声整齐划一地摆出各种预先设定好的姿势。姚菁莹起先还认认真真地看了会子,越往后越觉得那些舞者的姿势动作并没什么新颖奇特之处,只因着古代可供娱乐的项目实在少的可怜,才让这些所谓的贵族成员当成了稀罕东西。
许是看出了她的心不在焉,右侧的一位姑娘以为她是不懂领会其中的意义,便稍稍凑过去一些,好心地解释道:“这种舞是摩卡摹族祖传的驱魔舞,通常大户人家在婚礼当日请来,寓意着一对新人日后与妖魔相隔绝,亦祈求一家人永离魑魅魍魉。”
顿一顿,又伸手指了指台上的舞者,“你看那些舞者,跳舞时都将一只脚向前高高抬起,断不容许对地面造成任何破坏,再带一些神色狰狞的面具,这些都是为了达到驱魔的目的。”
出于礼节,姚菁莹不得不象征性地朝舞者们又多瞄了几眼,适逢舞者收了姿势,本以为整个表演就到此结束了,却见第二排最中间的一位足尖一点,竟轻而易举地跃到了后一排最中间那位的身上。双脚踏着双肩,上下皆无一丝颤动,立时赢得阵阵惊呼与掌声。场面渐渐稳定之时,又见最后一排打头的两位舞者身子一轻,点足落到了前一排打头的两位身上,又一阵惊呼与掌声过后,观者开始屏住呼吸,专心期待这些别出心裁的摩卡摹面具舞者到底会给他们带来什么样的惊喜了。
坐上的姚菁莹也是一阵赞叹,这可不是电影电视剧里随便吊几下威亚,做几个特技就能得到的镜头,而是实打实的真功夫。拍手赞了句“好漂亮的身手!”,左前方的一位堂妹却扭过头来,很不屑地瞅了一眼,撇嘴道:“这点子三脚猫的功夫也值你大惊小怪,要说漂亮,大堂哥的身手可比她漂亮不知许多倍!”
姚菁莹听了一愣,得知君宇泽也会功夫,而且比那些舞者漂亮不知许多倍,脑海中唯一剩下的只有“凶多吉少”四个字了。多么希望这是被个人崇拜主义冲昏头脑的小妹妹刻意夸大的效果啊,话说,那家伙不会有家暴倾向吧?万一他在实施所谓惩罚的时候动用武力……
小姑娘生的明眸皓齿,眼波流转之间却是对姚菁莹的无限鄙视,不管怎么说,自己对君宇泽的了解比毕竟比她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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